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舞台上的路皆实在是太耀眼了。
他之前就说过，路皆好像是天生就属于舞台, 即使是不苟言笑没有表情, 也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
这种感觉不是随便看几场表演或者唱几首歌就能学会的, 而是从内而外的散发。
不过裴易清却没有过多将注意力停留在路皆身上，因为他发现这首歌的前奏好像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前几天路皆在芫荽里放的那首扎头哦不，披头士风格的歌吗？
叫什么名儿来着？
而舞台上的路皆闭上眼睛，手里拨弄着吉他, 音符在他的指缝间不断溢出，弹奏出那首熟悉又陌生的乐曲。
他的唇慢慢靠近, 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遥望着宁静的夜空，
你指着想住的星球。
嘴角在勾勒着温柔,
带走我一抹抹哀愁。”
不同于他平时唱歌的风格，这首歌他唱得轻缓，但因为那与众不同的唱腔，给这首歌又增添了一种磁性的力量感。
这是一种近乎新奇又完美的结合。
即使舞台下面都是冲着游戏比赛来的, 但视线都因为路皆唱歌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连半仙儿都忍不住连连称奇，“蓝毛儿唱歌还真是好听啊，只不过比我老伴差点儿。”
裴易清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你放屁，谁都比不上路皆唱歌。
他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裴易清明显有些顾不上。
因为他现在莫名的很紧张。
这种紧张没有缘由, 如果非要追根溯源, 他觉得应该是舞台上正在唱歌的那个人。
路皆从唱第一句词开始，眼神就一直在场馆里看。比赛的场地也不是很大，他唱到快到高潮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裴易清。
四目相对, 他笑了笑。
“如果我，我是说如果我，
想牵你的手，然后带你远走。
如果我，不对真的就是我，
想带你飞。”
这一瞬间，裴易清觉得现在的情景有点眼熟。很多天之前在那个酒吧，不断变化的灯光之下，路皆嘶哑吟唱的样子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有一个想法。
但还没等他把这个想法慢慢抽丝剥茧的时候，高潮的间奏响了。
路皆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怎么感觉蓝毛儿一直往我这边看呢？”旁边的半仙儿忍不住说。
“你闭嘴。”
话音落下，歌词就再度盘旋在他的耳边。
“别哭，前面一定有路，
仿佛，幸福在不远处。”
裴易清的呼吸顿了顿，随着高潮音乐以及路皆的歌声，他的记忆不断回溯，想起了这首歌叫什么。
也就在这时，路皆唱出了下一句歌词：
“你心里有我，你身边是我，
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裴易清出神地看着舞台上的人，好像有点明白了路皆为什么会选这首歌。
冥冥之中，路皆好像正在回应着什么。
全场这么多人，只有裴易清知道这首歌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曲很快就终了，但舞台下的观众显然都没有回过神来。这里大多都是年轻人，起哄的时候声浪是一阵强过一阵，裴易清只觉得耳朵都快炸了。
他都觉得吵，更不用说旁边坐着的半仙儿。对方捂着耳朵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直到路皆下场，场馆里才终于安静下来。
现在裴易清脑海里就一个念头——找路皆。
但他刚起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路皆的消息出现在他的屏幕上：［待会走，后台有事要办。］
见状裴易清刚刚顶到嗓子眼儿的气儿瞬间又散了，他坐回到椅子上，慢慢冷静下来。
可能这真的只是一场表演，或许他想多了呢？
想到这里，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机回复了一句消息后又重新坐在椅子上。
第一个表演结束了，两个比赛的战队慢慢走上台坐在电脑桌前，大屏幕上显示着游戏页面，虽然现在裴易清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但却没心情去看。
旁边的半仙儿看了他一眼，抱着怀里的小芝麻说：“你不去找蓝毛儿？”
“他还有事。”裴易清说。
见状半仙儿长长地哦了一声，突然又蹦出来一句，“蓝毛儿是个好孩子。”
裴易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他们俩说话的时候，游戏比赛已经开始了，台下绝大部分观众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周围没有人在意他们俩正在说什么。
裴易清现在脑袋空空的，没话找话的说：“现在都是在打游戏了，你还看吗？”
“打完第一场还有表演呢，”半仙儿说，“我再坐会儿。”
他这个架势不像是单纯凑热闹那么简单，一般人都是看完一个节目就走人。裴易清侧过头看着半仙儿，问道：“你很喜欢看唱歌跳舞吗？”
“我不喜欢，”半仙儿说，“我老伴儿喜欢。”
闻言裴易清张了张嘴，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半仙儿嘴里听到有关于对方老伴儿的事情，有些好奇的看着对方。
而半仙儿也不卖关子，摸了摸小芝麻说：“我老伴儿以前是文工团的，爱跳舞爱唱歌，年轻时候我就是看见她穿个黄裙子在山坡上跳舞，就中意她了。”
裴易清发现了，半仙儿回忆别的事，甚至是说自己事的时候，都会想很久才迟迟说出口，这是年纪大的人的通病。
