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晓自从会了削苹果,对自己的削苹果技术有着相当高的要求。
必须要将皮削成一整条。
如果中间断掉了一次,她会无比懊恼,并分析检讨为什么刚才没能够成功。好在她这次成功把苹果皮削成了一整条,也成功切成了块,送到傅元宝手里时,连叉子都放好了。
这种享受级的待遇,错过这几个月,绝对很难有再一次。
桑晓晓哪怕态度是想把苹果砸傅元宝头上,傅元宝也吃得高兴,吃得尽兴。他吃完苹果,理智分析后决定珍惜这段时间。
晚上餐桌上,傅元宝只剩下一只左手,吃饭必须用勺。他看着一块排骨,侧头看向桑晓晓:“桑晓晓,我想吃排骨。”
小奶奶筷子搁下,刚想要去拿公筷,意识到元宝叫的是晓晓,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
桑晓晓吃得正高兴。宋姨哪怕拿到了那么一长条的清单,照样能将食物做出新的花样来。今天荤菜有一道是萝卜排骨汤。汤里加了些补血的药材,吃上去却完全没有药材的泥土腥气,汤浓郁鲜香,让她恨不得来两碗。
桑晓晓听到话,看了眼傅元宝的左手,再看了眼排骨。傅元宝面前两个碗,一个拥有排骨汤的小汤碗,一个吃了一半的饭碗。
她问傅元宝:“你不会用汤勺么?”
为了方便傅元宝,排骨是切了小块。然而这个小块对于家里的汤勺来说还是大了些。
傅元宝用勺子能舀,但容易滑落,他就对桑晓晓提出了要求。
他又用白天那种语气,沉重而低落:“我手疼。勺子也用不利索。”
傅元宝的一碗饭吃得比平时慢很多。筷子在他手里,竟可以达到扒拉一口饭比汤勺一口饭更大。桑晓晓觉得这人是不容易,放下自己筷子,用汤碗里勺子舀起排骨。
排骨被成功舀起来,刚出了汤面,转头滚回到汤里去。小东西一副不愿意被人类吃的样子。
桑晓晓改成筷子,把汤里的排骨夹起来,在碗边碰掉汤汁,往傅元宝嘴边够。
她是没伺候过人,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到位,催促着:“快吃。”
傅元宝吃好这排骨,她自个还要吃呢。
小姑娘能做到这地步,已经让傅元宝满意。他慢条斯理咬上排骨,啃了个干干净净,并在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伙食,还可以做哪些不方便夹,方便桑晓晓提他处理的。
比如说加了水淀粉的小肉丸,打滑舀不上来的那种。不如说粘稠十足的山药,连筷子都不好夹的那种。这种时候就得靠宋姨了。
他的工资总不是白发的。
傅元宝不动声色,坏心思一堆接一堆。桑晓晓是全然不知道的。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在心里把傅元宝当个小残废来看了。
右手坏了是很不方便。她要是右手坏了,能把傅元宝烦死。她几乎什么事情都会叫傅元宝来帮她做。推己及人,傅元宝的一些要求也很正常。
排骨吃完,傅元宝又和桑晓晓说着:“我让人给书房添个椅子。这段时间你要写什么都在书房写。要是觉得桌子不舒服,我让人再搬个桌子来。”
没等桑晓晓拒接,他先说了声:“我工作需要你帮忙写点字。”
桑晓晓撇嘴:“行吧。”
小奶奶看着是想笑,另外一桌的三个人则是默不作声,互相使眼色,脸上带着迷之笑容。傅先生和桑小姐之间的互动,实在是太过有趣。尤其是想到两个人的性子,前者在外总是摆着架子撑着场子,后者在外颐指气使,到了家里一个装柔弱,一个顺着柔弱。
场景实在好笑。
好笑的场景从餐厅转移向书房。
秦蓁给书房搬了张椅子过去,很快跑去小奶奶那儿陪同小奶奶。桑晓晓要帮傅元宝工作,又要忙自己工作,于是毫无愧疚心,占用傅元宝的左手:“你帮我把文具一起搬过过来。”
她强调:“动一动才能恢复快。”
要求手术第一天的病人动一动,也就桑晓晓能干得出来。
傅元宝跟着去桑晓晓书房拿文具。桑晓晓拿起一摞稿纸,拿起钢笔和书包。傅元宝在边上拿一瓶墨水。桑晓晓第二次拿起今天要看的读者信件,傅元宝拿起笔盒。
桑晓晓第三回拿起自己去图书馆借来的书,再看晃悠悠过来这回什么都不拿的傅元宝,皱眉:“你怎么那么没用?”
