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前的民航票价,从省城飞往北京的机票,每张售价大概在九十块左右。
五张机票的总价不超过五百块钱,这份钱宋悦出得起。
但是此时正值暑假,距离亚运会开幕只有两个来月,每天飞往北京的乘客络绎不绝,在省城的民航售票处根本就买不到票。
她同事上周去北京出差时,机票的黑市价已经炒到三百块了。
花一千五百块,只为换取耳根子清净三四个月,宋悦一时也说不清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给你们两个臭小子买机票也就算了,我为什么还要给外人出钱买票?”宋悦斜睨着延安问,“杨玉环是你什么人啊?人家家长同意让孩子跟你们一起去北京呆那么长时间?”
延安假装听不懂小姑的言外之意,“我们是好朋友,只要咱们买了票,她妈妈肯定会同意的。”
“像你们这么大的男生都跟男生当好朋友,哪有跟女生当好朋友的?”宋悦板着脸说,“你小叔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除了我,再就没怎么跟同龄女同学来往过。你俩可倒好,还跟小姑娘当好朋友了?”
“我们从小就认识,杨玉环还跟延安一起参加过交谊舞比赛呢!”吉安决定救救二娃。
“哦,那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宋悦看向突然乖乖埋头摘韭菜的延安问,“你不会是喜欢这个小青梅吧?”
“谁谁谁谁喜欢她啦?”延安埋着头死不承认。
虽然他家的家庭环境相对宽松,但是长期生活在学校的高压政策下,他本能地想要保守这段早恋的秘密。
“她要是跟你没啥关系,我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帮外人买票啊?”宋悦瞥他一眼,故作生气道,“你小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么?”
延安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偷摸瞧一眼客厅里的老两口,然后低声道:“小姑,我只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嗯。”
“我确实暗恋杨玉环!”
只是暗恋的话,没什么吧?
吉安:“……”
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傻。
宋悦并不在乎他到底是暗恋还是明恋,反正在她这里都统称为早恋。
“你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以后少掺和我的事,知道不?”宋悦威胁道,“要是再敢给你爷爷奶奶出馊主意,我就把你早恋的事告诉你爸妈!”
延安配合地作出害怕的表情,接着问:“小姑,那你给不给我们买飞机票啊?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他小姑其实有不少家底,除了单位的一份工资,还有外快可以赚。
而且现在社会上时兴开辟第二职业,她有芭蕾和钢琴特长,偶尔会去西餐厅兼职弹钢琴。
时下能熟练演奏西洋乐器,还肯来餐厅兼职的人并不多,所以餐厅给出的酬劳比正经工资还高。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看着他们翘起地嘴角,宋悦在他俩的脑袋上一人给了一下,“亚运会这样的盛事千载难逢,我是为了让我爹妈出门散散心才出钱的。你们算是沾了爷爷奶奶的光,去了北京以后照顾好他们,知道不?而且不要整天给我进谗言!”
双胞胎赶紧答应:“那肯定的呀!我们尽量劝奶奶多在北京陪我妈呆几个月,让他们呆到过年再回来!”
宋悦唇角抽了抽,倒也不用那么久。
双胞胎兄弟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爷爷奶奶劝去了北京。
虽说是陪老两口来散心的,但是这两位在北京都有自己的朋友和战友。
兄弟俩只在他们前两次去跟战友相聚的时候,陪在了身边,此后就不太想去了。
主要是他们爷爷实在太能显摆了,比大款姥姥还能显摆。
第一次出门会友的时候,老宋碰上了高手,下棋连输两局,延安以一句“子孝何须父向前”,将大娃推了出去,扳平了比分。
“我这个小孙子在象棋方面不算太拿手,”老宋喝着茶,得意道,“他比较在行的是围棋,现在已经是专业三段了!”
对面的老战友诧异道:“宋大炮,你这个孙子这么厉害?这水平可以进国家队了吧?”
“没有,只进了省队。”老宋故作谦虚道,“这小子只把下棋当成爱好,平时还要好好读书的。中考的时候考了他们地区的状元,马上就要高考了,也卯足劲儿想考个好成绩呢!”
