原本云蒹也没想太多,但是现在谎都撒完了,已经决定不回家了,也没必要矫情&30340;非不离开了,可惜&30340;是,她&30340;灵芝血对人类没什么效果,不然,早就把云阑&30340;腿先给治好了。
陆青荧不让她叫医生,云蒹很惆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陪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他也没别&30340;症状,就是发烧脱水,温度不算特别高,就是脱水难以解决。
云蒹去便利店买了一箱子水,又去浴室接了水,拿湿毛巾一遍遍给他敷额头。
陆青荧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状态比之前好一些,但是依旧说不出话,只是低低&30340;喘,他躺在沙发上,额发都汗湿了,神志不清之余,唯一还知道&30340;,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每当云蒹去给他倒水,或者是换湿敷&30340;毛巾&30340;时候,他都会短暂&30340;睁开眼,一双黑眸像是浸润在了水潭里,迷糊又坚持&30340;看向她&30340;方向。
云蒹走路都像是被那眼神绊住了,她不怎么擅长安慰人,嘴巴半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在他身边蹲下,“我去接水,给你擦脸。”
他手指终于慢慢松开。
云蒹忙倒了水回来,把他轻轻从沙发上架了起来,云蒹一手撩开他细碎&30340;额发,一手伸到他后颈,摸了一把,果然都被汗湿了。
虽然依旧没有清醒,他喉咙里发出了一身轻轻地类似呜咽&30340;声音——像是猫被抚到了后颈,发出&30340;类似&30340;声音。
云蒹手很稳,右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手上——对于他&30340;身高而言,陆青荧算体重非常轻&30340;了,因为生病,甚至还比之前更消瘦,云蒹扶他不成问题,不过她个头比较小,他太高,不然云蒹觉得自己估计真可以把他打横抱起来。
她拿毛巾给他把汗水擦干。
虽然她自己没什么性别意识,但是,手指却依旧是是女孩子特有&30340;柔软馥郁,动作轻柔。
荧惑这辈子没这么被人照顾过,纵然烧得神志不清,可是,枕着她柔软&30340;手臂,她端正&30340;脸庞近在咫尺,一丝不苟&30340;照顾着自己。
他迷迷糊糊&30340;想。
他好幸福,也好幸运。
……
云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把他面颊擦得干爽了,云蒹松手,他喘息平复了很多,昏黄&30340;夜灯下,面庞越发显得清秀细致,眉浓淡适宜,唇鼻都非常精巧。
确实很漂亮。
云蒹歪脑袋,想着,自己对他这么特别,是不是就因为他好看?
她原来是这么浅薄&30340;灵芝吗?
不过人妖注定殊途,云蒹以前偷看过&30340;那些话本子里头,和人类在一起&30340;妖怪没一个有好下场&30340;,被扒皮抽筋,被镇压到什么奇奇怪怪&30340;地方去&30340;……什么&30340;都有。
要端正态度,她咳嗽了一声,努力把目光从他脸上拉开。
一直到半夜,云蒹都快忘记自己去换过几次水了,她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问了,“要吃点什么吗?”
他两片薄薄&30340;唇烧&30340;发白,轻轻说了几个字,云蒹凑到他耳边,听清楚后,叹气,她站起身,看到他眸子猛然睁开,直直看着她,她无奈,“给你去买点吃&30340;,要吗?马上就回来了。”
她拿他有些没办法,总觉得棘手,轻不得重不得,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付他。
毕竟她平时不是个很会照顾人&30340;温柔姑娘,对小动物还好些,对人类&30340;话,一般只有别人照顾她&30340;,可是他现在这么不舒服,云蒹也实在狠不下心来对他说点什么。
她简单&30340;在客厅厨房翻找了一下,没在陆家找到没有半点吃&30340;,冰箱空空如也,柜子空空如也,她想给陆青荧泡杯热茶,然后发现茶叶筒里头都空空如也。
云蒹简直要怀疑起了他是不是个不食五谷&30340;神仙,或者他父母是不是虐待他?儿子重病在家,别说来探望了,连点口粮都不准备&30340;吗?
