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宿栖刚到剧组,翟导立马热情迎过来,“怎么样啊?”
他挑眉,“什么怎么样?”
翟导提醒他,“资金啊,三千万筹得怎么样?”
宿栖表情淡定,“也不看我是谁,不过三千万,很快就到。”
睡了一夜,姜二少还真把钱转给他,他正缺钱当然要收,等日后有钱再还回去。
“我就知道肯定没问题!”翟导笑得乐开花,连连拍马屁,“不过,今早我……发现不留神算漏一笔,咱们电影筹措资金可能还要往上加……”
宿栖吐血:“吞金兽吗是你?!”
翟导腆着脸嘿嘿笑,搓着手,“这也是没办法,咱们拍电影哪哪都要钱,但是特效方面是真的不能再省,不然很影响观众体验,体验一糟糕,评分就差,到时票房……”
“行行行,”宿栖打断他,深切怀疑翟导是看他好说话,可劲从他这儿薅钱,但这几天也看得出来,翟导是认真做电影的人。
“你就直说,还需多少?”
翟导手指一伸,比划个数字。
“……咳!”宿栖呛到,“你不早说?!”
翟导一副为他着想的姿态,“你想想,三千万和七千万是一码事吗?只有分开借,别人觉得钱不多,才有可能借你。”
……日。居然有点道理。
宿栖掏出手机,给姜二少打电话,三千万拿得那么爽快,想必四千万也不是问题。
电话很快接通,“这么快就想我了?”对方微沙嗓音带着笑意。
宿栖有些不自在地咳一声,虽然他很想把这个变态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但昨晚甩一耳光,又暖一夜床,对方都没说什么,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计较。
“你还有钱吗?”
“有啊,”姜戈语调懒散,“你要多少?”
……真上道。
宿栖唇角微翘:“四千万。”
“行,”姜戈不紧不慢道:“准备一下,这两天我们结婚。”
宿栖一愣,“干嘛,区区四千万不可能买我。”
姜戈道:“区区四千万确实不能买你。不过某个人昨晚抱我一夜,浑身上下摸遍,死活不撒手。”
“老子清白都没,你不对我负责?”
要脸不,你还有清白这玩意?!还凭这个来讹我?!
宿栖刚准备开口,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下他的肩,他转头一看。
脸上原本神情骤然消失,眼神随之冷下来。
“小七。”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神态平静地注视着他,对他笑了笑。
半个小时后。
附近一家咖啡厅。
宿栖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眼皮不动,“有话直说。”
姜顾沅坐在他对面,眼眸深深地看着他,“意大利浓缩咖啡,你平时不喜欢这种口味。”
“关你屁事,”宿栖懒得给他好脸色,一见到这个人就头疼,处于病发边缘,面无表情地抿了口咖啡。
姜顾沅视线落在他身上,眸色幽暗,叫人根本无法辨清内里情绪,只觉太过深不可测,好似孤壑上燃起幽幽火光,寒冷彻骨。
他声色平静,慢条斯理道。
“我知道你年岁还小,过早结婚不好,但以我们身份……本该是在一起。”
“你若是觉得腻歪,婚后和从前一样,我不会拘着你。”
瞧瞧这话,说得多合情合趣。
上辈子确实也是,即便婚后,也没有过多管着他,但该利用的,一样不少。
宿栖反问:“身份?我们本该是什么身份?”
姜顾沅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动,表面没有任何情绪泄露,一字一顿道。
“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宿栖掀起眼,这话从前姜顾沅也说过,就好像他们上辈子就是一对情人似的,从前他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来……
他歪下头,“你是真想和我结婚?”
唇角弯弯,不像刚才那样冷硬抗拒。
姜顾沅神情于是温和了些,“最近心情不好?”
“不是不好,是非常糟糕,”宿栖干脆承认,“最近经常做噩梦,梦里总是刀剑相杀,特烦。”
姜顾沅眸色微动,要恢复记忆?
难怪。
“就过来玩两天,”宿栖话口一转,把话题扯过来,“我看中一个电影,准备投资,结果钱不够……”
他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顾沅,意欲言于意表。
男人笑了笑,“钱不够?”
“对啊,还差一个亿,”宿栖张嘴就来,四千万直接跳到一个亿,丝毫不带脸红,以前的他是不可能在姜顾沅面前开口,但现在,呵呵,从前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总得给我吐出来。
姜顾沅面色沉吟,“一个亿……”
虽然是公司总负责人,但一时要拿出一个亿,不是那么容易,况且那些资金正计划着投资地产。
宿栖立马一脸不高兴。
“我们过两天就要结婚,你该不会连一个亿都拿不出来吧?!”
他哼了声,别过脸,“要不是我哥差点停我的卡,我才不会向你借,大不了下个月我把他小金库偷出来还你。”
要说这段时间在剧组里,被翟导各方面指导,他演技可是大大提升。
换做以前,不可能这样炉火纯青,张口就来。
还能在姜顾沅面前演。这个男人眼毒的很。
姜顾沅有些好笑,“你哥平日里很忙,你就别给他添麻烦。”
宿栖根本不讲理,“但我很急。”
姜顾沅思索下,“这两天我帮你想办法。”
宿栖故意说:“电影要是亏了呢?我还不起怎么办。”
“亏就亏吧,”姜顾沅神态平和,习以为常地纵容着他,“我们日后是夫妻,这些不算什么,你玩得开心就好。”
呵,冠冕堂皇。
不知为何,心脏处无端有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真奇怪,每次都感觉他似乎跟这个人很熟悉,来自灵魂深处的那种亲切感,令他下意识想要亲近。
以至于被背叛时,那种彻骨寒冷的感觉,始终难以忘却。
他起身,“既然这样,你去拿钱吧,我时间不多,就不陪你。”
“你梦里,是不是有我?”
