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对于那笔钱的归宿问题,
还是被报到安常煦这里,而他的态度也正如李常欣所料,直言那笔钱既然是人家捐赠给大营,
就留给京郊大营自用,
不用上交,
也不会被归纳到京郊大营原本的预算中。
安常煦很清楚,
李常欣只会理所当然的将那笔钱据为大营所有,
压根就不会想到还要上交的事,
更不会允许上交这种事情发生。
徐世子会来问他征询那笔钱的处理方式,
肯定是其本人的坚持,
这让安常煦有些感慨。
“奶,我发现剩下的这些开国功勋世家,能传承这些年,
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啊,像徐家如此势大,
依旧行事谨慎,处处尽显细致周到。”
且不说安常煦本就没打算要那笔钱,更何况还有李常欣在大营虎视耽耽的盯着,
他要是敢要,
他毫不怀疑,
对方一定会来找他理论,
然后再顺便从他这里多捞一笔走。
对此,
安常煦的经验可以说也很丰富,
所以徐世子特意来求见他,
并提出要将那笔钱交上来的想法,
让他立刻意识到,
这绝对是徐世子个人的想法与坚持。
“这是当然,
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那些能传承多年的大家族,在教育后辈与处世方面,往往都有过人之处。”
想到与徐家堪称是对照组的另外一家,以及徐家被打发到定北军去历练的长孙,与那位被送到庄上去的世子夫人。
“就是这世事难料,意外也总是无处不在,抗风险能力低的,都已经倒下,能剩下的总是少数。”
要不是这次上位的是安常煦,不管是徐家,还是此前已经遭到先帝厌弃的王家,还能再坚持多久,还真难说。
“奶,我们现在已经攒够可以修建两座眷村的钱了,要不要现在就着手启动第二、第三座眷村的修建计划?要是能赶在年前完工,就能让那些贫困家庭在今岁末过个好年。”
第二、第三座眷村的修建地址,已经根据地方之前提供的信息,大致选定好,现在只需实地考察,最终确定一下。
“可以,你心中可确定好负责这个项目的人选?”
上次是陈凤琪的私人捐建,这次是由安常煦这个皇帝私人出资,因为两人的身份不同,这个项目的性质也就不同。
因陈凤琪当时虽然也享太尊之位,却只是一个诰命,不像现在拥有监国听政之权,所以是属于半公半私的性质,安常煦这次规划并建造的眷村,则属正经的国事,当然要直接选派朝廷官员负责。
“孙儿打算派工部的苏东谨,与兵部的王修业共同负责此事,苏东谨对此有经验,让他负责制定框架规划,王修业负责执行。”
“除了想要利用苏东谨在修建眷村方面的经验,孙儿主要是想让他带着人,在那片区域内,先考察一下当地的道路交通情况,以及水利环境。”
受陈凤琪的观念影响,安常煦早就记下道路与水利,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发展的基础工事,若能将这两方面做好,既能助农,也能兴商。
虽然他手上现有的钱有限,想要做的事都很烧钱,不可能将步子迈得太大,可是既然决定要做,肯定要尽早着手准备,这样才能在资金到位后,不耽误时间。
但凡是对国计民生有利的事,肯定是越早做好,就能让百姓越早受益。
而徐世子在宫里得到皇上的亲自表态后,回到府中,跟他母亲也说起了这件事。
“……事实证明,乐阳郡主看着任性大胆,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什么事能做,儿子坚持己见,倒不是因为不相信她的话,主要是出于谨慎,毕竟我与乐阳郡主的身份不同。”
柱国公夫人点头道。
“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时刻都不能忘记的谨慎与本分,就算是多此一举,圣上也不会因此而对你生出不满。”
若没有这多此一举,可能就会在无意间留下隐患。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此看来,乐阳郡主所说的眷村修建一事,想来应该也是真的,家里要不要帮九堂叔争取一下?前次参与康平眷村修建工事的人,现在大多都已获得晋升,太尊与圣上显然很重视这件事。”
而负责修建眷村的工作,只要不做出什么贪污公款的事,绝对是件没有任何风险,却能积累资历,还能在太尊与圣上露面的好活。
柱国公老夫人摇摇头道。
“不用,依我看,除了会派有经验的人,圣上这次很有可能会让王家那个进了兵部的三小子,参与负责这次的眷村修建工作,我们再去争取,不合时宜。”
听到他母亲的判断,徐世子有些不太认可。
“母亲,那王家现在已经是这种局面,皇上怎么可能还会重用王家的人?”
