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琴柳的告白琴柳的告白
程青枝激动的看着程松儿,眼中隐隐有水光闪烁,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高兴。
程松儿虽然脑子还有点蒙,但很快接受了即将成为母亲的身份,毕竟现在怀孕的人不是她,要去鬼门关走一遭的人也不是她,她得好好照顾程青枝才行。
“大夫、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或者你给我夫郎开些补品、安胎药?”
“安胎药可不能乱开,是药三分毒,而且令夫郎胎位很稳,只需要让他回去好生静养,不要干重活累活就行。”大夫说道。
“大夫,可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程青枝激动地语气微颤,他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是个女孩儿,一定是个女孩儿。
“孩子月份还小,暂时看不出什么。”大夫犹豫了一下,说道。
但她刚刚把脉时,孩子的脉搏强健有力,极有可能是个女孩儿。
“松儿姐姐,青枝哥哥怀孕了不能干重活,让我回去伺候青枝哥哥吧。”小芝扯了扯程松儿的衣袖,说道。
他实在不想伺候琴柳了,这段时间琴柳的性格一直阴沉沉的,像个木头一样坐在床边,不说话也不动一下。
他给琴柳送餐时还时长被他阴阳怪气的讥讽,虽然以前跟程松儿住在一起时,琴柳偶尔也会闹闹脾气,使使小性子,但都没有现在这样过激,动不动就责骂他。
他好想回去,跟程松儿程青枝待在一起,他们才是他认定的主子。
小芝刚刚恳求完,帘幔里的琴柳就委屈自嘲的笑了一声:“让小芝回去吧,他跟着伺候我这么久,实在是委屈他了,毕竟我这里阴气森森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让他回去伺候青枝哥哥待产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他还生着病。
只是因为程青枝怀孕带来的喜悦实在太过强烈,所以众人都理所应当的将他忽视了。
见多识广的大夫听了心里都想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外室一心想要登堂入室,却被正夫一招轻易化解,将原本对外室的同情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这正君的脉象至少也有两个月了,他这两月的月事有没有来,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为什么怀孕早不公布,晚不公布,偏偏要在外室生病的关键节点,借由大夫的口说出?
大夫心中叹服,看来这正夫也不是个没心机好拿捏的软柿子啊,就看这个妻主能不能处理好了。
“你别胡说。”程松儿皱着眉:“你重病在身,没人在身边伺候怎么行?”
琴柳声音沙哑,略带幽怨:“我是什么身份我心里清楚,别让我一身病气,冲撞到青枝哥哥的喜气。”
“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我这就让小芝去跟大夫抓药,过几日你就不用在这里住了。”程松儿沉着声说道。
琴柳眼中瞬间充溢着狂喜,不枉费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她终于肯原谅他了。
大夫:哦豁,外室最终还是登堂上位了。
说到搬回去,小芝是除了琴柳之外最开心的人,终于可以远离琴柳了。
可他没想到,三天之后,等他收拾好东西,跟琴柳一起搬回去的地方,却不是熟悉的小院子,而是一间七进院落。
琴柳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小芝人也傻了,不是要回家吗?怎么到了这里?
程松儿帮他们将行李搬下来,说道:“这是我前几天匆忙花五百两银子找牙商买下的院落,之前是一位儒商的家宅,后来因为饥荒,儒商家里人丁凋零,又欠了外债不得已卖掉。虽然价格不便宜,但不愧是儒商的家宅,环境品位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后院,花园、锦鲤池、假山、亭台一应俱全。”
程松儿带着他们往后宅走,介绍着七进园的每一处风景。
琴柳面容沉冷,问道:“那你和他呢?”
“我和青枝还要做生意,暂时就先不搬进来,这院子就你和小芝一起住。之前你不是嫌沿街吵闹么?现在这院子这么大,绝对吵不到你,风景也好,随时可以去后院散心,赏梅逗鱼玩雪都行。”
程松儿心想,这下你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这院子颇有江南韵味,还有北方少见的园林,程松儿自己都觉得捡了个漏,等琴柳跟着徐冷玉走后,她就带着程青枝搬进来。
其实程松儿原本不想买这个院子的,毕竟她和程青枝就两个人,住的了多大的院子?
可现在程青枝怀孕了,为了孩子以后可以有玩耍的空间,她还是决定买下。
“我原本想做找几个仆人伺候你,可后来想了想,毕竟现在人多眼杂,不是谁都能像小芝一样可以信任,万一又出了一个小李可怎么办?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让小芝伺候你吧,快进来,雪又下大了。”程松儿将行李提到屋内。
回头一看,琴柳默然站立在风雪之中。
“你还站在外头干什么?”程松儿顶着雪跑了出去,为他撑起了一把伞,语气有些责备:“本来就生了病,现在还不好好爱惜自己,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琴柳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没人会在乎我。”
程松儿奇怪的盯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发烧了?烧糊涂了?”
琴柳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这间幽深的大宅子,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不想进去。
“你之前说花园里有梅花?”
程松儿点点头:“嗯,开的挺漂亮的。”
“我想去看。”琴柳说道。
“可你还病着,外头冷,要不等你病好了之后再去吧。”程松儿出言阻止。
琴柳不为所动,强硬的又说了一遍:“我想去看梅花,就现在,你陪我。”
程松儿叹了一声:“行,那我去给你拿一件斗篷,你披上避避风行吗?”
琴柳这次没有说话,程松儿就当他是默认了。
“你帮我拿着伞,我去里面给你拿披风。”程松儿将伞柄带给他。
琴柳表情冷然,双手交叠垂在身前却始终不肯接过伞。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被她伺候的滋味。
程松儿无奈对里面整理屋子的小芝说道:“小芝,去把最厚的那件斗篷拿出来。”
小芝顶着雪抱着斗篷跑了出来,因为他个子不高,琴柳又始终高傲不肯弯腰,他根本无法给琴柳披上斗篷。
“我来吧,你帮我给他撑着伞。”程松儿说道。
小芝听话的借过伞,手臂举得高高的为他挡雪。
程松儿展开斗篷,为他披上,并在他胸前系了一个简单的结。
琴柳浓密的睫毛终于有所触动,他伸出高贵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拂去了她肩头积落的雪花。
“你也会为你夫郎做这种事吗?”
程松儿坦率的摇头:“我倒是想,不过他心思比我细腻,更多时候都是他照顾我。”
他不说话了,耳边只有风雪啸啸。
良久,他淡淡道:“走吧。”
程松儿为他撑伞,积雪厚重,每踩一下就会发出沉重的碾雪声。
不一会儿,风中传来阵阵奇香,梅园到了。
院中红梅在雪中傲然盛放,似乎要将这个深冬燃烧殆尽。
“梅蕊腊前破,梅花午后香,你要是喜欢梅花,过了中午就让小芝去给你折些,放在花瓶里养着。”程松儿说道。
“我不喜欢梅花。”琴柳淡淡的说。
不喜欢梅花,干嘛还非要来梅花?折腾她这么久好玩吗?有病!
程松儿在心里骂。
琴柳继续在梅园中缓慢前行,他的眼尾天生上挑,因为生病而带着一种天然的清艳感,像一只误入梅花林的小狐狸,只是这只小狐狸不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
“我听说你和你夫郎是继兄妹,你以前的性格也不是现在这样?”他折了一朵梅花,没有放在鼻尖轻嗅,反而混着雪碾碎成泥。
“惭愧惭愧,我以前确实不是东西,偷鸡摸狗、欺女霸男的事情没少干,不过后来我看见了程青枝,看见他受的苦,我就决心改过了,我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程松儿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因为他过得苦,受的欺负多,你就感动了?同情心泛滥想对他好?”琴柳眼神晦暗不明。
程松儿没打算跟他掏心掏肺,随便应付:“嗯。”
“你还真是个善人。”琴柳折断了梅枝,眼神寒冷。
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受的苦,她看不见?他也受了很多委屈?为什么她就能视若无睹,对他没有半点情谊。
还是因为他出现的太晚,本该属于的他的位置,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据。
“那如果有一个男子,他从小过得日子猪狗不如,被人不停的转手卖来卖去,如果你遇到他,你也会像对你夫郎那样对他吗?”他的眼中摇曳着诡谲的火光。
程松儿皱了皱眉,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对劲:“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琴柳转过身,攥住了她握着伞柄的手,眼神坚定像跌入了浓艳的深渊中:“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比程青枝更先遇到你,你会不会像现在宠爱他一样,宠爱我?”
第102章 .婉拒婉拒
程松儿没想到他会问的如此直接,但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说道:“没有什么如果,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程青枝是我的唯一,而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备选。”
琴柳久久的凝望着他,风雪吹拂过他的眼,在其中酿起一场浩大的风暴。无数细小的、尖锐的雪花,像小小的尖刀,割裂了他的眼睛。
他飞快的拂过眼角,抹去眼底一滴温热。
他笑了笑,血一样的唇色绽开比红梅还要艳绝的花:“瞧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真以为我看上你了。”
程松儿顺着他的话,替他搭好了台阶:“我从没奢望你会看上我,区区商贾,起早贪黑做些小生意,怎能配得上你。你应该与这世上最优秀的女子一起策马逍遥,而不是窝在这种小宅院了,被妻主孩子绊住一声。”
若在以前,琴柳或许会因为她这句话而触动,逃离怡红院、深宅的牢笼,是他一辈子的梦想。
他做梦都想像话本子里那些游侠一样,快意恩仇,游历江湖。
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程松儿家里住的这短短几个月,他竟然享受起了平淡的美好,那些在他看来是虚度光阴、乏味无趣的重复劳作,也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他甚至想,如果程松儿愿意接纳他,只要她点头,他就留下来,跟随她一辈子,至于碍眼的程青枝,他有办法让他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消失。
可这些最终还是成了妄想。
如果程松儿真的接受了他,那她和外面那些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扭曲的心态,将程松儿摆在了一个荒谬的天平上,无论她选择哪个都是错。爱与恨同时交织在一起,嫉妒和恶意在心底酝酿。
程青枝是一切的根源,如果他死了就好了。
浸/淫青楼多年的琴柳对那些腌臜龌龊的手段了如指掌,只要他动动手,程青枝和孩子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一尸两命很容易,可那样程松儿一定会很伤心他舍不得。
舍不得琴柳的心脏又痛又痴,仿佛天旋地裂,他竟然也会有因为一个女人,而对情敌心软的那一天。
程松儿并不知道,就在刚刚须臾的瞬间,程青枝的性命与锋刃擦肩而过。
她弯下腰,折下墙角一枝白梅花:“回去吧,雪下大了。”
琴柳呼吸微滞,原本已经淹没的心,又死灰复燃这是送给他的吗?
但程松儿并没有将话递给他,而是自己拿在手中,琴柳心中讽刺,明明她心里没你,为什么还要心存幻想?
这枝白梅花,是她折回去送给她的夫郎。
她的世界从来没有他,是他自己动了心——
程松儿带着白梅花回了家,这枝花她刚进梅园的时候就看上了,想带回院子送给程青枝,幸好没有被琴柳盯上辣手摧花。
她拿着梅枝穿过生意红火的店铺,穿进小院。前店的喧嚣声在她进入后院之后戛然而止。油烟味仿佛也被隔绝在外,只余梅花袭人香气。
厨房里烟火缭绕,热腾腾的水汽与屋外的冷空气碰撞,烧撩出大片的水雾。
程青枝就像山间清冷氤氲的烟雾中一枝隐隐绰绰的翠竹,他孕期还未有3个月,从身形上几乎与平时无异。
但是程松儿知道这个世界也有头三个月胎位不太容易稳定的说法,因此几乎不让他干什么重活。
尤其最近下了雪,台阶湿滑,稍不留神就容易脚滑跌倒,弄得程松儿提心吊胆,恨不得他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做这些粗活吗?午饭我来做就好。”程松儿进入厨房,握着他的手。
“你知道的,我闲不住,这梅花好香啊。”程青枝从她手中接过白梅,笑意清浅温和。
“闲不住也不能这样。”程松儿语气闷闷:“我还是去外头买个仆人伺候你吧。”
之前她就提过这件事,毕竟小芝现在不能回来,而他随着怀胎时间越长,身子也会越来越不方便,买个仆人伺候多好。
可程青枝偏偏不同意,说什么琴柳过段时间就被接走,小芝就可以继续回来伺候他了。
搞得他们主仆俩关系多好一样。
之前她勉强纵容着他,但是看到程青枝这些天几乎没有歇着安胎的样子,她不得不从做打算。
“不用了,一点小事而已。”果不其然,程青枝还是拒绝买仆人的提议。
“不行。”程松儿难得强硬道:“今天一定得给你买个仆人回来,不然我不放心,我现在就去。”
“别——”程青枝面色为难,但看到程松儿坚定地眼神不情不愿的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程松儿点点头:“好。”
两人一起来到街上,成阳县城有一条小街,接到阴暗湿冷,但常年有人牙子带着从五湖四海搜罗来的‘货物’在这里交易。
“来,小心台阶。”程松儿率先跳下马车,将凳子搬下,扶着他下了马车。
人牙子一看程松儿和程青枝,顿时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群人冲了上来:“姑娘,你想买哪种货?我这男的、女的、年轻的、小娃娃都有。”
“我想买个仆人,男的。”程松儿的目光从人牙子兴奋的眼神滑向墙根里瑟缩的众人,他们衣衫褴褛,无论男女都挤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眼神惊恐,好多人甚至连一双鞋子都没有,就这么赤脚踩在雪地里。
天正下着大雪,他们的头上、肩上都覆盖着一层很厚很厚的雪,人牙子好歹有个棚子可以挡雪遮风,但这群人却什么都没有,赤-裸的皮肤被冻得开裂流脓,看得让人直皱眉。
“男的?好说好说,我这里最多的就是男人,您看看这个怎么样?”人牙子像挑货物一样,从挤在一起的人中,挑出了一个,抓住他的蓬松凌乱的长发就往后薅,迫使他露出面容。
“这个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货,年轻,才16岁,而且人也漂亮,怎么这么脏?”男子露出的面容脏兮兮的。
人牙子有些嫌弃的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朝他脸上胡乱的糊了一通,勉强洗干净了他的脸:“姑娘您看,我说的没错吧,您买回去肯定错不了。”
那名男子洗干净脸后确实不错,但是
“我要他。”一向在她身边温顺的程青枝忽然开口,指尖指着一个人。
程松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一个蓬头垢面几乎连五官都看不清的人,但从他的身形可以看出,他已经不年轻了,身子有些佝偻,脸上还有一些崎岖的伤疤。
“他?”人牙子似乎不敢相信:“这人年纪大,长得也不好看,之前已经被倒卖过好几次了,除了能干活其他什么都干不了,姑娘您还是再看看吧。”
人牙子依然在竭力推销那个漂亮的年轻男人,毕竟漂亮的卖的更贵,像那种丑货色,最多也就十两银子。
再说了,女人买男仆,不就是为了那档子事嘛。
如果真的想找个能干活的,招个力气大的女人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但她不知道,程青枝在听到人牙子嫌弃的说出,年纪大,长得也不好看时,帷帽之下偷偷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否则买个年轻漂亮的小骚-货,趁着他怀孕身子不便时,替他照顾松儿照顾到床上去,那他真是掐死他的人都有。
“那不是正好吗?松儿咱们家里正却一个可以干活的仆人,我那看位年轻的小郎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买回去估计还要我去帮他干活。”程青枝说道。
“听你的,就要他了。”
人牙子心中叹气,但还是扯出一个笑脸:“行,您给10两银子就成。”
程松儿掏钱的手一停:“你之前不是还说他年纪大又不好看吗?还卖这么贵?”
