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晏彻听到敲门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一下子就让他清醒过来。
晏彻打开门,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
“surprise!”
许子凌手里多了一个六寸的奶油蛋糕,上面还有三颗可爱的樱桃。
尚不及他半分可爱。
“生日快乐哦!咦你怎么不开灯?”许子凌见站在他面前的人明显僵住了,忙拍拍他的肩。
许子凌站在黑夜里,黄色的棉服衬得他就像一只五百瓦的大灯泡。他的皮肤几近透明,乍一眼看是精致易碎的,但是事实上他充满蓬勃的生命力。
“怎么回来了?”
晏彻的声音闷闷的,略有些低沉。
许子凌把蛋糕递给他,自己取拖鞋。
“去拿蛋糕了,刚刚的是跟你过春节的同桌,现在的是为你庆生的同桌,我可不要准备一下吗。”
许子凌把蜡烛袋子解开,“惊喜吗?”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晏彻双手紧紧扣着门。
其实他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许子凌抓了一把头发,心虚道:“填、填表的时候我看到了。”
晏彻一言不发地抱住他,把他埋在他的肩窝里,呼出的热气把他莹白的脖子染红了一片。
谢谢。
许子凌拖着大挂件进屋把灯都打开,屋子里又亮堂起来。
“我去把中午剩下的饺子再蒸一下,先垫垫肚子再吃蛋糕。”
晏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又开始下了,玻璃窗结了一层水雾,大地一片寂静,路上的行人都变得少了,只留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亲吻屋檐。
漆黑的屋里重新亮起黄色的灯光,隐约能看见灯火间的两个影子,看起来异常温馨。
吃完了饭,许子凌一刻也不想等,从冰箱里拿出蛋糕。蛋糕只订了最小规格,毕竟只有两个人吃。
其实他都算好了,晏彻不爱吃蛋糕,所以他吃四分之三,刚好。
251:“傻子,别忘了原主的心脏病。”
许子凌气鼓鼓:“我知道的啦,只是想想,我又不会吃太多。”
许子凌挑出一根合眼缘的蜡烛,精准地竖在中心。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拍拍手。
“好了可以许愿了。”
许子凌为了吃蛋糕已经迫不及待了,说实在的要不是顾及晏彻的感受,他连流程都不想走。
要他说,直接吃蛋糕不就完事了吗,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其实他在计划好为晏彻庆生后,从早上贴对联时就开始想念他的栗子蛋糕了。
对着燃烧着暖光的蜡烛,晏彻双手合十。
满心满眼全是烛火中笑意浅浅的人,烛光为他的面容扑上一层浅浅的红晕,照得他漂亮的眼睛璀璨得如同星辰。
这一年的生日,又是他陪他过了。
他其实不信神佛,但这一刻,他想,如果你们真的存在的话。
他在这由衷地祈祷。
既然再一次把他送过来,不如就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许子凌吃了一小口奶油,一无所觉地抬头冲他笑笑,眼睛都笑弯了,里面的满足不加掩饰,看得人心生愉悦。他的嘴边都沾上了粉色的草莓奶油,但是不及他唇畔的三分殷红。
晏彻撑着下巴看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少吃点。”
许子凌用手指比了一小块出来,“我知道的,只吃这么多。”
他比的尺寸精准到毫克,晏彻不由得一笑。
把叉子上的最后一点奶油也吃完以后,许子凌的目光恋恋不舍地黏在剩下的那些蛋糕上。他只切了一小片,属于是开胃了但还没能吃个够的程度。
“你不吃吗?”许子凌违心地问他,但是眼睛还是黏在蛋糕上。
晏彻一挑眉,施施然切了一块吃了起来。
好甜。
当着小狗羡慕的目光,不爱吃甜食他都觉得手里的奶油蛋糕更香了。
可恶。
许子凌强迫自己别开目光。
晏彻就爱逗小狗,当着他的面吃得津津有味。
许子凌倒了杯白开水,望梅止渴。
“我先去洗个澡。”许子凌决定不看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晏彻也跟上他,“水可能有点冷。”
许子凌把带来的衣服挂到洗手间的小钩子上,看了一眼温度打表。
“还好。”
晏彻自己倒是无所谓,冬天洗冷水澡也不是没有。
但是……
他蹙着眉打量了许子凌一眼。
看起来娇里娇气的。
晏彻拍板定论,“不行,再等一会。”
许子凌觉察到他的目光,当即就不乐意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看轻了!
可恶。
“哼,别小看我!”
许子凌掀开卫衣袖子,白皙的手上全是软肉,别说肱二头肌了,这是肌无力了属于是。
他本人还是有锻炼的,但是顾星时由于常年躺卧病床不见阳光,整个人瘦弱到离谱。
晏彻淡淡看了一眼后很快地移开视线。
本来还有回旋的余地,看完后晏彻无情道:“不行,等水足够热了再去。”
热水器烧水很快。
许子凌进去洗了一会后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洗澡巾进来。
啊这。
许子凌把水关了以后反反复复再小袋子里找,果然都没有。
“可以帮我拿一下放在沙发上的洗澡巾吗?”
