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下次 > 1、楔子
    “11月13日以来,东江省多地出现暴雪,大风天气,有群众反应,小区里道路结冰无人管,摔坏了老人小孩谁负责……”


    老旧电视机里播放着地方台的晚间新闻,宋记胡辣汤店里零散坐着几个人,姜如棠就算其中一个。


    姜如棠吃着碗热豆腐脑,偶尔点两下手机给孟悠然回消息。


    门口的红色棉帘掀动了一下,老板娘骂骂咧咧地拽着小推车往里拉货,“天天下,天天下,送牛肉的这会儿才来,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后面还有人附和着说了几句,“谁说不是呢,一会儿回家车都不好打。”


    这样平凡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姜如棠一边安静地听着一边快速吃完最后两口。


    对话框里又多了条消息出来。


    塑料花:【棠棠,明天能不能替我个班,我家老刘过生日,你懂的。】


    还外加一个满屏爱心的约会表情包。


    姜如棠看见“棠棠”这俩字都一阵肉麻,没犹豫地回了一句:【好。】


    明天她本来是调休的,但闲着也是闲着,本着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原则,这个班,她替了。


    姜如棠起身扫了墙上的收款码付钱,然后拿上座位上的包从店里出去。


    在掀开棉帘儿的那一刻,风裹着雪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让人也顾不上风度了,只想把每一颗扣子都给老老实实系好。


    好在她就住在这附近,走路也没多远。


    这一片儿属于老城区,电线绕来绕去直打圈儿,居民楼外走几步就能看见支出来的牌子,个子高的还得躲着走以免碰到头。


    简易黄色广告牌印几个硕大的红字,写着“足疗按摩,专业修脚”,“刮痧推背,美容丰胸”云云。


    市井烟火气,是这个小城最不缺的东西。


    路两旁是一些卖鸡蛋灌饼和臭豆腐的小推车,隔着灯红酒绿和喧闹人群,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前面巷口穿过。


    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个药店的袋子。


    风雪在他发梢上落了几点零星,不过几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拐弯处。


    姜如棠几乎是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脚步就僵在了原地,是他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他从前就非常厌恶甚至痛恨聊城这个地方,恨不得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姜如棠也没再多想,觉得刚才没吃饱又买了个鸡蛋灌饼带回去。


    她到家三两下把东西吃完,又去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氤氲的水汽让人犯懒,一个澡硬是拖拖拉拉洗了快一个小时才算完。


    姜如棠拿了块布擦掉镜子上的水气,在瞧见里面那张脸的时候,她还忍不住自恋地多看了两眼。


    镜子里的人眉眼张扬又带点儿媚,因为刚洗完澡脸上还泛着红,湿了的黑发贴在脸侧,实在算不上纯良无害那一挂的,甚至还隐约带有攻击性。


    就像是宫斗剧里的心机反派。


    但她这个人其实……


    丢在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俗话说就是神经大条。


    姜如棠快速把镜子擦了,然后去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洗个澡洗了大半天,微信里毫不意外多了几个红点,是“塑料花”发来的几条消息。


    塑料花:【明天不在班上,是出个采访,我昨天采访的差不多,你就是去收个尾,东西设备都在我工位上,你明天拿上去就行。】


    塑料花:【对方是个大帅比,要不是我有我家老刘了,我是舍不得把这个绝美机会让给你的!】


    塑料花:【一会儿我把他地址发给你,就住你家那一片儿,挺近的。】


    塑料花:【说真的,要不你借着工作加个微信发展发展,他那模样可不比明星差。】


    “……”


    怎么说,她这“塑料花”姐妹可是为了她的另一半操碎了心。


    姜如棠回了句:【行,那明天我看看,不帅我就唯你是问。】


    ……


    第二天一早,姜如棠准时起床洗漱,在化妆还是不化妆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她毕竟不是真的去相亲的。


    昨天微信上她就是瞎说的,对方帅与不帅,她其实也没那么感兴趣。


    姜如棠住的这儿离上班的地方有点远,她在手机上叫了车去电视台,下车前还跟司机说等她一下,三分钟就下来。


    说完就一头扎进了聊城电视台的大楼,快速去把那些采访要用的东西拿上,又匆匆下了楼。


    姜如棠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坐进车,把手里那个大包放在旁边座位上,报了个地址,“师傅,去六矿西区。”


    昨天微信上也没说清楚,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采访,但是采访的话来来去去就那么两句,再不济就“谈谈你的理想”,姜如棠从那包东西里翻出一个本子,是孟悠然之前采访做的记录。