“这”人牙子一时吃瘪。
“7两。”程松儿说着把七两银子塞给她。
人牙子只能收下,解开套在男子脖子上的铁项圈,将捆束着他双手绳索的另一端放到程松儿手里,并将男子的契据交给程松儿:“姑娘这人以后就是您的了。”
程松儿点点头,将男子领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洗澡,因为他衣衫残破,还拿了一件程青枝不常穿的旧衣服给他。
洗完澡后,男子终于露出了真容,果然如同人牙子说的那般。
他约莫40岁的样子,面容是普通的村夫,脸盘大而宽,皮肤蜡黄,眼角有明显的皱纹,即使没有任何表情也非常明显,尤其脸上还有一道伤疤。
看见他的样貌,程青枝心中终于放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程松儿坐在炕沿边,纤长的腿随意搭在矮凳上。
“木金。”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上一位主家用鞭子抽的。”木金声音沙哑,眼神也黯淡无光。
“为什么?”
木金沉默了一下:“他心情不好。”
程松儿微微叹息说道:“我们不是什么严苛的主子,不会打你骂你,买你回来只是想请你帮我夫郎做做饭、洗洗衣服,若干的好,我也会给你发些月钱。”
木金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看程松儿又看了看程青枝,沉默地跪在地上,朝着两人恭敬的磕了个头。
第103章 .回现代回现代
不得不说,木金的手脚真是麻利,尤其是做劈柴挑水这一类的粗活,动作也干净利落。有他在程青枝的生活轻松了一大截。
就在他到来的第三天,徐冷玉与颜清终于姗姗来迟,颜清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但是明眼人似乎都能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朦朦胧胧亲密了不少。
自从上次在梅园说开了之后,琴柳很少来找她。
听到徐冷玉来接他之后,并没有由于太久选择跟她离开。
临别的那一天,程松儿给他们送行,琴柳唯独要和她多说两句。
城外风雪飘飘,草木萧条,琴柳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程松儿说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坚定的认为我要和徐冷玉走了。”
程松儿不懂什么意思。
男配跟女主走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琴柳默然,之前他是有过留下来的打算,但是在他看到徐冷玉的第一眼时,脑子就像被莫名控制住了一样,深深的被她所吸引。
“怎么你喜欢上她了?”程松儿忍不住问。
琴柳沉默了良久:“算是吧。”
乖乖,不愧是女主光环,恶毒男配一见钟情。
其实琴柳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徐冷玉,如果没有遇见程松儿之前,他或许会喜欢这样的女子。但现在,他分明对徐冷玉无意,可眼神就是离不开她身上。
就像是从灵魂深处被束缚住的傀儡,按照他脑中不受控制的想法,做出不受控制的举动。
甚至在看到依偎在徐冷玉旁边的颜清时,他的内心都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嫉恨。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琴柳安慰自己。
“那我走了?”琴柳低声道,微弱的声音差点淹没在风雪中。
在不受控制痴迷于徐冷玉的心中,还有一个无人问津的小角落,还在期待程松儿可以留下他。
“保重。”程松儿一句话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琴柳最后还是跟着男女主离开了程松儿,回归到原本的剧情中。
终于送走了反派男配,程松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甚至连走路的步伐都比以前欢快了不少。
她从菜市场买了一些柿子,冬天水果实在不多,但孕夫却需要各类营养膳食均衡,柿子又甜又软是绝佳的选项。
她提了一大串回家,屋内烧着炭盆,暖气随着炭火的燃烧而散发出温暖的热量,程青枝半坐在床边,手边全是各种针线棉花。
孩子才三个月,他就已经开始准备出生后的衣裳了。
怀孕的这些日子,程青枝的胃口比之前大了一些,但身材还是跟以前一样,未见任何孕期长胖的迹象。
针线在他指尖穿梭,衣着宽大的他侧颜柔和,时不时温柔的抚摩一下肚子,笑容如同冬日暖阳。
“我回来了。”程松儿低声道,不忍心打破这样温馨的场面。
程青枝眼前一亮,放下针线朝她伸手。
程松儿坐在他身边,说道:“把我琴柳送走了,过几天我们就搬进宅子里好不好?”
琴柳住的地方是厢房,并不是主卧。他们想搬进去,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就行。
程青枝笑意缱绻:“好,都听松儿的。”
程松儿的视线停留在程青枝的肚子上,如今已经有三个月了,他的小腹比之前稍微凸出一些,她好想摸摸看啊。
正当她如是想着却不敢伸手时,程青枝已经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他的声音就像柳絮一样轻柔和缓,语气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虽然宝宝还很小,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肚子里慢慢成型,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圆滚滚肉呼呼的女娃娃跌跌撞撞的向我奔来,我好开心。”
程松儿心中笑,程青枝是真的喜欢女孩,连做梦都梦到是个女儿。
不过未免他期望太高,失望太大,程松儿还是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女儿固然好,但是儿子我也不会嫌弃,都是我们的孩子,都要好生对待。”
程青枝点点头,头倚在她的肩上:“妻主”
“嗯?”
程青枝摸到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有你真好。”——
晚上,程松儿睡下,忽然在梦中一阵晕眩在睁开眼,眼前一片灯红酒绿,闪烁的彩灯晃地她睁不开眼睛,耳边充斥着各种激-情的音乐。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在自己眼前一阵肉浪翻涌,一个身材高挑有八块腹肌的男人双腿跨在她的两边,上半身全部赤/裸,正对着她疯狂热舞。
什么鬼?
程松儿猛地站了起来,冲着她热舞的男人吓了一跳,讨好着来到她的身边问道:“程小姐,怎么了?是我跳的不好吗?”
程松儿脑瓜子嗡嗡嗡,至今搞不清楚状况。
要是兜里的学生证和身份证这些都在,她还以为自己又穿越异世了。
所以她这是穿回来了?
她没有理会身边那个男人的挽留,去前台结了账。
一说起结账,程松儿就肉疼,出了包厢她才发现自己到了一家高档ktv里,一共花费2万多,其中最贵的就是点了一位少爷。
唉——
程松儿已经快疯了,没办法她只能匆匆结了账,然后快速奔回学校。
她回到寝室时,正好是在熄灯前夕,三个室友正在宿舍里叽叽喳喳的聊天,走在楼道里都能听见她们热火朝天的笑声。
但当程松儿一打开门,三个室友齐齐闭了嘴,三双眼睛震惊的看着她。
“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程松儿平时跟他们相处的不错,寝室关系也很和睦,并不像电视小说里演的那种勾心斗角。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最终什么都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并把床帘拉上,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她们不想搭理她。
可程松儿一脸莫名。
她不明白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室友这种表情,她已经能猜到是不好的事情。
她开始打开手机,试图从里面查出一些线索。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企鹅软件里突然有了几十条添加好友的信息,但每一条点进去一看,全都是骂她的。
骂她不要脸、普信女、丢了学校的脸等等等等。
救命,她到底做了什么?
不对,准确的说,是在她穿越期间,她这具身体做了什么?
程松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自己穿越的这段时间是占据了‘原主程松儿’的身体,那么相应的,‘原主程松儿’的灵魂或许也在这段时间内占据了她的身体。
结合原主的本性,再回想起自己在‘会所少爷’身上醒来的样子,很符合原主的作风。
经过她在学校表白墙上各种吐槽她的信息,她终于一点点拼凑出,原主在她身上做的孽。
第一:旷课,顶撞老师。
第二:在学校里骚扰男同学,甚至还想将其带回宿舍,一夜春宵,被室友发现并阻止后,对其破口大骂,惹得一整层人都出来围观,被人曝光,最后还是辅导员出面解决。
第三:学校没发待之后,开始夜不归宿,后被人发现时常出没于各大男/色消费场所。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从聊天软件里竟然发现了她和一个校园贷的联系上。
原主是女尊世界本土女,来到她的世界,根本没觉得裸/贷是一件吃亏的事。
幸好她回来的及时,否则她就将铸成大错。
不过原主为什么要跟校园贷的人联系呢?她的家人留给她的遗产并不少。
遭了——
程松儿立马打开手机银行查看里面的余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看到银行卡里所剩无几的钱后,程松儿终于奔溃了,发出比土拨鼠还要凄厉的惨叫。
“钱呢?老子的钱呢?我的钱不见了?为什么都花完了?”
听到她的叫声,一位室友撩开了帘子:“你叫什么,钱还是都是你自己花的,是你自己非要去那种高档消费场合,劝也劝不听,还骂我,还点男模、点少爷,学富婆一掷千金。”
“我”程松儿欲哭无泪:“我真的什么都记得。”
“你你怎么会不记得?”另一个室友也探出头来:“这个时候就别说谎骗我们了。”
“我骗你们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程松儿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感觉生活都没了希望。
她只是闭了下眼,就莫名其妙的穿了回来,夫郎孩子都没了,现实世界的生活还被原主灵魂附体搞得一团乱麻,银行卡里只剩下几百块的样子。
可她最担心的还是程青枝,如果她自己的灵魂回归,是不是就说明,原主的灵魂也回到了她原本的身体。
以原主的性格,她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产是否又会被她挥霍殆尽?
钱花完之后,她又会怎样对待程青枝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她的青枝那样柔弱的一个人,他该怎样活下去?
第104章 .黑化开始我又穿回来了
就在程松儿无比绝望时,她的手忽然响了一下。
她拿起一看,竟然是她的室友,睡在她旁边的陈文静,她发的内容十分简单:“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松儿抬头一看,陈文静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程松儿回复道:“是。”
“你是失忆了?还是人格分裂了?”
“都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程松儿无法回答,她不敢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告诉别人,先不说别人信不信,穿越这件事就很离谱,万一像美剧里演的那样,来一伙人拉她去做实验怎么办?
陈文静继续说道:“我觉得那个星期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有时文绉绉有时又粗话连篇,活像鬼附身,不对,更像是小说里穿越重生了一样。”
程松儿表情凝固。
原来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真的不一样,她在女尊世界待了一年多,这里却才一个星期。
可是才一个星期,就把她的钱花光,程松儿气得心肌梗塞。
“喂,你不会真的被附身了吧?”陈文静掀开窗帘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程松儿勉强的笑着。
陈文静叹了一声,毕竟同寝室几年,大家感情还是有的。
陈文静建议道:“你应该先去给老师和被你骚扰过的人道歉,然后去表白墙说一下,毕竟认识你的都知道你是什么性格,大家估计以为你是这段时间受了什么刺激吧。至于会所里的那些小少爷你还是快断了吧,这样等时间一长或许大家也就淡忘了。实在不行,反正差不多也到出去实习的时候了,就当脱离社死的环境,重新开始吧。”
程松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幸好她在城里还有一套房子,原主挂在二手房网站上,还没被人看上,不然她毕业之后连房子都没得住。
不过最让程松儿忧心的问题是,她应该怎么回去?
