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诺里斯的通讯没有持续多久。
没有卢锡安在，他们的对话通常简洁高效。他为少年推荐了一些网站，甚至还将自己账号密码发了过来。
伊登试着登陆浏览，然后被映入眼帘的画面震到了：“诺里斯……我、我……”
“你以为是什么参考书籍、疗愈课程、或者神秘互助团体吗？”
视频里，正在写作业的诺里斯眼皮也不抬地说道：“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
“什么？”
“你不是问我怎么处理吗？这就是我的方法。”诺里斯停下电子笔，忽地抬头，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伊登，放轻松。你不会某天起来忽然就变成见虫就想上的动物，也不会因为这个弄砸联考和各个大学的申请。正视你的欲望和恐惧。然后解决它。好吗？”
伊登被好友少见的笑容晃了眼。但不得不说，比起对方冷冷淡淡的模样，诺里斯展露的笑容安抚性更好。
如果这只雄虫都可以轻松自在的处理这个问题，那么他也能做到。
“你听起来像只成年虫。在大学任教的那种某学科权威教授。”伊登感慨道。
挂掉通讯前，对方忽然说道：“伊登，你有没有想过，你亲了赛斯，也许是因为你喜欢他？”
这状似随意的一提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伊登耳边。他感觉自己被击中了，浑身都起了火。
“不不不不可能！！！”伊登几乎在尖叫了。
“这么肯定？”
“当然！我们从破壳起就认识了！！而且我们是亲戚！！！”
“什么亲戚？你从没提过。”
“我雄父和他雄父是表兄弟。”
“是不能结婚的那种近亲吗？”
伊登卡壳了。他仔细想了想。还真不是。他的爷爷赫德森和赛斯的爷爷拥有同一个姓氏，但他们不是同一只雌虫所生。按帝国相关法律，到他这一代已经不算“近亲”了。
“不属于。但……就是不可能啦。哈哈哈。”
伊登用尽力气才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声。他急急挂了通讯，趴在桌子上，用力揪着自己头发。
他的思维一片混乱，胃部拧紧，纠成一团，最可怕的是，他亲吻赛斯的画面像中了弹的飞机，轰隆隆地冒着烟，再次疯狂地撞进他的记忆保护层，将里面的安宁平和搞成一片焦黑。
他少得可怜的接吻经验全部来自卢锡安。赛斯是混在里面的异类。
卢锡安吻过来时，是软软凉凉的触感和一股清新的阳光味。而伊登出动的这次，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甜。
像是巧克力在口中融化，在舌尖蔓延……
停停停停！！！
伊登掐了一下自己大腿面，砰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进清理室，火急火燎的用凉水洗了一下脸。
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少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从他脸颊上滑下，滑进起居服的领口。他必须赶紧解决这迟来的发育期。赛斯可不是卢锡安。他承受不起进一步验证自己感受的代价。
伊登将冒着黑烟的图像塞进意识阁楼的箱子，前后上锁，再丢进角落。
然他他起身反锁房门，确定没虫能不经允许进来后，抱着外置便携终端，靠着床沿滑到了紫色长绒毛地毯上。
伊登在终端上登陆网站。首页加载出来。是一张高清□□，光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搔首弄姿的成年雌虫。
没错，这是一个小黄网。不过它和星网上随处可见的那些不同。诺里斯借给他账号的三个网站，无一例外都是专门针对雄虫的会员制网站。需要审核性别和缴纳年费。
虫族社会雄少雌多，最新统计，性别比达到了很可怕的1:10。雌虫占据社会主要虫口。在青少年能得到的合法黄色废料里，绝大多数都是服务雌虫的。
这类视频着重拍摄做主导方的雄虫和亚雌，直奔主题，很少有温情镜头，主要内容是展现各种play。
身为一只青春期的雄虫，伊登因好奇看过几部。但他从没有完整地看完过。他的基本动作就是快速拉过，然后换下一部。
他以一种探究、观察的目光扫视屏幕上的虫体，感受到的不是期望的满足，而是高速运转的理智神经。
这样真的很爽吗？这只雄虫体力真好！为什么可以一个动作拍这么久？呃镜头怼这么近看着有点恶心。
这就是伊登对小黄片真实心理评价。一段时间过后，伊登放弃了。他实在受不了那些白花花的肉|体在镜头上晃。有那时间，他不如多看两部动画番剧。
现在，他知道小黄片不好看，是因为他找错了类型。
这一晚，伊登自己准备的习题一个字也没做。他用完了一盒纸巾，抱着便携终端，四肢陷进床垫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在他脑袋里，打结的一根根神经像泡进热水里一样，缓慢地松弛开来，懒洋洋地四处飘荡。
他今晚一定不会再做那种梦了。
一切都很好。
一切会更好。他有预感。
***
周二。
