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黛盯着大鸟的尸身看了一会儿，愣是在一只鸟身上，看到了“高贵”两个字。
如果还活着的话，不知道得有多漂亮！
“这伤口——”
“被锯齿类妖兽咬的，有毒，我过去的时候，它就已经快要死了。这颗蛋，应当是它的后代，送你了。”
雪黛眨了眨眼：“啊？”
沈之澜看着她，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满脸都写着“我有病”的模样：“要是孵不出来，你还可以煮了吃。”
雪黛：“……”
许是这副表情取悦了他，沈之澜的语气，变得稍微正常了些：“虽然是被毒死的，但是筑基后期的妖兽，皮毛都已经刀枪不入，是炼器的好材料。而且，羽毛我看着也挺漂亮，你挑着喜欢的颜色，拔下来一些，剩下的我处理。”
雪黛脸上犹带着迷茫，手却不由自主地就动了：“……哦。”
虽然蛇精病会干人事让她难以理解，但她确实抵挡不了漂亮羽毛的诱惑，尤其还是这样一只矜贵的大鸟。
看雪黛对着大鸟的屁股，馋的都快要流口水的样子，沈之澜唇角微扬，眼眸里的冷霜像是化开了几分。
将漂亮羽毛收拢到自己戒子囊里，雪黛又抱起蛋看了看，轻敲了两下，没有丝毫动静，便只好先收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妖兽的蛋，也是极其稀有的收获。
这一打岔，她就忘记问，沈之澜身上的血迹，是来自哪里了。
又过了几天，雪黛还是没有见到秋华，当然，也没有虚铁。距离秘境关闭，就只剩两天的时间了，雪黛决定，入夜之后也不再休息，争取多走一些区域。
沈之澜也没有意见，继续在前面探路。
入夜后的太虚游，暗的有些诡异。太阳一下山，这里面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气，不仅将视野全部遮掩，连可见度都显而易见地降低不少。
对于筑基修士来说，普通的黑夜并不能阻挡视线，哪怕不若白日那般清楚，大家也依然能够视物。但是太虚游的夜，却不一样。
雪黛几乎只能看到前方两米的距离。
沈之澜却仿佛不受影响，依旧大步往前走。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雪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随即，说话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嘈杂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也格外突兀。
“快，别让他跑了！”
“哎哟！你别撞我！他又跑了！”
“怎么感觉雾气越来越浓了？”
“在那在那！先别管了，快点追！”
“师兄，要不咱们去找虚铁吧，我看是抓不到的。”
“你先去吧，我再抓抓看。”
虚铁！
雪黛立刻看向沈之澜，无声询问：“要过去看看吗？”
沈之澜点头，带着她从大树后面钻了过去，正看到一伙人在蹦跶来蹦跶去，沉重的黑夜里，有一点萤火虫似的光芒，时隐时现，众人就是在追逐那一点光。
雪黛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沈之澜传音给她：“应当是昆山玉辉，抓不住的。”
雪黛恍然大悟。
她在典籍中看到过这个名字。昆山玉，确实是玉，不过不只是一块玉石，而是灵玉山，充满灵气的一座玉石矿山。昆山是传说中凌云界第一位仙人诞生之所，所以也是第一条灵脉诞生之地。
昆山玉区别于其他灵脉的地方，就在于昆山玉辉。昆山玉中偶尔会有萤火虫一样的光点出现，四处飘荡，存留时间很短，约莫半年左右。没什么用，就是稀奇，所以但凡见到了，大家也都会去追逐。
要是侥幸抓到了，大概，就是欧皇的象征吧？
有昆山玉辉出现的地方，大概率会有虚铁。
雪黛和沈之澜都是务实主义者，两人对于能够存在半年之久的萤火石没什么兴趣，即刻就调转了方向，去寻找虚铁。
“是这个方向！”雪黛已经看到前方影影绰绰的两个人了，听声音，就是刚刚跟他们师兄商议，不去追逐昆山玉辉，转回来寻找虚铁的人。
黑暗中，看不清人，听觉就被无限放大，雪黛便将灵气聚集在双耳，不错过任何一丝响动，前面两个人的对话，更是听的一清二楚。
“就是这里吧？最初我们发现昆山玉辉的地方。”
“嗯，我也记得是这里。”
“那咱们往哪个方向找？绕这边走一圈？”