这场穿越完全没有契机,也仿佛找不到规律。
她心烦意乱的爬上床,准备明天先去道歉。
再一睁眼,古色古香的建筑又重新回来了,程松儿惊喜万分,推门出去。
果然还是熟悉的院子,还是一样熟悉的冬天,木金在院子里搓衣,小芝在厨房里做饭,而程青枝,他站在梧桐树前,痴痴的望着纷纷扶疏。
明明被烟火气环绕着,明明身边都是人,可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满身孤独。
“青枝、”她叫了一声。
程青枝转身,眼中惊喜与激动混杂,不顾一切的朝她扑来。
“你终于回来了!”瘦弱的一团缩在他的怀中,双臂从她背后紧紧的箍着,就像一根铁丝,若有可能,恨不得长出锋利的到底,死死的嵌进她的肋骨里,永不分离。
“嗯,我回来了。”
程松儿看见正在搓衣的木金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捣衣槌,提防戒备的看着她,小芝也匆匆忙忙的跑出来,却远远地看着她不敢接近。
只有程青枝,像看见火焰的飞蛾,一往无前。
程松儿抬起程青枝的脸,他的左脸有明显的红痕,手腕上也有淤青,她眉心抽痛:“她回来了,是吗?”
“三天,她回来三天了。”程青枝点头,手臂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他像个唯恐珍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孩子,死死地抱着她:“你不会再走了是吗?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再离开的。”
程松儿头一回犹豫了,她自然想留下来,现代世界她已经没有任何牵绊,是程青枝给了她一个家。
可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次闭上眼,是否又会穿越回去,又会在现代世界呆多久,程青枝又会受到多少折磨。
她思考了良久,说道:“青枝,我们和离吧。”
程青枝瞪大了眼睛,猩红的血丝充斥着他的眼底,水光从眼底蔓延而出宛若血泪:“不可能!”
他像疯了一样大喊,眼眶几欲撕裂:“我不会和离的,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主,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不会和离!不可能!”
木金和小芝都震惊的看着几乎疯癫的程青枝,从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
疯癫之后,程青枝的声音透着深深地无助,泼天的气势瞬间毫无底线的消沉,他拉着她的手,拽着她的腰带,卑微到跪地乞求:“不要走,松儿,别离开我,你说过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程松儿将近乎脱力的他扶进屋里,事到如今,她只有跟他坦白。
“你知道我并不是原来的程松儿,我的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现在她想抢回去,也算理所应当。这次我能这么快回来,下次变不一定了,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或者更久,我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没关系,可你、我不想你再被她虐待。”
程青枝已然失去了理智,泪眼模糊的他眼中迸出仇恨:“是她的身体又怎样?我可以杀了她,再为你重新找一副身子,松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做,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可以等。”
程松儿失神的望着他,一瞬间竟有些分辨不清,这真的是她心中那个柔弱的夫郎吗?
或许只是说说狠话吧,杀人不是杀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附身在这具身体上纯属机缘,若换做其他人或许我根本附身不到。”
程青枝眼中阴沉,原来竟只有这具身体才行吗?真是便宜她了。
程松儿继续说道:“趁着我现在还有意识,还能控制这具身体,你我先和离,我将田契房契还有铺子都转给你,你再多买些仆人,这样她就没办法为难你,若有一天我真的回不来”
她话说到一半,看到程青枝奔溃的神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委婉的说到“若有一天,我回来了,咱们也能继续在一起,反正只是一个名分而已。”
她以为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程青枝应该会听她的话。
“不。”程青枝无比坚定地拒绝。
“你、你傻不傻?”程松儿有些生气,以前最听她话的人,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的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固执:“要是她再回来折磨你,虐待你,你怎么办?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吧?”
原主虐待程青枝是真的毫不留情,便是知道他肚子里怀着孩子也不会心慈手软。
没有父亲不会爱自己的孩子,她想程青枝亦然,他那样期盼这个孩子的降生,决不会让孩子置身于危险中。
但是没用,她的劝说就像石沉大海。
程松儿第一次发现,程青枝简直偏执的可怕。
“松儿,我和孩子都是为你而生的,若没了你孩子和我都不会活在这个世上,我也不想让她受我从前受过的苦。”程青枝的眼神脆弱的让人心疼,也昳丽的让人心惊,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丝笑容,滚烫的泪滴在她的手上:“所以松儿,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她的身体我也会帮你留着。”
这一天,风似乎格外轻。
小芝和木金端着做好的饭菜上前,小芝心里战战兢兢,但木金神色无常。
女人是一种反差极大的生物,施暴之后,常常会低声下气的讨好求原谅,再然后就是变本加厉。
木金只怪自己看错了女人,还真的以为程松儿是难得的好人。
可程青枝却是个傻子,明知妻主暴戾成性却总愿意原谅她,以为她真的会变好么?可笑!
回想起这三天的经历,从三天前的一早,程松儿醒来后就开心大笑,大呼:“值得、不亏,那边钱花的差不多了,回来反而挣了这么多,哈哈哈哈。”
可随后,她的态度骤变,看向程青枝的眼神里带着厌恶,上前就扇了他一巴掌。
铺天盖地的殴打之下,程青枝死死护住肚子:“你竟然还怀了孕?!”
程松儿又惊又怒,抄起棍子就要向程青枝砸去,最后还是他实在看不下去,用捣衣槌将她砸晕。
“主君,这样的女子下手狠辣无情,她刚才是真的想把你打死,这样的妻主还要她做什么?趁着她昏迷,你还是早点逃吧,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可程青枝并没有理会他,反而紧张地上前探了探她的呼吸,确定无大碍之后,他扶着昏迷不醒的程松儿上床,不眠不休的陪着他。
木金简直恨铁不成钢。
“你不懂。”程青枝痴痴的看着程松儿睡颜,轻声道:“她会回来的。”
木金摇摇头,直言他没救了。
入夜,程青枝脱了衣裳,只着一件里衣钻进她的被窝里,他变得比以往更加黏人了,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口,如一片热流淌过。
“那是什么?”程松儿看着旁边的小箱子,掀开一看竟然是他的嫁衣,以及她为他买的玉兰鎏金簪子。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常常睡不着,想你的时候,就会把它拿出来看看。”程青枝将簪子攥在胸口,洞房的那一夜,是他此生最开心的时候。
程松儿紧紧搂着他,喉咙间泛起难受的苦涩。
第105章 .死了死了
当程青枝再次醒来,是被一声叫骂声吵醒的,头发被人拽住,头皮几乎撕裂。
程青枝神色默然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疼痛,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她又走了。
“以前老娘舍不得碰你,就指望着能把你卖出一个好价钱,结果被另一个女人睡了,真是晦气,不过既然都被人开了苞,不如也让我尝尝滋味。”程松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拽着他的领口眼神暧昧。
程青枝紧攥着领口,眼神敌视。
“切,一年多不见,长本事了?”程松儿嗤笑,夺过他手里的簪子。
“还给我!”一直隐忍不发的程青枝突然朝她扑来,可男子的力气终究不如女子,程松儿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勒的他喘不过气。
“这是那个女人送给你的?你们俩真是情深啊。”程松儿眸中带狠,跳下床一把将其摔倒地上,狠狠塌了两脚,鎏金的玉兰花花瓣碎了一地。
“现在看你们还怎——”程松儿还没有回头,只见眼前一道红闪过,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涨的通红,眼珠子充血凸出。
“木金!”程青枝大喊一声。
木金从院子里跑进来,看到他们两人纠缠在一起,毫不犹豫的帮程青枝摁着程松儿,木金力气本就大,再加上程青枝,两人合力终于将程松儿捆住。
“主君你终于想开了?”木金有些欣慰。
程青枝摇头,看着满眼不甘的程松儿冷冷道:“等天黑,将她运到宅子里,将窗户和门都用砖封上,只留一点送饭的间隙。不许任何人理她,不需任何人跟她说话。”
程松儿一听,双目瞪得老大,不甘的发出嘶吼声。
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程青枝恨得牙痒痒,都是因为她,松儿才不能回来,抛下了他和孩子,他恨不得立刻剥了她的皮,让她万虫噬心而死。
可是他不能,松儿还需要这具身体,她不能死,这具身体也不能受伤。
被囚禁的第一天,程松儿在房间里破口大骂,但房间被密封住,除了巴掌大的送饭口什么都没有。院子很大,就算在深夜里大吼,也传不到外人耳朵里。
被囚禁的第七天,程松儿开始态度开始转变,她想讨好程青枝,但程青枝没有理会。
被囚禁的第一个月,程松儿开始求饶。
被囚禁的第三个月,程松儿卑微跪下哭求,只求看守的人跟她说一句话,但看守人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夜深人静,囚室内常常传来程松儿生不如死的哭嚎。
程青枝没有用任何暴力手段,就以将她逼疯。
又三个月后,程青枝即将临盆,小芝请来了城内最好的接生夫。
“主君,你肚子的胎儿胎位不正,生不出来,主君您用点力啊!”接生夫着急的喊道。
程青枝面色苍白无血,紧紧攥着身后的床栏,声嘶力竭。
“不行啊,生了这么久,青枝哥哥已经没有力气了。”小芝用热水帕子不停的擦拭着程青枝额头上的汗水,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没别的办法,生产必须得靠产夫自己,如果他不肯用力,那孩子就只能在他肚子里活活憋死。”
“不行,我得去找木金哥哥,他曾生过孩子,他应该有办法。”小芝慌忙往后宅跑。
囚禁程松儿的囚室一直以来都是有木金看守,小芝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木金哥哥你快去帮帮忙吧,青枝哥哥难产了,接生夫也说没有办法,再生不出来,孩子就要憋死了。”
木金站了起来,但看了看囚禁程松儿的囚室。
“你就别看她了,反正她被关在里头,跑不掉的。”小芝急得跺脚。
木金点了点头:“好。”
却不知被困在囚室中的程松儿从黑暗中抬起头,露出一双阴狠癫狂的眼神。
木金跟着小芝一路来到了程青枝的卧房,屋子里湿气与热气混合。
程青枝面容虚弱,苍白的嘴唇干裂出血,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白色,他的肚子高高隆起,呼吸有气无力,手无力的垂在床边指尖近乎透明。
“不行了,主君的气息已经时有时无了,再生不出来,连产夫的命都得赔进去。”接生夫着急的额说道。
程青枝眼神涣散无光,只有干涸的嘴唇微微颤动。
“青枝哥哥,你在说话吗?”小芝跪在床边,趴在他身边仔细听着。
程青枝虚弱的声音喃喃:“松儿松儿”
小芝难过的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松儿姐姐好端端的会变成那副模样,如果她没有变,现在青枝哥哥一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屋内混乱无比时,门房突然跑了进来,说有故人来拜见程松儿。
门房话音未落,颜清就不知道从哪里飞了下来:“我早说不用那么麻烦通报了,程松儿跟我们挺熟的,徐姐姐非不听的要从正门慢慢走进来嗯?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哭啼啼的?”
木金不认识颜清,但是小芝认识,他知道颜清是江湖人士,江湖上常有灵丹妙药。
“颜清哥哥,我家主君难产性命不保,求您想想办法救救他吧。”小芝跪在颜清面前恳求。
颜清面色凝重,上前看着程青枝奄奄一息,从怀里掏出一颗丹药:“这是之前为我疗伤的神医给我的丹药,吃了能续命恢复体力。”
小芝赶紧将丹药溶于水中给程青枝喂下,终于渐渐恢复了些力气。
接生夫趁此机会抓紧催促:“主君,快点用力。”
“程青枝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程松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从囚室中逃了出来,她一出来就直奔程青枝的房间。
被囚禁了整整6个月的程松儿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浑身散发着恶臭,唯独双眼充斥着仇恨要将程青枝碎尸万段。
“我要你一尸两命!”已经被囚疯了程松儿疯狂大吼着向程青枝冲来。
可她的复仇还未成功,一把剑就直戳她的心脏。
程松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见的是颜清杀伐果决的眼神。
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出剧情,死在了颜清的剑下。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刚才真是好险,幸好有我在这儿。”颜清收回剑,走到程青枝旁边,笑道:“你没事吧,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程青枝痛得无力发声,秋风枯叶般的身子激动的颤抖。
“你怎么了?真的吓到了?”颜清靠近了他:“没事儿,她已经死了,气息都没啦,对了她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么恨你?”
程青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指甲深深嵌进了颜清的手里,十指撕裂渗出淋漓鲜血,目眦欲裂,开口却痛哭不止:“你怎能杀她?你杀了她,她怎么回来啊,她再也回不来了,你把她还给我啊!”
徐冷玉和琴柳听着程青枝撕心裂肺的喊声,匆忙赶了进来。
徐冷玉一把护住了颜清,琴柳却蹲下身撩开了遮挡住脸的长发:“是程松儿。”
他惊讶的近乎失声,抬头看着脸色苍白唇色却鲜红如血宛若艳鬼的程青枝,眼中的愤怒顷刻上涌:“你就是这样对程松儿的?她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把她弄成这副德行,程青枝你有没有心?”
