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灵,你这样张扬,输掉了不如给我当徒弟。”崔姬站在窗口,微微含笑。
扬灵,逍遥派的掌门,早已是大乘修为多年。
扬灵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那个老和尚还没有来?”
边楚拉着裴寄酒,退到人群里面去,在她们对面,严百药正站在人群后面。
严百药正看着边楚和裴寄酒,边楚握紧手中的剑,仅仅瞟了严百药一眼,随即就移开了视线。
算得上是仇人相见分外轻松。
裴寄酒甚至对严百药点了点头,笑了一下,严百药只觉得心脏开始痛起来。
“老和尚倒是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从渭水河畔传来,慈空和身后的僧侣人人穿着黑色的僧衣,不过数十来人,正一步一步走过来。
明明是一个步子一个步子在走,渭水河畔离这里并不近,但不过须臾之间,净慈寺的僧人就走到了扬灵旁边。
崔姬仍旧站在窗口,“慈空大师,好久不见。”
慈空大师微笑着示意。
扬灵轻笑,“慈空大师修为又精进了。”
“要论实力,谁比得上逍遥的扬灵尊者。”那声音从人群外传进来,只见穿着冕服的凡人带着身后的一群修真者,“孤是吴国的国君周荣。”
众人许久无声,还是一人嗤笑出声,“你一凡人混迹在无终城,不怕被人杀…”
话音未落,只见说话那人双眼无神仰面倒了下去。
那人面前站着一位紫衣修者,那修者不知是用何武器,不过须臾就杀死了一个修真者。
周荣一笑,道:“阿吉,过分了,退下吧。”
被唤做阿吉的修真者刚准备恭敬地往后退,却见崔姬从天而落,崔姬脸上还带着浅笑,“我叫崔姬,你叫阿吉,也算得上有缘。”
周荣连连道:“昆仑的掌门,久仰久仰。”
那阿吉面无表情地看着崔姬。
崔姬叹道:“还未点灯,何必如此心急。我们名字既然如此有缘,倒不如由我来下手吧。”阿吉察觉不好,慌忙往后退,崔姬却不慌不忙往前走了两步。
仍旧是须臾。
仍旧是弹指间。
崔姬的剑划过了阿吉的喉咙,在阿吉倒地的时候血甚至都还没能流出来。
扬灵很是不满,道:“崔姬,你下次别用剑,血会弄脏地,连渭水都会弄得浑浊不堪。”
边楚握紧了裴寄酒的手,边楚脸色很难看,裴寄酒用力地回握过去。
边楚看了她一眼,裴寄酒无声说道“别怕”。
边楚苦笑,她不是怕,她只是觉得荒唐。
慈空此刻才开口,“点灯之前是不能随意杀人的,国君既不知道,为何身边的人不加以说明?”
扬灵笑嘻嘻补充:“入了场再开始玩,有些规矩还是学会比较好。”
周荣脸色变得很难看。
扬灵“哼”了一声,对着周荣意味深长说道:“好好玩。”
周荣身旁有一人站了出来,“尊者何须如此恐吓。”那人站在人群中的时候并不显眼,但是一旦踏出人群,修为就显得有点神秘莫测。
扬灵眼神稍微认真了一点,“你是何人?”
那人说道:“太初派,夷庭。”
太初,《逐鹿》中没有提过,夷庭这个名字更是陌生。
扬灵道:“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插一脚。”
夷庭面色未变,但言辞犀利,“逍遥势大,但不知还能逍遥到何时。”
气氛一时僵住了,客栈门口聚集着一群人,都手持器械,特别容易打起来。
边楚赶紧拉着裴寄酒溜进了客栈,那守门的昆仑弟子看到是她们并未阻拦。
上了二楼,陆微云正坐在窗边喝茶。
“一时半会也散不了。”陆微云招呼边楚和裴寄酒喝茶,“可惜这家客栈的茶水不如昆仑的好。”
边楚想到刚刚的对话,问道:“点灯是什么意思?”
陆微云轻声道:“无终城,无终之战,为了一还是二。”陆微云笑了一下,“名字有何稀奇,赢了才是最重要的,赢了才能拥有名声。无终之战十年就打一场,一般都是小打小闹,但在国君死亡和诞生新的国君之际,这一战就会变得非常难打。无终城夜晚不留灯,唯有无终之战的时候,城市灯火通明,这就叫点灯。”
陆微云喝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水,说道:“边楚,我已将浮雨剑押出去,请你帮我打一次。”
边楚问道:“什么?”
“参加无终之战需要筹码,我只有一把剑,所以只能将浮雨剑押出去。我要你拿到孤鹜派的筹码,以及酿泉山的落霞剑。”
边楚道:“孤鹜派的筹码,以及酿泉山的落霞剑,什么时候酿泉山有落霞剑?”
