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右手有伤，我不能欺负你。”秦许说。
逢臻宇笑了。
秦许皱眉：“你笑什么。”
“感觉你有点可爱。”逢臻宇轻声说。
在秦许听清楚之前，逢臻宇又说：“可以，从什么时候开始？”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秦许说，“开学之前我们练一天，如果感觉可以，开学之后我们固定周末练。”
“行。”逢臻宇点了点头。
外卖很快到了，依旧需要自己去门口接过来。
秦许拿着钥匙打算出门，但又不太想让逢臻宇一个人留在他家里。
他连邀请别人进来做客都没有过，又怎么可能任凭别人一个人待在自己家里呢。
逢臻宇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思，跟着他走出门：“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许完全没有推辞。
他们到门卫处拿了外卖。
正要往回走，这时有一个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是经常守夜班的那位保安大叔。
他脱下了保安制服，低着头往外走。
看到秦许，他停下了脚步。
逢臻宇察觉到了，于是靠近秦许身侧。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保安大叔手里的那个文件夹。
但保安大叔并没有动手。
而是对着秦许说：“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平常真的挺小心的，就只是这两天家里有点事，电话打得比较多，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
秦许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
保安大叔接着说：“你追究我的责任是对的，举报我也没问题，只是我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你们年轻人也要体谅体谅我们老一辈的啊。”
“追究你的责任和举报你的人不是他，”逢臻宇淡淡地说，“是我。”
保安大叔诧异地看着他。
秦许皱了皱眉，他觉得现在讨论举报的人是不是他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向保安大叔说：“大叔，无论身处在哪个年龄阶段，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这个责任往往不会是你所乐意的。”
秦许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
保安大叔脸色有些难看，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秦许点了一份昂贵的外卖，他平常很少用外卖软件，登上去之后也只会选择自己吃过的饭店。
而那些饭店大多数不做外卖，能选的就只有一家昂贵的。
逢臻宇帮秦许把外卖盒提到饭厅，拿到饭桌上解开包装袋。
小票就订在包装袋上，他随意地瞟了一眼。
这么一份外卖，三个菜，近五百元。
“你没有用优惠券么？或者外卖红包。”逢臻宇问。
秦许漠然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句傻话。
“能吃就行，算计那么多累不累？”秦许说。
逢臻宇：“……”
他的确忽视了，秦许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钱。
“如果我是你，就赶紧过来吃，”秦许皱着眉头说，“外卖送了快半小时才到，已经凉了。”
逢臻宇扶起筷子尝了一块牛肉，问：“要不要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
他去过秦许的厨房，厨房里的设备一应俱全，但非常新，应当是买来之后还没有用过。
“不用，两个男的吃饭还在乎凉不凉么？”秦许说。
逢臻宇低头吃饭，轻声说了句：“但是设备如果长久不用，可能会生锈。”
秦许看了他一眼：“你在嘟囔些什么？”
逢臻宇：“没什么。”
吃完了外卖，逢臻宇把外卖盒用包装袋重新装起来，拎着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
他回来的时候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正用纸巾擦桌子的秦许回头看着他：“什么？”
“练拳。”逢臻宇说。
秦许想了想：“明天吧，下午三点以后。”
逢臻宇点头：“行。”
等逢臻宇走了之后，秦许反锁了门，在床上躺下，打算睡个午觉。
他一般不会把一件事拖到明天，但他今天已经练过拳了，并且练了三小时。
今天再追加两小时也不是不行，但没必要。
秦许说有偿，其实并没有想出具体怎么偿。
睡了午觉起来，他有了个思路，用钱来结算。
按照逢臻宇的日薪，给他三倍薪资。
他想，逢臻宇既然缺钱，应该不会拒绝。
第二天，逢臻宇准时到达秦许家门外。
秦许刚起床不久，也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
他走过去拉开门，一手用毛巾擦着头发。
他指了一下沙发：“你先坐那儿等一会。”
逢臻宇看着秦许的背影。
秦许低下头去擦拭头发，露出一截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和秦许这个人一样，漂亮，精致，纯粹，直接。
秦许拿电吹风吹了两分钟，感觉头发不再滴水就关了。
一回头，逢臻宇又在看着他发呆。
“开始吧。”秦许将毛巾扔在了椅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秦许将逢臻宇带进练功房。
逢臻宇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一米八高的吊式沙袋。