“先别吵了,让他赶紧把孩子生下来要紧。”徐冷玉冷静的说道。
现在根本不是质问的时候,接生夫着急的催促,琴柳的质问,颜清的无措,产房内混乱无比,程青枝命悬一线,要不是续命丹吊着他一口气,他早就死了。
徐冷玉虽然不懂接生,但她精通穴位,在程青枝身上点了几下,可以暂时帮他缓解疼痛。
过了半个时辰,产房中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主君,是位小千金。”接生夫抱着婴儿拿给程青枝看,但程青枝的眼神了无生气:“她死了,她回不来了。”
颜清心生愧疚,他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就是程松儿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她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幸好程青枝生的是个女儿,程松儿的财产有人继承,不会被亲戚瓜分。
处于愧疚,颜清跪在程青枝面前:“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想杀你的人竟然是程松儿,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说到底还是我错了。”
徐冷玉于心不忍,也替颜清求情:“清儿冲动,好心办了坏事,您要杀要罚徐某愿替清儿承担。”
程青枝一言不发,毫无光彩的眼神看向大声啼哭的奶娃娃,那是他曾经那么期盼降生的孩子啊,他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回到现代已经三个多月了,学校内关于程松儿的风波渐渐平息,再加上学校的瓜一个接一个,程松儿也离开学校出去实习,也就没多少谈论度了。
她去了一家大型企业,因为表现好所以被上司通知实习结束就可以转正。
一切似乎回归了最原本的样子,但每每下班躺在床上,她就会想起程青枝,倔强又柔弱,不知道如今过得怎么样?算算时间,孩子应该早就出生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乖不乖?
越想她的心情就越低落,自从上次穿越回来搬离寝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每天睁开眼她都期盼自己能回到熟悉的小院子,可她依然在市中心的大平层。
“松儿,看到咱们学校最近的大瓜了吗?”陈文静给她发了叉信。
“没有,我都没怎么关注,什么事?”
“咱们学校有个女的疯了,非说她的x器官不见了,还说什么她是A啥的,还有什么信息素之类的,不太懂,好多人说她是看小说看疯魔了。”
陈文静给她发了一张,学校同学的吐槽。
“你说巧不巧,咱们出来实习之后,学校就组织搬寝室,这个人正好住在咱们的寝室,104,看她室友吐槽的细节,好像就住在你的那个床铺。”陈文静感叹。
程松儿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下了班,她直奔学校,重回熟悉的宿舍。
宿舍里除了她原来的床铺上坐着一个人外,其他人都不在。
“你是谁?”坐在她床上的女生防备的说道,虽然这个女生长相清纯,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可以明显感觉到锋芒尖锐,压迫感十足。
程松儿试探着问道:“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女生俯视着她,隐隐带着敌视。
程松儿摇摇头,继续问:“你是不是也是穿来的?”
此言一出,女生瞬间惊奇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家人:“难道你也是?”
程松儿点点头。
女生把她拉上来:“你快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回去?我实在不想待在这具身体里。”
程松儿坦言道:“我也是一知半解,以前穿越过几次,但都没有什么规律,直到你听见学校里再说你的消息,还有你也睡在我曾经的床位上,我猜很有可能跟这个床位有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一直睡在这个床位上,就有机会穿越回去?”
程松儿也是半吊子:“应该是吧,所以我想试试,今晚我睡在这里还能不能穿回去。”
“回你的世界吗?”女生问。
程松儿摇摇头:“回我夫郎的世界。”
“好。”女生将床铺让给了程松儿,自己则坐在椅子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女生再次醒来,她爬上床奇怪的咦了一声:“不是灵魂穿越吗?怎么整个人都不见了?”
程松儿是被冻醒的,此刻在她眼前是一片广陌萧条的景象,虽然没有下雪,但是温度似乎也直逼零下。
幸好她昨晚因为激动和衣而睡,一件白色及小腿的连衣裙,外套一件雾蓝色的呢子大衣,长发被蓝色的丝巾编成了一个简单松散的辫子,可惜没有手机。
不过,她这次怎么是身穿呢?程松儿有些搞不明白。
第106章 .奶团子奶团子
此时天色蒙蒙亮,空气湿湿冷冷,程松儿搂着胳膊终于走到了成阳县城。
自己现在这身衣服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便直接来到当铺准备将衣裳当掉。
“哟,西洋的缎子?”店铺掌柜是个识货的,看衣服的成色似乎也就穿了一两次,算是次新货,若转手卖掉,应该会卖不少钱。
“你、”看见程松儿,掌柜的明显有片刻失神,她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说道:“算你三百文吧。”
程松儿心想,当铺的规矩一般就是不讲价的,只因都走到了要卖东西换钱的处境,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程松儿点点头,接过两百文钱。
“咦,你手腕上戴的是什么东西?”当铺掌柜好奇问道。
程松儿用袖子遮住手表,这个她可不打算卖。
拿到钱之后,程松儿去了估衣铺随便买了一件衣裳,就在她换衣服时,听到估衣铺老板和伙计正在聊天。
“中午你帮我看着店,我要出去应酬。”
“您就放心吧,您是去火锅店应酬吗?”
估衣铺老板说道:“那是当然,火锅店吃的痛快,服务也好,而且全国名气也大,光是咱们城里就四家。”
伙计道:“那可不,真没想到那程松儿死后,她的夫郎竟然能力挽狂澜。这才五年吧,火锅店非但没有衰落,反而越做越好,还把邢老板的生意搞黄了,不得不卖地还债,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这男人可真狠。”
程松儿系衣带的手一顿,原主竟然死了?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
她有些恍惚,看着自己的双手,或许这就是自己身穿的原因。
“俗话说,男人不狠地位不稳嘛,你瞧现在程家的大宅,那叫一个辉煌阔气,城外的良田至少几百亩,这辈子是吃喝不愁了,不过这种手段狠辣的男人,我可不敢要。”估衣铺掌柜略带猥琐的笑了笑。
“那是当然,这种男人白给我我也不要。”伙计嫌弃的说道:“听说程青枝的刁子爹之前还跟情妇捐款跑路,后来得知他现在有钱了,又跑回来想让程青枝赡养他,结果程青枝二话没说,直接要将他送去官府去浸猪笼,吓得他爹连夜钻狗洞里跑了,再也没回来。”
“啧啧啧男人啊,还是温柔贤淑一些才好,像这种悍夫活该一辈子守鳏,我估计程松儿就是被这悍夫克死的。”
程松儿赶到自己曾经买下的宅邸,他们那时还没来得及搬进去,也就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造。
但如今,宅邸门前高悬着程府牌匾,苍劲的大字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门口立着两只气势汹汹的石狮子,光是站在宅邸门前,就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封建等级压制。
五年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
站在门口的程松儿犯了难,宅邸大门紧闭,她换了容貌,也没有身份,门房定然是不会让她进去的,更何况是见到程青枝。
就她伤脑筋时,偏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群男男女女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凑到中年男子的身边,说道:“选我吧,选我吧。”
后来她才知道,程家这是在选新的奴仆。
程松儿赶紧凑了上去。
“你、你、你、你们几个跟我进来吧。”程松儿意外被选中——
“程家的规矩都告诉你们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以后谁敢犯了规矩,打死的打死,赶人的赶人。”
一群人在前厅内恭恭敬敬的跪下,坐在位置上的中年管事男子身着名贵绸缎,慢悠悠喝着茶,眼神傲慢。
“现在我将会把你们分配到各方各院,你们各司其事。”管事拿起一个本子:“李琛、去后厨;张桃,去门房程、程松儿?”
管事声音一沉:“谁叫程松儿?”
真是个不怕死的,竟然敢冲撞主人家的名讳!看他怎么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程松儿抬起头:“回管事的话,我叫程松儿。”
“你——”管事怒气冲冲的眼神在看到程松儿一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惊艳,手里的茶杯差点洒了。
这女人好看的过分了吧。
纵然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粗布素衣,跪在堂下,但身姿笔挺,容貌素雅清绝,长发用一根蓝色丝绸样式的缎带编成辫子垂在胸前,抬眸间眼眸如清芬凝珠,不需要繁华点缀便美得令人摒息。
“你”管事被她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听说京城女风盛行,若她去京城,怕是要遭京城贵女们疯抢了吧,轻轻松松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在他们这里做苦力。
“你的名字冲撞了已故家主的名字,换一个吧。”管家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上太多。
“名字是父母所赐,实在不敢擅自更改。”
管家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以后我们在府中就称呼你为程娘,可好?”
程松儿点头,程娘就像古代称呼年轻男子为顾郎、周郎一样,她还能接受。
“那你就负责前院的扫洒吧。”管家说道。
程松儿点头答应,之前在培训时,管事的明确说过,后院只有男眷可入,女子不得入内,否则最轻的惩罚都是仗责。
之前有个女人就因为垂涎程青枝的美貌,趁着夜色想偷偷溜进去,结果被活活打死,仍进了乱葬岗。
可如果这样,她就没办法靠近后院,也自然没办法见到程青枝了。
程松儿拿着扫帚叹了一声。
“程娘就在那儿,快看快看!”
“在哪儿呢?我瞧瞧”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前院的程娘清丽逼人,比男子都美,整个府中都传开了,之前我还不信,直到有一次,我去前院办事,看到了程娘,才明白戏文中惊鸿一瞥是什么意思。”
几个年轻的小仆人挤在墙根,偷偷摸摸的探出头来,兴奋的打量着程松儿。
“原来女子也能长得这般好看,你们说她成亲了没有啊?”
“你看上她了?”最开始发现程松儿的小男仆,有些吃味:“看上她就自己去问呗。”
“你们这群小蹄子,不去伺候小姐,都躲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冷喝声。
几个小男仆顿时缩若鹌鹑。
如今已经十七岁的宋芝冷冷的横了他们一眼,顺着他们刚才偷窥的地方看去,正好看见程松儿拿着扫帚低头清扫银杏落叶的样子。
年轻的女子侧颜清丽无双,肌肤冰肌玉骨,颔首垂眸皆透着一种无声的情致,哪里像个仆人,若说是偷跑出来的贵女也不为过。
小芝看得怔忪了半晌,后知后觉的反映了过来自己竟然脸红心跳,瞪了小男仆们一眼:“还不快滚回去干活,别以为这会儿主君不在,你们就能偷懒了,下次再让我发现,仔细你们身上的皮。”
小男仆们纷纷做鸟兽散。
只有小芝盯着程松儿深深的望了一眼,转头回了后院。
程松儿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她只觉得这梧桐落叶清扫起来实在困难,刚刚才扫好,风一吹,又落满了地。
程松儿无奈坐在梧桐树下,在这里干了半个月她才打听到,原来程青枝去了京城颜家,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唉——
她捡起地上的银杏叶,开始玩了起来,将银杏叠成玫瑰花的样子。
“你在做什么?”耳边忽然想起一声暖糯的童音。
程松儿手一停,看着眼前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锦缎小袄裙,红色的下裙绣着飞舞的百蝶,圆嘟嘟的小脸蛋,嘴巴精致小巧,眼睛更是圆滚滚的透着一股天真的灵气,像颗琉璃宝石珠子,撞进了程松儿心上。
“我问你话呢,你在做什么?”见程松儿不说话,小女孩凑近了她问道。
奶奶小小的一团靠在她身边,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好奇的打量着她手里用银杏叶做成的玫瑰花。
“这是玫瑰花。”程松儿看着她说道。
奶团子抬起头看她,婴儿肥的粉脸蛋微微抿起:“我见过玫瑰花,我的花园里有好多玫瑰花,但是没见过这样的。”
程松儿淡淡一笑,温柔至极:“因为这不是真的玫瑰,是用银杏叶叠成的。”
她手一松,银杏叶如蝴蝶飞舞翩翩落下。
奶团子睁大了眼睛,哇了一声,软乎乎的小手高兴的拍了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再来一次!”
程松儿忍着想揉揉她小脑袋的冲动,柔声道:“好。”
她捡起地上的银杏叶耐心的叠着,奶团子太小,看不见她手里的动作,不得不踮起脚,眼巴巴的望着她。
程松儿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坐在她的腿上:“这样可以看见吗?”
“可以看见了。”奶团子缩在她的怀中低声回答,婴儿肥的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垂在半空中的双腿却忍不住惬意的摇晃了起来,红色的裙摆摇摇晃晃,摇到了她的心尖上,仿佛上面绣着的蝴蝶也活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程松儿问道。
“你不认识我?”奶团子圆滚滚的眼睛里是晶莹的疑惑:“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认识我,我可是程家大小姐。”
程松儿笑了笑:“我是新来的。”
奶团子点点头,似乎明白了,她说:“那你记住我哦,我叫程念,念念不忘的念。”
“我记住了。”程松儿将她抱得更紧,闻着她身上的奶香,恨不得融进骨头里。
“你抱得太用力了,你很喜欢我吗?”奶团子在她怀中动了动,但她动作很轻,人也轻,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只刚刚破壳而出的幼鸟,连骨头都是软的。
“嗯。”程松儿眼中烟雨朦胧,快要凝结而出的水光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
五年了,她错过了太多。
奶团子伸出手,攥着她的小拇指,绵软的掌心湿漉漉的:“我也喜欢你。”
“小姐,我的天哪,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您知不知道刚刚您不见,仆人们都快疯了。”小芝从前院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见程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看见程念竟然坐在程松儿的腿上,不禁脸色红红的。
“小姐快跟我回去吧。”小芝蹲下身哄道,不敢去看程松儿。
“不,我不要,老师总是逼我读书识字,我才不要回去。”奶团子一转身就往程松儿的怀里钻,还抓着她的双手将自己牢牢的圈起来。
第107章 .发现发现
“不行的,小姐你要是再这样任性,等主君回来奴就告诉主君了。”小芝无奈道。
奶团子趴在程松儿肩上,软绵绵的手臂抱着她的肩膀不撒手:“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小芝你太坏了,老师那么严厉你都不帮我,我不喜欢你了。”
小芝有些着急:“还不是小姐您太任性,这么大了,连名字都不会写。”
“你——”小团子被当众戳穿自己五岁还不会写名字的事实,丢了大小姐的面子,气鼓鼓的看向小芝:“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程松儿轻轻拍了拍小奶团子的后背,温声说道:“小姐许是学的慢,等以后上了学堂就好了。”
终于有人帮自己说话了,小奶团子十分委屈的趴在程松儿怀里,双眼湿漉漉的:“真的是老师太凶了,她还会打我。”
小家伙伸出手比划着,带着软糯的哭腔:“那么大的戒尺,打在手心里可疼了。”
程松儿心疼的抱着小念念:“写个名字而已,其实并不难的,下次我教你好吗?”
