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打响,两个鼻青脸肿的瘦高男生跟在家长身后,鱼贯走出数学办公室。
经过门口的两个小矮子时,其中一个男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看好戏似的轻嗤。
双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嚼着泡泡糖便晃悠着下了楼梯。
“宋吉安,宋延安,你俩进来吧!”一道严肃的女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闻言,站在门口的双胞胎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在班主任姜老师跟前站定。
“说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打架的?”姜老师说着话,还顺便帮忙拍干净延安校服裤子上的灰。
延安任由老师拍了两下,理不直但气很壮地说:“姜老师,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已经答应别人不跟人说了。”
“呦,你俩还挺仗义的,跟人打架还打出感情了?人家可没替你们保密。”
“不是刚才那两个初三的男生,”吉安补充,“我们答应了别人。”
“你们不说也行,明天让家长来一趟学校吧。”姜老师提高声音,“你们把人打成那副样子,人家父母坚决不肯善罢甘休!你俩要是再不说实情,就只能请家长了。”
她觉得两个初一的学生不可能把初三的男生打成那样。何况她班里这对双胞胎是跳过级的,比那两个男生小三四岁,光是在力量上就有很大的悬殊。
奈何初三的学生和家长一口咬定是双胞胎打的,双胞胎本人居然也老实承认了!
“老师,刚才那俩初三的男生没说自己为啥被揍啊?”延安问。
“他们说什么不重要,我就想听听你们是怎么说的。”
“我们都答应人家不说了。”
姜老师的态度很坚决,不说就叫家长。
狠狠掐住双胞胎的死穴。
老宋家的分工很明确。
儿子们的高光时刻,譬如比赛得奖啦,考试得第一名啦,都是由项小羽同志出面的。
而挨批啦,被请家长啦,则是由宋恂同志负责的。
但是这两年爸爸的工作越来越忙,私人时间越来越少,双胞胎不太想让爸爸来学校挨批评。
他们其实并不介意说出打架原因,但是另一个跟他们一起打架的同学不乐意。
小哥俩当着老师的面交头接耳,旁若无人地叽叽咕咕,最后对姜老师说:“老师,你去问问郑凯凯吧,他要是同意了,我们就告诉你。”
姜老师:“……”
郑凯凯刚被老师点到名,就猜到了原因,八成是宋氏两兄弟招供了。
“我俩还没告诉老师呢,”延安对刚进门的郑凯凯解释,“等你同意了,我们再告诉老师。”
郑凯凯:“……”
当着老师的面,他能说不同意吗?
“初三的那两个男生抢我的钱,宋吉安和宋延安帮我把那两个男生打了。”
姜老师皱眉问:“抢了你多少钱?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老师说呢?”
这几年社会上的风气开放了,大量港台电影电视剧涌入内地,学生们经常模仿其中剧情。最近电视台热播《上海滩》,校园里就突然冒出了不少“海浦许文强”、“九中许文强”、“先锋路丁力”之流。
好的不学,净学痞子流氓那一套。
“大概有十几块吧。”郑凯凯嗫嚅。
“你是来上学的,带那么多钱做什么?”
吉安不赞同道:“带多少钱是我们的自由,不能因为钱多就要被抢呀!那两个人每天都在学校旁边的胡同里劫道,专门抢小学生的钱。”
他们三个都是跳过级的,他跟延安只跳了一级,郑凯凯跳了两级。
但是当时正赶上教改,学校把他们这一届的小学生从六年制转成了五年制。
所以,五年级的双胞胎就和六年级的郑凯凯同时毕业,一起进了九中。
正常读书的话,他们仨都是上小学的年纪,个子比大部分初中生都矮,自然就被“许文强”和“丁力”盯上了。
与经常状况百出的双胞胎不同,郑凯凯在老师眼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乖乖牌好学生。
打架这种事在他十年的人生中从来不存在。
所以,双胞胎选择对劫道的男生以暴制暴,打过一次以后就没在被抢过。
而郑凯凯选择花钱买平安,给过一次便打开了口子,此后几乎天天被高年级的学生劫道。
上次他特意不带钱上学,被人揪着头发威胁的时候,双胞胎冲过去把他解救了出来,并拉着他一起把人揍了。
好学生郑凯凯不想让人知道他被劫道还打架的事,便跟两人约定谁也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双胞胎对此无所谓,答应得干脆。
只是没想到那两个初三的学生会那么不要脸,居然还敢带着家长来学校倒打一耙!
既然已经被老师知道了,郑凯凯便不再遮掩,原原本本交代了自己被打劫了一个月的经过。
“你被抢钱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嘛?”
