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欢这是在夸自己?
符言不由得抬眼看她,手指摩挲在那花上,脸上突然有些发热。
而后她双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嘴上嘟囔着,“真是的。”
然后又指着宋意欢,“你以后不许再乱说。”
后者没有回应,只笑着看她。
“宋意欢,”符言见她装傻,又叫一声她的名字。
“这不是乱说,”宋意欢抬手遮住那午间烈日,“我是认真的。”
认真个鬼。
以为她会高兴吗?
才不会!
这张脸又不是自己的,在宋意欢眼里好看的是原主,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般想着,符言内心突觉几分苦涩。
她却不敢再想下去……
符言耸肩,苦笑道:“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再跟宋意欢说下去,自己怕是会人格分裂。
符言先行转身走了。
宋意欢紧跟在她身后。
符言收回那紊乱思绪,将发际间的那花取下。
她余光留意到地上那自己与宋意欢的影子,后面那人像是故意一样,两道影子越发接近。
真是没办法。
符言无声叹息,终是没舍得扔掉那花,而是给收了起来。
此时二人正在去城中市集的路上,今早符言起得早,她不知道宋意欢怎么休息的,但后者大清晨的确实很有精神。
她还没完全醒过来,这人就向她发出邀请,要帮她绑头发,她一时犹豫,宋意欢却已经上手。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个梳子,为符言梳了个马尾。
老翁早上看到她时,依旧连声感激。
她着实受不起,悄悄和老翁说了此是宋意欢解决的,老翁却说她与宋意欢真是心有灵犀。
不明白。
符言在院中的小井边取水洗脸,突然想到男主的动向,便随口问了老翁一句。
老翁哭笑不得的跟她讲昨晚的事,给符言逗笑了。
昨晚二人回屋后,老翁提出让楚实和他凑合一夜,被楚实婉拒,原因是他打呼噜,怕吵到老翁休息。
老翁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楚实实在坚定。
老翁无法,便随了他,这楚实就抱着自己的斗篷在老翁床旁坐了一晚,如今还在补觉,呼声如雷。
小翠至今没醒,老翁说要一直守着她。
见今日无事,符言便和宋意欢出来了,毕竟之前答应了宋意欢,得说话算数不是。
城中此处皆是小贩,胭脂水粉,瓷器布料,摊位种类极多。
繁华处人流如织,符言给自己贴了张符,让除宋意欢之外的人看不到自己,她在这繁华的街上碰不到活人,倒是未曾受到干扰,宋意欢却不一样,所以符言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宋意欢,心里担心二人走散。
宋意欢微微摇头,笑着看她这幅别扭样儿,正巧符言回头,二人对视。
符言不爽的皱皱鼻子。
这人笑什么笑?
还有…今日怎的这么挤?
宋意欢走的太慢了。
地上不知道什么绊了她一下,符言低了下头。
然后宋意欢就不知道去哪了。
符言走到街边,抬着头去找宋意欢。
也是有意思,宋意欢也算是个高个儿,自己却看不到人流中的她。
“哪去了?”符言踮脚,扶着旁边的卖钗子的小摊,有些着急。
热情的商贩眼睛都要笑没了,“姑娘要不要买钗子?”
“不了。”符言答道。
突然心觉不对,朝他一看,才知那商贩不是对自己说的。
符言往旁边走了走。
仔细看着街上的人们,寻找那一人。
其实她有想宋意欢被拐走这个可能。
但心里又觉得不会,宋意欢可不简单。
而且和自己走散这件事,明显更像是那人故意的…
“符言,”后面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宋意欢!
这人一直好好的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估计方才自己寻她的模样被看的一清二楚。
符言木木的朝宋意欢点头。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无论怎样…寻到就好。
宋意欢若是真和自己走散,自己或许真的没办法找到她。
宋意欢走了过来,将左手倏地伸到符言面前,歪头笑道:“你应该牵着我的手。”
符言看着她的手,咬了下嘴唇,话虽如此。
她还是不想牵……
她想和这人拉开距离。
宋意欢一跟她提以前和原主的那些事,她就莫名心烦气躁。
甚至是难过。
莫名其妙。
符言觉得不该让宋意欢抱有“符言”能想起来一切的希望。
这不应该。
自己不是原主。
“真墨迹,”见她犹豫,宋意欢直接拉住她的袖子,轻轻拽了两下,“那就不碰你,咱们慢点走。”
符言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知道说什么,几不可见的点头,而后转身继续走。
不知怎的,后面走着走着旁边的人就会一脸探究的看向她们,符言看回去,对方没反应。
倒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宋意欢却像是没察觉这些奇怪的目光一样。
春风楼是家酒馆,符言自穿书后来过这儿好几次,因为这家饭菜极合她口味,甜辣相当,是这附近唯一一家让她心仪的酒馆。
符言抬头看着春风楼门前的牌子,给宋意欢指了指,“今天在这吃。”
“这个…”符言眼神示意那只拉着她袖子的手。
已经不挤了,可以松手了。
宋意欢却是佯装不知,一脸认真的问这不好好说话的人,“怎么?”