但是半仙儿回忆他老伴时，却是少有的清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似乎这段记忆对于他来说早已烂熟于心。
“她追的你？”裴易清问道。
“我追的她，”半仙儿笑了，笑得眼睛旁边的皱纹叠在了一起，“她当时犯了错，罚扫团里的街一个月，我拿着扫把每天跟在她身边帮忙，后来就在一起了。”
“你当年不是你们团的风云人物吗？”裴易清挑眉看着路皆，“怎么还追别人呢？”
他这话让半仙儿半天没反应过来，估计半仙儿自己都忘记之前吹的牛了。
裴易清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而半仙儿又坐了一会儿，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来啊，她出意外去世了，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跳舞唱歌的样子。”
说到这里，半仙儿没有在继续下去，不过裴易清已经能够猜到结果。半仙儿每次都来看表演不是为了凑热闹，可能是为了在不断变化的节奏里，找到自己老伴儿曾经的记忆。
他叹了口气。
“所以说，小伙子，”半仙儿看着裴易清，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正经，他的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他这句话来得突然，连裴易清都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半仙儿。
而半仙儿有些得意的笑笑，“我说了，我算卦特准。”
话音落了，裴易清确定了半仙儿说的确实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心里说不出来是惊讶还是别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半仙儿看了一眼，和他说：“去吧去吧。”
路皆发过来的是场馆的后台位置，裴易清没想到这个小个地方，休息室竟然是在另一栋楼里。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他接到消息的一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赶到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见了站在楼道尽头的路皆。
这个地方很抠门，楼道里的灯还是声控灯，裴易清虽然觉得黑，但现在这个气氛实在是不适合边走路边拍手，于是只好摸黑走到路皆面前。
所幸路皆身后有一个小窗户，光线逆着出现在对方身上，衬得路皆更加好看。
“来得挺快啊。”路皆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僵硬。
而裴易清轻咳一声，“挺近的。”
“嗯”
“你等会儿还有表演吗？”裴易清看着他说。
路皆摇摇头，“没有了，我就负责开场。”
“那待会儿一起去吃饭吧，我刚刚还遇到半仙儿了，他和我说了一些事，我感觉应该和他治病有关系。”裴易清的双手放在两旁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路皆皱起眉头，“这神棍儿是凑热闹专业户吗，怎么到处都能看见他？”
裴易清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围十分安静，裴易清都能够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颤动声，他觉得这个时候一切都刚刚好。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说：
“我有话和你说。”
路皆：“刚刚的歌你听了吗？”
声音一同响起，两个人都愣了愣，于是裴易清说：“你先。”
“你先吧。”路皆顿了顿。
“还是你先吧，”裴易清现在浑身上下都很紧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气息，“我怕我先说了会吓到你。”
闻言路皆皱了皱眉，没明白裴易清这句话的意思，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刚刚的歌。”
“我听了。”裴易清抢先一步说。
见状路皆点点头，轻咳一声，话到嘴边又觉得不知道怎么说，“那首歌，也是给你的。”
说完又怕裴易清听不懂，加了一句，“是给你的答案。”
在选择这首歌的时候他没有片刻游移，因为当他第一次把这首歌放给裴易清听的时候，他就完完全全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经历过一段感情，即使到最后是他被出轨，但是旁人都觉得，这段感情的主导权是在他的手里。
他也确实是这么觉得。
人都觉得谁在感情里掌握了主导权，就掌握了胜利。
所以他现在把权利交给裴易清。
他想如何，他们就如何。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看着裴易清，而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让他愣了愣。原本平静的心绪轻而易举的被击破，他有些紧张的说：“你想说什么？”
“我”
裴易清顿了顿，然后慢慢走上前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路皆。
随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可以亲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
明天继续
歌曲是康姆士的《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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