傅元宝能和桑晓晓一起在书房工作,还能指使桑晓晓干这干那,被说两句完全不当回事。他很是认可桑晓晓的话:“你说得对。”
就是没用。没用得很快乐。
他感受到桑晓晓以前命令别人时的愉悦。确实很享受。
桑晓晓觉得傅元宝烦心,可又知道这是个病人。病人这也不能干哪也不能做,很正常。她气鼓鼓回到书房坐下:“我要开始工作,你有事再叫我。”
她扭头对着傅元宝说着,凶着脸:“听见没有?”
娇气又凶巴巴。
傅元宝真不理解这两个完全无关的词,怎么每一回都能恰到好处出现在桑晓晓身上。他点头了:“我知道的。”
两人要做的工作都多,闹也闹不到哪里去。
桑晓晓真要工作,她是埋头一直在做,全神贯注不会有丝毫分神。别人或许写一会儿就去做别的事,喝水吃水果吃点心看电视打电话,她都没有。
她就一直写,停下的时间也是用来思考。
这种专注度用在学习上,学习成绩是不会差劲到哪里去的。傅元宝观察了一段时间,左手抽出钢笔,拿废纸练习起自己的名字。
别人笔走龙蛇是说字好看,傅元宝现在笔走龙蛇,是写出来的字像龙和蛇一样歪扭。
他很多事确实需要书写,最多的自然是签名。右手能签名,左手也可以。他当初伤了右手的时候,左手也动用过,第一件事也是练着名字。
那么多年没再动过左手写字,写出来效果真的糟糕。他都看不入眼,更别提桑晓晓或者其他对书法有些造诣的人。
书房里只有笔刷刷和纸张翻页的声音。
桑晓晓把刚才写的短篇内容整理好,算了下时间,发现明天就能给出稿子。也是靠着大纲列好,思路正好。短篇字数不多。
她写完稿,心里有点难过且郁郁。听着钢笔在纸上走的声音,她抬起头望向傅元宝。傅元宝这会儿垂着眼,用左手写着字。右手一样放在桌上,看上去却手指根根固定,残酷得很。
书房不冷,再加上之前晚饭吃得暖和,傅元宝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红。不像之前惨白到有点发青发灰。有了人的质感之后,属实长得富有欺诈性。
以傅元宝为原型写个商人,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太过标志性,简直就是书里才该存在的人。桑晓晓很可惜自己当年看的书很多,却很少了解经济这一块。她不知道在现在几乎全国上下都知道的傅元宝,为什么几十年后无人谈及。
不像那些知名的品牌创建者,动不动就上个热搜,上个经济杂志。
是因为家道中落,还是因为傅家发展的最后逐渐低调,以至于其实在经济界很有名气,但她并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任何一个医学品牌的董事长或者创建者叫什么名字。
她这辈子没去找家人,是因为她知道蝴蝶煽动翅膀会改变往后的走向。她现在叫三木,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至少她上辈子的文学史上绝对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她希望过去的家人们顺其自然,她也希望这辈子顺其自然。
啊对了,除了这两个可能性,还有一个让人更加无法接受的可能性。
傅元宝这一支的生命,除了小奶奶之外,大多在青年中年就戛然而止。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傅元宝。他是小奶奶的精神支柱。
桑晓晓走神归走神,视线一直落在傅元宝身上。
傅元宝抬起头和桑晓晓对上眼神:“怎么了?”
