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张五小姐,
张欣悦是这么个情况,本人不仅答应去大营,还正在积极努力的为去大营做准备,
陈凤琪当然不会拒绝。
等到李常欣回来,
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奶,
首先呢,
以我的态度,
当然不会反对张五小姐进大营,
毕竟要是愿意进入军营的女子够多,
我就直接建一个女子营,
多威风。”
“问题是张五小姐本就是因名声受损,才会在一气之下选择走这条路,那要是进入军营后,
让她的名声变得更不好听了咋办?”
刚去宣武侯府赴宴,她们可遇上不少自恃所谓好心,
跑到她娘面前,话里话外说些女子当温柔贤淑、端静守礼的人。
好在她娘虽然嘴上念叨她不该去大营,在外人面前倒是挺维护她,
一句女儿现在是凭本事吃保家卫国这碗朝廷饭的人,
她虽是诰命夫人,
也干涉不了朝廷官员的事,
就将那些人给打发了。
那张五小姐与她的家人,
要是那么重视外人议论的话,
李常欣很担心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了,
这种火上浇油的刺激。
“那张家既然做出这个决定,
就是打着以毒攻毒的主意,
也做好了让张五小姐终身不嫁的心理准备,
只是不忍让她真去了庵里,再说,有你和徐景月在前,她承担的压力也会小些。”
这倒是事实,李常欣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反正还是老规矩,能照顾的我尽量照顾,要是她自己实在适应不了,我可不会因为她祖母求到您面前了,就对她格外纵容。”
“这是当然,将来能在军中混出个什么样,肯定都要看她自己,只是人家毕竟是个书香人家出身的姑娘,与你之前常接触的,甚至和那徐家姑娘可能都不太一样,你要对人家尽量耐心点,要是实在处不来,反正我肯定不会勉强你。”
就算是求到她面前,陈凤琪也不可能让自家人为照顾别人而委屈自己,亲疏远近的考量乃是人之常情,愿意这样嘱咐几句,就算是不负对方所托。
这一批新科进士,大多都没有按照惯例安排职位,而是给出一定的选择权,让被点名的人,都自行选择职位的操作,虽是史无前例的做法,倒也没有引起太多争议。
毕竟因成王一案,朝中空出的位置多,为了那些位置,各派官员此前已经争过一次,进行过一次不小的人事调整,即便如此,剩下的用来安置这批新科进士,依旧是绰绰有余。
王修业没有进入翰林院,而是选择进入兵部,安常煦不仅夸了他的父亲,还特意点出他在原州之行中的功劳,直接给了他一个从五品的兵部郎中之位,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南江书院出身的状元为从六品的大理丞,另一位早年自南江书院考出来的苏东谨,比王修业年长近十岁,在参加完康平眷村的修建项目,又去原州规划组织泄水渠道、池塘的水利建设工作,回京之后,也只是将其从六品晋为从五品的工部郎中而已。
两相对比之下,皇上确实没有太过偏向南江书院,还对勋贵忠烈之后表现出格外照顾与信重的言行,也让那些武将出身的勋贵们对新帝更为拥护。
对于王修业刚入仕,便因其父亲的荫庇,外加其自身在大营立下的功劳,直接就任兵部郞中一职的事,整个宣武侯府上下,唯有宣武侯老夫人是真心为王修业感到高兴。
其他各房这些年来,一直打压王修业,除了为二房在定北军中留下的影响力,其次就是为了上面的这份圣宠。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纵然王修业走了文臣的道路,皇上依旧感念二房的功绩,直接将这份圣宠给了王修业。
可是不管其他人心中再怎么不忿,宣武侯的分家一事,还是在老夫人的坚持下,如期举行,王修业能够考中榜眼,本就让王家那些族人对他高看几分,如今知道新帝对王修业之父的夸赞后,对其未来的前程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抛开他们从前认为侯府现在已经十分显赫,上面不会再重用宣武侯其他人的想法,都对王修业的前程大为看好。
如此一来,任凭其它各房想要欺二房无人,摆出长辈的身份,找理由试图克扣本该分给二房的财产,以及二房当年原本就有,在王修业的父母相继去逝后,一直由老夫人代管的私产,都被王家那些族老给驳回。
王修业的外祖家早已没落,没有能力为他们兄妹提供什么庇护,现在却能得这些族老亲切的支持与维护,要知道,他过去在族里的处境可不怎么好,这让王修业更加看清某些现实。
他这些年的经历,正应了乐阳郡主曾在无意间说过的那句话,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别人本以为还没成亲的王修业会选分产不分家,他却是分家后的第二天,就让他母亲陪嫁庄子上的人过来,帮他将属于二房的家私财物全都搬走。
时隔到不到三天,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妹妹拜别祖母,搬到他们母亲的一个陪嫁院子中,搬离的速度比五房更快。
“母亲,业哥儿毕竟还年少,家里又没个能主事的,您怎么不留他呢?”
怀着某些心思算计,只是还没顾得上实施的郑氏,对于王修业拿了家产就迅速搬离府上的行为,十分不满。
宣武侯老夫人心里清楚,她这长媳绝对不是因为关心二房,才会说这种话,如今二房已经彻底搬离,有些事与有些话,她都不想再忍,直接回道。
“留他做什么,他现在可是有正经官身的人,要是与人在私下谈些正事,被人听了传出去,他的官还要不要做了?”