“这可真不像你的孙子!”对面老头酸溜溜地说,“我记得你有个儿子学习也挺好的,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哈哈哈,对,就是我这两个孙子的爹!那小子当初考了大学,学造船的。结果毕了业以后不务正业,船没造成,反倒跑去坐机关了,现在在海浦那边当专员。整天也不知道忙啥,一两个月才能跟我们见上一面。”
“……”对面的老伙计被秀了一脸,觉得这天快要聊不下去了,“哦,你家这个儿子当初没进部队还挺可惜的。两个孙子资质这么好,总得送进部队里一个吧?”
“我家向来是很民主的,儿子考大学那会儿我都没管,轮到孙子就更不会插手了,”老宋自谦道,“咱们是老伙计了,我是啥底细你能不知道?没怎么上过学,从来不掺和孩子报考的事。”
虽然吉安曾提过想要进部队的话,但当时孩子还小,老宋也拿不准他是真的想继承自己的衣钵,还是为了哄他高兴。
拿不准的事,他不会对外胡咧咧,以免让孩子赶鸭子上架。
老宋带着双胞胎兄弟,去几个老战友跟前显摆了几次。
不过,双胞胎马上就要进入高三备考阶段。
当了两天吉祥物的吉安以需要复习功课为由,留在了家里,而延安还惦记着带杨玉环出去玩耍,便也不再跟出去串门。
“既然你们要留在家里学习,那就认真点,”项小羽心知他们就是找借口搪塞老两口,“以后每天上午在家写作业,帮小杨也复习复习。下午没什么事了,你们再出门放风。”
老母亲对于二娃和小杨的关系心中跟明镜似的,但是两个孩子不说,她也只当不知道,把杨玉环当作来做客的小朋友看待。
每天晚上还要负责提醒杨玉环,给海浦的父母打电话报平安。
不用跟着爷爷出门当吉祥物以后,兄弟俩上午在家认真学习,下午带着杨玉环去北京的各大景点打卡。
尽管延安不用负担大娃在北京的开销,但是兜里的那点票子,还是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他们不但要去景点花钱,各种小吃店铺也经常被他们光顾。
尤其是最近北京在搞“迎亚运美食节”,全国各地的美食都汇聚在此。
因为嘴巴不闲着,杨玉环原本苗条的身材也朝着杨贵妃的方向发展了。
项小羽怕她穿不进比赛的礼服,到时候不好向人家父母交代,于是,缩减了给儿子们的零花钱。
从源头上掐灭他们胡吃海塞的可能。
“妈,我们天天出去玩也挺没意思的,”延安想找点开源节流的门路,“我们出去打工怎么样?赚点零花钱。”
“呵呵,我这边刚给你们削减了零花钱,你就要出去打工。”项小羽瞥他一眼说,“跟我抗议啊?你老娘我可不吃这一套!”
“密斯项,延安不是抗议!他是真的想打工赚钱。”杨玉环帮男朋友找补,“白天在北海公园玩的时候,他就说整天花钱玩没意思,应该想办法赚钱。”
“你们马上就高三了,赚什么钱?”项小羽还算给小杨面子,转缓语气说,“外面大批成年人都找不到工作呢,你们这样的中学生能做什么?要是不想出去玩了,可以回来学习。”
孟玉裁见两个孙子吃瘪,刚想说她可以给孙子补贴点零花钱,不过,张了张嘴,她又放弃了。
“老徐家的孙子也在趁着暑假勤工俭学呢,”孟玉裁想了想说,“我听老徐他儿媳妇说,他家孩子在劳动人民文化宫找了一个兼职,那里是亚运艺术节的指定公园,不少孩子都在那勤工俭学。”
吉安和延安赶紧问:“奶,他家孩子在那里做什么工作啊?能拿多少工资?”
“抡大锤。”孟玉裁回想了一下说,“一天能赚四块钱呢,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百多块,不少了。”
双胞胎:“::::::”
“奶奶,啥是抡大锤?”杨玉环好奇地问。
“就是抡着大铁锤把古柏四周的钢筋栅栏之类的维修整齐,让公园里的环境更美观。”孟玉裁说,“我们年轻那会儿,这点活不算啥,但是现在不行喽。老徐家的孙子干完活,手上磨出了血泡,把老徐两口子心疼得够呛。”
延安卖乖道:“那当然了,要是我跟我哥的手也磨出了血泡,你跟我爷肯定也贼心疼。”
“你俩少自作多情。”老宋轻哼一声说,“大小伙子干点体力活怎么了?你们去部队里瞧瞧,那些战士哪个不是一身伤?现在孩子这么娇气,都是被家长娇惯出来的!”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延安嘚瑟地在脑瓜上点了点,“我跟我哥是脑力劳动者,走的是科学致富的道路,我们之前的小发明赚了好几千块呢!”