桑晓晓收回神:“在想你能活几岁。”
她想着小奶奶的不容易:“你得长命百岁才行。”
桑晓晓只能接受,是她当年的无知,让她对傅元宝或者说改名叫傅修源的人,一个没注意忽视了过去。她无法接受其他任何一种可能性。
每一条生命都值得珍惜。
傅元宝微愣,没想到桑晓晓会突然说这话。是一如既往的娇气嗓音,却很平静。里面带着他第一次听到耳中的世故成熟。好像小姑娘一下子长大了,不完全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模样,长成了思想成熟的大姑娘。
他钢笔顿在纸上,留下浓重的笔墨痕迹。笔尖恍若扎在心口,也在心口留下浓重的痕迹。
傅元宝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会长命百岁。我会活得比小奶奶久,也会活得比你久。”
桑晓晓皱眉:“瞎说,我比你年轻,肯定活得比你久。”
傅元宝对此表示:“我运动,你不运动。我养生,你随意。从整体上来说,我长寿的可能性比你要大些。”
桑晓晓对这话很不服气:“你要做生意,睡得每天作息混乱,出去会闻别人的二手烟,会喝酒。我不抽烟不喝酒。怎么也比你长寿的可能性高。”
两人都还年轻,结果在书房里为了谁更长寿而争起来。傅元宝是半点不谦让。他的字典里所有的谦让,都是为了更好的占便宜:“运动之后,这些问题都是小问题。”
“女性本身就容易比男性长寿。数据统计上就是这样。”桑晓晓认定自己活得比傅元宝久。
门外,被小奶奶叫来送牛奶的秦蓁,听着里面极其幼稚,堪比她十岁在武馆和师兄吵架内容的争执,一时不知道是该不该敲门。
她回头转述给小奶奶听,恐怕小奶奶又会乐呵,笑得完全合不拢嘴。
考虑到牛奶热好了,过会儿会冷。秦蓁不得不打断里面两人会传递到门外的争执话题。她敲响了书房门:“傅先生、桑小姐,喝牛奶了。”
得到准许,她进门把牛奶放到两人之间,装作完全没听到刚才内容:“小奶奶说,喝完牛奶就可以去睡了。傅先生这衣服脱也要脱一会儿,还得洗身子。”
傅元宝拿过牛奶,一饮而尽,对着桑晓晓挑眉:“我一天一杯牛奶,总归比你喝得勤快。”
傅家喝牛奶方便,桑晓晓喝牛奶不方便,真做不到一天一杯。
她气恼拿起来,也是一饮而尽:“有什么了不起,我到你这个年纪也能一天一杯。年纪大了不起啊?”
两个空杯子放回到桌上,秦蓁拿起直接走人。
秦蓁生怕自己在这里再留着,当场能爆笑出声。这两人说话嚣张,牛奶一饮而尽。结果两人牛奶痕还沾在唇上,看着更加幼稚。
幼稚二人组当然发现不了自己唇上的牛奶痕,只能发现对方的。
桑晓晓一发现,露出了高人一等的笑容。她先飞快舔了一下自己唇上,以防自己落人口实,再指责傅元宝:“牛奶都能喝到自己嘴唇上,你年纪大也是白长了年纪。”
傅元宝钢笔彻底收了,用左手一抹,抽出手帕擦了手:“你以为你没喝到?你还舔宽了一圈。彼此彼此。”
桑晓晓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不仅被察觉,还办了坏事。她恼怒也不工作了:“为老不尊。”
傅元宝呵笑一声:“倚小卖小。”
这种乱造词的水平,桑晓晓真的是佩服,佩服得恨不得给傅元宝脑袋来一下。她也不想自己乱用词的水平现在和傅元宝不相上下。
到最后,两个人一边争,一边收拾了书房,还得一道先去傅元宝那儿给他脱衣服。
脱衣服是真比穿衣服麻烦。
家里就王叔一个男人,而王叔是要回家的。他就算不回家乐意留下来帮忙,傅元宝也不会让。傅元宝就这么点机会去让桑晓晓做点事了。
两人站在房间内,站到了卫生间里。
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下,阳城的卫生间水平是相差极大的。一个城市里可以同时齐聚木马桶、瓷马桶、抽水马桶以及桑晓晓在农村里经常去的坑厕,还有沿河地带会有的水厕。
当然,这会儿大家普遍条件不算好,还是手动刷的马桶更多些。
傅元宝的卫生间里设置了小隔间,把洗澡的地方和方便的地方隔开。旁人看不到里面是最厉害的抽水马桶,还是普普通通要洗刷的马桶。
当然,桑晓晓的关注点肯定不会在这上面。
傅元宝要洗澡,她在努力帮傅元宝把衣服给脱了。傅元宝自己拉不了衣袖,她得帮忙拉扯。眼见衣服一件件减少,桑晓晓手迟疑下来。
再脱下去,她又要看到……
傅元宝之间没见到桑晓晓的羞涩,现在也没多想。他毛衣都脱了,只剩下最后一件。全脱了去洗热水还好些,现在单穿着,冷。他让桑晓晓帮忙:“晓晓,拉一下。”
桑晓晓帮着拉了一下,视线开始游离。
她脚往外撤,一下子跑到门口,只探出半个脑袋在门边:“我在门口等你。你洗好叫我。”
话说完,桑晓晓半个脑袋也没了。
傅元宝最后一件衣服一半卡在脖子上,被他艰难彻底弄下来丢到一旁。他手都放上裤腰带了,忽然意识到刚才桑晓晓跑出去的时间很是关键。
他注视着门口的方向莞尔。
傅元宝注意着右手,很快速冲洗了一下,出来后努力靠着自己左手穿上裤子。裤子穿完,他喊了一声:“桑晓晓。”
外头听到水声消失的桑晓晓早有准备。她先探了半个脑袋往里看。
里面白雾一片,镜子完全是糊的。墙面瓷砖上都冒着水珠子。此刻傅元宝站在正对着门的方向,下身穿好了睡裤,上身一点没穿。
他没用毛巾擦拭过身体,身上挂满了水珠。头发尾梢上沾上的水滴落到身上,再带着上身水珠一起往下狂奔。傅家的灯光是白色的,又因为被雾气打湿,打在身上都朦朦胧胧的。
桑晓晓呼吸都停滞了一下,随后下意识责问傅元宝:“你怎么不穿衣服?”