    她打算路上翻翻看临时抱佛脚,一会儿见了人也知道该说什么,至少不要把问过的问题再问一遍。


    孟悠然功课做的很足,本子里还夹着几张报纸和资料,都是关于这个采访对象的。


    姜如棠展开其中一张报纸看,上面那个名字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强硬地吸引住她的目光。


    陈诀:昔日射击冠军因伤退役,落下神坛。


    报纸上写他是几个月前在休假期间意外受伤,但具体是什么意外,他本人不愿意透露。


    她像是在求证什么似的,翻开本子上的笔记和其余的资料,上面重复最多的两个字就是他的名字,陈诀。


    姜如棠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的内容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正想把孟悠然从她家老刘身边揪过来,说这个班她替不了。


    出租车就稳稳地停在了路边,司机师傅往后瞧了眼,说,“到了。”


    她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回那大包里,付了钱下车。


    出租车从她跟前离去,她盯着地上雪化成的那滩泥水出神。


    兜里的手机冷不丁响起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塑料花:【到了没,谢谢棠,下次我也替你。】


    然后就是一大堆“拜托拜托”的小表情。


    姜如棠握着手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不就是前男友吗,见见就见见,反正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姜如棠拎着大包的东西,按照地址去了陈诀所住的地方。


    虽然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但这楼看着明显比她的要好一些,起码是高层带电梯。


    而且电梯里还非常整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


    楼下单元门她是跟着别人就进来了,此刻从电梯出来站在他门前,看着门上“1602”的牌子,犹豫着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应。


    现在是早上八点四十五,还不到九点。


    该不会人还没起吧。


    姜如棠伸手又准备敲,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门锁“咔哒”一声,门便开了。


    屋里的灯光倾泻而出,门里的男人身姿颀长,黑色圆领卫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下面是条灰色带白杠的运动裤,休闲又随意。


    脸上神情倦懒,看着也刚醒没多久。


    姜如棠站在门口,掂着硕大的黑包,上面还印着一行白字:聊城电视台。


    她目光和他对上的那一刻,他表情淡淡的,没有惊讶,没有波澜,什么也没有。


    他身后又传来一阵趿拉着拖鞋走路的声音,那人说话还带着点被惊了觉的不耐烦,“谁啊,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


    说话的也是个男人,看着和陈诀差不多大。


    姜如棠站在门口,抱歉地点了下头,“抱歉打扰了,电视台的,做采访。”


    陈诀目光往下落在那印着聊城电视台的包上,往后侧了侧身,声音带着些初醒时的哑意,说,“进来吧。”


    后面那“烦躁哥”像是忽然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哦,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冲你。”


    这话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是颠三倒四。


    沉默几秒后“烦躁哥”自己又接了句,“你们忙,我先清醒清醒。”


    姜如棠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没敢盯着陈诀正脸瞧,公事公办地把包里的设备架起来,调整了个差不多高的位置,然后拿着孟悠然的本子,坐在他对面。


    陈诀坐在沙发上,入镜的茶几显然也没为了这个采访提前收拾,上面放着个药店的袋子,拆开包装的药盒随意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下面,甚至还压着孟悠然的名片。


    孟悠然前天来做的采访,说明这茶几起码两天没收拾了。


    姜如棠这样想着,捧着本子和笔,省去了开头那一大段寒暄,直接进入主题,“陈先生您好,请问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他说话时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她。


    姜如棠本来就有点紧张,被他这一句没打算回的直接找不到话茬了。


    空气瞬间安静,不过五秒,陈诀又开了口,“等恢复好了再说。”


    姜如棠一边回应一边速往前翻了两页孟悠然的笔记,接着把上面那些问题照着问完,陈诀全程也很配合,没有刁难也没有冷场。


    甚至还会主动接上两句不让她尴尬。


    这段采访结束的很快,本来也就是个收尾工作,前面的重头戏孟悠然已经完成的很好了。


    她全程没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在里面,完事就快速地收拾好东西,准备拎包走人。


    陈诀也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伸了出去,问的是句与工作无关的,“姜记者,给张名片?”


    姜如棠瞧了眼他半伸出的手,又低下头掂起东西道,“下次吧。”


    其实有没有这个下次,他们两个都很清楚。


    姜如棠迅速撤离,关门前她隐约听见那位“烦躁哥”问了陈诀一句,“什么情况?不一般啊。”


    陈诀看着那扇门被她随手带上,也没吭声。


    烦躁哥现在清醒了,脑子也转得快,“是以前甩了的某个前女友?”


    陈诀的目光从那门上收回来,勾着唇笑了,“看不出来吗,是人甩的我。”


    “……”


    窗外的雪还在下,姜如棠掂着沉重的包,整个人却一点儿都淡定不起来。


    她与他的重逢是在这个寒潮来临的深冬。


    与他的相遇,是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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