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鬼比人更敏感,还是只有南妄的玻璃心比人更敏感,他的直觉总是莫名的准。
准得徐斯量脊背都发凉。
他怔了一会儿整理好思绪,才终于面不改色地开口解释,语气温和挑不出错:“我不让你去只是因为他身上有镇邪香,你自己上次也闻到了,跟我前男友没有关系。”
尽管他这么解释了,但南妄却依旧盯着他不放,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什么破绽。
两人之间沉寂下来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徐斯量叹了口气,只能抬手戳了戳他的嘴角,温声开玩笑道:“板着个脸干什么?还说对我没非分之想?”
南妄:“……”
“我就是问问,跟非分之想有什么关系?”南妄被这么一激,立马就绷不住了,拍开他的手闷闷道:“你就是避重就轻。”
“我哪儿避重就轻了?这不是你说话酸溜溜的么?”见气氛缓和下来,徐斯量终于松了口气。
有时候藏着掖着未必是好事,万一激起南妄的逆反心理自己去查反倒不妙。
徐斯量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半真半假地抖出两句,点到即止:“你说的那个阿妄是我男朋友没错,也确实是去世了,南乾是他……远房亲戚。”
果不其然,给了几句正儿八经的答复,南妄就没再不依不饶。
虽然他听完后还是有点不爽,但没像以前一样无理取闹,只是问道:“那你要把他遗物拿回来么?”
“不拿。”徐斯量摇了摇头。
这回答倒是称南妄心意,他轻哼一声就没再深究,倒是又问了句:“那你真不带我去?”
“镇邪香有什么好闻的?你在家好好陪万万岁玩吧。”徐斯量朝角落里的万万岁扬了扬下巴,“你看它都撒泼了。”
闻声,正在舔毛的万万岁抬头朝他们这边看了眼,无辜地“喵”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南妄望了眼窗外的天气,眉心轻蹙。
徐斯量算了下来回的时间,觉得还算充裕:“放心,天黑之前肯定回来。”
“真的?”南妄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他停顿片刻,皱着眉问道:“那你给我个地址,万一他不让你回来……”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怎么不让我回来?还能拘留我么?”徐斯量觉得他这反应有点好玩,忍不住逗道:“而且你不是总说他病殃殃的么?我总不可能连他都打不过。”
话是这么说,但南妄还是小声道:“傻子才和你单挑。”
徐斯量:“……”
见徐斯量不肯告诉他,南妄又偏过头,别别扭扭地找着借口:“而且你要是不回来陪我睡觉,那我灵力没了不就完了。”
“……”徐斯量倒是差点忘了这茬。
他眉梢轻扬,笑着戏谑道:“那你这到底是怕自己没了,还是怕我不回来陪你睡觉啊?”
南妄:“……”
“有什么区别?”南妄被调侃得一脸漠然,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当然有了。”徐斯量弯了弯唇角,搭着南妄的肩轻笑道:“如果你只是怕自己没了,那我就在外面玩会儿再回来,但你要是承认想让我陪你睡觉,那我就早点回来。”
南妄:“……”
他算是看明白了,徐斯量一天不调戏他,估计就浑身难受。
他不情不愿地别开脸,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徐斯量,独自坐到沙发上逗万万岁。
见自己也算是把南妄的毛顺好了,徐斯量顿时松了口气。
他揉了揉刚才因为紧张而阵痛的额角,回身上二楼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等徐斯量再下来的时候,南妄正抱着万万岁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听见脚步声,他才微微偏过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徐斯量一眼。
“我走了。”徐斯量从沙发后方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在家好好待着。”
“知道了。”南妄应声道。
说完,他又掀了掀眼皮,偷瞄了走到玄关处的徐斯量一眼。
恰好此刻徐斯量回身拿钥匙,正好捕捉到了南妄那鬼鬼祟祟又心神不定的视线。
他挑了挑眉,又走回沙发边,往南妄旁边的扶手上一坐,揪着他的脸问道:“偷看我干什么?”
“我哪儿看你了,我打游戏呢。”正在假装打游戏的南妄没手去拍他,只能偏过头,试图躲开徐斯量的魔爪。
“行,你没看我,是我看你行了吧。”徐斯量好笑地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别扭,想要什么不能说么?”
说完,他径自揽过南妄的脖子,凑近在他唇角边啄了一下。
刹那间,温暖的灵气在南妄唇边漾开,莫名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被徐斯量亲得一怔,捏着游戏手柄的手也顿时僵硬起来,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行了,这回真走了。”徐斯量起身拍了拍他,还不忘采访一句:“这回满意了么?”
南妄:“……”
南妄别开脸,没搭理他。
直到徐斯量打开门,他才趁着开门声传来的那一瞬间,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字音被开门声掩盖,徐斯量没听见,径自拿起雨伞出了门。
见状,南妄又他趁着关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句:“早点回来。”
似乎想让人听见,却又不想让人听见。
……
徐斯量这一走,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南妄和万万岁。
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南妄揉着万万岁的脑袋,说道:“你说徐斯量今晚能不能回来?”