就算王家目前这两头大的局面,是先帝做的,可是皇上若再提拔重用王家二房的人,就算是出于好意,真心欣赏那王家三小子的能力,对于王家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
若是王家那个考了榜眼的三小子,老老实实的走文官之路,能这般得到皇上的信重,不管是对那小子自己,还是对王家而言,都是件好事。
唯有像这样,在长房承了侯爵,五房得了大将军之位的情况下,又重用一个进入兵部的二房,绝对是乱家之兆。
因为有心人都知道,同一家的有人上去,意味着肯定会有人要下去,好事不可能被一家独占,要不然,纵然皇上愿意,别人也不会愿意。
“怎么不可能?你应该也有注意到北方近一年来的消息吧,重用王家二房的人,本就是上面有意对外释放的信号,这一年多的功夫,在朝廷全力支持的情况下,但凡不要私心那么重,有血性果敢一些,北边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的小打小闹。”
自己的长子去了定北军,心中再怎么恨其不争,徐世子也很关心他在那边的安全问题,当然有在私下通过不同渠道,尽量打听那边的最新消息。
也知道那边这么做,只是在消磨上面的信任与耐心,长此下去,对整个宣武侯府而言,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事。
“母亲的意思是,上面现在已经不打算再忍了?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些吧?”
柱国公夫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起另外一个问题。
“依你看,一直听从乐阳郡主的指挥,在私下加训的那些将士,现在的情况如何?”
“训练效果很好,从身手、力气、反应能力,到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有明显的改变,自从大营外的农场开始有产出后,将士们的饮食待遇得到较大改善,体质也都明显得到增强。”
说起这个话题,徐世子对李常欣这个论年龄,比他儿子还要小两三岁,只比他女儿大两三岁的少女,甚至生出几分敬佩。
“这就对了。”
柱国公夫人意味不明的说了这句话后,转而说道。
“既然发现郡主在练兵方面,的确很有一套,你就没想过要在军中推广普及一下?还是说,你碍于自己身为大统领的面子,不好意思向她请教学习?”
徐世子在听到那短短几个字后,就已经赫然一惊,听到他母亲的问话,赶紧回道。
“母亲,我可没有这些方面的顾虑,是安将军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不同意完全照着乐阳郡主的方式来,在我的坚持下,目前只学了一部分,考虑到加训这件事,本就需要逐步来,连郡主那边也是如此,我才没有坚持到底。”
身为一个武将世家出身的将军,徐世子对李常欣的那种明显有效的练兵方式,当然是从最初起,就很感兴趣,还以关心将士反应为理由,近距离用心观察了解过。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成功案例在前,他当然是早就有心想在全大营推广这种练兵方式,可是在这种涉及到数万人的大事上,肯定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柱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
“那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楚事,你可不能那样,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乐阳郡主的很多言行,其实也代表着圣上与太尊的某些风格,我们纵然不做那等靠着揣测上意,为己谋利的事,可是我们一定要把握好风向。”
徐世子赶紧恭敬的应下,回到大营没两天,就接到最新消息,皇上已经下旨,由内库出资修建康平二村与康平三村,派工部的苏郞中与兵部的王郞中负责此项工程。
这个人员安排的结果,正如他母亲所猜测的那样,皇上一心想要多赚钱的目标,首先就是多修眷村的事,正如乐阳郡主的判断一样。
这让徐世子意识到,他母亲对定北军的判断,肯定也是对的,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边以请教学习为由,正式而又坦然的向李常欣请教她的练兵方案。
另一方面,他还不遗余力的亲自教李常欣自己的领兵之道,他很清楚李常欣虽有指挥上千兵马的能力,可她毕竟年少,并没有率领上万将士的经验与能力。
而徐世子本人虽在近些年,没怎么领兵作战,可他之前在边关,包括在先帝继位前后,都曾有过丰富的领兵作战经验。
那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的经验与技巧,以及一些教训,都是李常欣从书本上,以及陈凤琪那里,都学不到的宝贵财富,同时也是徐家种勋贵世家代代相传的东西。
让李常欣听得用心,学得也很用心,每揣摩到一些要点后,就会按照她祖母早年教他们的游戏方法,将手下人分成两批,布置出相应的战场环境进行摸拟演练。
而这种过去不曾见过,甚至是不曾听说过的战场摸拟演练的规则与方式,则让徐世子感到大开眼界,也向李常欣学了去。
这种相互学习的方式,不仅让李常欣从中受益匪浅,某些原本只是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尚有些模糊不成熟的想法,在徐世子帮助下,变得更为清晰,后面又在演练中得到逐步的完善。
徐世子也从李常欣这里学到许多新奇,却很实用的一些练兵与战争思想,以及那种在他看来,极为实用的演练方式。
对他而言,这绝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典型案例,毕竟他最初的想法,除了是为真心想要学习对方的练案外,其次只是想要卖个人情,结个善缘而已。
毕竟根据他母亲的猜测,也需要不了多久,这位就会离开京郊大营,却没料到,自以为是的给予,反倒让他收获颇多,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帮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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