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安瑶不可置信,但房门立刻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房间里本就灰尘密布,被人这么一踢更是雪上加霜,大片的墙皮从房顶落下来,外面踹门的胖头鱼被灰尘呛到,结结实实打了几个喷嚏,等再往里看时,发现里面根本就没人。
“怎么,真有人?”瘦麻杆走过来探头看了看,恶心得吐了一口口水。“这边怎么全是土,咱们那边那么干净,也不知教主是怎么打扫的。”
胖头鱼走进来又仔细看了看,这时候正是正午,太阳光照进来,把空气中的灰尘都照的闪闪发亮,他翻了翻床上的棉被:“我真感觉到了,刚才这边肯定有人!”
瘦麻杆走到窗边看了看,大笑:“我看是你听错了,就是有人,他难道能飞天遁地么?”
胖头鱼也走过来看了看,外面是条河,此时河面平静无波,不像有人跳进去过。他摇摇头:“算了,也许是我听错了。”
两人走出门外,返回自己房间,里面传出一个男子温和的声音:“有发现?”
后面的话随着房门关闭听不清了,安瑶憋着气,看着眼前同样捂着嘴的阴咏,用眼神指了指门口。
两人还是站在原地,只是躲在一件罩纱后面。
刚才事发突然,阴咏一把抽出这件纱衣的时候,安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两人在衣服里塞了很多棉花增肥,罩纱又小,阴咏跟她贴得极紧。
这时候虽然胖瘦护法走了,但未免他们再次开门,两人只能紧紧贴着,慢慢往楼下移动。
阴咏的脸上被涂了一层草汁,但那双眼睛还是非常灵动,此时四下探查,十分可爱。
走出客栈,两人又转过墙角找了一个僻静处停下来,掀开薄纱,同时呼出一口气。
“这个真好用,怎么做到的?”安瑶捻着纱问。
阴咏把纱认真叠起来,装进百宝囊,头也不抬地答:“这是隐身丝,金蚕吐出来的丝做的。”
安瑶惊了:“厉害啊,下次那虫子再吐丝,给我也做一件?”
阴咏没有理,走出十几步才说:“这种蚕已经没有了,我手上的是最后一件。”
安瑶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追杀阴咏了:“这不会是你们星渊教的镇教之宝吧?”
阴咏戒备地看了安瑶一眼:“你别打我宝贝的主意。”
……
安瑶对这个小丫头的警惕性拜服了。
也是,怀揣着这么多神器,一旦被人知道了,可真是怀璧其罪了。
两人回到迎春客栈,司晨迎上来问:“找到了?”
安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知道他们应该有四人以上,但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而且,那个胖头鱼很警惕,隔着一堵墙都能发现我们。”
“奇怪,我们应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才是。”阴咏沉吟道。“或许他有什么法器,能让他听得到周围细小的声音……啊,我想起来了,教中有一种蛊,能分辨附近的活人气息,宿主种蛊的时间越长,听力就会越灵敏,一定是这个。”
“有多灵敏?”司晨问。
阴咏说:“我走的时候胖头鱼还没服这种蛊,现在过去一年了,他最多能听到十米左右。”
“这样一来,跟踪就变得很难了。”司晨说。“我们再另想办法吧。”
不对劲。
安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还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窗户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还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片灰尘中,司晨司夜就同时飞身过来分别抓住她和阴咏的手猛冲向门边,但是还没跑出几步,司晨突然停了下来。
房门开了。
司夜“切”了一声,回身一看,就见打破窗棂的胖头鱼和瘦麻杆正挡在她们身后。
站在门口的是个文弱清隽的男人,他旁边的喻青阴沉沉地笑了一声:“教主,我这算不算将功赎罪?”
被他叫做“教主”的男人惊讶地看了看一副村姑装束的阴咏,刚要凑近伸手去摸她身上的衣服仔细看看,就被安瑶挡下了:“离她远点。”
男人被安瑶这么一拦,倒是讪讪地把手抽了回去:“阴咏现在这个样子,嗯……怎么说呢?实在是令我很意外,看来你跑来中原,是种地去了?”