晏彻百无聊赖地坐着看并不有趣的电视节目,听到洗手间里传来隐隐绰绰的声音。
连洗澡巾都能忘了拿,果然是小笨蛋。
晏彻纵容地叹了口气。
许子凌的手洗手间门的缝隙里穿过,“谢谢哦。”
白皙的手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透明感的皮肤上连每一根青筋都看得见。
大概是因为狭窄空间的模糊效果,他的声音显得奶奶的,听的人心痒痒。手纤长而节骨分明,正在往前胡乱晃。
晏彻的声音藏着笑意,“叫一声哥哥就给你。”?
许子凌几次三番都抓不到,他又看不见,只能无能狂怒。
晏彻存心逗他,故意不让他摸到洗澡巾,“叫一声听听。”
臭小孩!
你算什么哥哥?明明是他更大!
“滚那!/”
许子凌终于盲摸到洗澡巾,还不忘狠狠地怕了一下晏彻的手背。
晏彻摩挲着湿润的手背,上面的水珠清澈透明,很快被晕染开。
他眸色暗沉,低声笑起来。
洗完澡后两人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入夜后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虽然屋子里不是很冷,但是看着娇里娇气的许子凌,晏彻选择打开暖气。
还没到地暖供应的季节,所以他开的是空调暖气。
熏了一会后许子凌的脸蛋就红扑扑的,脑袋也有点晕乎乎。躺在沙发上看综艺都不入耳了,小狗眼里水汪汪一片,盈着流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暖气原来是这样的,好难受。”
晏彻碰了碰他的额头,确定不是发烧后,给他倒了杯水,“是这样的,很干燥,地暖比空调好点。”
看他好像不是很舒服,晏彻就把空调关了,从房间里拿了条被子给他盖着。
许子凌蜷缩着坐在沙发上,莹白的脚丫露了一半在被子外面,圆润的指头就像可爱的小贝壳。
晏彻拍拍身边的空位,“冷吗,凑近我点,两个人靠着就没有这么冷了。”
许子凌吸了吸鼻子,慢腾腾地挪过去,裹在被子里就像一个巨大的雪团子。
雪团子慢慢悠悠地平移过来,就像是冬日里滚动的雪球,笨拙可爱。
晏彻已经习惯这种温度了,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因此也不嫌雪团子挤人。
两个暖源加在一起就足以抵挡夜晚的凉意。
许子凌窝在被子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夜色暗沉,四周寂静,唯一的声音来自他,唯一的温度也来自他。
就好像在这世界上,他们二人相依为命。
很安心。
许子凌很快就睡着了,漂亮的眼皮鼓鼓的,上面点缀着浓密的睫毛。他可能梦到什么美食了,砸吧着嘴轻声呓语。
晏彻看了他一会,忍不住捏了把他婴儿肥的脸蛋。
等他彻底睡着后晏彻蹑手蹑脚地去把暖气开了,然后接了盆水放在旁边,自己则去洗了个凉水澡。
……
后半夜许子凌躺在被窝里昏昏欲睡,听到251说:“傻子,不是说有个本子吗,你还去不去看了?”
这一下把许子凌问清醒了,他好奇这个本子很久了。本来就是想随便看看,但是屡次被打断后他的好奇心飙到了巅峰。
许子凌朝旁边看了一眼,晏彻好像已经睡着了,眼睛闭着,修长的睫毛随着规律的呼吸而翕动。
他轻轻地弹下沙发走向卧室。
把卧室的灯开了以后,许子凌在抽屉里看到了之前那本棕色的本子,本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岁数了,封面有些细微的折痕,但是没有落灰,可能是经常翻开的缘故。
许子凌做贼似的四周环顾一眼,然后偷偷翻开。
他发现里面几乎全是钢笔画出来的各种人像,有半身的,有全身的。
有用铅笔画的,有黑笔画的,有的像是精心打了草稿画出来的,有的则像是课间随意涂鸦的作品。
看到的那一刻许子凌瞳孔猛地一缩,心脏跳动的速度急剧加快。
他乍一看,还以为画的是自己。
不是长得很像,而是神韵很像,简直如同他在照镜子一样。
不是指顾星时的容貌,而是他本人。
许子凌。
虽然他的相貌与顾星时很相似,但是他的轮廓要更柔和一些,经常被人说很有亲和力。
而画中人也是的,笑容都是纯粹而干净的。
里面的人像有笑着的,有生气的,有羞窘的。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传神了,就好像会说话一样。虽然具体的相貌有所偏差,但是气质跟他非常相似。
是拿出给别人看都会以为是他本人的速写的程度。
但是晏彻的本子怎么会画满了……他?