“我…我跟你讲的就是这家,”说着符言直接将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拽了出来,很轻易,宋意欢其实拽她袖子并未用力。
符言理了理袖子,然后将那张符纸撕了下来,突然想到什么,好奇问向宋意欢,“你能喝酒吗?”
上次在酒鬼面前问过一次,可这人没回答她。
她突然想起来,在原文后期有个剧情,是宋意欢为了拿到宝物,跟别人比过喝酒。
当时,符言甚至觉得作者是写串书了。
宋意欢完全能打得过那人,为何要喝酒?
莫名其妙。
而且前面文中从未写过她的酒量如何。
当然最后是她完胜那人,得到宝物。
所以,事实证明,当时的宋意欢酒量不可预估。
但从现在来说,那是三,四年后的宋意欢。
说不定现在的她是个不能喝的。
眼前的宋意欢却没看她,只是慢慢伸出的手收回到眼前,看着她自己的手,挑眉不语。
看来又不会说了…
符言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叹了声气,“先进去吧。”
她们被小二带到二楼坐下,符言觉得新奇,平时她一个人来都是在一楼,二楼还是第一次来。
这二楼隔间由四面屏风围成,那屏风看着薄薄一面,却是听不见隔壁的说话声。
符言透过屏风看着隔壁饭桌,那有一人像是上蹿下跳,又有一人拍了下桌子而后突然倒下,像是喝醉了。
符言觉得神奇,竟是一点声响都无。
宋意欢往里面走了两步,在这有些破旧的方桌上,她与符言对坐。
“小二,”符言喊到。
小二肩上搭着条汗巾,听她招呼连忙过来,“客官想要点什么?”
符言看宋意欢,“你想吃些什么?”
后者弯着眉眼,“你决定便好。”
符言:“……”
其实她都想点,但是钱袋子瘪瘪,也没法做到。
着实难选,那便一如往常吧…
“来你们这儿的招牌,都给我上,”符言吸吸鼻子,空气中淡淡酒香,勾的她也想喝上两杯。
故而补充道:“再要两壶好酒。”
宋意欢三两下将额头宝石取下,放在桌上,捧着脸看着符言点菜。
听她要酒,不觉一笑,“两壶你喝的完吗?”
符言反问回去,“你不喝?”
“我讨厌喝酒,”宋意欢将她的长发绾起,拿出钗子固定,眉眼温柔,“不过以前确实喜欢过。”
喜欢过?
她成功勾起了符言的好奇心,“为什么?”
“嗯?”宋意欢将那块红宝石捏起,放在眼前,透过宝石看符言,唇中轻吐二字。
“腻了。”
符言了然,虽然不了解喝酒喝腻这个情况,但终于得到答案,也有些欣慰。
“那你不用喝,放心,”符言闻着空气中的酒香,还没喝就有点激动,双手拍了拍桌子,“我喝的完。”
想一想,自己喝酒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却是没喝醉过。
不过才两壶,她有信心。
“客官有事喊我,”小二送完酒菜,退了出去。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符言摸了摸桌上这壶口比自己的手还大上两圈的酒壶,瞥了眼宋意欢。
现在改口说喝不完可以吗?
可宋意欢肯定得笑自己。
嗯……
不蒸馒头争口气!
“说起来这里的酒我还是第一次喝,”符言站起来艰难的给自己倒了碗酒,她先是闻了闻,竟有股花香。
见宋意欢一直看着她,符言端着碗往她那里移了移,“很香,要不要闻闻?”
宋意欢像是来了兴致,“好啊。”
符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怎么还答应了,不是讨厌酒吗?