听着两个人的声音渐远，雪黛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蹲在那里，手掌触摸到地面，输入灵力，查探土壤的质感。
在培育灵植的过程中，雪黛认真总结了一些经验。灵植和灵脉的生长条件大相径庭，土壤自然也有很大区别。
“不是这里。”雪黛很快收回了灵气，跟沈之澜悄声说道，“土壤中灵气匮乏，砂石颗粒粗大，缺水，不像是灵脉所在。”
沈之澜点点头，转身正要走，雪黛又喊住了他：“我觉得，不大对劲。”
“什么？”
“这里，是河流的中下游……”
为什么会缺水？
一个念头突然从雪黛脑海里闪现，还没等她理顺清楚，接连而来的惨叫声，打破了寂静的暗夜。
沈之澜立刻抱起她，再次跃到了旁边最高的那棵树上，点燃了火曜石。
随着噼里啪啦的火石声，在火光乍然亮起来的瞬间，又爆发出一声巨响，随即火曜石周边的空气也跟着炸开来，宛若一朵绯红的烟花，在半空中盛放。
还好沈之澜躲避及时，两个人都只是稍微被边缘的冲量挤压了一小，并无大碍。
果然有问题！
雪黛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巨大的黄金竖瞳。
“三师弟，六师弟！”
“他们，被吃了吗？”
“金莽……”
“这么大的体型，修为起码也得筑基后期了吧？”
“太虚游里面怎么会有修为这么高的妖兽？”
“都打起精神来！”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啊？要不然金莽也不会守在这里吧？”
“想屁吃！保命要紧！”
金莽盘坐在那里，并没有动，但身上的威压，却是实实在在的，阴冷又森然地注视着眼前这群人，嘴里还衔着一条腿，仿佛在回味食物的口味。
雪黛估摸着，这条金莽起码得有二十米，蛇身十分粗壮，直径也得有半米的样子，一双黄金竖瞳，都得有雪黛那么大了。
说话的时候，他们也都燃起了火曜石，周边一下子明亮了不少，沈之澜和雪黛也暴露在光亮之中。
但是这会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都在悄咪咪寻找逃离的路线。
雪黛站在那里，完全不敢动，手心已经被细密的汗水浸湿。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又传来惊喜的声音：“师兄！”
是陆时嫣。
金莽的身下，隐约能够看得到，有几块半透明的石头，散发着荧荧白光。要不是它刚刚偷袭那两个修士，挪动了一下位置，虚铁就在它尾巴下面，藏的严严实实，也难怪无人发现。
这已经不是倒霉的问题了，她得赶紧想办法，让自己活着走出金莽的地盘。
雪黛拿不准妖兽金莽到底是什么修为，但是感觉到的威压，绝非她能够承受。而且那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一直在看着她，目光不善。
不用多想，雪黛也知道，他们是打算用她来做诱饵，拖住金莽，他们好去抢虚铁。——到了这个时刻，没人愿意空手而归。
金莽终于动了，它吸溜了一下舌头，将漏在牙齿外面的那条腿，咽了下去。
独属于妖兽的腥气和威压，再次弥漫开来。
或许是刚刚吃下的食物，味道真的还不错，金莽伸出长长的舌头，垂涎地看向了一众人，口水滴落在地面上，“滋啦”一声。
雪黛看过去，火光映射之下，地上的杂草，被金莽的口水腐蚀成了一滩。
有毒。
这个认知让众人再次惊恐起来，雪黛听到了此起彼伏吞咽口水的声音，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剧烈跳动的“扑通”声。
金莽动了，庞大的身躯往前一探，张口带着满嘴的腥风扫荡了过来。
沈之澜将她往后一推，自己即刻上前迎战。
第一时间，雪黛的身体就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手里捏着符箓，向着反方向疾驰而去。她不要虚铁，她要活着。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跑出去几十米，雪黛突然就停了下来——追踪符。如果她走远了，金莽就会追着她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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