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楚许久没出这座寺庙,想着出去走走,裴寄酒在后院一座空着的厢房里修炼,边楚就没有叫她。
这座庙建在深山中,几乎要淹没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边楚沿着小庙的台阶往下走,说是台阶,不过尽是些碎石子铺成的简易台阶。
边楚一边往前走,茂林掩映,树叶的光影打在她的身上。
边楚听着风声,循着几乎看不见的路径往前走,一只将死的小麻雀从树枝上摔下来,掉在她面前。
边楚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的灵魂和肉身好像有点脱节,明明想要出手,但是却慢了一拍没能接上这只鸟。
边楚将鸟放在手心里,喂了小麻雀一点灵气,小麻雀立刻变得精神起来,边楚看着这只小麻雀。
边楚将小麻雀藏在身上去找裴寄酒,裴寄酒果然还在修炼。边楚等在外面,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
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天空中还未出太阳,裴寄酒出来了。
边楚正靠在寺庙的墙壁在打瞌睡。
裴寄酒蹲下身来,“你该回房睡觉。”
边楚将藏在自己胸口的小麻雀给裴寄酒看,日光还未出来,天色微明,边楚告诉裴寄酒她要养一只小麻雀,等养大了再送回去。
边楚说道:“我找了半天,没看到小麻雀的父母才捡回来的。”
裴寄酒说道:“那除此之外,你应该是有事找我吧?”
边楚沉默了片刻,说道:“是你杀掉的大师兄吗?”
裴寄酒道:“不是。”
“好,我知道了。”
边楚站起身,便往回走。
裴寄酒道:“我说不是,你就信了吗?”
边楚道:“你这么骄傲,只是有些话不说,而不是撒谎。”
边楚是错的,裴寄酒心想,她撒过谎,只是对着她很少撒谎而已,不过这没什么好说的。
落霞剑断了,裴寄酒替她将断剑都收拾好了。边楚拿着断剑,不知道是不是小麻雀用了她一点点灵力,不怕人,站在一旁的桌子上叽叽喳喳。
边楚拿着断剑有手柄的一端,挥舞了几下,断剑适合当做长一点的短匕使用。
翌日裴寄酒下山的时候,边楚跟着她下了山。
裴寄酒赶的集市很小,一段路很快就能逛完,边楚跟着裴寄酒逛完了集市,裴寄酒买了鱼和肉,然后用个竹筐子背在身后。
路过一家卖点心的铺子,裴寄酒问她要不要。
边楚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裴寄酒就不再劝。
只是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在高大的树木中穿行,一阵冷风吹来的时候,吹得雪花簌簌往下落。
裴寄酒开口问道:“你想要和我分开走吗?”
边楚已经意识到裴寄酒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她,就连瑶草其实也不太需要,去求一苇峰的叶寒碧也许会比较快。
她也许只是自以为是。
边楚道:“那你在讨厌我吗?”她现在就是二师姐,二师姐打了裴寄酒三十鞭,裴寄酒说很痛。
裴寄酒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怎么不问陈观是谁杀的?你不是说我不会撒谎,你可以问。”
边楚怀里的小麻雀叫了一声,接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边楚笑起来,“那不重要,小师妹,那不重要。”
裴寄酒道:“所以你以前是什么样也不重要,你打了我也不重要,你只要不要变成以前那个自以为是的样子就行了。”
裴寄酒就看到边楚想要来搭自己的肩膀,但是她长高了,边楚搭得有点吃力,她怀中的小鸟凑出半个小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骨碌碌的。
在这一刻,裴寄酒忽然觉得自己和这只鸟在边楚看来可能没有差别。
