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上达天庭,过南天门时,那金光兀自不灭,灿灿明明灼灼之华,增长天王伸长了脖子极力向下方发出金光之处挑目打望。
我道:“天王可曾瞧出个什么端倪来?”
增长天王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可算是发现了我手上捧的和身后跟的两个异类,正待与我说话时,忽然闭了嘴,却是千里眼顺风耳自门内走了出来,只见他两个跳上云台,瞧的瞧听的听,想来是奉玉帝法旨前来查探这道金光起因。
我道:“两位仙君可发现了是什么东西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顺风耳率先跳下云台,摇了摇头说:“回三太子话,下方东胜神州海东处有一小国,名傲来国,国中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个仙石,石头里产下一卵,见风化一只石猴儿,这金光正是从那石猴儿双目之中发出,他此刻正在那里拜四方天地。”
千里眼收了神通,摇头惋惜:“本是天生仙物,方才服用凡食,金光即将潜息,倒是可惜了。”
?
那我这天生的魔物又有什么说法?
我抬起眼皮望了望千里眼,觉得有些牙疼,顺风耳面色古怪地拉了拉千里眼的衣袖,千里眼疑惑地望着顺风耳,顺风耳将他往门里一推,向我说道:“三太子您自便,我兄弟两个需得先向玉帝回话,且先告退。”
顺风耳揪着千里眼的耳朵往门内走,边走边嘀咕道:“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傻子,那三太子虽说是元始天尊手中的先天至宝灵珠子转生,可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是个天生的魔胎,你方才说那话做什么?”
“千里眼为人素来憨直,三太子别将他那夯货的话放在心上,”增长天王见我脸色好看,忙打了个圆场。
其实我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觉得以出身论将来不是什么好习惯罢了。
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并非有心,我自然不同他计较。”
增长天王见我所言不似作伪,握着他两柄宝剑站回天门主位,与我说道:“天庭禁止妖物擅入,三太子身边这两位是?”
“哦,他们两个啊?”我戳戳小蛟的肚子,敷衍道:“闲着也是闲着,我那府里也是清冷,索性去下界收两个灵兽上来陪我顽耍。”
“太子说笑了,您府上何时清冷过?您家那门槛,怕是诸天仙子们自己也数不过来给踩塌多少回了,诸天仙神哪个不羡慕您的艳福无边啊。”增长天王眼巴巴望着我手上的小蛟,似乎也想上手戳戳他这柔软的肚子,小蛟躲避着天王视线,糯糯地喊了声哥哥。
“天王说笑了。”这福气我巴不得你们全分走!!
“云宫的织女,八仙之一的何仙姑,百花魁首牡丹仙子入不了您的法眼,就连王母娘娘家的七仙女都爱去偷着瞧您,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仙子能得您青眼,李天王可是急坏了,时常念叨着抱孙子这事儿。”
增长天王突然将两柄宝剑递给一旁的天兵,随后一掌虚托腰间,好似李靖托塔,接着深沉地叹了口气,另一手在光秃秃的下巴处凭空捋着:“唉,也不知哪吒什么时候娶妻,娶的又是哪位仙子,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儿......”
这辈子就别想了。
我扯扯唇角,勾起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领着两个小家伙匆匆跟增长天王告辞,头也不回的进了天门里头,先去凌霄殿拜了玉帝,将百越妖龙兴水一事的原委奏上,又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点卯天师处登记造册。
点卯天师问起名字时我犯了难,我根本没问他俩的名姓......
小蛟奶乎乎说道:“我叫皓月。”
点卯天师往册子上添了一笔,抬头望向小黑龙,小黑龙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名字。”
点卯天师低头就要将‘我没名字’四字记录下来,我忙拦道:“天师稍等,”转又对小黑龙说道:“既然没有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你觉得‘皎白’怎么样?”
皎白,白蛟。
小黑龙一脸无所谓的神色:“那就皎白。”
点卯天师随即将‘皎白’二字登记在册,抬头说道:“三太子今日可还有其他事?”
我道:“近来天下安平,哪吒倒是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天师有话但请直言。”
点卯天师将笔与册子放在一旁,神色很是端正地与我说道:“小仙可有幸请三太子陪同小仙一道前去东华帝君处吃茶论道。”
东华帝君早在数百年前便躲进东荒山大石室里闭关去了,至今尚未出关,空留方诸山碧海紫府一座空岛,去吃的哪门子茶?