话虽如此,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能够发财的小发明。
兄弟俩还要继续摸索开源节流的致富路。
这天,被削减了零花钱的三个中学生,结伴去了东四的加州牛肉面大王吃午饭。
与前些日子的伙食相比,这一顿算是比较清淡的。
“美国人也吃牛肉面呀?”延安喝了一口面汤,砸吧砸吧嘴说,“我觉得没有兰州拉面好吃,三块八一碗太贵了。如果咱们去公园抡大锤,抡一天只够点这一碗面的。”
“外国人吃的东西都挺贵的,”吉安挑着面说,“麦克唐纳汉堡包、意大利比萨饼、热狗之类的都不便宜。”
延安瞅一眼干坐着的杨玉环,建议道:“这面条的味道还可以,要不我给你点一碗吧?”
“那行吧,我在美国还没吃过加州牛肉面呢。”杨玉环见他俩吃得香,原本坚定的减肥决心立马就松动了,她在自己的腰上掐了一把说,“你分给我一点,我尝两口就行了。”
延安把面碗推给她,“我还没动呢,先给你吃吧。”
吉安:“……”
腮帮子有点酸。
杨玉环起身跑去前台,买了一瓶可口可乐,“那你先喝会儿汽水吧。”
然后欢快地拾起筷子,美美地嘬了两口面条。
“大娃,先给你喝!”延安将结霜的玻璃瓶推到隔壁,害怕只有一瓶汽水,会伤害到大娃的幼小心灵。
确实受到了伤害的吉安并没有跟他客气,端起汽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
而后打个饱嗝,将剩余的汽水推回去说:“福根儿留给你了。”
延安:“……”
好在杨玉环是个款姐,这次来北京游玩,杨老师本着穷家富路的原则,给闺女带了充足的旅游资金。
离开面店之前,杨玉环又跑去前台,买了三罐可口可乐。
这次给了吉安一罐。
“吉安,给你一罐,你不要欺负延安啦!”
吉安:“……”
三人喝着可乐在马路上溜达,马路边支着不少个体户的摊位。
有卖汗衫的,还有卖凉鞋胶鞋的,摊主们吆喝得特别起劲儿。
“光耀哥,你怎么跑到这边摆摊了?”吉安走到一个地摊前,跟练摊儿的年轻人打招呼。
陈光耀是胡同里张奶奶的孙子,之前他们改造四合院排水管道的时候,跟光耀哥一起干过活。
“我放假在家呆着没事儿,帮我妈处理一下她分到的汗衫。”陈光耀挑了两件蓝白条的汗衫塞给他们,“拿回家穿去吧,我家里多得是呢!”
“光耀哥,你咋有这么多汗衫?”吉安收下了汗衫,又把自己手里那罐还没喝的可乐送给对方。
“我妈厂子里的,他们厂现在不给开工资,全用汗衫抵。”陈光耀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我家都堆了半屋子汗衫了。”
“光耀哥,你这个汗衫多少钱一件啊?”延安问。
他们一路走过来已经瞧见好几家卖汗衫的了。
应该都是同一个厂子里的货。
“厂里按照三块五一件给职工,我们卖五块左右,”陈光耀一面跟他们说话,一面还不忘挥舞着手中汗衫,招揽顾客,“不过,现在卖这玩意的人多了,我现在三块五、四块就卖,保个本儿吧。”
吉安心说,这一件汗衫,还没一碗加州牛肉面贵呢。
“哥,你家还有多少件这种汗衫啊?”