姜顾沅蓦然问了句。
“是又怎样。”
姜顾沅唇角一勾,“那就好。”
永生永世,都不可能遗忘掉他。
他们本该是在一起。
宿栖心里翻个白眼,抬步往外走,一点都不想跟他多待。
车正停靠外面,上车前,姜顾沅突然喊了声。
“小七。”
他转过头,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宿栖,一刹那蓦然回想起,一些久远记忆。
破碎的,凌乱的,冰冷而温情,却充满着勾心斗角,刀枪血雨,战火连天。
……
雷鸣电闪,大雨滂沱,雨水不住冲刷着殿外台阶上残留的温热鲜血。
王宫之内一片肃杀,仍有过半的臣子长跪在大殿之外,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尽是狼狈不堪。
声声悲戚,高声呐喊:
“王上!”
“这一战不能打!百年战乱,七国纷争,民不聊生,外面已沦落为人相食的人间炼狱,祈国子民更是已撑不下去!”
“何况对方是战无不胜的杀神!暴虐成性,心狠手辣!”
“七公子乃祸国之人。国士曾言:他必将祸乱天下!”
“王上,交出他一人,可保十年安定,否则祈国大难临头,恐不久矣!”
声声振聋发聩,令人心惊,那日王宫死了不知多少人,鲜血染红阶面,往日忠心耿耿的这些臣子竟无一退下,誓死直荐。
……
男人喉结滚动,眸色沉沉地望着他。
“从前种种……或许不记得更好。”
宿栖心里哈了声,本少爷就白白被你杀了?!
姜顾沅这时握住他的手,一如既往地安抚着他,“你别闹,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你只要乖乖听话。”
“什么事都有我。”
宿栖垂眼看他。
视线在男人修长冷白的脖颈上游移,好想一把把人掐死。
这一幕,刚巧被过来的姜戈瞧见。
两人一坐一站,还牵着手,画面看起来别提有多和谐,旁边车辆还在等着,似乎下一秒,宿栖就会跟人回去,再也不胡闹了。
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道路旁,发丝漆黑,风吹过,几缕发丝掠过他眉眼,眸底情绪莫测难辨。
他站一会,转身离开,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
“姜戈!”
宿栖几步冲过来,拽住他,轻吐口气,满脸懊悔,“本少爷血亏啊。”
姜戈脸上没带表情,“哪里亏?”
“管你哥要一个亿,他没犹豫就同意,”宿栖啧啧道:“早知道他这么有钱,就该两亿起价,不然以后坑钱就难了。”
姜戈抽回衣角,依旧惜字如金,“难?”
“对啊,”宿栖转头看他:“你不是要跟我结婚?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临前坑他一把,我手头可没钱了,正好可以拿来养你。”
拿姜顾沅的钱,去养他奸夫。
啊,这波爽快。
回头姜顾沅管他要钱时,就这么回答,保管把人气死。
姜戈脚步顿住,转头看他。
宿栖撞上他眼神,一愣,“怎么啦?”
姜戈喉结滚动,扯起一抹弧度。
“跟我结婚,你是认真的?”
“废话,我什么时候不认真?”
“那就今天。”
宿栖一怔,“今天,现在?”
“怎么,你不是认真的?”
宿栖啧了声,“我都还没偷户口本呢!非要今天?”
姜戈眉头一皱,“明天也行,但我有可能死了。你就找不到我这个人。”
……这么狠?!不愧是你。
宿栖眼神钦佩地看着他,“你等着!”
他选了最快的回家路程,没过几个小时就回到家,翻出户口本,刚塞进怀里,出门就撞见母亲,“小栖回来了?”
宿夫人非常高兴,神态温柔,看了眼他怀里的东西,“你拿什么呢?”
宿栖身形站住,非常不自在地咳一声。
“我把……我哥小金库掏了。”
宿夫人忍不住笑了声,“你哥最近没惹你吧?”
她叫人去把包拿来,抽出一张黑卡塞给他,“你要是缺钱,妈这里有,你哥金库没那么多钱。”
宿栖摇头,“不行,”把黑卡推回去,“我就要他的钱。”
宿夫人奇怪:“为什么?”
宿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的钱香。”
宿夫人:“……?”
趁着宿夫人被冻住的时机,宿栖赶紧溜之大吉,“我还有事,先走了。”
最后,终于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好险没关门。
“再过十分钟,就下班了,”工作人员有些好笑,“你们来得可真晚,是路上耽搁了吗?”
“是啊,路上差点堵车,”宿栖拍了拍胸脯,好险让司机闯了红灯。
然后转头对姜戈说:“放心吧。你明天不用死。”
工作人员:“?”
姜戈唇角勾了下,“宿小少爷真是大好人。”
宿栖眼睛亮了亮,“那是。这辈子我保管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大好人。”
姜戈笑了声,视线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那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宿栖点头,“放心吧。我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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