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犯忌讳的话,
要不是现在皇位换人坐,新帝对他们王家并没有芥蒂,就凭先帝明面上感令老侯爷舍身护驾,
战死沙场功劳,
实则对王家无声的厌弃,
要不了多久,
王家就能自取灭亡。
要不是新帝足够宽容大度,
处事公正,
就凭大房明明平庸无能,
还自以为是的去攀附高枝的行为,
这次的成王一案,就能让王氏一族跟着倒下。
这也是宣武侯老夫人下定决心,要将二房赶紧给分出去的原因,
其他人虽然也是她的儿孙,可他们对侯府没有什么功劳,
却享了侯府的荣耀。
二房为王氏一族的荣耀战死沙场,结果子女却活得跟寄人篱下似的,若再受其他人的牵连,
毁了前程,
这种不公肯定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众所瞩目的殿试成绩公布后,
众人发现一甲前三中,
除了状元依旧是南江书院出身的会元外,
第二名榜眼竟是会试排名第五的王修业,
探花则是会试第九的东江书香门第出身的张青亭,
稍感意外的同时,
有些人生出本该如此的感觉。
没人知道的是,
第三名本是会试第六名,
在公布殿试成绩的头天将要天黑的时候,本被气得已经撂挑子,跑了的新帝,突然又心平气和的回到贡院,不惜秉烛加班,又认真筛选了一遍名次,将一些人的名次做了下调整。
对于其他人而言,张青亭身兼官宦子弟与书院学子的出身,人也确实有真才实学,在殿试中的表现尚在会试第六的贡士之上,被新帝钦点为探花,倒也名副其实。
如此一来,对于这次的殿试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至于新帝不满本该属于南江书院的位置被分出去两个,当场大发脾气,被邵丞相一劝,还直接气跑的事,算是就此翻篇。
同时这也让开始对南江书院心生忌惮的人,暗自放下心来,因为通过皇上的前后表现,不难看出他应该是在太尊那里受了教,才会放弃义气用事的心态,恢复了身为皇帝该有的冷静与理智。
这也就意味着,南江书院虽是由陈太尊与邵丞相一手创办,但是他们二位都没有任人唯亲,一味重用并扶持南江书院的想法,新帝的态度肯定也会改变,他后来能冷静而又理智的回贡院加班审核名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也让不少人对陈凤琪的印象有些改观,世间对女子的某些固有观念,以及她本人之前的一些表现,都曾给人留下一个她很护短念旧的印象。
可是事实证明,她的大局观其实一直都在,只要她愿意表现出来的话。
李常欣和赵小雪她们等着看榜的时候,恰好遇上亲自过来看榜的王修业,看榜的事情就被暂先放到一边,一行人来到附近的酒楼。
十分豪爽的点好一桌数量不多,个个都很硬的菜后,李常欣才向王修业举杯示意道。
“恭喜你,不管名次怎样,这进士出身是肯定到手了,相逢不如偶遇,我们正好为你庆祝一下。”
王修业露出由衷的笑容,也跟着端杯道。
“也谢谢郡主一直以来的照顾,哪怕现在有了进士出身,我最想做的其实依旧是为郡主打下手。”
听到他的话,李常欣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看了眼周围,掩唇低声说道。
“听我哥说,你们这些人,只要明天能有机会被点名,就能在一定范围内,选择自己心仪职位,你可以从现在起,好好想想自己将来到底想干嘛。”
这是他若想去兵部,最好的机会,王修业立刻心领神会的点头,往杯里满上一杯酒后,一饮而尽。
王修业对这次的殿试心里有数,他的表现还不错,皇上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就是结合会试时的成绩,想要进入一甲还是差了点。
可是也说不定,若是朝中那些重臣不想让南江书院在这届恩科大考上一枝独秀,势太大的话,皇上就不得不退让,他就很有可能入一甲。
不管是一甲,还是二甲前排,他能被点名,给自主选择职位的机会都很大,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让王修业很有些激动。
因为关注王修业的殿试成绩,也过来看榜的徐景楠到地方时,王修业在今岁大考中,被钦点为一甲第二名榜眼的消息,刚刚被揭晓,在宣武侯府下人的带领下找过来时,就看到他们已经在推杯换盏的庆祝场面。
“恭喜王三哥取得一甲榜眼,只是你怎么不在府上等着接喜报?”