伊登难得一夜好眠。他出门时，光线明媚，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他完全不会想到这一天结束时，他会用“糟透了”做一日总结。
最初的不对劲出现在伊登进入教学楼后。
原本喧闹嘈杂的整层楼，瞬间安静到可以听到针落地。所有的学生都停下手中的事情，仿佛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齐刷刷回头看他。
他们的脸上闪过惊喜、狂热、倾慕、渴求、崇拜、憧憬各种各样的情绪。紧接着，静音按钮被取消了。轰的一声，窃窃私语在整个走廊里炸了锅，一层叠一层，向着天花板飞去，震荡得那里的灯都刺啦刺啦闪了几下。
“啊啊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我要心跳过快而亡了！！快帮我拨急救！！！”
“是洛奥斯特！没戴眼镜的洛奥斯特！！说真的这差别也太大了吧闪亮度直接飙升了十倍都不止！！！”
“现在这样子真看不出来昨天的凶狠。那真的是他吗？不会是其他虫假扮的吧？！”
“想什么呢你。你以为随便是只雄虫揍虫就可以揍得那么好看？我基本一晚上没睡。满脑子都是那个视频。兴奋得不行嘿嘿嘿。”
“他上一次揍虫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那会没有视频，但大家都在传。终于亲眼看到了，看完只想说干得好！！不愧是我喜欢的雄虫，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伊登加快了步伐，面无表情地快走到自己柜子前——其他虫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他将柯特特制的午餐便当放进去，拿出两本纸质笔记本，准备关柜子时，在里面瞄到了一个眼熟的长纸盒。
他的心里骤然一紧。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打开查验。伊登砰的关上柜门，完全无视眼前挤成一团的雌虫亚雌，目不斜视地直直离开。
整个上午，伊登都不在状态。
等他意识到时，他已经打了一节课的哈欠了。他很累。浑身都没有力气，肢体软绵绵的。于是他坐在座位上，几节课都没动一下。
他不知道第几百几十次查看终端。
完全不想点开的是有一堆——都是不知从哪里找到他终端联络码的虫发来的好友申请。来自赛斯的？零。
昨天一晚上，他和塞斯的聊天窗口静悄悄的。那会他只觉得庆幸。而现在，他想念他最好朋友从不迟到的早安。
心情以此为拐点，一路下滑。而当课间休息时，一封又一封有着精美烫花蕾丝边的信笺被斯威奇放到他桌子上时，才消停半天的烦躁又回来了。
这是雌虫们的“情书”。亲手用笔在纸上书写，既费信用点又费时间，但如此才能显出诚意。伊登有时会在午餐时和其他投递物一起收到。
其他时间？不骚扰、打扰伊登的正常学习休息，是后援会的首条规则。
眼下，显然有一大批雌虫商量好了不再遵守这条守则。
伊登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上课时去校园论坛转了一圈。短短十几个小时内，点击量回复量飙升最快的是他昨天揍希金斯时被拍下的视频。
伊登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又不是做了什么值得赞赏宣扬的慈善，但显然他的同学们不这样想。
他们以十分可怕的热情在帖子里留言回复，内容和他早上听到的那些差不多。一多半都在舔他的脸。一小半为他的暴力行为“性奋”。还有一些不同声音在说他做得过分。
如果只是这样，以伊登的经验，顶多一周他就可以不用再当动物园的珍奇物种了。
变数发生在昨晚凌晨的一个回复里。有匿名虫表示，洛奥斯特饱受信息素综合症之苦。这次冲动打架就是一个铁证。他甚至截取了一部分这只雄虫在校医院的诊疗记录，打了部分码发上来。
这短短几十个字，给出了非常大的信息量——信息素综合症根本就不是个事。因为它最简单快捷的解决途径显而易见。它能变成白纸黑字的确诊记录，只会有一种状况。
后面的楼层沸腾了。一连几十楼都是满满的“？？？”“！！！”，然后文字终于出现了，基本全都是“我靠洛奥斯特真的还是处”“我的猜测居然成真了”“不管了被打死也要冲一冲”“我跟你一起说不定就成了呢”“上啊兄弟们你的幸福就在此一役”等等等等。
呵。不错。真不错。出门时他的心情指数是7（最高为10），进楼时是6，看完这个帖子是5，收到这些情书后4。
上午最后一节课铃声打响后，伊登看着终端上的时间，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他的头开始疼了。4在颤抖。
他在教室里足足坐了十分钟。坐到门口围观的虫不那么密集了，才推着椅子起身。他现在要去餐厅吃午饭。而吃午饭，预示着他要见到赛斯。见到他昨天才强吻了的最好朋友。
好吧。没有早安。希望午安不是个太烂的注意。
伊登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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