只得将那碗酒端到她面前……
…
“给,闻闻。”
宋意欢抬眸看着她的脸,慢慢附身凑近她的手。
“确实是好酒,”宋意欢忽又退了回来,伸手拿了双筷子,“快喝吧。”
符言眨眼,手有点酸,不明白这人明明没闻到却说好香。
有被敷衍到。
“客官您来了!”楼下,小二朝着一人恭敬地低头,那人穿着利落,单薄的背直直的背着把重剑。
她调整了下头上的帷帽,笑着对小二道:“老规矩。”
二楼,喝完一碗酒的符言乖乖坐着,呈低头看鞋状。
“符言?”宋意欢将桌上的菜都尝了一口,放下筷子就看到符言这副模样。
“嗯?”她坐到符言身边,看着她的头一点一点,像是要摔下。
还是这么不能喝。
“宋意欢…”符言低头轻声说着。
宋意欢搂过她的肩膀,想让她舒服些,可后者明显不配合。
“嗯?”符言挣脱她的手,突然抬头看她,眼中水雾弥漫,可怜兮兮的一副招人疼的小模样。
“你欺负我!”她抽泣两声,却是光打雷不下雨。
宋意欢指尖轻轻抹过她的脸颊,“我没有欺负你。”
符言半睁着眼睛,身体微微晃动,咧嘴笑道:“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现在是谁在胡说啊,”宋意欢按住这不安分的人,“就不该让你喝。”
符言自己也不知,以前几次喝酒都是小小几口,还没醉就也睡了。
哪比得上这酒馆里货真价实的桃花酿?
“符言你醉了,”宋意欢有些头疼,看着符言这一脸的醉意又忍不住笑,“还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像是赌气一般,符言忽然举着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光给我下毒,你还污蔑我,”她一脚踩在凳子上,昂头挺胸,很是高傲的看着宋意欢,手上还不安生的指着人家。
宋意欢有些担心她倒下来,便站起来护着她,“你小心点。”
说实话,她都快忘了那次给符言下毒的事。
她原来一直记得。
符言那股劲突然就过去了,低着头看她,“你讨厌楚实,是不是?”
宋意欢牵住她身侧的手,闻言又抽了抽嘴角,“我……”
“只能说是!”
宋意欢:“……”
还是一样不讲道理。
这人一喝醉自己总是降不住的。
虽许久未见她这幅样子,但也真是后悔让她喝了。
“宋意欢…”不讲道理的人软软喊着她的名字,“你说嘛!”
还挺执着。
宋意欢揉了揉她的手,看着这醉后耍赖的人,无奈的顺着她,“我讨厌他。”
符言满意的点头,甚至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真好…”
“乖,下来,”宋意欢哄着她,劝她下来。
“好,”符言像是达成目的,美滋滋的退步下来了。
她脚下一绊,宋意欢扶住她的背,符言冲她一笑,直直站了起来,看着宋意欢的眼睛,“你要记住今天的话,”
“听我的没错,”符言摇摇晃晃扶着桌子走了两步。
宋意欢无声叹气,牵着她的手,随着她的脚步,“听你的。”
“但是你该休息休息了。”
宋意欢指尖轻轻划过符言耳侧,后者身体软了下去。
她抱住她,让她不会摔在地上,将她安置在凳子上,自己坐在旁边,让她靠着肩膀。
但那人还是不安分的紧紧抱住她,甚至主动蹭了蹭她的脸。
“宋意欢…”
符言口中的主人公对她这动作可是顺从极了。
宋意欢拍了拍符言的背,不觉感慨,“你可真磨人。”
楼下人声嘈杂,帷帽女子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听着四周动静。
“城主自从禁了拜神这事儿,我听说海岭出了好几件玄乎事儿。”
“谁知道城主咋想的,还把山神庙给拆了,她不怕嘛?”
“哎哟,咱可别瞎操心了,人城主有自己的考量,说不定明日她人就没了!”
那些人口中的城主并不得人尊敬,女子低头摸着桌上的剑,一边继续听着。
“您的饭菜,”小二送上吃食,女子点头道了声谢。
听着符言平稳的呼吸声,宋意欢松了口气。
终于睡着了。
“你若是每日都对我这般热情,便也不是你了。”
“符言。”
不知是谁在那人睡梦中倾诉心意,明知那人听不到,也执拗的说着。
“真是可怜。”她这一句不知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符言悠悠转醒,头痛欲裂,手指握住一人的衣服,睁眼差点给自己吓到。
“宋意欢你在干嘛?”
“让你睡得舒服些。”
她正枕着宋意欢的腿。
符言撑着床榻起身,她此时正在一间屋子里,应该是客栈。
符言对酒后她的行为有点模糊记忆,并不清晰。
但她知道…
很是丢脸。
放下大话两壶能喝完,结果喝了一碗她人就醉了,甚至发起了酒疯。
被宋意欢看的一清二楚。
天啊!
原来自己酒品这么差?
不过…也还好有宋意欢,她有玄术,可以将自己弄到这里。
不然可太尴尬了。
自己醉的像坨烂泥,被酒馆里的人看到可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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