不过现在他也没什么反抗能力,云蒹伸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安慰&30340;给他理了理枕头,让他可以枕得更舒服一些,她有点僵硬&30340;说,“等等我,我买完东西马上就上来,十五分钟之内。”
出门后,云蒹后知后觉&30340;发现,自己好像还从没和人这么说过话。
她叹了口气,加快了脚下步伐,总觉得今晚&30340;自己也怪怪&30340;。
实在是太晚了,附近店面大多关门了,云蒹脚程很快,但她怕等会儿陆青荧看不见她又来找,不敢走太远,只能就附近慢慢找着。
近处只有家kfc还亮着灯,云蒹推门进去,还营业,不过只有零星两三个客人,店内已经切成了昏黄&30340;小灯,椅子上还横躺着三两裹着衣服,面朝内侧着&30340;流浪打工人。
云蒹再大条,也还不至于去给病人买炸鸡汉堡吃,她想了想,找柜台点了一份玉米奶油汤,一杯热乎乎&30340;蜂蜜红茶,叫店家帮忙打包,她记得陆青荧还挺喜欢吃甜,虽然这些说不上有什么营养,但是,现在能稍微吃进去一点就是好&30340;了。
晚上做餐慢一点,云蒹有点不习惯室内气氛,打算出门透透气,她刚推门出来,正好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在门前呼啸而过,拉过一阵风声,把她披散&30340;头发都吹到了脸颊上。
云蒹伸手把头发掖到耳后,心不在焉,她还在想陆青荧&30340;事情,完全没注意跑车上&30340;男人。
倒是那辆跑车,驶过之后,在街角刹车停了下来。
大晚上&30340;,这锐利&30340;刹车声有些刺耳,车上下来了一个高个男人,毫不掩饰&30340;,跟随上了刚才那离开&30340;小姑娘&30340;步伐。
小姑娘毫无察觉,大晚上,空旷安静,空无一人&30340;街道上,只有她一个,拎着kfc&30340;打包袋,在大街上孤零零&30340;走着。
这女人……这么没有防备意识?
或许是在妖界生存太久,对这种浑身都是破绽&30340;走姿,重珮竟然都有些不习惯起来了。
重珮本以为,被那人看重&30340;,总归会有些特别之处。
重珮对她没什么兴趣,他不喜欢这一款&30340;,对区区人类更不可能有什么别&30340;想法。
他懒洋洋&30340;想,不如打晕带回去算了,反正捏死她对他而言和捏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或者留着以后解解闷。
或者等那人回来了,让他看看好戏。
云蒹步伐不紧不慢,一直和他维持着一个差不多&30340;距离。
重珮对人类世界&30340;一切都很轻蔑,加上他……日常,不认路,东南西北分不清楚,走过两个街道,他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30340;,视线东拐西拐,大概放了不到百分之十&30340;注意力在前面。
直到再拐过一面墙——男人原本散漫睁着&30340;眸子,骤然瞪大。
月色下,柏油马路安安静静,空旷得一眼见底,哪里还有那个小姑娘&30340;影子?
重珮加快速度,他记得那小姑娘身上&30340;味道——他们种族嗅觉格外灵敏,是五感里最发达&30340;,闻过一次&30340;味道绝不会再忘记。
可是,随机,一阵难言&30340;臭味夹在夜风里扑面而来,重珮有洁癖,脸色当下就黑了。
面前是一幢宫殿样式&30340;建筑,做&30340;古色古香,还有牌匾。
上年应该是写着人类&30340;文字,估计是哪个有钱人类住&30340;宫殿。
重珮脸色青青白白,他从小不爱看书,别说学什么人类文字了。
陆却正在家里,躺在按摩椅上按摩肩颈,忽然收到重珮微信。
“这是哪里?”
陆却坐直了,难以置信,“你在这里干什么?”
重珮面子挂不住,“这种劣质剽窃&30340;建筑,你也以为小爷我想来,不是人类自己东施效颦,小爷我来看看有什么问题?”
陆却,“……你确定你要去参观景区女公厕?”
……
云蒹知道有个男人一路跟着自己,人类对她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但她怕汤和茶凉了,只想赶紧回家,所以随便拐了下把他甩掉了。
云蒹终于回来了,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不料,门自己打开了。
陆青荧站在门口,修长&30340;影子落在地上,他光着脚,虚弱&30340;站在那里,乌黑柔软&30340;额发有些凌乱,覆盖在白皙&30340;额上,整个人显得温软无害,楚楚可怜到了极点。
他清澈&30340;眸子看着她,拉开门,让她进去。
“你怎么起来了?”云蒹放下东西,上下打量他,“你好了吗?力气恢复了?”
他指了指自己喉咙,轻轻摇了摇头,因为之前服过太多掩盖自己原本声音&30340;药物,药物自然有副作用,加上这次高热脱水,他又暂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确实好些了,可是,稍微清醒一点以后又看不见她了,实在等不下来,于是眼巴巴&30340;,又去了门口等。
对着这么可怜又可爱&30340;一张脸,云蒹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气来。
她把食物放下,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托腮看着他吃。
吃了几口,他忽然放下,从茶几旁边拉了一张纸,刷刷写下一行字。
云蒹凑过去一看。
“以后,我不会拖累你&30340;。”
“我保证。”他写&30340;飞快,字迹潦草,垂眸看着她,因为生病和乏力,那双眸子潆绕在水雾里,黑白分明,水雾朦胧,清得像潭水。
他眼睛大小适中,说不上形状多么特别,最出彩&30340;是黑白清落&30340;颜色和那汪干净&30340;水意。
可能是隔太近了,云蒹乱七八糟&30340;想着,心思倒是完全没放在他写&30340;这句奇奇怪怪&30340;话上。
荧惑急了。
现在是特殊情况,真正&30340;他……应该,应该还算是可以帮她&30340;上忙&30340;,绝对不会这么羸弱。
在妖界,没实力&30340;雄性处于食物链最底端,尤其对于他而言,他不觉得,一个这么虚弱无力&30340;自己,还有继续待在她身边&30340;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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