“好呀好呀。”小家伙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本湿哒哒的眼眸顿时委屈散去,重新变得无忧欢乐。
“你认识字?”小芝问道。
程松儿点点头:“会写一些。”
既会识文断字,长得又过分美丽,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当一个下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程松儿抱着小念念微微颔首:“小芝公子叫我程娘就好。”
小芝在深宅大院里面生活多年,身边不是矫情的男仆,就是前院粗鄙的下人,从来没人称呼过他一声公子,心脏顿时狂跳。
“程、程娘,你姓程,可是程家村的人?”他坐在程松儿的旁边。
程松儿摇摇头:“我是从外地来的。”
“原来是这样。”小芝低头,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飘。
她一手轻松地抱着程念,侧颜娴静柔和,气质十分清雅,尤其看向程念的眼神,温柔如一汪春江湖水。
“那你可有婚配?”小芝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绯红的脸颊。
“我有一位夫郎,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程松儿声音清浅柔和,捏了捏小团子软乎乎的手掌心,逗得她咯咯直笑。
少年萌动的春心顷刻间被砸的粉碎,小芝心凉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漂亮的女人,说亲的媒公怕是排着队,她怎么可能还未成亲呢。
小芝的声音陡然变得冷了起来:“原本我们小姐是有一位专门的启蒙老师,不需要你这个下人来叫的。”
“不要,我就要她。”小团子从程松儿的怀里抬起头,奶声奶气但无比坚定。
“奴明白。”小芝妥协:“既然小姐这么喜欢你,那我给你一次机会,在主君回来之前,让小姐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程松儿爽快的答应:“多谢小芝公子。”
小芝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离开了。
“程姐姐,走我们去花园玩。”小团子拉着她往后院走,程松儿是女子本不应该进来,但看见是程念带她进来的,便不再阻拦。
秋日的花园难免萧条,但程青枝应该是请了专门的花匠,种上了四季之花,即使在秋天也依然有花盛开,比外界的萧条多了锦绣繁华。
遥想上次她来花园还是陪着琴柳,那时大雪纷飞,花园里白茫茫一片,除了雪还是雪。
一群小男仆在花园里嬉戏打闹,长相也都年轻俊秀,穿的也是光鲜亮丽,乍一看还以为来到了性转般大观园。
当他们看见程念领着程松儿进了后院,纷纷停止了玩闹,围在一起小心好奇的打量着程松儿,时不时还会发出羞涩的笑声。
“念、小姐我们还是去书房吧,如果在青、主君回来之前你还没学会写字,他应该会很难过的。”程松儿柔声说道。
“可是我想送你花。”小团子小声嘟囔着,小小的她还没有院子里有些花草高。
“原来是我误会小姐了。”程松儿温柔的笑了笑,蹲下身与她平视:“那小姐想送我什么花?”
小团子瞬间开心,摘下一朵角堇,粉紫色与白色交叠盛开,垫着脚簪在程松儿的耳边。
程松儿被小团子友好又天真的一面逗笑:“好看吗?”
“好看。”小团子用力的点头,肉嘟嘟的脸蛋粉扑扑的:“程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程松儿也摘下一朵角堇,簪在她的耳边:“现在你也跟我一样好看了。”
奶团子眼神晶莹明亮,开心的往她怀里钻。
“程姐姐你真好,只有你会陪我玩。”到了书房,小团子坐在她的腿上说。
程松儿摊开纸笔,磨好墨,问道:“院子里那么多仆人,他们都不陪你玩吗?小芝也不陪你吗?”
小家伙趴在桌子上,像个大人似的叹了一声:“他们也会逗我玩,但是不会陪我玩,他们觉得拿一个拨浪鼓转两下,我就会开心了,可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只有程姐姐会蹲下来看着我,会像朋友一样跟我说话。”
程松儿鼻尖泛酸,如果这五年她都在就好了。
她亲了亲小程念肉嘟嘟的小脸,浅声低语:“那我以后都陪你一起玩好吗?”
小程念的脸蛋顿时通红,小手紧张地攥成了小拳头。
“好。”她奶声奶气的回答。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程松儿也渐渐摸清了小家伙的脾气,她呀吃软不吃硬,像老师那种体罚似的教育,她非但不会屈服,反而还会产生抵触心理。
摸清了这一点,程松儿耐心的教导她,没过多长时间就学会了‘程’字这个复杂的比划。
来检查的小芝都惊呆了,老师都做不到的事情,程松儿只花了半天时间,就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过几天主君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以后的时间程松儿每天都来后院教小程念写字,她进步很快,几天时间就已经将自己和程青枝的名字都学会了,只是字体还稍微歪歪扭扭的,不过不打紧,她也不苛求小念念是神童,做一个普通快乐的小朋友就好。
“念念,昨天的功课练习完了吗?”经过几天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不需要称呼自己的女儿为小姐了。
而小程念也明显很喜欢她这样叫她。
“做完啦,程姐姐你看,我都有好好完成的。”小家伙软软的坐在大椅子上,小短腿在空中腾空摇晃,手里高举着昨天练习的字,似乎要索求表扬。
“真棒,念念最厉害。”程松儿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毫不吝啬的夸奖。
窗外的小芝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心上,自从这个程娘来了之后,一向不爱读书的小姐,竟然会每天早早的爬起来,端端正正的像个小大人坐在椅子上等程娘来教她读书认字。
看来她才是最适合教导小姐的老师啊。
小芝准备等程青枝回来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他,并提议将程娘升职,以后专心教导。
“前几天学会了念念和念念爹爹的名字,今天想学什么?”程松儿磨好墨准备提笔写字。
小家伙想了想:“娘亲,我想学会写娘亲的名字。”
程松儿手一停,墨汁在纸上滴落一朵黑花;“好。”
程松儿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在她身边一向听话的小家伙,突然站在椅子上,肉乎乎的小手摸着还未干涸的字迹喃喃:“这就是娘亲的名字吗真好看。”
“念念”程松儿心中苦涩,将她抱回自己腿上。
奶团子缩在她的怀里,语气有些低落,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还没说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都没有见过娘亲的样子,他们都说我娘亲死了,可爹爹却说没有。院子里哪个仆人敢说我娘亲死了,爹爹就会把他拖出去痛打一顿再卖掉。爹爹还说娘亲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娘亲还是没有回来程姐姐,娘亲是不是不回来了?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家,有其他孩子了?她是不是不要念念了?”
“不会的,娘亲不会不要你的,她一直都想回来看你和青枝。”程松儿紧紧抱着小程念软软的身子,恨不得现在就将事实告诉她。
可她知道现在说,没人回信,她得等程青枝回来。
到了晚上,前院和后院之间要关门落锁,女子不能留宿后院,她准备离开。
“程姐姐你再陪陪我吧。”小家伙拉着她的衣袖不撒手。
“可是我得回去啦,明天再来陪你好不好?”程松儿温柔说道。
奶团子满眼不舍,哼哼唧唧的恳求道:“那你能不能哄我睡觉呀?”
“嗯?伺候你的仆人都不哄你睡觉吗?”
奶团子嘟着嘴:“他们身上一股脂粉味,熏得我打喷嚏,一点都睡不着,我以前都是自己哄自己睡的,但是程姐姐你身上好香啊,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能像娘亲一样哄我睡觉吗?”
小团子一开口,她根本拒绝不了。
她将小团子抱到床上,脱下她的袄裙,解开头发上的红绳,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嘴里哼着沉静的小调。
“程姐姐”奶团子舒服的翻了个身,眷恋的缩在她的怀里,如梦语般呢喃:“你要是我娘亲就好了。”
程松儿轻轻抚摸着她睡着的脸,轻声说道:“快了。”——
当晚在落锁前夕,程松儿终于回到了前院的下人房里,因为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去教小家伙读书认字,管事的已经将她从一般的下人,抬到了高等下人房,可以一人一个房间。
她回到屋,简单洗漱之后,闭上了眼。
却不知夜深人静时,一辆马车安静的停在程家大门前。
程青枝下了马车,荼白色锦衣长袍在府檐悬挂的灯笼下散发着点点清辉。
风吹起他帷帽的一角,原本清媚的丹凤眼历经五年商场沉淀早已不似当初纯然,清冷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还有说不出的惆怅。
旁边掌灯的仆人看得痴了。
程青枝冷冷一瞥,冷淡的双眸透着一股锐利的杀气。
仆人自知做错了事,看了不该看的人,吓得跪地求饶:“请主君宽恕。”
程青枝眉头都不皱一下:“自己领罚去吧。”
掌灯的仆人立刻被人拖走,立马又有新的人补上。
小芝也走出后院准备带领一众仆人都出来迎接。
“不用跟其他人声张,我想早点休息。”连续几日的长途奔波让程青枝的神情有些疲倦。
“是。”小芝低眉顺眼的应道。
“念儿这几天怎么样了?功课有进步吗?”即使已经累得没多少力气,程青枝第一件事还是去程念的房间里看孩子。
小芝开心的说:“小姐这几天进步可大了,都会写她自己和您的名字了?”
“是嘛。”程青枝笑了笑,随意坐在床边,手肘随意的支着床栏,眼神疲倦而慵懒。
五年时间过去,他已不再青涩,眉眼间多了成熟的风韵。
“当然,还是多亏了咱们前院一个仆人,她会识文断字,脾气也好,哄得小姐学习的劲头大涨,一天就能学会一个字,您瞧。”小芝从桌上拿过小程念这些天在房间里做的功课。
“这是小姐写的自己的名字、这是您的名字,这个、拿错了”小芝飞快的将程松儿写的字抽走。
“等等!”程青枝一把抓住小芝的手腕,猛烈的力道令小芝差点叫出声来。
他将那张薄薄的纸拿给程松儿,声音都透着疼痛:“这是那个仆人自己写完,让小姐照着仿的,有、有什么问题吗?”
程青枝拿着那张纸一遍又一遍的看,手不停的在笔锋上描摹,眼神从最开始的不可置信变成暴烈的疯狂。
他一把扯住小芝的领口,眼神疯溃:“写这个字的人她叫什么什么名字?她在哪儿?”
小芝颤颤巍巍的的说:“她说她叫程娘,现在应该在前院的下人房,已经睡下了。”
程青枝拿着纸朝着前院跑去,因为没有仆人掌灯在漆黑无光的院子里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来,摔倒了再爬起来,头破血流也毫无知觉。
第108章 .重逢重逢
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那字迹他照着她留下的账簿看了千千万万遍,烂熟于心,笔法细节都分毫不差,
程青枝在黑暗中跌撞摸索,寒风漫漫,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冲到了落锁的门前,沉重的锁链被撞击的哗哗作响,守门的老夫睁开惺忪睡眼搂着小孙女,语气不耐:“谁啊?半夜想去前院?皮不要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老夫被打的眼蒙心蒙。
“狗奴才,开门!”程青枝揪着他的领子,狭长的丹凤眼若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他又急又恨,眼神寒地如同冰窖,为什么他孤苦如丧家野狗,这些人却可以安享天伦,他过得不幸,别人的幸福就像刀割眼球一样扎眼穿心。所有人都应该跟他一样,一样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是、是、是、”老夫立刻屈下身子,为他解锁。
程青枝闯入前院,直接推开一间下人房。
陌生男子的闯入让屋里的女人都猛地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是程青枝之后,更是吓得立马跪下。
“不是她、”程青枝喃喃张嘴,眼尾充血猩红。
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下一间,也不是她。
下下一间,依然不是她。
沉静的深夜被程青枝搅得天翻地覆,纷纷亮起了灯,看着程青枝像疯魔了一样,一间一间地闯进下人房,似乎是在找什么珍贵的东西,每找错一间,他的神情便疯溃一分。
下人们也不敢上前询问,程青枝冷心冷情是出了名的,治人的手段狠毒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都不想触这个霉头,便看着他发疯。
程松儿睡的好好地,突然被外头的喧闹吵醒。
她从床上坐起,还未来得及披好衣服穿上鞋,就见房门被撞开。
她的房间没有点灯,只看见来人站在她的门前,烛火光笼罩着他的身形,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露出他绷的青筋毕露的手背。
“青枝”她轻唤一声。
僵直站立的身影像绷到极限的弦,她一声轻唤,弦瞬间崩裂,脆弱的颤抖着。
她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来。”
程青枝双手紧紧握拳,手心被指甲扣得鲜血满满,脸色苍白如鬼魅。
这样的场景在他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头,温柔的向他伸手,每一次他满怀希望的过去,却扑了个空,再睁眼,他依然躺在冰冷的床上,枕头湿了大片。
他苍白的嘴唇嗫喏着,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极致的撕扯,那是他对她生理性的渴望与不可置信的压抑,害怕这又是大梦一场。
但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向她靠近,她在唤他啊。
哪一次不是撞的头破血流,为一点渺茫的希望不顾一切,如果可以他真想就死在这场梦里,离她最近的位置。
“过来。”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温柔。
程青枝头脑凝固,除了听她的话,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松儿”他的声音在发颤。
程松儿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自己怀里,烛火照亮她一寸雪白的皓腕,爱怜的轻抚着他的脸:“我回来了。”
程青枝浑身冰凉的血瞬间沸腾上涌,僵直的手臂箍着她的腰,触感真实的在他手中,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场虚幻的梦。
“松儿、”他无措的抱着她。
“嗯,我在这。”程松儿心中愧疚:“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松儿、”他像一只应激没有安全感的小狗,缩在她的怀里,声音哽咽颤抖:“你还走吗?”