闭门羹么?
见我一脸玩味,点卯天师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三太子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帝君闭关实则是为了躲避一只涂山狐仙,那狐仙看上帝君貌比潘安,说帝君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日日蹲守在碧海紫府,打杀不得,帝君着实为难的很。”
“帝君为难,叫我去又有什么用?”见我兴致不大,点卯天师顿时换了气口,摇头晃脑地说,“三太子莫急着推辞,去了方知内里大有玄机。”
“什么玄机,天师可就差将‘围魏救赵’四字写在脸上了,”我低笑一声,拱手告辞,“天师先行,哪吒回去更衣,即刻前去。”
“三太子且去,小仙在东天门相候。”天师捋须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也知道我更衣是假,实则是要先去安置这两个刚刚登记在册的小东西。
带了皓月与皎白二人回太子府时,还未到达门前,我倚着拐角往门口一瞧,便觉得头疼,这么半天了,张基清还在门口与那群常等常候的女仙拉扯,一边要她们先回去,一边说不知道三太子在哪儿,叽叽喳喳吵得我眼睛疼。
无奈叹了口气,我指指门口,对皎白耳语几句,要他去寻那个把脸拧成苦瓜的将军。
皎白点头,整整衣衫,大步上前,挤进仙女堆里与张基清见了礼:“皎白见过张将军。”
“你是哪个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张基清一边堵门一边扯着嗓子向皎白发问。
皎白保持着拱手的姿态:“皎白本是下界一头蛟龙修成,今日蒙三太子青眼收上天来。”
“知道了,”说话间,张基清堵住一个见缝插针就要往府里钻的女仙,已然领悟过来,将祸水东引:“你既到此,元帅人呢?”
“是啊,三太子呢?”
“三太子在哪儿?”
“快说快说......”
“天色近晚,我这新培育出的昙花尚等着与三太子共赏呢......”
“昙花只一现,怎么比得上我这常开不败的四季荷?”
“你们这些花花草草让一让好不好?”
“我绣的香囊......”
“老七你那香囊怎么比得上我绣的腰带......”
“庸俗,我这手帕最实用了......”
“......”
张基清:“......”
皎白被挤的进退不得,索性清清嗓子,大喊道:“将军,三太子急召您往南天门同他去下界收妖——”
南天门三字一出,仙女们急往南去,皎白身边顿时空了,张基清这才松下一口气,我四下里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蹲守的漏网之鱼后,这才现身踏进府门。
张基清抹抹脑门上的汗,跟进门来:“元帅,属下从今往后再不羡慕您这无边的艳福了。”
“苦啊,苦啊!”我一边应和张基清,一边领着皎白皓月二人给他们介绍府中各处,顺带认识府中仙侍,省得哪天被当做不轨之人给擒起来。
其实这府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左侧厅是我平时处理公务之处,右侧厅乃是书房,是我无事时打发时间的所在,正厅就比较鸡肋了,待客所用,后面庭院倒是不小,其间有一方圆数丈的水池,池中引得的是天河水,零散地生长着几株红莲,边上养了些花花草草。
一一介绍完毕之后,我换了身红衫,随手翻了翻案上由侍香童子传上来的折子,说是夜间常有婴儿泣声,前往查看者尽数失踪。
我翻转折子,看了看封页上显现的地标,转对张基清说道:“山海之中,白民国界,有青丘狐族不安于世,破结界而出,今于济阴一带,假婴童之声惑人而食。济阴其位居于东,张将军即领东营五百九夷军下界,凡见夜出之九尾者,诛;破禁食人者,诛;生出害人之心者,诛。”
张基清领命,即刻就要离去,我让他带上皎白前去观阵,顺道教教他如何在天上为人处世,省得哪天不小心出了错凭添麻烦,也提前看看我五营军的军法严明。
我虽然没明着说出口,只说让他教皎白如何在天上行走,但张基清跟在我账下做事已经数千年了,自然明白我的话外之音,遂应声带着皎白走了。
我已经很忙了,忙走降妖伏魔,忙着行走世间,耐心也极其有限,而名叫敖丙的龙,这世上从来只有一条。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这已经是我看在他运道不好,跟我那倒霉的龙三哥哥有些相似经历的份儿上所能分出来的一点耐心了。
皓月自不必管,他年岁尚小,跟着身边耳濡目染,随着时间的过去,也就知道天上是个什么鸡飞狗跳的样子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如何应对这里头的人情往来,反倒不用刻意去教些什么,至于他那个孤身去报仇的娘,倘若真是东海那个与龙王断绝了关系的小公主听月,我自然不会不管他。
皓月站在书案上,扯扯我的衣袖,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喊道:“哥哥!”
