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佩珥还只是画饼。
现在，她上头了。
“噢噢噢噢——！”
“法尼贝尔公共浴室！”
巡逻小分队非常义气地齐齐欢呼。
“高兴吗？”
“高兴！”
“我没问你。”佩珥小声嘟哝，她降低了音量，悄悄地拉住了法尼贝尔的翅膀尖，“法尼贝尔，你高兴吗？”
法尼贝尔满脸写着头疼。
高兴个屁。
喜欢洗澡归喜欢洗澡，但又不代表想和澡堂同名，以后谈起他，大家会怎么说？那个为了纪念他而将某大型澡堂命名成他的名字——没准别人还觉得因为法尼贝尔被澡堂淹死了才要纪念呢！
但是，看着佩珥亢奋的眼神，法尼贝尔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算了。
随她高兴吧。
反正这个名字……
“你高兴就好。”
法尼贝尔缓和了僵硬的脸。下一秒，佩珥就扯着他的翅膀往下一拉：“以后，这座公共浴室就完全属于你了！要怎么建，你说了算？”
啥？
这转折也太突然了吧！
等等，他真的不会……
佩珥的声音原本就甜，刻意压低后，更带着一种醉酒般的软糯绵长，如羽毛拂过耳廓：“法尼贝尔肯定也在洗澡时想过，如果能改变某些外部条件，肯定能洗得更痛快。”
“……”
“干净的水源只是最低标准。”
“……”
“如果能有肥皂——或者其他能够更好的清理油污或者污秽的道具就好了，这种类似的想法也有过吧？”
“……”
“水温是冷点更舒服，还是热点更舒服？”
“……”
“有时候战斗了一天，身体感觉到非常疲惫了，需要泡个澡来舒缓肌肉和神经，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想自己辛苦的洗刷刷吗？如果有谁可以非常了解自己喜好地进行按摩和洗刷，难道不好吗？”
“……”无，无法反驳。
法尼贝尔倒抽一口冷气。
这还是他熟悉的傻崽佩珥吗？
之前，在佩珥捏着嗓子喊哥哥时，法尼贝尔就觉得怪怪的。但佩珥不是第一次犯病了，如果说，第一次是勇气，第二次是脑子，没准第三次丧失的就是节操。但这次犯病显然比前两次要更为可怕，她像是一个能操控人心的恶魔，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任何心灵的防线。
是的，法尼贝尔真的想过。
“我知道，只有你才是最好的浴室设计师，你来决定，这座公共浴室究竟怎么建设，我会想办法匀一些纯净水给你。你能做好吗？”
“……”
“算我拜托你？”
法尼贝尔叹了口气：“是我拜托你才对，别再这么说话了，用自己原本的声音不好吗？”
“我还以为，大家会喜欢。”
刚开始使用茶言茶语，是有点犯恶心，但说多了之后，反而有一种别样的刺激感。那几位堕天使似乎也很适应这种说话方式，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法尼贝尔摇摇头：“我不喜欢。”
佩珥微微一愣。
但法尼贝尔也没有解释更多，他只是伸出手，将佩珥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揉的更乱了：“无论你用什么语气说话，我都会同意你的请求的，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
“哪怕你是个智障，我也会点头的。”
“……”
谢谢。
如果不加最后这句话，佩珥可能会更感动。
……
……
桑杨沙盯着墙角发呆。
一只蚂蚁仓皇地从墙缝里飞奔而去。
说起来，桑杨沙曾经玩笑般地对佩珥说过，自己是炽天使之耻。这句自嘲多多少少反应出一点桑杨沙的真实想法。
主制作天使也不是一蹴而就。
在这个过程里，自然有很多失败品。
桑杨沙从诞生时，就知道自己是不受主眷顾喜爱的天使。但他努力又刻苦，凡是有主吩咐的工作必然抢先来做，主让天使们跪拜亚当，桑杨沙也是毫无怨言地倒头就拜。
这世间最丧气的是什么？
不是求不得。
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奋斗后，仍然得不到任何荣耀和偏爱，仍然一无所有。大家会很尊重地称呼其他炽天使说，殿下，军团长，天使长，但轮到桑杨沙是什么呢？
笨蛋。
丑八怪。
他诞生于世的意义到底是……
“啪。”的一声轻响，桑杨沙脑门上挨了一下，打断了他原本的思路。桑杨沙抬起头，就看见一张柔美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放大。
佩珥甩着手：“快起来，要干活了。”
“什么活？”
佩珥差点没忍住，再给桑杨沙脑袋来一个棒槌。嘶，算了，炽天使的脑门硬得可怕，她的手现在还在疼：“和我一起来做民意调查。”
“民意调查是什么？”
“就是问问亡魂们，想要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佩珥言简意赅地说，这还是刚刚从法尼贝尔身上得到的灵感。
佩珥不够天使。
只有法尼贝尔才知道，天使们最喜欢什么样的公共浴室。
于是，同理可得，只有人类自己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住宅。当然，这种需求也需要佩珥进行宏观把控，但总比纯靠着纸上谈兵的臆想要好。
嗯。
她才不是心疼脑子。
桑杨沙仍然不在状态，他用那种听起来邪魅，实则梦游的低沉嗓音问：“……这有意义吗？”见到佩珥眉头一挑，桑杨沙立刻补充解释，“我是说，做这些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你指哪方面的意义？”
“我说不清。”桑杨沙缥缈地说。
佩珥先是想扯桑杨沙的翅膀，一抓之下，所有羽毛仍然结结实实地覆盖在翅膀上。佩珥只好换了一种惩罚方式，她扯着桑杨沙俊美的脸蛋，强行将对方扭成滑稽笑脸：“是你自己说，不想成为炽天使之耻的！”
“……”
但事实还是炽天使之耻吧？
“你很喜欢被亚列尔压过一头吗？”
“……”
就连敌对恶魔都把亚列尔排在他前面呢！
混球亚列尔，拿走了所有土精灵，逼迫桑杨沙不得不自己手搓住宅，真的累死他了。
“把事情做完吧，桑杨沙。”
桑杨沙声音很小，如果不是佩珥集中注意力，没准还真的将他的回答忽略过去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你也很清楚吧！时间只剩下七天了，就算是我，就算是更强大的炽天使，也不可能完成任务。但你为什么就能够这么……”
意气风发，又闪闪发光。
佩珥自己不会察觉，她扳着手指头数那些想法时，虽然眉头微微皱起来，语气也十分苦恼。但桑杨沙能够感觉到，她只是觉得“麻烦”，远远没有到达“困难”，或者“根本做不到的绝望”的程度。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桑杨沙深深被此困扰着。
但佩珥已经转开了视线，不是她不想对视，而是，像是桑杨沙这个级别的氛围感大美人微微露出一点悲花伤月的哀愁时，那种如秋雨拂面而过的美，实在对她的小心脏不友好。
而离家出走过半个月的脑子，更是非常不合时宜地对佩珥说：
嘿！你看！
这里有一个迷失在人生路上的炽天使——
看起来很好pua的样子。
佩珥作证，这是真的。
然后，脑子继续说：
被谁pua不是pua呢？
不如让我下手，将他变成自己的……
这个建议太过有诱惑，以至于佩珥竟然脱口而出：“如果你觉得人生迷茫的话，要不要来做我的——”
“什么？”
“韭菜！”
二十四小时不歇业！不睡觉！带福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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