“两三百件吧。”
兄弟俩当时没说什么,回家以后,却关起门来激烈合计了一番。
“咱们帮光耀哥卖汗衫怎么样?”吉安问,“那种汗衫,在咱们海浦至少得卖十块钱呢。不知道北京这边是怎么回事,五块钱居然都没人买。”
“只有两三百件汗衫,折腾回海浦卖,也不划算呀!”延安眯着眼睛说,“西门夜市那边卖十块钱的汗衫都是带图案的,可比今天看到的那种好看多了。”
“咱们也可以往汗衫上印图案卖,”杨玉环穿着密斯项给她买的,带盘扣的粉色绸布褂子,下半身是同款大裤衩,一手拿着西瓜,一手扇着大蒲扇,要不是发色不太对,这妥妥就是一个北京土著,“可以印上汤姆和杰瑞,还有《葫芦兄弟》里面的蛇精,还有黑猫警长也很不错。”
“蛇精是什么鬼,谁会买印着蛇精的汗衫啊?”延安抢过她的蒲扇扇了两下,“大人不会买这种汗衫穿的,穿着这种衣裳出门,能被人笑死。”
杨玉环不以为意道:“那可以把人名和号码印在上面,我姨妈家的表哥,为了抢一件乔丹的球衣,眼睛都被人打青啦!咱们可以把亚运会运动员的名字和号码印在汗衫上,肯定有人买。”
双胞胎若有所思地颔首。
自己的主意被小伙伴们肯定了,杨玉环显得更加积极,“要是可以印名字和号码的话,可以印高敏的吗?我可喜欢她啦,我想要一件她的衣裳!”
“……”吉安无奈道,“跳水运动员没有号码。”
……
商量了一番后,三个高中生每人出两百块,又让爷爷入股了两百,凑足八百块以后,去张奶奶家以三块五一件的价格,买了两百件纯白汗衫。
吉安按照电线杆子小广告上的电话和地址,在方庄那边找到一家私营的小服装厂,花了一百块钱在汗衫上印字。
不过,由于他们的报价给得实在太低,小老板不肯大费周章地给他们变换花样。
所以并没能如杨玉环所愿,将运动员的名字印在汗衫上。
汗衫印好以后,吉安和延安负责扛大包,杨玉环负责扯“为亚运做贡献”的横幅。
三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客流量大,又没人管的街口,摆起了地摊。
杨玉环身穿印有“亚运在北京1990”字样的汗衫站在一边,充当模特。
“同学,你们这汗衫咋卖啊?”有个年轻人凑上前问。
他其实主要是想仔细看看那个小洋人儿的,这才凑上来搭话。
“八块钱一件!”延安随手抽出一件汗衫,递给他,“国营大厂生产的,质量有保证!”
“您这卖汗衫和为亚运做贡献能扯得上关系吗?”
“能啊!”延安乐呵呵道,“工厂的货卖不出去,我们就帮忙代卖。工厂有了钱就可以存进银行,国家有了钱就能搞建设!国家为了办亚运会花了那么多钱,要是工厂不生产,那些花出去的建设资金能回得来吗?”
附近不少看热闹的人都被他这逻辑整懵了,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又觉得哪里不对。
吉安甩着汗衫说:“我们卖了汗衫是要给国家交税的,不过现在先可着亚运会来。我们卖一件汗衫,就给亚委会捐款五毛钱,这里一共两百件,我们能捐一百块呢!”
兴许是蹭上亚运会热度的印字汗衫有吸引力,也有可能是他们这种买汗衫就捐款的奇葩营销套路打动了一部分人,反正有不少市民为这种高达八块钱的汗衫买账。
两百件汗衫,一下午就售罄了。
三人回家数了数,当天一共进账1554块。
之所以会有零头,主要是遇上了爱讲价的大娘和大姑娘,他们仨实在招架不住,只能给人家便宜点。
刨去八百块的成本,以及要捐给亚委会的一百块,一天下来净赚654块。
三个高中生在卖汗衫这件事上尝到了甜头,第二天就请陈光耀带着他们去了制衣厂,他们直接找到厂供销科,以三块二每件的价格,买了六百件汗衫。
只不过,这次有陈光耀妈妈的担保,双胞胎提出只能先给制衣厂一部分定金。
处理六百件汗衫,对这么大的国营厂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制衣厂的供销科长一合计,收了他们七百块的定金,剩下的尾款要在半个月内结清。
三个小伙伴这次手头资金充足,终于有条件在汗衫上多印几种字样了。
延安还单独给杨玉环印了一件印有偶像名字的汗衫,让她穿在身上走街串巷。
许多人因此误以为这个小洋人儿入乡随俗,给自己取名叫高敏。
有了上次的卖货经验,这六百件汗衫,也在半个月内,陆陆续续在北京的各个角落卖完了。
最后一合计,三个人净赚了将近三千块钱……
就在杨玉环对搞钱上了瘾,打算再去制衣厂进货的时候,兄弟俩叫停了这次的小买卖。
“就这样吧。”吉安将钱放好说,“街上已经出现跟咱们样式差不多的汗衫了,人家只卖六块钱。”
“我下午看到有个差不多的,卖五块五。”延安接话,“人家汗衫上印字的花样还比咱们多呢!”