我问:“饿了么?”皓月点点头,我将他放到肩膀上,踏出府门,告诉他等会儿去碧海紫府会有无数好吃的好玩儿的。
在东天门见到点卯天师,一道前往碧海紫府的路上,他不停的盯着我打量,只看得我一脸疑惑,他才叹了口气,“小仙若是那些仙女,大抵是不好意思日日去堵在太子府门口的。”
可不是么,本来一个个好好的美人,安安静静的多好,看着也赏心悦目,偏偏整天吵吵嚷嚷的,赛过八千只鸭子同时在我耳边叫,多烦人啊!
皓月趴在我肩头听了个一知半解:“爷爷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啊?”
“自惭形秽啊,”点卯天师笑道,“三太子也是投错了胎,生做个武神,若是生就女儿身,只怕是要衬得诸天粉黛无颜色了。”
“天师莫打趣哪吒,”我瞧着海面上的紫气,笑道,“碧海紫府就在眼前,咱们这就去瞧瞧那缠的帝君不得安生的女裙钗是个什么模样。”
我率先钻进紫气之中,紫气之下正是被帝君隐藏了行迹的方诸山,山海相连,看似浑然一体,然山在海面,其上紫气氤氲,紫气之中自成一方世界,而东华帝君的仙府正在山巅。
隔着这层紫气打望天空,倒是别有一番意趣,白云隔着紫气,零零散散倒像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淡紫色宝玉悬在半空。
我这赏景的心思才升起来,点卯天师便大步进门,高声道:“小神可韩司丈人真君见过东华帝君。”
“天师免礼,自入座吧,哪吒三太子可曾前来?”东华帝君这低沉磁性且急切的声音方才响起,我就知道他可能是挺急着见我的,说不得也只好缩回望天的脖颈踏进门内。
“哪吒见过帝君,少时不见,帝君越发的有书生气了。”我低下头拱手躬身,与上方主位那个墨发青衫瞧着二十出头颇有几分斯文气的青年见过一礼,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
左右各三席,点卯天师正坐在左侧下席饮茶,左上首是显圣二郎真君杨戬,中席且空着,至于右侧三席,上席坐着墨发黑衣的那位俊秀青年,则是我那思维方式几近于魔鬼的师父太乙天尊,中席尚且空着,至于下席坐的则是一红衣女子,正以手为支撑,偏着头瞧东华帝君。
想来这就是点卯天师所说的狐仙了。
“免礼免礼,”闻帝君之声,我即转身向右拜道:“徒儿参见师尊,吾师万安。”
“吾徒免礼,”师尊跟我说话时,习惯性的想去捋胡须,我抿唇偷笑,许是被他看见,立时便咳了一声警示我在人前尊师重道,我当即收敛笑意,转身坐往左侧中席。
东华帝君说道:“哪吒,你坐天尊身边。”
我顿住脚步,“哪吒作为徒弟,怎能与师尊同坐一席,恐有以下犯上之嫌。”
“今日之会,不论辈分,只论交情!”东华帝君拧着眉头说罢,我一低头,眼角余光正瞧着二郎真君给我递眼神,示意我坐到师尊身边去。
杨戬与我颇有几分交情,这个眼神绝不是无的放矢,我突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将眼光看向师尊,但他只是点了点头,我只得挪步过去,与他同坐一席。
见我坐定,东华帝君冲下方招了招手,对那红衣女子说道:“红玉,来。”
红衣女子听到帝君唤她,殷勤小跑上去:“啊,帝君您叫我啊?”
红玉?
长相不俗,名字嘛......