等边楚伤势好一点,边楚开始运行体内的灵力,但是刚刚运转灵力,心口就会有一阵剧痛,强忍着剧痛继续修炼,如刀剐着心口,不过随着灵力运转疼痛逐渐减轻到后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灵力扩展经脉,边楚运行灵力,发现自己的经脉相较于以前更宽阔了,受了一次伤像是因祸得福一样。
边楚送走小麻雀,裴寄酒也修整得差不多,两人向善悟辞别。
善悟却留住她们,“请千万多待一段时间。”
明净小和尚很少说话,往往就是吃饭念经睡觉,安静站在善悟旁边,是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和尚。
边楚很少能拒绝别人善意的要求,边楚同意,裴寄酒也就无所谓了。
这座庙宇不仅小,而且破。
边楚搬了架□□去修整屋顶,屋顶上有的瓦片都已经破掉了。边楚将寺庙的边边角角能修的修好。
明净擦干净栏杆和地板,这样一修整下来,庙宇虽然小,但是却很整洁。
边楚在这边呆坐了许久,都从来没有香客上门。
谁知提出告辞后的几天内就有香客上门了。
来的是一位老太太,边楚仍旧坐在栏杆那里晒太阳,明净小和尚听到脚步声从偏殿走出来。
老太太看了一眼边楚,不甚信任地移开视线,又看到小和尚明净,更是满脸怀疑,直到老和尚善悟走出来。
老太太才满脸欣喜迎上去。
老太太道:“大师啊,你要帮帮我们张家啊,我们家出了点邪门的事。”
善悟念了一声佛,道:“施主无须着急,还是慢慢说来。”
老太太讲她们张家尽出怪事,她家三个孙女和一个孙子,三个孙女现在不说话,唯一的孙子现在每夜都睡不安稳,夜夜惊醒,一惊醒就哭个不停。
老太太说已经请过了大夫,请过了仙姑,这才一把骨头爬上山,想请庙里的大师帮忙看看。
边楚听了半天,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站起身来不打算再往下听。
善悟却叫住边楚,“这位道友,能否带着我的徒弟帮我走一趟?”
老太太有点吃惊地指着边楚,“大师,她行吗?”
善悟念一声佛,“施主,您放心,她是方外之人,修为高深,平常是请不到的。”
老太太眼中就带着点崇高的敬意。
边楚和裴寄酒住在善悟这里,本就是受了别人的恩惠,就算是不想受,也是受了,善悟既然这样说,边楚不好意思拒绝。
边楚带着明净下山的时候,想着跟裴寄酒讲一声,但是又想着速战速决,也许根本不会耽误多长时间,便什么都没有说就下了山。
老太太住在山脚下的张家村,老太太请了庙里的师父来看家里的怪事,这件事从村头传到村尾,人人都来看热闹。
但一看到年轻女人和小和尚,就觉得不靠谱。
边楚听力极好,听得见旁人的议论,但是并不在意,谁人不被说,谁人不说人,只是让老太太将他的孙子领出来。
老太太带着她的孙子出来,边楚不过看了小男生一眼,小男孩四五岁大,低着头不说话,脸色白白的。
边楚开口问明净,“小和尚,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小和尚摇摇头,“我看他神采平常,不像是有什么异样。”
老太太连忙附和,“对啊,白天都很好,就是晚上会哭。”
边楚招招手,示意小男孩过来,小男孩紧紧挽着老太太的手,不肯朝边楚这边来。
老太太紧紧抓住小男孩的手,“大师,你看,能不能远远看看?我们家小孩认生。”
边楚没看小男孩,说道:“老太太,我可不可以逛一逛村子?”
老太太有点疑惑地点了点头。
张家村并不大,村头村尾不过几十户人家,但是这个村庄的所有小孩都显得文静极了,老太太家的小男孩说是晚上会哭,但是表现得也很内向,更遑论其她孙女了,更是安静,安静到甚至有点死气沉沉的样子。
暮色降临的时候,家家户户炊烟升起来。
边楚携明净上了村子里最高的一间房子的屋顶,等着光线全部消失,黑暗覆盖这个村庄。张家村的灯光陆续熄灭了,村子陷入了死寂。
但接着,一声凄厉的哭声响起。
边楚抓着明净的手立刻就到了老太太屋子里。
那小男孩两个眼睛翻转过来,只用眼白对着人,眼泪挂在眼珠上,并不可怜,只有点瘆人。
明净问道:“施主,这位小施主是不是中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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