心情很好的王修业微笑着拱拱手回道。
“多谢,正好和郡主她们遇上,一起先庆祝一下,你来的正好,也一起吧。”
徐景楠在王修业身边的空位上坐下的同时,关心的询问道。
“郡主,您回去后,还好吧?”
李常欣愣了一下,才想到对方在问什么,顿时有些不满。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揭哪壶,竟然在王修业的庆功宴上问我被罚的事,不过劳你惦记,我也就不瞒你们说,罚归罚,我昨天去我哥的库房搬回不少好东西,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关键是那两万两银子,就凭那个,就让她感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哪怕还她祖母一万两,孝敬她娘五百两,又给赵小雪她们一人分二百两,她自己现在只剩下八千多两,她也还是富豪。
听到她的抱怨,徐景楠的赶紧拱手赔罪道。
“失礼、失礼,我也是因为知道郡主近乡情怯的事,才会有些担心。”
“嗨,人生哪能处处如意,虽然我这次被罚得有些惨,接下来这半年多的日子,可能都不大好过,但是只要能从其它方面尽量找补回来,这日子就还能过得下去。”
赵小雪等人纷纷附和,很有同感的样子,王修业虽然不太明白他们说的事,还是随口问了句。
“赵姑娘,你们几个也被罚了?”
提起这伤心事,赵小雪先喝了一杯酒后,才回道。
“唉,我们也是因为看到郡主被罚的有些重,就想郡主分担一下,然后夫人就顺势成全了我们想要同甘共苦的义气。”
这让王修业和徐景楠有些面面相觑,不过王修业考中榜眼,对宣武侯府而言,绝对是件大事,肯定会有无数亲朋世交纷纷登门道贺,他身为主角却不在场,确实有些不像话,所以众人没有聚多久,便各自归家。
为了不落人口实,陈凤琪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直接过问大考的事,也就是看过邵云博派人给她送的信,再从安常煦口中听说一二而已。
李常欣回府后,难掩兴奋的提起王修业考取榜眼的事,让陈凤琪有些意外,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不是向来对这些读书人的事不感兴趣吗?怎么对王家那个三公子这么上心?”
李常欣理所应当的回道。
“他可是跟着我混的兄弟,我当然为他感到高兴,我早就说嘛,他跟我哥一样聪明,跟着我混了这么久,都没怎么备考,还能考个榜眼,这实力,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知道她在兴奋什么后,陈凤琪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与她说起另外一件事。
“徐世子的女儿徐景月,比你还小三岁左右的样子,会在你回大营时,跟你们一起去大营,看在两家的情分上,初期你要尽量照顾着些。”
听到这话,李常欣立刻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
“怎么回事?京里好些人家都看不上我去大营的事,在背后肯定没什么好话,徐家肯定也知道这事,他们怎么还舍得将自家千金闺秀送大营与我们作伴?”
陈凤琪便与她提了下徐家那位世子夫人做的事,以及被送到庄上的事。
“……那姑娘是打小跟着祖母长大的,我见过几面,印象中,应该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应该不难相处才对,反正处得来,你们就处,处不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反正那里的大统领是她亲爹,她在那里的面子肯定不在李常欣之下,徐家也会为她准备同伴,陈凤琪并没有要求李常欣委屈自己也要照顾对方的想法。
李常欣点点头,她本身也不是个愿意委屈自己屈就别人的性格,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为了不居人下,在进大营前,不惜举债也要弄一大笔钱在身上,毕竟她早就深谙有钱在哪都是大爷的道理。
“我知道了,那文夫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性格,待人也挺和气,还真看不出来,竟是个如此没成算性格,幸亏遇上的是你跟我哥,要不然,就凭她干得事,不是上赶着给徐家递屠刀吗?”