“嗯,”东华帝君点头,站起身来,“红玉,你初来乍到,我给你介绍一下,左侧两位,分别是清源妙道真君、可韩丈人真君,右侧则是东极青华大帝,说这个你可能不知道,人间一般叫他太乙救苦天尊,至于天尊身侧那位红衣的少年郎则是他的爱徒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红玉偏头看向东华帝君:“他就是哪吒啊,除了漂亮的像个女人之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我压低了声音与师尊说道:“这姑娘吃枪药了?”
师尊摇了摇头:“为师也不知帝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东华帝君跟着摇头:“红玉,还是莫要以貌取人的好。”
红玉不满说道:“我涂山一族素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喜欢他生得漂亮不假,但是为什么不能以貌取人,他看起来就是个小白脸啊。”
我捧起杯香茶抿了一口,慢吞吞说道:“是不是小白脸,小神自己心里有数即可,不牢红玉姑娘惦记。”
“那是自然,”红玉一拍手,优哉游哉的晃回自己的席位,向上说道:“本姑娘对这种除了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小白脸毫无兴趣,看这席位,应是还有两人没来?”
“你才一无是处,哥哥可厉害了!”一道稚嫩童声自我袖口传出,我低头一瞧,发现是皓月这个小家伙,这一来一去的,倒是把他给忘记了。
我忙把这小家伙从袖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拿了个频婆果到他面前,皓月嗷呜啃了一口,嘀咕一声好甜,然后开始委屈上了:“哥哥怎么把皓月给忘记了哇——”
我:“......”
师尊在桌下扯扯我的袖子:“你从哪儿弄回来这么一个活宝?”
我:“好像跟敖听月有点关系,就捡回来了。”
师尊了然点头,红玉看向皓月,撑着下巴问道:“小东西,你说他厉害,他哪里厉害了?”
皓月循声偏头,气鼓鼓地看着红玉说道:“我不叫小东西,我有名字,我叫皓月!皓月!”
我正等着红玉下文,耳中忽闻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都来了啊,金吒,来,见过帝君,小神见过东华帝君。”
我回头一瞧,正是托着七宝玲珑塔的李靖,还有我那跟着如来修行的便宜大哥金吒。
东华帝君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必多礼,入座吧。”
李靖示意金吒坐到右侧中席,自己坐在左侧中席。
我视而不见,向师尊问道:“师尊,东华帝君这摆的到底是什么龙门阵?”
“依为师看,这摆阵的怕不是帝君,而是......”师尊话至此处,微微一顿,随即看向李靖,又扫了一眼红玉,须臾收回目光,低声与我说道:“好徒儿,为师悟了。”
我正猜测,红玉突然指着金吒说道:“他是谁啊?”
金吒刚才坐定,忽闻娇声,微微一楞,起身揖道:“小仙金吒。”
李靖笑道:“红玉姑娘,这是本神长子金吒,目前在灵山修行。”
“看起来有两把刷子,”红玉一仰头,用下巴指着我,“比这个小白脸瞧着有用多了。”
这姑娘,夸金吒的同时还不忘了踩我一脚......
杨戬低低一笑,开了他那轻易不开的法口:“姑娘,以貌取人万万不可,这一刻你道他是小白脸,说不得下一刻他也能化做怒目金刚,教你大吃一惊。”
“是啊是啊,姑娘,以貌取人是不好的,我弟弟是天界第一武神,官高爵显已至极品。”金吒连连点头应声,也不管在说到官位一事上李靖的脸色如何,只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玉帝于南天亲封他为天庭三太子,镇天护帝,官至通天太师,比我父亲托塔天王尚高一等,五方神将尽归他管,百万军权尽在他手!”
红玉偏头,面带诧异的瞧我一眼,不信地瞧向金吒:“莫不是你们为了这小白脸挽尊,编这瞎话来骗我吧?像他这样的身板,我们族里的力士一把就能捏死好几个。”
我差点没气得笑出声来,赶紧咽了口香茶压惊:“那小神当真庆幸不曾遇见涂山狐族力士。”
我这般说话,熟悉我的都知道我让这姑娘惹起了两分火气,李靖忙打圆场道:“红玉姑娘可能对哪吒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说回你和哪吒的亲事上吧。”
“噗......”我刚喂进嘴里的一口茶,被惊得吐了出来,好险没污了一桌佳肴。
“不成器的东西,能不能学学为师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平稳。”师尊摇了摇头,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给我,我赶紧接过来擦去嘴角茶渍,耳听红玉说道:“天王,红玉还是觉得您这位长子看起来更勇武一些,更符合我的择偶要求。”
李靖尬笑一声:“不知红玉姑娘怎么对哪吒有如此深的成见?”