“没了。”郑凯凯摇头,“只有宋吉安和宋延安见到了。”
延安很机警地问:“老师,你是不是想找人证啊?我俩当人证就行呀!我跟我哥都看到了。”
“人家就是来学校告你们的,你说你能不能当人证?”姜老师对这两兄弟也挺头疼的。
学习成绩没得挑,就是太能闹事了,班里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跟他们扯上点关系。
“老师,我们有物证的!”吉安举手说,“郑凯凯被他们威胁的画面,我用照相机拍下来了!”
老师和郑凯凯:“……”
“但是我的那卷胶卷还有一半没用完,得等我全部拍完以后才能冲洗。”
妈妈买了新相机以后,那台旧相机就落在了他们兄弟手里。去年延安在上学的路上拍下了初秋清晨的人间烟火,妈妈觉得他拍得挺好,便帮忙邮寄给了群众艺术馆,在全省少年儿童摄影大赛中获得一等奖的同时,还得到八十块钱的奖金。
于是兄弟俩就找到了致富新思路,经常带着相机到处拍照。
只不过,爸爸觉得他们拍照太费钱了,要求他们用自己的存款买胶卷。
所以双胞胎兄弟对胶卷用得十分珍惜。
能够下血本给郑凯凯拍这样一张相片,完全是看在同学情的份上。
郑凯凯:“……”
并不想要这份同学情。
“你们都回去吧,”姜老师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我会跟你们家长谈的。”
“老师,事情不是说清楚了嘛,怎么还要找家长啊?”延安不乐意了,“明明就是那两个初三男生的错,我跟我哥是见义勇为。”
“那两个男生的问题,我会跟教导主任和他们的班主任谈的,”姜老师点了点对面三人,“你们是初一的学生,上学带照相机和那么多零花钱有什么用?我得跟你们家长谈谈。”
“老师,你别找我们家长啦!”延安跟老师商量,“我哥马上就要去省里参加围棋比赛了,万一因为叫家长这件事影响了比赛发挥怎么办?他今年可是有望得到第一名的!”
“……”姜老师并不买账,“要是因为被请家长就影响比赛发挥,只能说明宋吉安的心理素质不过关,再练练吧。”
双胞胎走出校门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
明明是他们见义勇为帮助同学,怎么就要被请家长呢!
“延安,吉安!你俩怎么才出来,我都等半天啦!”杨玉环从校门口的零食小摊前起身,冲他们招手。
“你一个小学生怎么总往我们初中跑?”延安帮她提了一下书包。
“我今年也能上初中了!”杨玉环抢回书包,将她搅了半天的糖稀递过去,“你帮我搅一会儿,我手都搅酸啦!”
延安嘴上嫌弃地抱怨“只有小学生才爱玩这个”,双手却很诚实地接了过来,乐颠颠地快速搅了几下。
“哥,你想玩不?”延安小声问。
“不想。”吉安恨不得离他八丈远。
上次延安不小心把糖稀蹭到校服上,招来好多蚂蚁。
“杨玉环,你的演讲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吉安决定关心一下小伙伴。
“还行吧,演讲稿太长了,我想请密斯项帮我修改一下。”
延安搅着糖稀,分神说:“那份演讲稿已经很好了,你只要控制住自己的南湾口音,专注说好普通话,肯定能得奖的。”
“普通话不好也没关系,”吉安安慰一紧张激动就秃噜南湾话的小伙伴,“你是外国人的长相,只要将稿子顺利背下来,至少会有个优秀奖。”
“我要拿一等奖的!”杨玉环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你要是真的拿到一等奖,我可以请你去我姥姥家看赛龙舟!”延安介绍,“今年咱们海浦要举办端午节赛龙舟比赛,我姥姥也赞助了一条龙舟!到时候我跟我哥都要去划船的!”
“龙舟长什么样子?”杨玉环颇感兴趣地问。
“龙舟还在船厂里,我们也没见过呢,不过我姥姥说挺漂亮的。”
“那我可以划嘛?”
“到时候得问问我姥姥,”吉安接话,“赛龙舟是比赛,要看比赛成绩的。”
三人一路聊着天,回了杨玉环家。跟万里一起练了一会儿钢琴,又每人吃了两盘意大利肉酱面,双胞胎才在天黑前打着饱嗝回家了。
“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推门看到在客厅里看新闻的宋恂,双胞胎都愣了一下。
“我回来得早,你们还不乐意了?”宋恂今天去无线电设备厂调研了一下午,结束以后没有去行署办公室,直接回家了。
“当然乐意啦,”延安作出遗憾地表情说,“早知道你在家,我们就不在杨玉环家吃饭了,回来陪你一起吃饭多好呀!”