“咱们的时间宝贵,我跟延安马上就要上高三了,你开学以后也有月考,”吉安劝道,“还是将心思收回来,准备考试吧,那点利润不值当咱们折腾。”
延安很有经验地说:“我们在夜市卖过玩具枪,只有刚开始好赚,后来卖的人越来越多,一把玩具枪才能赚几毛钱。为了这点钱浪费时间不值当。”
杨玉环本来也不是看重这些的人,她只是享受那个卖东西赚钱的过程。
既然小伙伴们都建议停下来,那就停下吧。
双胞胎兄弟为了安抚杨玉环,带她去了亚委会办公室捐赠了四百块钱。
并且在捐赠证书上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这样不太好吧?”杨玉环推辞,“你们和爷爷也花钱了。”
“我俩已经有一张证书了。”
“那就给爷爷一张吧。”杨玉环问人家工作人员,“您帮我写两张证书行嘛?这些捐款里还有爷爷的。”
于是,宋成钧就在出资两百块的半个月以后,收到了连本带利九百块的回款,以及一张亚运会捐款证书。
他私下里跟老伴嘀咕:“算这俩小子有分寸,他们要是沉迷当倒爷不可自拔,我就得让宋恂管管他们了!”
孟玉裁躺在孙子给她买的摇椅里晃啊晃的,嗤笑道:“你可真行,不敢得罪孙子,就放儿子出马!”
“连延安都知道呢,子孝何须父向前!养儿千日用儿一时,”宋成钧滋溜着茶水说,“就得让他上!”
三个高中生只在北京呆到八月末,距离亚运正式开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三人坐火车返回海浦开学了。
而宋成钧和孟玉裁老两口则被留了下来,闺女和儿媳妇,还有部队后勤都帮他们弄了比赛门票,他们打算在北京多呆一段时间。
回到海浦开学的双胞胎兄弟,收拾好心情,正式进入了高三冲刺阶段。
然而,高三这个时间段,不但有高考和离别,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青春悸动。
宋延安跟杨玉环的地下早恋已经进行大半年了。
他们在学校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除了吉安,学校里并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这就让一些人有了错误的认知,以为这兄弟俩还是单身的好学生。
宋吉安在学校里过于超脱,女同学即便有那个意思,也不会真的有什么行动。
但是宋延安就不一样了,跟学霸长着一样的脸,性格还讨喜,很得女孩子的喜欢。
所以,今天宋延安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就被人塞粉色信封了。
送信人是高二的一个女生,好像是舞蹈队的,延安对她有点印象。
“这是你给我的?还是帮人送给我的啊?”延安将信封举起,用太阳光照了照,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也没有拆开。
“我帮人送的。”那个女生说,“就是我们班的……”
延安摆摆手止住她接下来的话,“你把信带回去吧,我不能收。”
“为什么啊?”那女生见他这副态度,便没有说出好朋友的名字,“我朋友其实挺好的,有才华还漂亮,你就看看呗。”
“我上高三了,还要好好学习呢!”
“那你还在运动会上报三个项目?”女生不信,“迎亚运和迎国庆的晚会,你也有节目。”
“……”延安瞅瞅坐在对面,举了半天勺子的杨玉环,迟疑着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女生还是不信,除了高二1班的那个混血儿,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啊。
杨玉环想要举手自爆,却被吉安眼疾手快地死死按了下去。
别添乱了,行不?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附近不少人已经停下吃饭的动作,竖着耳朵听八卦了。
“也没谁啊。”延安一派坦荡,“就杨玉环呗。”
……
宋恂是在办公室接到一中校长电话的。
彼时他刚从县里视察回来,椅子还没坐热,电话就响了起来。
校长的措辞很谨慎,言谈间也比较客气。
但是即便人家说话再委婉,他也听明白了。
宋延安这小子在学校早恋,不但在学生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还被捅到校长那里去了。
学校的态度很明确,不赞成在校高中生早恋。
但是,宋延安这个学生平时表现良好,又是宋恂的儿子。
这就跟掉进灰堆里的豆腐一样,吹又不好吹,打又不好打。
人家校长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影响孩子的高考成绩。
于是,只好将事情偷摸告诉了孩子的亲爹,学校需要参考家长的态度,找到妥帖的处理办法。
宋恂:“……”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幸好当初没答应杨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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