“你师祖说的,这不可能有假。”
边楚问道:“那师父,你确定孤鹜派会将那截指骨当做筹码吗?”
陆微云直接道:“我不知道。”
边楚顿了一下,问道:“如果我输了,我会死吗?”
“会。”答话的是裴寄酒,裴寄酒正盯着窗外,并没有看边楚,“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惨。陆道友,您不如求求你的师父吧,这样还比较靠谱。”
陆微云道:“无终之战打九天,第一天从子时开始,活得下来就可以参加第二天的比试,既要分出胜负,那必然是要以生死为代价,当然可以中途认输。边楚,如果你参加,我会请师父随时看顾你。”
昆仑和净慈寺虽然属于晋国,但是也会在一定程度上维持比赛的秩序。
边楚想了一下,说道:“但是要拿到筹码,是不是一定得赢?”
裴寄酒轻声喊了一声:“二师姐。”
边楚却歪着头朝她笑,“我想试一试。”试一试,她想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而且严百药是主角,这场比试他肯定会参加。
边楚语气轻快,“不过师父,我可能需要一把剑。”
边楚话一说出口,裴寄酒脸色沉下来,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留下边楚和陆微云两人四目相对。
陆微云道:“她生气啦?”
边楚道:“她很担心我会死。”
陆微云并未多想,重新将话题拉回正题,“剑的话,得你自己去挑,你可以借一下裴寄酒的刀,裴寄酒的刀,可不是俗物;如若借不到,我会向昆仑求一把剑。”
边楚立刻做出决定,“那麻烦师父帮我向昆仑借一把剑吧。”
边楚和陆微云商量好,并未在雅间做更多停留,走的时候视线看了一眼窗外,不知道人群是在说什么,聚集的人更多了。
崔姬站在中间,最鲜明的是黑发上的白色长簪。
边楚在一楼找到了裴寄酒,裴寄酒坐在最角落里,桌面上既无茶,也无点心。她安静坐在那里,黑发灰袍,脆弱又漂亮。
边楚弯下身敲了敲桌子,“要不要出去看热闹?”
裴寄酒连看她都不看,依旧垂着眼眸坐着。
边楚刚准备坐在她旁边,裴寄酒立刻站起身,“二师姐既然要坐在这里,那我坐别处好了。”
边楚立刻站起身,“那我不坐,你坐。”
裴寄酒才坐下。
边楚小声问道:“你在生气啊?”
这个人就是个蠢货,哪里的水浊就往哪里去,生怕自己沾不到泥一样。裴寄酒面无表情,“我怎么会生气。”
但是就是在生气啊,边楚小声道:“不见得就会死啊,只要我认输得够快……”
“你以为你会有时间认输吗?!”裴寄酒盯着边楚,“边楚,我告诉你,没有时间认输的,输赢不过瞬间,在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就可能已经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陆微云真是个混蛋,他自己想要就自己去拿,让你去送死…”
但是边楚的拥抱打断了裴寄酒的话,边楚先将桃树枝放在桌子上,伸出双臂抱住了裴寄酒,将裴寄酒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摸了摸她的头。
“他拿不了了啊。”边楚道:“我既练了他教的剑,那自然是要算他的徒弟,要承他的情。我看起来很弱吗,很容易死吗?”
裴寄酒没有吭声,其实边楚并不算弱,她只是怕她会死。
“小酒,我也想变得厉害,昆仑的掌门一招就可以将我打倒,如果以后遇到这样的敌人,我们该怎么办?”
裴寄酒想要推开边楚,但是手只是贴在边楚腰上。
不过片刻,边楚松开了抱着裴寄酒的手,半蹲下来,专注地看着她,两人视线相对,裴寄酒觉得她的视线像是雪的味道。那一年她待在昆仑,只记得四处极静,雪花无声地往树上落,松柏上堆满了雪,她一个人在偏殿里,出了门,冷风打在脸上,有种雪花和树木混杂的味道,那味道轻到几乎抓不住。
她以前是不太在意边楚是不是要死的,无所谓,被人杀了也无所谓。
只是偶尔希望她不要太早死就好。
但是现在她希望她不要死。
边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站起身来,重新将桃树枝挂回了衣服上,然后伸出手,“我们出去看热闹吧。”
手心朝上,手上有茧。
边楚眼神坚韧,裴寄酒伸出手重重拍了一下她的手。
拍得很响。
响到有旁人看过来。
边楚受了痛,手往回伸,却被裴寄酒伸出来的手抓住,裴寄酒仰着头道:“陆微云那么能耐,让他向昆仑借秋水剑吧。”语气中多少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边楚笑起来,点点头,“好啊。”
说完两人手牵着手跑出去看热闹,看起来很是幼稚。
正碰到慈空在说话。
“诸位,现在何必大动干戈,倒不如各退一步。”
裴寄酒撞了一下边楚的肩,示意边楚看人群里的严百药。
严百药正盯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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