程松儿看着他苍白的脸:“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程青枝再也没有力气,瘫倒在她怀中,她的胸口湿润,怀中的人已是泣不成声——
“听说了吗?程家的主君程青枝找了个下人做姘头。”
“我也听说了,消息是从程家家仆口中传出来的,一定可靠。”
“可不是咋的,听说昨晚的动静闹得特别大,那个程青枝还哭了?”
“什么都做哭了?看来那个下人还挺有两下子。”
“男人没女人就是不行,更何况鳏夫,寂寞太久了,动静大点能理解,只是干嘛不避着人呢?现在可好,闹得满城人看笑话。”
“不是你说的吗?鳏夫寂寞太久,昨晚才从京城回来,可不得纾解纾解哈哈哈哈!”
第二天城内满是他们的传闻,但置身于风浪中心的两人还没有任何察觉。
程松儿翻了个身,睡意有些清醒,她睁开眼,程青枝正坐在床头看着她出神,衣衫单薄长发散落。
“早。”程松儿对他笑了笑,坐了起来,摸着他冰凉的手,问道:“你多久醒的?”
程青枝依偎在她怀中:“一直没睡,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我一睁眼,你就消失不见了。”
那件事情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程松儿叹了一声,将被子笼在他的身上:“你瞧,我这不是回来了?这具身体是我自己的,这次回来,我就不会走了,我会一直守着你,守着念念。”
程青枝的手与她紧紧相扣,十指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程松儿脸,低声喃喃:“这就是松儿真实的身体?真好。”
一直空悬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着地的踏实感。
“你整夜都没有睡觉,又连日劳累,再休息一会儿吧。”程松儿心疼的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明明比以前更加成熟,但却比以前更具脆弱感,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程青枝摇摇头。
程松儿强行将他压在床上,语气却十分轻柔:“我陪着你。”
程青枝终于放心的睡下。
趁着他休息的功夫,程松儿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昨夜之后,程青枝就将她带到了他的卧房。
屋内的陈设都极其简单,甚至跟他们居住的小院主卧一模一样,只是等比例放大而已,连衣柜都是从原来的房间搬过来的。
她打开了衣柜,忽然一怔。
衣柜里悬挂的全部都是她的衣裳,准确的说是她曾经用‘原主程松儿’身体时穿过的衣裳。
怎么会?
她转过身看向床边,在床的里侧,放着她最后穿过的那件衣裳。
床边的小桌上放着她曾经写过的账簿,纸页已经被翻得卷曲破烂发脆,下一秒估计都要碎掉。
桌上的茶盅她曾经煮过红枣菊花茶。
木盒里的玉兰鎏金簪子,被人踩烂后,用金线一点一点拼接起来。
还有床头残缺的烛台,照亮过她们曾经的洞房花烛。
程青枝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布置了一场梦,将他从痛苦的现实里抽离出来。
“你出来!”小芝脸色不善的将程松儿从屋里拽了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主君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但是你还是把心思放干净点,别打程家产业的歪心思。”
小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程娘竟然会和主君勾搭上,并且当晚就将程娘从下人房抬到了后院,和主君同寝同眠。
要知道自从程松儿死后,程青枝对程家的管束极为森严,后院里除了小姐绝不容许任何女人进入。
可现在,那个程娘只需要稍微勾勾手指,施展一下媚术,就将守鳏多年,清心寡欲的程青枝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连身子都无名无分的交了。
小芝想不通,以往的清冷淡漠的程青枝到哪里去了?
程松儿死后,他自杀过好几次,形容枯槁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甚至好长一段时间神智不清,差一点就疯了。
那样贞烈的他,如今在程娘面前就像个欲求不满的淫夫。
气人,太气人了!
小芝怒不可遏。
尤其看见程松儿堂而皇之的搬进了主君的房间,并且一副理所应当的在房间里随意打量翻看。
图家产,一看就是图家产。
他心中怒气更甚:“我告诉你,程家的家业是家主打下来的,主君以男子柔弱之躯艰难壮大的,这些产业将来都是小姐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程松儿点点头:“你说得对,他这些年一个人实在不易。”
男子的社会地位极低,他一个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既要提防程家的亲族侵占财产,又要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时不时还有许蓝这样的爹出来败坏他的名声。
她无法想象这五年,他是怎样以羸弱之躯肩负着程家艰难前行,她曾经极尽呵护疼爱的人,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
“你、”小芝没想到她竟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不过他依然认为,这些都是程松儿说的场面话。
女人的心都狠。
程松儿以前在小芝心目中是多好的人啊,她是温柔体贴的妻主,宽和待人的大姐姐。
他曾经做梦都想嫁给程松儿这样的女子,结果呢?变脸变的比翻书都快。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一样,此刻的温柔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
“你有这个自知之明最好。”小芝话音刚落,就看见程青枝衣衫不整光着脚从屋里跑了出来,扑在程松儿怀中。
“我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我看不见你,我以为你又消失了。”程青枝声线脆弱的颤抖。
程松儿温柔的哄着他:“我不会消失,我只是出来跟小芝说两句话。”
程青枝从程松儿怀中抬起眼:“他跟你说了什么?”
小芝看见程青枝如此依恋这个程娘,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程松儿还活着,还没有情形大变的时候。
不过现在的程青枝明显比当时陷得更深,几乎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时候,连睡醒见不到人都疯成这样。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坦言道:“主君,这个程娘不是什么好人,她之前跟我说过,她成过亲的,她有夫郎,还有一个女儿,这样的女子一看就是贪图程家的产业,她根本不爱您,您千万不能迷失在这女子身上啊。”
小芝痛心疾首,就差没把你清醒一点写在脸上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什么样的处子找不到,真的会爱上一个带着五岁女儿的鳏夫吗?做梦去吧。
程青枝抬眸看着她:“你成亲了?还有一个孩子?”
程松儿正想解释,但程青枝直接吻了上来,封住了她的唇。
他笑了笑,眼尾带着病态妖冶的美感:“没关系,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就好,我们现在就成亲好吗?这样我也是你的夫了。”
什么叫‘我也是你的夫’?
他不会以为这些年她在外面跟其他男人生了孩子吧?不过他怎么也不生气?
程松儿无奈的抱着他:“那个人就是你啊。”
第109章 .幸福幸福
程青枝眼眸微睁。
程松儿看着他头一回露出一丝傻乎乎的神情,忍不住笑:“怎么了?我只有你一位夫郎还不开心了?”
程青枝双臂像蛇一样缠绕过来,他眼眶微红,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开心,我当然开心。”
这五年程青枝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没了‘程松儿’这具身体作为附身的载体,她回归了自己的世界,重新娶夫生女。
听说妖与人生下来的只能算半妖,最不受妖族待见,松儿或许并不在意他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回了她的世界,大把大把的男妖精抢着给她生孩子,她或许早就将他忘记了。
只是他心中才存着一丁点微弱渺茫的希望,期望她有一天,忽然想到了人间还有一对父女等着她归来,回来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
程青枝曾答应过程松儿,会等他一辈子,那他就一定会等一辈子。
可是没有她的世界实在太难熬了,每到深夜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靠着残留她气息的物件活下去。
可那些冰冷的死物,终究不是他的松儿。
都是饮鸩止渴!
“回去吧,你还光着脚,外面冷。”程松儿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眼神温柔若水。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他下意识的问,本就憔悴的面容如同雨夜后楚楚可怜的残艳。
程松儿将他揽入怀中:“当然了。”
“好。”程青枝冲着她笑了笑,从五年黑暗的时光中爬了出来。
小芝在一旁看得无比震惊,他没想到程青枝对程娘的感情如此之深。
看着他们回屋的背影,似乎两人是相伴多年的夫妻,连影子都相互扶持。
进了屋,程青枝重新爬上了床,跪坐在床边,无声的看着她。
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即使因为长时间奔波而显得有些憔悴,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五年光阴赋予了程青枝五年前不曾有过的成熟,生过孩子后,他的身段也比之前风流了不少。
他娴静的跪坐在床头,三千青丝瀑布般静垂于身侧,墨发衬得他的肌肤比雪还白。
若说五年前的他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迎春花,现在的他就是一株热烈盛放的山茶,花瓣上凝着雪,浓艳而清冷。
他的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微红的眼眶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为他惊人的美添上了一丝破碎感。
他看着程松儿,旁边空着很大一块位置,他眼眸无声。
程松儿明白他的一丝,动作熟练的爬上了床,并用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脚遮盖住:“盖好,别冻着。”
“嗯。”程青枝嘴唇轻抿笑意,顺势躺在她的怀中。
程松儿动了动身子,让他躺的更舒服些:“我走的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程青枝趴在她的怀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五年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说给她听。
包括当初颜清在失手杀了原主之后,利用颜家雄厚的家底时不时帮衬他一把。
否则以他当时情绪崩溃频繁自杀的状态,程家早就被生意上的敌人杀的溃不成军了。
从早上说到中午,程青枝好像被封闭了五年的情感终于有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再也不同枯等一个无法归来的人。
他们在房间里浓情蜜意,却不知外头的人已经快要疯了。
后院的仆人今天只有一个议题,就是程青枝与程娘。
小程念被仆人伺候着梳洗好,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小桌子上乖巧的坐着。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仆人问。
程念的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我等程姐姐呀,她今天要来教我学习新的字,我如果不乖她会生气的。”
仆人喉咙一噎,小声嘟囔道:“您心心念念的程姐姐把你爹都睡了,你还在这里念她,真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小程念转头看她,眼眸天真。
“没、没什么。”一个仆人眼珠子一转,刻意将程念带到花园里,听见了仆人们不干不净的议论。
“看样子主君是彻底被程娘征服了,这都快晌午了,还在屋子里不出来,连名声贞洁什么的都不顾了,彻底陷进去没跑了,可主君这个样子,小姐怎么办?程府里以后还会有小姐的位置吗?”
“主君虽说年纪大了,但好歹也才25岁,看主君如此深爱程娘的样子,以后为了讨好程娘,一定会给程娘传宗接代的,至少还得再生个女儿,到时候程家的家业估计就是‘二小姐’的了。咱们的大小姐,以后说不定连程家的财产都分不到。”
“小姐,你别听这帮碎嘴子的小蹄子说的话,主君还是疼爱您的。”伺候程念的仆人,暗戳戳的拱火。
果不其然,仆人看见程念嘴角天真的笑容抿了起来。
“我要去见爹爹,去见程、程姐姐。”她仰头说道。
“这——”仆人脸色为难。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小程念跑的飞快,腰间系着的小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她飞快的跑到程青枝的院子里,小脸通红,满头是汗。
“小姐!”小芝无比震惊:“您、您怎么来了?”