“我已经吃过了。”宋恂狐疑地望向他,“你今天的发言含糖量过高,是不是又在学校闯祸了?”
双胞胎:“::::::”
“也不算是闯祸吧,”吉安并没提他们见义勇为的事,“老师发现我们带照相机去学校,想让你们去学校谈谈。”
“又被叫家长了?”宋恂习以为常道,“回头我会给你们老师打电话的,你俩可以用照相机,但是不许在上课的时候摆弄,知道么?”
“知道知道,胶卷那么贵,我们哪舍得浪费呀!”
宋恂点点头,这两个孩子的自制力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即便延安偶有点小毛病,也能被吉安看住。
他正想问问俩孩子最近的学习情况时,家里却有客人上门了。
“宋专员,下班时间还来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无线电设备厂的书记侯伟顶着一脑门的汗,坐在宋家的沙发上。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跟你们好好聊聊呢。”宋恂接过吉安提过来的水壶给客人倒了茶,“今天在你们厂只是大致看了看,更深层次的问题,咱们还没来得及交换意见。”
“宋专员,我们想要购买和卖出电冰箱生产线真的也是迫于无奈,并不是某些职工在告状信里说的那样,领导做起了买卖。”厂长王安全一开口便声如洪钟。
宋恂之所以会在一个无线电设备厂泡半天,就是因为地委突然接到了许多来自工人的举报信,举报厂领导贱卖国有资产。
在今天下午的座谈会上,工人们甚至公然向厂领导开炮,痛斥厂长当起了倒爷。
王安全是个手腕比较强硬的领导,这些年一直将工人们管得服服帖帖的,像最近这种大规模举报的情况,他也没有料到。
“宋专员,你也是当过企业领导的,听说你当年是顶着各方举报信的压力大搞改革,才有了海浦渔业公司如今的成绩。”王安全对副专员的履历门儿清,叹着气说,“国营工厂的厂长实在是不好当,费心费力工资低还不得好,我有时候都想辞职下海了。”
宋恂笑了笑说:“都是为了工作,气话就别说了,先说说你们刚引进的这条电冰箱生产线吧。”
“无线电设备厂的产品这几年在市场上的销量不太好,我们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就砸锅卖铁引进了这条电冰箱生产线。”王安全搓搓手说,“当时我们引进生产线的新闻还上过报纸呢,全厂职工都在盼着打一场翻身仗。”
侯伟接着说:“宋专员,我们厂里购买这条生产线,也是被那些外国企业唬弄了!付款以后我们才得知,生产线和压缩机是分开的,我们只能生产冰箱外壳,压缩机还得从外面进口,每进口一台压缩机就得用70美元左右。但咱们海浦对外汇管制向来严格,之前已经给我们拨了那么大一笔款子买生产线了,不可能再持续拨款让我们进口压缩机。”
“对,所以我们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有其他企业想买生产线,我们就转手卖掉好了。”
宋恂心说,看你们的样子,不像真的想要转卖生产线的,反倒像是跑来要外汇的。
“一直依靠进口压缩机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国内也不是没有压缩机生产厂家,你们可以想想办法嘛。”
“宋专员,我们厂的情况你也清楚,这两年无线电设备的市场不景气,我们把全部家当都压在了冰箱生产线上,就指望它调试以后就马上生产。”王安全说,“国内的压缩机工厂,暂时还无法生产跟我们这种冰箱匹配的压缩机型号。”
宋恂“嗯”了一声,看来这两人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进口压缩机了。
“你们厂的情况确实比较紧急,”弄不好很有可能会破产,宋恂思索片刻说,“这样吧,这条生产线呢,你们想卖就卖,但是价格不能低于采购价,并且要考虑到汇率损失。”
侯伟人对视一眼,地区居然同意他们卖生产线?
“宋专员,这……”
“当然,要是可以不转卖的话,就更好了,”宋恂浅笑,“地区可以拨出一笔外汇,帮你们度过前四个月进口压缩机的难关,四个月以后,就得由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趴在餐桌上假装写作业的双胞胎,听到这里也开始为这两个叔叔犯愁了。
没有外汇,还怎么进口嘛。
客厅里安静了十几秒。
侯伟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冲着王安全使眼色。
“最近有个新闻,不知你们关注了没有?”宋恂的声音再次响起,“省城制冷设备厂有个高级工程师想要跳槽去临省的一家制冷厂工作,事情闹得挺大的。”
“我隐约听说了一点,确实闹得挺难看的,他们厂的厂长在全厂大会上辱骂这位高工是‘省城制冷设备厂的叛徒’,还把人家党内和行政除名了。”侯伟笑得轻蔑。
“人才单位所有制嘛,这么厉害的工程师要跳槽,领导肯定得跳脚。”王安全满不在乎地说,“等这位高工去了新单位,待遇什么的自然会想办法重新恢复的。”
宋恂喝了口茶,轻声道:“我听说,这个新单位听闻了他在原单位的遭遇后,不但没有尽快办接收手续,还因为种种压力,给这次调动亮了红灯,不打算要他了。”
侯伟人:“……”
客人连茶都没喝完,便很快离开了。
延安不禁奇怪道:“爸爸,那两个叔叔怎么这么快就走啦?”