听到这毫不给面子的话,郑氏的脸色不禁一变,强笑着回道。
“母亲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府上何曾出过那样的纰漏?儿媳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也绝对不会允许下边人如此不知轻重。”
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为你们操心不上了,所以我已经让帮我收拾行李,我打算去康平眷村住段时间,既然你们过去没有尽到长辈的身份,希望我走之后,你们也不要以所谓的长辈身份去找业哥儿。”
听到老夫人的话,郑氏赫然一惊,连忙劝阻道。
“母亲这是要做什么?家里在住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去康平眷村?这要是传了出去,您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脸往哪里摆啊。”
老夫人神色平静,态度却很坚持的回道。
“老身去康平眷村,是为了积德行善,是在做好事,就算传出去了又如何,怎么又扯到会让你们丢脸的事情上。”
先是兴师动众的闹分家,接着又住到康平眷村去,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宣武侯出了问题,导致老夫人对后辈不满,才会做出这种决定,首当其冲要受到外界非议的就是他们长房夫妻。
可是这些话,彼此心里都明白,在老夫人有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情况下,她若是说出来,岂不是自打自脸。
前两个月还在暗自笑话柱国公府的文氏没本事,被其婆婆拿捏不说,还被送到庄子上,她现在就体会到了事情超出她的掌控,让她所自以为是的那些,都不过是表象,只要她这婆婆一动起真格的,她也会变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现实。
宣武侯老夫人要去眷村,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她早在决定将二房分出去后,就给自己安排的计划。
原本是打算带着二房的孙女一起去,知道王修业打算将她妹妹送到湖州,进入太尊夫人开设的南江书院后,她也没有放弃这个计划。
对于由她从小亲自养大的孙女王思思,将要被送到千里之外的湖州一事,老夫人心中虽然不舍,却没有表示任何反对。
南江书院的大名,即便是她这内宅妇人,也曾有所耳闻,知道那是由太尊夫人与邵丞相一,设有女学。
也知道今科大考的会试,她三孙子考个第五名,前面四个都是南江书院的学子,她最心疼的孙女若能进入那里读书,肯定也能有所长进,何况王修业还为她介绍了一下乐阳郡主身边几位女伴的情况。
知道那些同样都是从南江书院毕业女子,不仅能文能武,还都各有所长,性情开朗,老夫人很希望王思思也能在那里得到最好的教导,性格变得更加坚韧、勇敢、开朗一些。
不像现在,小小年龄就心思重,顾虑重重,她这个祖母纵然再三开导与劝慰都无济于事,与孙女的未来相比,那点不舍之类的私人情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她马上就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
至于去康平眷村,则是因为她听表妹柱国公夫人提起眷村情况后,就生出的念头。
因为出身好,娘家乃是传承多代的豪门大户,从小就接受到最为精心的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是这些年来,一直被困于内宅,学的那些东西早年还能教教儿子,后来就只能是偶尔自娱自乐一下,没什么用武之地。
听说康平眷村的村学已经正式开课,村学在夫子的聘任方面不拘男女,只需授课能力与耐心,重点是要帮那些按年龄阶段分成不同班级,基本都不识字的孩子开蒙,老夫人就想去争取一下夫子的职位。
不用村学给工钱,她就是想要去找个事情做,肯定比每天呆在家里面对那些不想看到的人与事舒心。
而王修业则在搬离宣武侯府后,就带着妹妹拜访太尊府,直言想要拜访太尊与伯爷夫人,丝毫没提本与他更相熟的乐阳郡主。
听说这事,陈凤琪与江燕娘虽然感到意外,却都没有拒绝,直到听见对方不卑不亢的表明来意来,她们才知道对方特意携重礼登门的目的。
陈凤琪看了眼跟在他身旁,双颊绯红,却又努力鼓起勇气的小姑娘,微笑着点头道。
“你们不用拘束,先坐下吧,入学的事好办,其实你们不用来这一趟,按流程走,一样可以顺利入学,不过你们既然来了,我就给玄隐先生去封信,跟他说明一下小姑娘的情况,应该能赶在下次大招生时录取。”
听到这话,兄妹二人顿时面上一喜,正待道谢,却见陈凤琪抬手制止道。
“先不用说什么道谢的话,我可有言在先,书院里的生活比较辛苦,一切都要按章办事,服从书院的统一安排,不可带随身侍侯的人,顶多只能让那些人在书院外租房子住着,方便就近关心一下近况。”
“在书院期间,需要小姑娘能够生活自理,若是多次考核不达标,或是违规犯纪,不愿遵守书院秩序,纵然是由老身亲自介绍的学生,依旧会被开革出书院,你们可能接受?”
没等王修业开口,王思思就已经站起身回道。
“能接受,太尊夫人,思思一定能可以做到。”
看得出她的期待,江燕娘有些好奇的柔声问道。
“思思姑娘很想去南江书院吗?可是那里离京城很远,没有亲人在身边,书院里管的还很严,你不怕?”
虽是难掩羞怯,王思思还是鼓起勇气回道。
“不怕,听说从南江书院出来的毕业生都很厉害,乐阳郡主姐姐,也是从南江书院毕业的,特别厉害,连我哥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所以,我也想要变得像郡主姐姐那么厉害。”
这么真挚而又纯朴的话,让江燕娘听得百感交集,有些欣慰,也有些骄傲,还有些心虚惭愧,口中却道。
“你郡主姐姐的身了不少的书吧,去了南江书院,还是多读些更实用的书吧。”
多读些书,就不用跟她女儿那么辛苦,可是一想到她的女儿似乎能给别的女孩带去不少积极作用,还能让走投无路的女孩多出一个新选择,这或许就叫做实现了人生的意义,让江燕娘的心态在不经意间发生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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