“我要去见爹爹。”小程念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进去。
小芝害怕程念受伤,说道:“小姐,等会吧,主君还没起床呢。”
“我不,我就要进去。”小程念突然变得有些急躁。
小芝心里也急啊,可是他坚决不放小程念进去。
就在两人僵持时,屋内的程青枝发话了:“小芝,让念儿进来。”
在程府中拥有绝对权力的程青枝开口,小芝即便极不情愿,也只能让小程念进去。
小程念迈着肉呼呼的小短腿,独自攀过门槛,门槛的高度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有些难度。
小家伙双手抱着门栏,笨拙的抬起一条腿,好不容易跨过去,正准备抬起另一条腿时,脚背却勾到了高高的门槛,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双手迅速的将她抱住,小小的身子被程松儿搂在了怀中。
小程念等着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磕到了吗?”程松儿低声问道。
小程念摇摇头,束发的红头绳毛茸茸的滑过她的脸,以前见到她就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的小嘴,突然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了。
“父亲。”小程念看向程青枝。
程松儿将小程念抱到程青枝身边,小家伙乖巧地往程青枝怀里钻,小手紧张地扯着程青枝的衣袖,黑亮的眼珠子一直看着程青枝,似乎急迫的想要求证什么。
“爹爹知道念儿想问什么。”程青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红微微发红:“念儿,你的娘亲回来了。”
程松儿眼眸怔忪:“你、”
程青枝认定的人是程松儿,而不是一具身体,从小对小程念的教导也是如此。
这些年小程念坚信自己的母亲没死,死去的那人只是和自己的母亲撞了姓名,抢了母亲的命格,夺走了她五年幸福。
她和父亲一直在等待程松儿回来。
得到父亲的肯定,小程念终于转过身来看她,圆滚滚的眼睛湿哒哒的。
“母亲?”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小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小拳头。
“念儿。”程松儿向她张开手。
“母亲。”小程念眼中的泪哗地溢出,五年没有母亲疼爱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扑倒程松儿怀里哭了起来。
程青枝看着紧紧相拥的母女,无声的笑着,好像曾经扎在他心头的刺终于可以拔掉,可被针扎过得地方,露出了狰狞的血洞。
当利刃扎在心上时,固然疼痛尚且能忍,可那刀子一旦拔出,多年的委屈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旧伤脓血汹涌而出,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以满面泪痕。
程松儿抱着泣不成声的父女俩,倾听着他们宣泄经年累月的委屈,一家三口终于团圆。
但是在外头,丝毫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小芝,还以为小程念受不了后妈的委屈。
一些在程青枝院子里伺候的仆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也以为如此,外面的流言越来越甚。
“她就是我的娘亲!才不是后母。”再次听到碎嘴子的仆人偷偷再说程松儿后母的身份时,小程念忍不住了,头一回使出了小主人的权力。
“你们在说我娘亲坏话,我就让爹爹把你们都抓起来,打你们板子!”小程念气得嘴巴都鼓了起来,跑回去给程青枝告状。
小团子虽然小,性格单纯,但却也知道避开程松儿。
因为小团子怕娘亲难过。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些人在外头怎么说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他们说你是什么姘头、吃什么软饭,这断断不行!”程青枝眸中灰暗幽深。
五年商场波云诡谲,程青枝能在女人堆里立足,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软弱可欺。
只有在程松儿身边时,才会变成以前温柔贤良的模样,可一旦涉及外人,说着对于程松儿不好的言论,他身上的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气场便让人心中打怵。
“虽说这话有些不好听,但也是事实嘛。”程松儿笑了笑,懒散的枕在美人腿上,剥着柿子皮。
她回来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吃穿用度都是靠程家,她可一分钱都没出。
不仅如此,当仆人那大半月的工钱,她还找小芝发给她,小芝都被她无耻的抠门行径震惊到了。
看着小芝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她差点没笑出声。
“才不是事实。这宅子是松儿买的,火锅的配方是松儿研制的,火锅店的模式也是松儿定下的,这些都是松儿的心血,我只是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帮你经营,保住你的心血不被奸商侵占,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背后这样乱说。”程青枝越说越气,枕在他腿上的程松儿都能感受他小腹明显的起伏。
程青枝眼眸里透出一丝凌厉,恨声道:“他们敢侮辱松儿声誉,我这就去让小芝将那几个嘴贱的小蹄子捆起来,先扔到水池里饿几天,再用浸了油的鞭子,唔”
程松儿将剥了皮的软柿子塞在他的嘴里,这柿子是有名的火晶柿子,个头小,水分足,果肉甜如蜜。
“行了,毕竟在他们眼里我确实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是原先的程松儿,你能堵住他们的口,却堵不住其他人的口,他们嫌弃我我心里虽然介意,但想想反正以后日子还长,我有的是时间证明自己。”程松儿说道。
“才不是”程松儿咬着口中汁水充沛的果肉,鲜嫩细滑丝毫没有柿子的涩感。
他不敢告诉程松儿,后院里那帮小蹄子他们才不是对程松儿有意见。
因为眼里的倾慕是骗不了人。
松儿原本的身体美得惊人,极有男子的柔更兼具女子的英气风度,举手投足尽显绰约风姿,别说是成阳县城了,便是放在青年才俊聚集的京城,他的松儿也绝对是最拔尖的那一个。
那群贱蹄子,嘴上说着看不起松儿,可只要松儿一露面,那对骚眼睛恨不得贴在她身上。
松儿带着念念去一次花园,花园里就凭空多了五条手帕,三个香囊,还有一条贴身的汗巾子,好好地花园,被这群贱人弄得乌烟瘴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狐狸窝。
那群小骚狐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侧面告诉她,和程青枝在一起是会被人瞧不起的,毕竟他是个带着孩子的鳏夫,年纪也都25岁了,正是男子最不值钱的年纪。
他们以此方法让程松儿知难而退,然后找机会自己上位。
呸!
松儿是他的,他才不会让这群骚货得逞。
“才不是什么?”程松儿又给他剥了一颗柿子,送进他的嘴里。
“没什么。”程松儿摇摇头,将一□□汁的柿子果肉咽下,看着程松儿因为帮她剥皮而流了一手的柿子水。
晶莹的汁水顺着她修长的指尖蜿蜒而下,流过她的手背,淌出一条迷离的痕迹。
程青枝咽了咽喉咙,执起她的手,拿出手帕打湿了水,仔细的为她擦拭着。
因为程松儿躺在他的腿上,所以手需要微微抬高,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洁白如雪似玉的皓腕,握着她的手,就如同握着一块极品暖玉。
“擦这么久?”程松儿语气略带笑意,眼中水波漫漫。
程青枝脸色微红:“松儿就会打趣我。”
程松儿笑着坐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蛋:“因为你好玩呀。”
程青枝又气又羞,被她三言两语撩拨的气息紊乱可现在还是白天,而且一会儿念儿做完功课就要来找松儿了。
念念好不容易等到了娘亲,整日黏的不得了,连睡觉都不愿意回自己的房间了,非要松儿抱着哄着才肯睡。
程松儿也极其惯着她,要不是程青枝极力反对,她估计会把念念的小床搬到他们的主卧里来,弄得程青枝都有些嫉妒。
白天的松儿是他的妻主,念念的母亲,程家的家主。可晚上松儿却只是他一个人的松儿啊,即便是女儿,程青枝也不愿意让出来分享。
“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程松儿笑着从背后搂住他。
自从生过孩子后,程青枝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腰腹的肉比以前多了一些,但却不是那种软塌塌的肥肉,而是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性感美型,而且胸肌也比以前大了一圈,摸着比以前更舒服了。
这五年程松儿错过了许多,其中就包括没能见到程青枝蜕变为男妈妈的过程。
“没、没有。”程青枝感受到程松儿的手在他的腰腹游走,不由得微微提气,想让自己的腰细一些,身子骨软一些,让程松儿摸他时手感更舒服一些。
他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自然比不上那些未经人事的男孩儿,虽然已经极力保养,但他心中还是有些自卑的。
松儿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世界,放弃和风骚入骨的男妖精成婚育女,她为他付出了太多。
他不想让松儿后悔自己的选择。
‘记得颜公子说过,神医有一种灵药,可以温肌养颜,下次去京城去求求他能否替自己求一颗。’程青枝心道。
对了,京城。
程青枝转过身,说道:“松儿,我们离开这里,搬去京城如何?”
这些年他在京城也置办有产业,之所以还留在成阳县城只是想等程松儿归来。
如今程松儿回来了,成阳县城的人都对她议论纷纷,念儿心里也不好受,明明是自己的娘亲非要说成后母,她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回了。
但去京城就不同了,在京城无人知道他们的过去,他们可以重头开始。
“去京城?”程松儿想了想:“也好。”
皇城根下,治安比成阳县城好,教育资源也好。
“不过”程松儿执起他的手,在他指尖轻吻:“还有一件事我们得办了。”
“什么?”——
程家鳏夫要改嫁了,嫁给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姘头。
你说巧不巧,那个姘头竟然跟原来的程家家主程松儿名字一模一样。
“名字一模一样不稀奇,要是容貌也一模一样那才叫稀奇。”茶楼内,聚集着一堆人对这场婚事议论纷纷。
“那倒是,只听说这场婚事要大操大办,还要在城外施粥呢。”
“不愧是城中首富,别人改嫁恨不得盖上红盖头就嫁进去,这个程青枝、脸皮真是厚,丢了城咱们成阳男子的脸。”
“要我说,丢脸还是其次。”
“怎么说?”
“听说程青枝这次改嫁可是带着全部身家倒贴的,那可是首富之家啊!数不清的钱财,更别提人家京城也有产业,房子、铺子、田地。这么多年攒下的家业,竟然就便宜了那个来路不明的程娘,真是”女子脸上羡慕嫉妒恨:“这女人命真好。”
“你羡慕程娘?”旁边的女子反问。
“羡慕她娶个二婚带孩子的鳏夫?可笑。”女子有些恼怒:“我羡慕的是她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好吗,这得少奋斗多少年。”
“那倒也是,听说那个女子也是成过亲的,家中还有夫郎女儿,就算是这样,人家照样能把程青枝这个悍夫驯的服服帖帖,这就是本事!”
另一个女子眼中的羡慕的,就差没把‘程松儿乃当世女子之楷模’写在脸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程娘好像还没在城里露过面吧?你们见过她吗?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吗?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清心寡欲多年视女人如蛇蝎的程青枝臣服。”
“没几个人见过她,神秘的很,倒是听说模样极好,不过不急,等他们成亲那日咱们就能看见了。”
众人纷纷定下,等待大婚之日一见传说中的程娘真容。
成亲前夜,下了一夜梨花暴雪。
天地间银装素裹,只有程家被一片炽烈的红燃烧,爆竹碎裂的残片在空中扬起宛若花雨般的纷飞。
程松儿站在程家大门微笑迎客,她穿着程青枝亲手缝制的婚服,静立在纷纷絮雪中,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抱着真情假意前来祝贺的宾客,看见她皆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的眼神从羡慕嫉妒变成了惋惜。
一群小孩子欢欢喜喜的围在程松儿身边,看她长得好看又温温柔柔一看就好说话的样子,大着胆子向她讨喜糖,吵得她耳朵有些疼。
但大喜的日子,她的包容度格外高。
程松儿笑意温暖,从奴仆手中的糖盒中抓了一把送给他们。
忽然有个人高喊一声:“新郎出嫁!”
一身大红的程青枝盖着绣着比翼鸟的盖头,在媒公的搀扶下走出了程府,进了花轿。
她和程青枝都住在一处,根本不需要出嫁的流程,但是程松儿还是骑在马上,在县城内浩浩汤汤饶了一圈。
当初她亏欠他的婚礼,终于可以补上。
众人都以为程青枝是二嫁,她是再婚,却不知他们是少年夫妻,从始至终,彼此如一。
拜过天地之后,程青枝被送入洞房。
程松儿简单的和客人喝了两杯之后,就直奔洞房。
媒公将掀盖头的喜棒交给程松儿,然后退了出去。
程青枝端坐在床边,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裙,明明以不是青涩的少年,在这一刻,却没来由的紧张忐忑。
屋内红烛跳动,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室内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灯芯燃爆的细弱的噼啪声。
程松儿深吸一口气,挑开盖头。
程青枝清俊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穿着嫁衣的他比平时更美,他睫毛颤了颤,抬眸望向她,眼眸失神:“松儿、”
“嗯。”程松儿温柔的嗯了一声,声音比雪还轻。
亲手将合卺酒放在他手中,微甜的酒气在红帐中弥漫:“喝了这杯合卺酒,生生不离。”
“生生不离。”程青枝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望着程松儿的眼神浸满了倾慕:“我会与松儿生生不离,我将我的生生世世都许给松儿,松儿呢?你愿意吗?”
“求之不得。”程松儿喝下合卺酒,脱下碍事的婚服,扯下红纱芙蓉帐。
程青枝抱着程松儿,与她抵死相缠。
“松儿我爱你,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到浓时,程青枝忘情的低语。
“我也是。”
“我给你生孩子好不好?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我会为松儿开枝散叶。”程青枝攀上程松儿的肩。
程松儿宠溺的笑了笑:“好。”
“我会给松儿生一对龙凤胎,儿子像我,女儿像松儿。”程青枝攀上了顶峰,磕磕绊绊的说道。
“好。”程松儿轻吻着他:“往后日子还长,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程青枝幸福的依偎在程松儿怀中,一手捂着小腹,似乎腹中的龙凤胎已经成型。
这一刻程青枝仿佛看见了长远的幸福向他走来,那是松儿许给他的生生世世。
第110章 .番外—龙凤胎番外-龙凤胎
两年后,依靠程青枝这些年在京城攒下的产业,程松儿又开了几家奶茶店,渐渐站稳了跟脚。
程青枝也渐渐退居幕后,专心在家里相妻教女,实现他的人生理想给松儿生孩子。
店铺打烊之后,程松儿从夜市上买了一碗消暑的冰雪冷元子和荔枝膏打算打回去给程青枝尝尝。
回到家,穿过悠长的走廊,经过院中盛放的百花终于回到了卧室。
卧室中程青枝正斜倚在床边,对着烛光细细密密的缝制幼子新衣,烛火映着他低垂含笑的眼眸,以及他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回来了。”程松儿将甜点放在桌上。
程青枝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笑着向她张开手。
程松儿熟练的将他抱在怀中,轻抚着他隆起的肚子:“孩子没有闹你吧?”