李常欣很喜欢正史野史上记载的一些故事,安国的会写得相对较为隐讳,不敢多说什么,可前朝一些皇帝因为猜疑治下的忠臣名将,罗织罪名将人家合族都处置了的故事,她可听说得不多不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跟人家说话的时候,要多存点心,尽量不要将人得罪了,还毫无所觉。”
在这一方面,李常欣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既然去了军中,说的话肯定要以正事为,我才懒得主动打听别人的私事呢,又不是那种花会、诗会,闲着没事就聊衣服首饰,关心那些家长里短,不主动关心问候一下人家长辈,倒显得不太合群。”
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京中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不知道谁家长辈德高望重,见面就该关心问问,也弄不清楚谁的身份存在什么敏感的地方,与对方说话的时候需要避着些。
正因有了对比,让李常欣更加享受在大营中,可以直来直去,甚至还可以直接打上一架,只要在规则内,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很自由的生活。
次日的新科状元与进士的游街活动,吸引到许多人的围观,由于正在装修中的演艺场,正在规划的路线途中。
哪怕没有提前去那些酒楼茶馆订包间,陈凤琪也在李常欣的连拉带拽下,半推半就的去已经装修好的演艺场二楼贵宾包间,看了场她过去只是只史书上看到过相关描述的状元游街盛况。
去年给她哥安常煦掷过一次花,李常欣这次又兴致勃勃的给王修业掷花,对方很给面子的当即簪上。
看着那场景,让李常欣莫名感到颇为兴奋与激动,好像与她去年看到安常煦簪上她给掷的花时,心情似乎不大一样。
不过她向来不是个爱多思多虑的人,随之就将这些抛之脑后,与她祖母一起,开始打量这座已被装修得十分高雅大方的演艺场。
“奶,听我哥说,这里早在一个月前,放出将要举办拍卖会的消息后,就已经卖出两万两银子的门票钱,真的假的?”
不等陈凤琪回答,跟在一旁的柳太嫔就已经笑吟吟的接过话道。
“当然是真的,除了拍卖会,以后这里还会变得更加好玩有趣,郡主可要记得过来帮忙多捧捧场。”
这话让李常欣有些为难,毕竟她为人向来信守承诺,答应的事,肯定要做到。
“可是那你十两银子一张的门票,实在太贵了,偶尔来个一两次还行,我可不敢多来。”
难得见到这么实心眼的姑娘,年龄足足比她大两轮的柳太嫔不禁掩唇而笑,温声解释道。
“郡主不用担心,十两银子,是将要举行的这场大规模拍卖会的门票,是为了筛选一些目标客户,才会要得这么贵。”
“等到演艺场正式开门营业后,只有楼上包间的贵宾票需要十两。”
柳太嫔抬手示意了一下一楼除中心处的台子外,目前尚显空荡的大厅。
“等到过两天,我们订制的椅子到后,会围绕着这个台子摆满椅子,门票价格按照不同位置,收费价格从二两到二百文不等,肯定不能那么贵。”
“虽然价格不贵,却能让人欣赏到宫廷乐舞坊的演出,非常划算,对吧?”
李常欣下意识点附和。
“嗯,确实挺划算,我们以后只要有时间,一定来看,不过这后方,还有这二楼,虽然看得清,却离这中心的台子都有些远,能听得到吗?”
柳太嫔让她上台说话试了一下后,李常欣才发现,在那台上说话,竟然有着可以放大声音的作用。
原来演艺坊的装修,其实并没有大动,仍保持了这里原本的建筑节奏,这里本就是成王府过去开设的一家销金窟,有成王府专门培养的乐伎、舞伎在此表演。
陈凤琪只是让人将这只心的台子升高,并扩建了下部分,又在下面埋下特意烧制的矼,这才能起到适当的扩音效果。
想到李常欣刚被她说得十分心动的模样,柳太嫔微笑着低声道。
“还是太尊有办法,妾身现在对演艺场的未来,十分有信心,就是这个定价,是不是有些低了?”
陈凤琪对她此前的表现,也很满意,笑着摇头道。
“我们要做的是长久生意,按说这个价位已经有些高了,只是物以稀为贵,只要我们能给观众提供的节目质量,能让人满意,应该还是不愁生意的,等到别人看出这里面的利润后,肯定会有人也开设相似的演艺场,价格也会更优惠。”
柳太嫔闻言,立刻露出不满之色。
“这是我们宫里的生意,谁敢仿?”
看她那义愤填膺的反应,陈凤琪笑着摇摇头道。
“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只要不涉及盐铁之类的产品,我们能做得,别人也能做得,整个安国这么大,只要我们能做出口碑,牢牢占据高端市场,就不惧别人的模仿与竞争。”
柳太嫔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近一个月来,她吃住都在这演艺场,亲自盯着演艺场的改造工作,亲眼看着演艺场装修完工,已经对其生出较深的感情,才会反应如此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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