阴咏冷冷道:“宫秋,你不要罗里吧嗦的,烦死了。”
宫秋笑盈盈地坐到门口的凳子上:“你还是这么冷淡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嘛。”
阴咏没有说话。
宫秋一点不觉得尴尬,把身上的衣角拽平:“我还挺想你的,要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这几位热心的姐姐,要不是她们毫无防备地过去偷看,我还真想不到,跟着她们就能找到你了呢!”
“原来昨天我们在树上偷看的时候就暴露了。”司夜说。
安瑶挡在阴咏身前:“你们休想把她带走。”
她刚才感觉到不对的地方就是这里。
胖头鱼如果真能听到十米以内的声音,那么没道理昨天会没有发现她们。
除非,他们是在演。
之前住在喻府的时候,阴咏常常跑到前院去玩,喻青很有可能见过她。
她的装束这么特别,几乎让人过目不忘。只是没想到,喻青居然这么快就把她和胖头鱼找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安瑶不知道,喻青平时没有其他爱好,最喜欢的就是深挖别人的身份。
这种怪癖固然有他是私生子这一层的原因在。但喻曲海对他的忽视,让他草木皆兵,每当看到与父亲长相有相似之处的人,他总要多加注意。
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双利眼。
只要见过的人,他都会下意识地去记住这人的特殊之处。
所以胖头鱼说要找一个白衣的少女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阴咏。
所以这些星渊教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他们就是在等阴咏下山。
“对于我来说,你们的伪装,探查,只不过在自投罗网罢了。那件隐身丝我的确没想到,但抓到你们,不过是迟早的事。”
宫秋好整以暇地把这一通设计说了个清楚,又很纯良地笑了笑:“阴咏偷了教中的宝物,只要她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不杀她,怎么样,这是个好提议吧?”
“不行!”阴咏厉声说。“宫秋,我绝对不会把老教主的遗物交给你!”
宫秋的丹凤眼眯了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了:“你确定要拒绝?你的这些朋友今天都会死在这里哦?我说到做到的。”
阴咏走出几步,把安瑶挡在身后说:“施安瑶,带她们走,不要管我!”
司晨低声说:“大小姐,我数一二三,御剑,走。”
安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司晨就拔出她的佩剑青霜,把屋顶捅出个大洞,把安瑶和阴咏托起来,透过房顶的大洞升了出去。
接着,炫目的阳光照进房间里,安瑶隐约看到司晨司夜与冲上来的胖瘦护法斗在一处。
瞬息之间,司晨的剑就把她们送到了市集外几公里。
直到完全看不到花梨镇了,它才停了下来。
安瑶想要张口,可是喉咙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呼吸都不畅起来。接着她的脑子里也瞬间变得空白,五感尽失,只能感受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还没对阴咏说自己的状况,安瑶就失去了意识。
身上又热又冷,安瑶似乎听到司夜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她,大小姐,大小姐。
安瑶想要回答,可是浑身酸软,嘴里也干的要死,她本能地使劲咽了一下口水,但嘴里已经完全干涸,喉咙被吞咽的动作磨了一下,拔干地愈加疼痛。
然后司晨说:“大小姐,我们要走了,保重。”
安瑶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有抓到。
倒是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手,恍惚间安瑶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叫她:“施安瑶,施安瑶!”
那好像是阴咏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非常无助。
她边哭边说:“不要死,你不要死。”
安瑶猛地睁开了眼。
自己正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旁边的阴咏眼睛都哭肿了,见她醒来,眼角的泪也赶不及擦,立刻问:“你哪里疼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她一直道歉,安瑶抬手去摸她的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你中了蛊,虽然现在解开了,但是,可能说话会受影响。”阴咏握了握拳,对她说:“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回去,把司晨换出来。我不会再连累你们了……”
安瑶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仅司晨不会得救,她们两个也会搭进去。
司晨把她们送出来,是让她们想办法的。
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司晨司夜的修为,已经是她们四人中最高的。现在就以安瑶和阴咏的能力,就算有隐身丝,只要胖头鱼还在,那也是白白送死。
如果能想办法干掉胖头鱼,那就还有一线机会。
但这就是难点,胖头鱼的耳力极好,想要杀他,除非正面对决,否则绝无胜算。
这是个死局。
安瑶叹了口气:“我们去夏阳崖找人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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