程青枝已经怀了9个月的身孕,大夫说极有可能时双胞胎,所以程青枝的肚子显得比其他孕夫们都大一些。
“嗯。”程青枝鼻音缱绻,带着一丝撒娇:“下午你不在,宝宝可闹腾了,还踢我的肚子。”
“是吗?我听听。”程松儿小心翼翼的趴在程青枝的肚子上,怀了身孕的男人怕冷又怕热,现在正是夏天,程青枝衣衫单薄,以前两只手都能掐的过来的要现在涨了一圈。
程松儿脸轻轻贴在他的肚子上,还担心的问道:“这样会不会压着你?”
程青枝心若一块融化的蜜蜡,温柔的轻抚程松儿的长发摇摇头:“不会,一点也不沉。”
“好像是有一点动静。”程松儿趴在他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
这种感觉很神奇,肚子里的双胞胎就像有感应一般轻轻踢了了一下,感受到微弱的凸起。
“松儿,我觉得这次或许真的是龙凤胎,有个宝宝比较安静,有个宝宝就比较闹腾,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动的小闺女。”
程松儿轻柔的揉着他的后腰,眼中笑意盈盈:“你连是男是女都能感受的出来?或许顽皮的是儿子,安静的是闺女呢?”
程青枝眼角含笑,声音低哑带着诱人的磁性:“女儿安静沉稳自然好,但儿子顽皮就不行了,以后会不讨妻家喜欢的不过没事,以后我会好好教导他,让他做个安静守礼的男子。”
程松儿紧抱着他,低声道:“好。”
怀了孕的程青枝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几分,孕态十分明显,那种感觉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仿佛浑身都散发着男妈妈的气息,但却不是现代那种姨里姨气的女性化,而是眼波中自带一种风流媚态,并且还有一股天然的奶香味,仿佛骨头都被泡的软绵绵的。
不过也正因为他怀了身孕,两个宝宝吸收了他的营养,程青枝的肚子虽然大了起来,但下巴却变得尖了,不像其他孕夫那样丰腴富态。
“感觉你今日又瘦了一些。”程松儿小心的如同在呵护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将他扶到了床上,怕他膈着,还在手肘下放了软枕。
“瘦了吗?我倒不觉得。”程青枝享受着程松儿细致入微的呵护,便是掉进了蜜糖罐也不及他此刻万分之一的甜蜜。
虽说夫君替妻家传宗接代是一件大事,但是还没见过哪位妻主能像程松儿这样体贴的爱护,最多也就嘴上叮嘱几句,实际照顾的差事还是下人来做。
哪里像他的松儿。
程青枝觉得此刻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以前遭遇的不幸与折磨,就是得到程松儿垂怜的代价。
“还不瘦吗?瞧你的下巴都变尖了,哪里有孕夫的样子。”程松儿捏了捏他下巴上的软肉。
“我如今这个样子不好看吗?松儿不喜欢吗?”程青枝望着她,眼波比怀孕前更加水盈流转。
不像其他大肚孕夫才好呢,他就要时刻在松儿面前保持的美美的,这样生了孩子之后就可以马上侍奉松儿。
这样松儿就没有机会被外面妖妖调调的狐狸精勾引走。
这两年松儿在京城激烈的竞争中站稳了脚跟,为了应酬,免不了跟其他商人去青楼里喝喝花酒,跟小倌们逢场作戏,虽然最后松儿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可她身上沾染上的浓厚脂粉味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
他的妻主年轻漂亮又有才干,多少男人眼巴巴盯着呢。
而且不止有男子,京城女风盛行,觉得女子之事乃风雅之举,不像找男人只为了传宗接代以及泄欲。
他的松儿模样又极为惹眼,前阵子就收到了一位才女的青眼,幸好被松儿婉拒了。
现如今他既要提防男人,还要小心女人,若自己再不争气可怎么行。
程松儿被他明艳的眼神弄得有点心猿意马,拿过旁边的点心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我还是希望你注意身体呀,来再吃点。”
程松儿舀了一勺酸甜微凉的荔枝膏送到他的嘴边。
结果程青枝一闻到味道就忍不住捂起了嘴干呕。
“怎么?如今竟然连这个味道也闻不得了?”程松儿赶紧将荔枝膏和冰雪冷元子都推的远远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一般的孕夫只在前三个月会有激烈的孕吐反应,但不知为何,程青枝一直闹到了快要生产的时候。
有时闻不得青菜味,顿顿吃肉,有时又突然闻不得肉味,甚至有段时间闻着花香都受不了,程松儿只好命令下人赶紧把花园里的花都摘了,一个不留。
“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问道那股子甜腻味胃里就犯恶心。”程青枝呕的眼泪都快留来,刚刚还红润的脸色此刻煞白一片。
“闻不得就不吃了,来人,把这些都拿出去扔了。”程松儿心疼的抱着程青枝:“快了,最多再半个月你就能生产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没想到怀二胎都如此艰难,头胎那得难熬成什么样?她真后悔那时不能陪在他身边,让他独自一人,不但要承受分娩之痛,还要提防原主。
“嗯。”程青枝依赖的软在程松儿怀中,揪着她的衣领,指尖在她的胸口垂落的青丝玩/弄着。
“别闹。”程松儿握住他的手。
程青枝委屈的看着她,眸若秋水,程松儿反倒生出了一丝罪恶感。
人家替你生孩子,肚子里塞着两个奶娃娃,承受孕吐分娩之痛,就这点小爱好还不能满足人家了?
程松儿将头发放进程青枝手中:“继续玩吧。”
程青枝想要的是一缕头发吗?他想要的是程松儿对他无止境的宠溺包容啊。
若不是此时身子重,程青枝此刻真想在她的怀里打个圈,在缠着程松儿一夜销/魂。
可惜他现在怀着身孕,什么都不方便,他摸着肚子心中道:“宝宝啊,算算时间你们也该出来了,快点从爹爹的身子里出来,爹爹也想被娘亲疼啊。”
肚子里的宝宝跟有灵性似的,当天晚上程青枝就感觉到肚子一阵钻心的疼。
程松儿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跑去找提前一个月就请入府中的接生夫。
后半夜,两个孩子呱呱坠地。
果然如程青枝所说,是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兄妹。
程松儿大喜,儿子起名程束容,小女儿出生比哥哥晚,正好在子夜时分,所以起名程子夜——
“松儿,咱们子夜长得真好看。”月子中,程青枝抱着程子夜爱不释手。
“是啊,眼睛乌黑透亮,又圆又大,水灵极了,嘴巴也小小,身子也软软的,谁逗她都会笑一笑。”程松儿凑在一旁看着小子夜,稚嫩的脸庞,单纯澄澈的眼神,偶尔逗一逗就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治愈极了。
“那是当然,子夜模样随你,将来长大了不知道会迷倒京城多少男儿家。”程青枝心中骄傲,看小子夜的眼神就差没把‘父性光辉’笼罩在身上了。
他宝贝似的抱着浑身粉粉嫩嫩的小子夜:“子夜比她的哥哥姐姐们都要安静,除非饿了或肚子不舒服了会哭一下,平时根本不哭不闹,可惜”
程青枝情绪忽然低落,语气幽怨:“可惜容容在我肚子里总是跟她抢营养,导致子夜从出生身子就比别人若几分,反观容容,明明是个男儿家,身子壮的像头牛。”
他话音刚落,一旁熟睡的束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程松儿赶紧抱起束容哭笑不得:“让你说容容的坏话,被他听到了吧。”
程青枝生在古代,长在古代,骨子里还是受到了女尊世界的影响,有些重女轻男。
比起束容,他更喜欢念念和子夜,只是表现的不那么明显而已。
不过程青枝倒也没有刻意委屈束容,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只是比起身子骨强壮,长得也不如子夜好看的束容,程青枝更喜欢把小子夜抱在怀里,给小子夜哼歌,给小子夜讲故事。
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婴儿,只会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而程青枝怀里的子夜,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哭个不停的哥哥,明显有些懵。
“容容是不是肚子饿了?”程松儿抱着束容来到程青枝身边,准备让他喂奶。
程青枝看着怀里乖巧可人的小子夜,犹豫了一下,说道:“去叫奶爹来吧。”
程青枝的奶水不太足,自己的奶水会优先给小子夜喝,至于束容则让奶爹照顾。
“青枝。”程松儿语气略低。
程青枝知道程松儿这是不高兴了,连忙接过哭个不停的束容,转过身去给他喂奶。
果然束容立马不哭闹了。
“松儿,我不是不想给容容喝,只是我奶水不够,子夜身子本就柔弱,我不想委屈了她。”背对着她的程青枝幽幽说道。
“我明白。”程松儿抱起不哭不闹格外乖巧的小子夜:“可容容和子夜都是我们的孩子,咱们得一碗水端平,知道么?”
程青枝眉眼低垂:“知道了。”
出生后第一次喝到亲生父亲奶水的束容,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可这是程松儿怀里乖巧的小子夜忽然开始烦躁起来,软乎乎的小手攥成小拳头。
“子夜估计也饿了,小婴儿隔几个时辰就得喂一次奶,可惜我只能委屈子夜去奶爹那里了。”程青枝满眼心疼的看着子夜。
“没事的,你不用觉得内疚。正好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你还在坐月子,可不能太过疲惫。”程松儿唤来奶爹将子夜和束容都交给了他。
程青枝听话的钻进了薄被子,整个身子贴在她身上。
八月份的天气,正是热得不行的时候,多说两句话都要出汗,更别提程青枝整个人贴在她身上。
她热得不行,往旁边挪了挪。
程青枝眼神失落,默默的将圈着她腰身的手回去。
自从生下子夜和束容后,程松儿再也没有碰过他,现如今竟然连碰他一下都觉得烦了。
他惶恐不安,是他生产过后身材走样?还是容颜老去了?为什么松儿不愿意再碰他?明明他已经吃过神医给的丹药,为什么还是留不住松儿的心?
还是说松儿在外头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他惴惴不安,想求证又不敢求证,只能自己折磨自己。
程松儿背对着程青枝,面前放着一盆消暑的冰块,正舒服的不行,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程青枝痛苦的压抑声。
她转过身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程青枝手臂捂着胸口,脸色如蒸腾的暑气,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让我看看。”程松儿拉着他挡在胸前的手,准备一探究竟。
谁知程青枝死死的护住胸口,脸羞得几乎要埋到地里:“真的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涨、奶了。”
程松儿的手停在半空,伸手也不是,出手也不是。
“那个,听说涨奶、很疼?”她磕磕绊绊的问道。
“嗯。”程青枝的脸红得像刚出锅的螃蟹:“需、需要按揉缓解。”
“你自己一个人弄吗?”程松儿刚说话就想骂自己一声无语,这种私密的事情,不是他自己来,难道还得找个按乳师吗?
况且程青枝脸皮那么薄,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碰他,当然是自己来了。
“一般皆是夫妻二人协力、”程青枝的脸羞得快要滴血,浑身更是热的快要沸腾。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为了让松儿碰自己就撒这种不知羞耻的谎言。
“哦、啊?”
程青枝以为她还是不愿意碰自己,刚刚生产完的孕夫情绪本就敏/感,听到程松儿近似拒绝的话,眼眶泛起微红。
“松儿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程青枝背过身去,单薄的衣裳支撑着他柔弱无骨的身子。
“没有,我愿意的,我只是不太会。”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程松儿还有些不好意思。
程青枝抬起头,眸光莹亮:“没关系,就像平时你、你那样就可以。”
程松儿摸了摸涨红的脸,嗯了一声。
伸出手解开他的衣襟,帮他缓解不适感带来的疼痛。
“松儿,不是这里。”程青枝薄背倚在床栏,手攥着床边的帷幔,流苏在他的手腕边摇摇晃晃。
“哦、这里?”
程青枝咬着唇摇头。
“那这里?”
“松儿是不是看不清楚?”他咽了下喉咙。
“是有点。”程松儿点点头,屋里光线有些暗。
程青枝取下床头照明的蜡烛,放在程松儿手中:“松儿用这个吧,看得清些。”
程松儿听话,一手拿着蜡烛,一手给他按摩。
令她没想到的是,视线是清晰了,但是蜡烛燃烧融化后的红烛油从烛身滴落,正好落在程青枝的胸口上。
“唔——”程青枝双眸闭得更紧,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
程松儿慌忙的将蜡烛放在旁边的台子上:“烫到了是不是?对不起我没想到蜡烛油会往下滴,疼不疼啊?”
程青枝顺势倒在了程松儿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疼。”
“那我给你吹吹。”程松儿心疼坏了,尤其看到程青枝眼角泪痕滑过,心中更是愧疚,这次是真的伤到他的。
“嗯。”程青枝双手双腿都紧紧的缠着她,像一条无骨的蛇。
“好些了吗?”程松儿在他被滴/蜡的地方吹了吹,问道。
程青枝摇摇头。
“现在呢?”程松儿又吹了吹,甚至拿了一小块冰为他镇痛。
程青枝还是摇头。
程松儿终于反应过来,掐着他的腰:“你故意的是不是?”
“松儿,你好久都没有碰我了,我好想你。”程青枝解开她的衣带。
程松儿眼神微暗,看着他胸口上的冰被高温融化成了一滩软水。
她俯身亲了上去,今夜无人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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