练功房整体是浅灰色，而那个沙袋是深棕色，是这个房间里唯一摆放的东西。
逢臻宇看着秦许：“怎么进行？”
秦许将一对红色拳套扔给他，自己戴上一对黑色拳套。
他说：“你们拳馆一般怎么陪练？你示范一下。”
逢臻宇没说话，走过来伸手勾住了秦许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边带过来。
秦许感觉不过一秒钟的功夫，逢臻宇的呼吸就贴在了他的耳侧。
“我们陪练，不用沙袋，你只需要对着我。”逢臻宇低声说。
秦许将他的手臂甩开：“那行，你离我远点，靠这么近让我怎么出拳？”
逢臻宇戴上拳套，老老实实在秦许对面站着。
秦许没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他将右手背在身后，说：“说好了，我让你一只手。”
逢臻宇笑了笑，他将右拳头打在左手掌心里，说：“我们反过来吧，你用两只手，我用一只手。”
“这就不算是我让你了，”秦许没领受他的好意，“少废话，赶紧来吧。”
一般拳手之间的对决少不得肢体接触，缠抱或者压迫都很正常。
这和用沙袋练拳完全不一样。
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挥拳的力道也会有所收敛，毕竟他不知道逢臻宇的承受极限究竟在哪儿。
秦许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逢臻宇的速度会这么快，他还没能反应过来，逢臻宇的拳头就已经到了他的耳侧。
他的下一步格挡很及时，但逢臻宇似乎也并没有打算打到他，只不过从他的耳边擦过去，就把拳头收了回去。
秦许定了定神，逢臻宇的这一击算是试探么？
这至少能说明，逢臻宇是来真的。
那么他也就不用有所顾忌了。
他让了一只手，只能用左手进行攻击和格挡。
人不能一心两用，同一只手自然也没办法同时做两件事，权衡之下，他只能选择攻击。
他出了几次拳之后，发现逢臻宇都在用右手进行格挡。
逢臻宇出拳也是用右手。
所以他们俩都让了一只手？
秦许觉得有些好笑。
逢臻宇让的是左手，出招的是自己受了伤的右手，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每一拳都往逢臻宇脸上招呼，逢臻宇几乎每一次都能预判他的出拳，躲得不紧不慢，脚步也只是稍稍一动，却刚刚好能躲过。
逢臻宇的出拳从不向着秦许的脸，而是每一次都从他的脸颊、耳垂、颈侧擦过去。
他们就这么练了一小时。
尽管很激烈，却其实谁也没有打中谁。
秦许暂停了一会儿，微喘着气说：“你就是这么教人打拳的？打一小时一分也得不到？”
逢臻宇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闻言一笑：“对刚参加练习的学员我都是从基础开始教，比如让他练速度或者练力量，你也希望这么循序渐进么？”
“不需要，”秦许想也不想，“我的速度已经够了，力量也不弱。”
逢臻宇低笑了一声。
秦许恼羞成怒：“你最好认真点当我的陪练。”
逢臻宇说：“我很认真，只不过我陪你练拳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分。”
秦许没明白：“那是为了什么？”
逢臻宇：“为了陪你。”
秦许：“……”
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之后的一小时也没好到哪儿去。
秦许出拳逐渐变得狠和急，逢臻宇的格挡不再那么游刃有余，但还是能挡住。
逢臻宇的出拳则从始至终都不真正碰到他，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或者像是在调戏他。
调戏？
秦许被这个词语打乱了一下心神。
就这么一瞬间，逢臻宇忽然欺身过来，秦许感觉自己的腰被撞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往后退。
惯性让他的身体向地面倾斜，而逢臻宇寸步不让，眼看着就要将他压倒。
秦许手撑住地面，后脑勺则被逢臻宇的拳套垫住。
逢臻宇悬空地坐在他身上，只差一厘米就能贴到他的脸。
秦许感觉自己能数得清逢臻宇的睫毛。
他发现逢臻宇的睫毛出乎意料的很长。
逢臻宇的呼吸就落在他的脸上。
刚才练了两小时也不见逢臻宇喘气，这会儿呼吸却明显有些急促。
秦许感觉这距离很危险，下意识就屈起膝盖。
逢臻宇非常敏捷地站了起来。
他的弹跳力很惊人，从贴近地面到离地面近一米九的高度，他甚至不用手掌作支撑就一步到位了。
秦许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打量面前这个人。
逢臻宇很厉害。
他可能一直以来都小看了他。
“你的水平，当助教有些屈才了吧。”秦许说。
逢臻宇笑了笑：“你去拳馆看一节课就知道了，我的水平很普通。”
秦许没跟他争辩，他也没空跑拳馆去花一小时看别人上课。
他只说：“陪练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每个周末我告诉你时间，你到这儿来。”
逢臻宇点头，左手盖在右手手腕上。
秦许瞟了他一眼：“又疼了吧？所以为什么非要逞强用右手？”
逢臻宇笑了笑没说话。
“你的日薪是多少？我给你三倍。”秦许问他，“一千五够不够？”
“多了，我日薪一百。”逢臻宇说。
秦许皱了皱眉：“这么少。”
他去客厅拿了钱包，掏出三张百元大钞。
逢臻宇说：“我不收现金。”
秦许：“？”
“那我怎么付给你？”秦许看着他。
“用微信吧。”逢臻宇将手机拿在手里。
“收款二维码给我。”秦许毫不犹豫。
“不收款，只接受红包或转账。”逢臻宇又说。
秦许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但他看了一眼逢臻宇的右手腕，决定忍。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秦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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