“可能是去请‘财神爷’了吧。”宋恂笑。
若是真能把制冷设备厂的高工挖来,不出三个月,无线电设备厂的压缩机之忧便可迎刃而解。
“爸爸,他们真的能把那个工程师请来厂里嘛?”吉安问。
“如果行动够快的话,或许可以请来,就怕其他单位也想钻这个空子。”
就在双胞胎跟爸爸探讨“大事”的时候,项小羽面色不太好看地进门了。
“听说你俩在学校打架了?”项小羽盯着儿子打量,寻找可能存在的伤口。
“姜老师给你打电话告状啦?”延安观察着妈妈的神色,撇嘴说,“我们没在学校打架,而是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这是行侠仗义,见义勇为。”
“对,我们帮助了好多小学生呢!”吉安讲了他们搭救小学生和同班同学的过程,“那两个初三的男生可坏了,总抢小学生的钱。”
项小羽已经听班主任老师讲过大致情况了,她倒是不怕孩子见义勇为,就怕他们没轻没重,让自己挂了彩。
她叮嘱儿子们小心行事,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抽空去跟对方家长对线。
那么大的人居然还抢小学生的钱,情节严重的都可以被严打了!
双胞胎兄弟跟家长交代清楚以后,便以为这件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谁知道,没过几天,延安就在放学的路上,收到了一个小姑娘递过来的红包。
延安认出对方是前段时间他们见义勇为、行侠仗义时,帮助过的女生之一。
“我们帮忙都是举手之劳,你不用给我们钱!”延安将红包递回去。
“不,不是钱,”小姑娘没有接,脸蛋还有点红,“我,我,我给你写了一封信!”
话落,不等延安作出什么反应,她便背着书包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被留在原地的三人:“……”
小学生杨玉环一脸兴奋地拍拍延安的肩膀,仿佛收到信的人是她自己,激动道:“延安,有人给你写情书啦!赶紧打开看看她写了什么!”
延安呆滞了一瞬便回过神来,攥着红包咧嘴乐:“真的有人给我写情书啦!耶耶耶!”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周围同学的年纪大,上了初中以后,班里有好几个男女同学在相互写情书。
同学们时常在班级里给那几人起哄。
而双胞胎和郑凯凯三人被大家隔离在早恋世界之外,大家都把这三个小矮子当成小孩子看待。
所以,即便三人十分优秀,也从没收到过哪怕一封情书。
延安对情书的概念还很模糊,此时的唯一感想就是,他收到了小姑娘的红包,而他哥没有!
这就是差距呀!
延安甩了甩红包,假惺惺地安慰吉安:“哥,你不要灰心,没准儿过两天你也能有红包了。”
吉安:“……”
并不需要。
延安犹觉不够似的,拉着杨玉环给他哥献上了一曲《明天会更好》。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延安用手指在自己的眼皮上撑了一下。
“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拉着杨玉环转了一个圈圈。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夸张地捧住自己的小心心。
吉安:“……”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他弟弟真是个傻子!
杨玉环也觉得小伙伴现在的样子似乎不太聪明,拉住还想继续唱的延安说:“别唱了,赶紧看看,人家在信里写了什么吧!”
她都快好奇死啦!
等她可以写情书的时候,没准可以参考一下延安的红包呢!
延安抖了抖红包,接住从里面掉下来的一张田字格纸。
然而,刚将田字格展开看了一个开头,他便猛地把信折好,重新塞进了红包里。
“信上写了什么啊?”杨玉环凑过去问,“你借我看看嘛,以后我收到情书的时候,也借你看!”
“没什么可看的。”延安不高兴地嘟囔。
不过对方伸手来接红包的时候,他没怎么抵抗就松了手。
杨玉环展开信,刚看了一个开头,便哈哈笑了起来。
见她快要笑岔气了,延安黑着脸问:“你笑什么笑?再笑就把信还给我!”
“哈哈哈,这封信又不是给你的,干嘛要还给你!”杨玉环被这封情书逗得,不自觉就带出了压抑好久的南湾腔,“信上写的明明是,‘宋吉安同学,我可以跟你做好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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