红玉说:“说不上什么成见不成见,只是这小白脸看着就不像是能打的,如何能护我涂山狐族千年万年的清平?红玉择偶,除了容貌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武力需胜红玉数倍。”
李靖说:“哪吒自打出山,从无败绩。”
红玉反驳:“焉知不是军中之人看在天王面上替他遮掩,以免失了威风。”
李靖义正言辞:“我天庭军威浩荡严明,绝不会以公谋私。”
红玉反唇相问:“倘若如此,以令郎这般姿容武功,如何尚未婚配?”
李靖被噎得无话可说,红玉起身上前说道:“红玉还是对这位大公子金吒更有兴趣。”
金吒连连摆手往后退:“红玉姑娘,小神早已出家,乃是如来座下前部护法,断无娶妻之心,今日只是陪同父王来看着弟弟,以防惹恼了他,诸位拦他不住罢了。”
狐仙姑娘盯着金吒,很是严肃地说道:“既然红玉的成婚对象,只能在天王三子之中挑选,今日二公子不曾到场,你们坚持说这三公子厉害,那你两个比试一场,胜者与我再比一场,如何?反正红玉绝不委身弱于己身之人。”
这姑娘的脑子多少有点不好使,武力远胜于你的人多的是,怎么能确保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又如何确保日后不会变心?拿自己整个氏族作为赌注,换一个保.护伞,真真是与虎谋皮不自知。
我没那闲心,也不想祸害人家姑娘,蹭地一下跳到师尊身后躲着,偷眼看向金吒,他则看向李靖,李靖点点头,示意他起身。
师尊扭头拍拍我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去,好徒儿,千万别给为师丢脸。”
我无奈起身,冲着金吒稽首:“小弟不胜武力,还请大哥千万手下留情,别给小弟打出个好歹来。”
红玉闻声,哼笑一声,杨戬与师尊则是一脸有戏看了的表情,只有李靖与可韩丈人真君仔细地瞧着我与金吒,金吒叹道:“弟弟,父王为你的亲事真真是操碎了心。”
我敷衍着点头:“那可真是辛苦他老人家了。”谁要他多管闲事!
金吒退后一步,探手道:“三弟,请!”
我抱拳说:“大哥请!”
金吒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也认为先出手的人容易露出举手投足间的破绽,可以更快的结束战局,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摆完架势,这一掌才刚刚生出掌风,我便捂着肩膀往地上一倒,喊道:“哎呦,疼死我了,不是说好的手下留情么,大哥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红玉嘀咕道:“真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中看不中用!”
金吒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掌,磕磕巴巴道:“我......我没用力,弟弟你怎么样......”
我没事,但我不告诉你。
我仰着脖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哎呦!疼死我了,师尊救命啊,我要被大哥打死了!”
杨戬以手握拳掩唇,垂下眼帘遮掩眸内笑意,师尊重重咳嗽一声:“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为师就是这么教你本事的?来,让为师看看伤着哪儿了?”
不是,但是为这点子事出手不是更丢人现眼么,区区一个涂山氏,也配?
李靖对不知所措的金吒招了招手:“吾儿,回来,你且看他。”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坐到席上,拍着肩膀说:“就这儿,可疼可疼了!”
“没事,为师宫里有些上好的伤药,回头让人送到你府上去。”师尊往我肩上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对了,你师祖手里还有两颗混沌青莲子,为师回头替你想想办法,他素来喜欢你这小子,你有空也去磨他一磨,不愁他不拿出来。”
李靖闻言,猛地一拍桌,喝道:“哪吒,你这是要丢尽为父的脸吗?”
“好,”我用很正经的语气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天王觉得丢脸了,可怎样才算是不丢脸呢?”