晏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背后。
黑暗给他的脸上笼罩上一层阴影,他的目光是平静的,里面一丝情绪也没有。
“看到了?”晏彻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他伸手从许子凌脖颈与肩窝之间穿过,轻轻拿回笔记本,凉凉的触感把许子凌弄得一哆嗦。
许子凌回过头后被他吓了一跳。
晏彻忽然笑了,“那我也不用装了吧。”
许子凌缓过来后便没这么害怕了,大概是因为跟晏彻相处久了,对他有着莫名的依赖感,信赖他不会伤害自己。
这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晏彻是何其敏锐的人,发现许子凌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得和缓,他的眼眸变得更加晦涩。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
许子凌脑门上写了一个问号,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问句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表情一点戒备都没有,而是全然的放松和信任。
晏彻捂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许子凌能通过他的手掌能够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
这可不像是发现了危险的表情。
祂这样的自然而然依赖让他甘愿沉沦,也在引诱着他做出更过分的一步。
许子凌心跳得很快,却假装镇定地问:“上面画的是谁?”
对上他写满不安的小狗眼,晏彻轻笑出声,拇指摸索着他的眼皮,描绘着他眼眶的形状,“你说呢?”
他索性装都不装了,眼里全是许子凌看不懂的情愫。
许子凌躲开他的目光和作乱的手,胡言乱语道:“挺,挺清秀的就。”
晏彻反而被他逗笑了,“对,我也觉得,他还特别好。又善良又温柔,总是充满活力,也很有爱心,招人的很。”
“嗯……还有,单纯可爱,对待人很真诚,写字很好看,大度而有原则。”
“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啦。”许子凌羞赧地挠挠头,很快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
晏彻看他的目光近乎于专注了,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那他已经被灼热烫到了。
那里面是悸动,是虔诚,是疯狂。
许子凌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晏彻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
“所以上面画的是……我吗?”许子凌破罐破摔。
晏彻静静地看着他,一语不发。眼里翻滚着深沉的墨色,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弧度,不置可否。
两人都知道那个“我”是什么意思,许子凌再迟钝也认识到了,晏彻笔下画的肯定不是顾星时,而是他。
真正的他。
或许说是他想象中的他。
是许子凌。
前面几页还比较少,也没有那么像,是更模糊朦胧的。
但是后面大概是越来越熟练的缘故,下笔越来越流畅了。
画技也更加炉火纯青了,画里的人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
“是从什么开始?”许子凌一边轻声问一边往前翻。
初始的人像画的是他,旁边还有两只小麻雀。
许子凌记得这两只麻雀,当时他还笑它们斗鸡眼。
那是晏彻初二的时候。
原来这么早就开始了。
后面的画都可以对上他们的经历。
他惊叹于晏彻惊人的记忆力,竟然能记下每一件小事。
晏彻嘴角含笑,眼眸深不见底,“如你所见。”
许子凌躲闪开他直勾勾的目光,“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吗?”
晏彻轻柔而坚定地抬起他的脸颊,许子凌被迫对上他的目光,“如果早点知道就好了。”
那就不会让他难过。
他就该一直是无忧无虑笑着的,一丝忧伤的情绪都不该在那张脸上出现。
谁都不能伤害他,包括他自己。
“是怎么发现的?”
晏彻很高大,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太过于强烈,许子凌忍不住退了半步。
许子凌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晏彻眼尖地发现了他这个动作,面无表情地把他按在桌子前。
许子凌紧紧贴着桌子,后面无路可退。
晏彻凑近他的鼻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子上,“你躲什么?”
许子凌的手被他攥住钳制背在身后,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晏彻。
“别躲好吗,我只是想亲近你。”
他的语气是柔和的,但是手上是不容置啄的力度。
在从前,他们还要好的时候,晏彻对他很温和,嘴边总是挂着笑。而在他刚刚穿来的时候,晏彻总是很冷漠的,几乎不会用正眼看他。
但是此刻的晏彻却不是两种之一,他的眼底覆盖着浓厚的墨色和深沉晦涩的情绪,好像又隐隐流着笑意。
但是他这样逼近,又带来截然不同的压迫感。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他比他要高出不少,把他按到书案上轻易地俯视他。
奇怪的是,明明他才是被俯视的人,却感觉晏彻放低了姿态。
这种想法很奇怪,但这一刻,他真的觉得他就像被信徒簇拥在手心里的神明。
许子凌几乎被他搂在怀里,此刻的晏彻让他感到很陌生。
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晏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孩了,变得成熟了,也会给人带来压力。
被他钳制着,许子凌动弹不得。
但是奇妙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就好像他天然地就知道,晏彻不会为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晏彻他不装了:)
不敲打敲打小笨蛋他估计过二十年也不会开窍。
家人们咱就是说我一点暧昧的深度描写都不敢有,咱们要贴贴还得等长大以后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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