“喵。”万万岁亲昵地蹭了蹭他掌心,不知道在回答什么。
它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讨了一会儿摸,舒服了之后转头从沙发上跳了下去。
南妄无语地看着一溜烟跑到楼梯边的万万岁,愤愤道:“怎么你也这么没良心?”
然而万万岁却又朝他喵了一声,随后跳上楼梯,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他:“喵。”
“干什么?”南妄见它举止怪异,不由得愣了愣,起身走到它旁边:“你要上楼?”
“喵。”万万岁见他来了,又往上跳了几节台阶,回头盯着南妄。
它就这么一步三回头地走着,终于把南妄带上了二楼。
南妄这才心下了然,蹲下来戳了戳它的脑袋,轻哼道:“你想让我帮你拿玩具?”
然而这回万万岁没再朝他喵喵叫,而是径自哒哒哒地跑到二楼尽头的一间书房前,开始挠门。
“你玩具被徐斯量放这了?”南妄悠悠哉哉地跟着走过去,顺手按了下门把手。
结果门却纹丝未动。
显然是被人用钥匙锁上了。
南妄一怔,莫名感觉万万岁带他来这个上锁的房间似乎有别的目的。
他迟疑片刻,蹲下来揉着万万岁的脑袋,指着面前这间房间问道:“你非得进去?去别的地方玩不行么?”
闻声,万万岁又开始挠门了。
这回南妄基本确定万万岁应该是特意带他来这里的。
这间房间在二楼尽头,平时无论是徐斯量还是南妄,都很少来这里。
加之这么大个别墅只有他们一人一鬼加一猫住着,空几间房间也无可厚非,南妄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但万万岁却趁徐斯量不在的时候带他来这里。
如果万万岁是只平平无奇又贪玩的猫也就算了,偏偏它能通灵。
南妄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疑虑在心中逐渐升腾,南妄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进屋看看。
他用灵力穿过锁着的房门,带着万万岁一起来到了屋内。
这里好像是一间废弃的书房,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光亮。
不少大大小小搬家用的纸箱子垒在墙边,桌面、书架上都沾了不少灰尘。
这间书房就像被尘封已久似的,呈现出来的状态跟平日里徐斯量的生活习惯大相径庭。
虽然南妄并没有跟徐斯量同居多长时间,但也非常清楚平时徐斯量对卫生这方面一直很苛刻。
他洗个手不小心把水珠甩到了水池边,都会被徐斯量特意擦干净。
万万岁掉了毛,徐斯量也是一天清理好几次。
别墅任何一个角落出现的灰尘垃圾,他从来不会视而不见。
怎么放任这么一间书房就这样脏下去?
南妄有点难以置信。
他沉默片刻,莫名觉得这房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脚边窸窸窣窣的万万岁,抬腿碰了碰它,问道:“你不会只是带我来大扫除的吧?”
“喵。”万万岁又叫了一声,只不过这次的叫声听起来似乎有点不耐。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骂:你怎么这么笨?
它一边喵喵叫着,一边踩着南妄的拖鞋踏过去,走到书架前猛地一跃。
直接一口气顺着书架爬到了最顶层。
南妄站在书架前,就见它在顶上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尾巴扫下来一片灰,扑簌簌地落下来,扑了他一脸。
他无语地抹了把脸,正想把这只尾巴欠的小猫捉下来,就见它开始朝着书架顶上放的一个收纳箱叫了起来。
那收纳箱看着还很新很干净,跟周围的环境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像是最近才放上来的。
南妄盯着那个收纳箱看了一会儿,抬手把它够了下来。
与此同时,万万岁也跟着爬下来,在这箱子旁边转来转去。
这收纳箱虽然看着新,却被人用胶带整整齐齐地封了好几层。
而且这胶带上还渡了灵力,普通人根本撕不开。
如果是前几天灵力还封印着的南妄,估计也没法撕开。
幸亏现在他灵力解封了,破开这么个箱子算得上是易如反掌。
南妄盯着这箱子看了一会儿,略有迟疑。
虽然他很好奇徐斯量到底在家里藏了什么,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徐斯量会因为这个和他生气。
沉默片刻,他转头看了眼在一旁绕圈的万万岁,轻哼道:“你这小臭猫,就是想怂恿我偷鸡摸狗,然后被徐斯量骂是不是?”
“喵。”万万岁甩了甩尾巴,也不理他,抬起爪子就开始扒面前的收纳箱。
南妄估计这里面确实有猫腻,良心不安地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他用灵力破开箱子外层渡的灵,小心翼翼地撕开胶带,准备看完再把胶带原封不动地还原回去。
盖子被缓缓掀开,露出了一本看起来很旧的书,以及藏得很小心的另一个盒子。
南妄先把那书拿出来看了一眼,只见封面上明明白白的三个大字——
《再生记》。
他动作一顿,潦草地翻了几页后,发现这应该就是徐斯量正在研究的复活方法。
大致看了两眼,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和这本书一同放着的盒子上。
南妄无语地叹了口气,还以为是徐斯量为了藏东西在套娃,准备把那盒子拿出来继续拆。
结果刚拿出来,他的视线却无意间划过了盒子前的一个长方形的小槽。
那小槽现在空空如也,本该放的照片不翼而飞。
南妄盯着这盒子的构造愣了半晌,才倏地反应过来……
这好像……
是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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