李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心内冷笑一声,撑着桌子站起来,动起心念,气转周天,冷眼瞧向门外几十丈外的一座海岛。
不过霎时,随着几声炸浪响起,脚下微有震感,海水鸣啸时,滔天白浪翻飞在几十丈的半空,落下的水痕带着残余的法力击打在那座海岛,顿时将其化作碎石齑粉。
粉尘随风而逝,碎石随浪入海。
我收回目光,瞧向愣神的红玉,慢吞吞地说道:“红玉姑娘喜欢武力远胜于自己的,可真是不巧的很,哪吒亦有慕强之心,喜欢旗鼓相当的对手。”
李靖的脑子里是进水了么?
我悠悠坐下,没去看那姑娘脸色,想也知道不好看,但李靖的脸色就很精彩了。
听他掷地有声:“红玉姑娘,男女之事,素来是父母之命,他既如此说来,你尽管出手,有本座在此,他绝不敢将你如何。”
我扶上手腕金圈冷笑:“是吗?”
红玉低声道:“天王,红玉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谈甚麻烦,”说话间,李靖抬手将玲珑塔掷于半空,“红玉姑娘尽管出手便是,这逆子若敢伤你半分,玲珑塔绝不留情!”
东华帝君这杯茶可真是难喝啊!
“天王摆的好一场鸿门宴,啪——啪——啪——”我连击三掌,冷笑着起身,向师尊深深一揖,“弟子开......”话未说完,师尊直视李靖,冷声打断我的话:“天王,自重。”
这厢说罢,暗里又与我传音道:“好徒儿,委屈了,不过是区区涂山氏罢了,不值得你开什么杀戒,万事有为师给你做主!”
我握着拳头抿唇不言,师尊扬扬下巴示意我坐下,见我不动,索性按着我的肩膀强制我坐下去,在我脑袋上乱揉一把,随后三步两步转到大厅正中,目光盯着李靖看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
李靖正待说话,师尊却收了笑意,当即转身冲上方拱了一拱手:“帝君啊,您老派人请我时可不曾说这里摆的是场鸿门宴呐。”
“嗐,”东华帝君还当我这师尊是要将枪口对准李靖,谁知他这思维方式实在是不走寻常路,张口先针对主人家,“天尊说笑了不是,天王有托,本座怎好回绝?”
东华帝君与师尊同属道门神,自然不会为了李靖这佛道两边吃的家伙与我师尊红脸,三句两句将锅抛给李靖。
怪不得先前进门时,他一定要我坐在师尊身边,估摸着是早料到会有此一遭,所以防患于未然。
李靖拧眉道:“俗话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李靖教训自家不孝子,天尊未免管得忒宽。”
师尊摇头道:“天王此言不通。”
李靖问道:“如何不通?”
师尊但笑不语,杨戬笑着解释道:“天王莫不是忘了哪吒兄弟莲藕化身,若以血脉论亲缘,只怕观世音那莲池里的青荷都比这普世间的人与他来的更亲近些。”
李靖:“......”
师尊拂尘一挥,玲珑塔落在李靖手里,他弯下腰,微笑着按下了李靖托塔的手,“好徒儿,来与天王说说原委,愣着做什么?”
是啊,我跟李靖计较什么呢?
一千多年都过来了,此时为了这么点事与李靖撕破脸,对我来说,并不划算。
将抱着半个频婆果不撒手的皓月塞进袖子里,我起身先对玲珑塔拜了一拜,接着才对李靖说道:“天王,哪吒以佛为父,对塔尽孝,若要父慈子孝,天王只需如同往常,莫在这姻缘之事上逼迫哪吒,若是逼急了哪吒......”
李靖眉头一跳:“怎么样?”
“哪吒不敢僭越,只是大哥二哥哪个都行,独独哪吒不可,”若惹急了我,你说这玲珑塔有朝一日断了几层,将会断送了哪个的性命?
我抬起头,转对东华帝君揖了揖,转身一探手:“师尊,请。”
师尊点了点头,松开李靖手腕,向半晌不曾开口说话的红玉说道:“小姑娘,卖身求存并非可取之道,旁人的东西,哪怕你触手可及,也不过是镜中花。须知只有自身强大,才是自己最有力的依靠。”
师尊这嘴还真是千年如一日的毒,骂了你还要你在心里感恩戴德的觉得他是嘴毒心善地在点播于你……
说罢,师尊向东华帝君道声告辞,转身大步踏出厅门,我紧跟而上。只听金吒说道:“父王,弟弟还小,亲事上还是等他哪天开悟姻缘之后再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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