问完她又想起,这不是手废了在等她过来帮忙穿么?
她到底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桑晓晓走到卫生间内,拿起傅元宝宽松的衣服,往他身上披。他睡觉穿的这套衣服是纽扣的棉质地衣服。单薄但舒适透气。
两个袖管套上后,傅元宝无法扭纽扣,当然得桑晓晓来弄。
她一颗颗往上扣,耳朵一点点滚烫发烧。本来室内温度就比外面高,如同被大火烘烤过一般。燃气的热水器烧得水滚烫,让刚洗完的傅元宝身体体温也滚烫。
手指一时不察的擦到,让桑晓晓低着头恨不得当场丧失记忆,忘记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也忘记手上这点触感。
傅元宝低头看得清楚,穿好衣服的左手伸起,碰触上桑晓晓的耳朵。
他心中期望桑晓晓是因为他所想的那样,对他有了男女差别的想法,是小姑娘本该有而桑晓晓缺少的羞涩。可他不管说不说出来,桑晓晓都不会认的。
他话没说,桑晓晓却敏锐抬起头:“你干嘛!”
傅元宝发现桑晓晓的脸似乎都比平时粉一些。好像室内的雾气给小姑娘上了层妆。他声音都哑了些:“是不是太热了?”
桑晓晓嘀咕:“是热。谁让你摸我耳朵了?”
傅元宝心想,果然是不会承认的。
桑晓晓把衣服都扣到胸口了,凶完后又继续扣纽扣,直到把最后一颗纽扣都给扣上。她坚决不让傅元宝任何一点不该露的肌肤露在外面。
“男人,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展示身体。”桑晓晓教育傅元宝,“现在遇到的是我,要是碰到别的人呢?”
傅元宝沉默。
这话好像听上去哪里不太对。他这么对桑晓晓说还正常,桑晓晓这么对他说合理吗?这大夏天阳城路上赤胳膊的多了去,哪见过女的?他们工厂里都有不少人到大夏天为了凉快不穿上衣的。
桑晓晓为了掩饰自己都能察觉到的滚烫耳朵,手拍了拍傅元宝的胸口:“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不然我明天不给你穿衣服。你自己挣扎去。”
傅元宝顺着桑晓晓的话应下:“我知道了。”
以前桑晓晓觉得傅元宝的这种应答很奇怪,可现在听了,让她莫名心头欢喜。难怪傅元宝偶尔会这种教育口吻说话。
桑晓晓收回手,若无其事转身出门:“我回去了。我可也要早点睡的。”
她,桑晓晓,三木,大忙人。
都要走到门口了,傅元宝左手拉住了人:“桑晓晓。”
桑晓晓又是敏感得心头一跳。她转头:“你又干嘛?”
傅元宝的想法很多。他刚才一时冲动,其实是想说他们要不要试着谈一下朋友。一天下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从手术到医闹,再到家里的点点事情。他要是说不在意桑晓晓,那是不可能的。
桑晓晓其实头脑清楚,能写出那些文字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认知里全然象牙塔里的小姑娘呢。她拥有着象牙塔里的天真,又有着看透生死的理智。
可叫住了人,他又想起小姑娘才十八,才高三。
傅元宝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我手疼。”
今天的止痛药吃的早,其实傅元宝的右手从原本的牵引感,到现在已经开始真隐隐作痛了。一天只能吃一粒,晚上药效失效,也是惨烈。
桑晓晓又缓解不了手疼:“你早点睡,睡过去就不疼了。”
傅元宝沉默。
桑晓晓突然意识到问题,警惕看着这个男人:“你怎么回事?你不会是想让我陪你睡觉吧?傅元宝,我们只是娃娃亲。”
傅元宝都没想到还能□□觉的。
他突然觉得小奶奶这辈子的想法是对的。娃娃亲真的是世界上最合理的存在。
傅元宝反问桑晓晓:“娃娃亲都不□□觉,难道外面我能随便找个人来睡?”
桑晓晓没想到傅元宝真这么想的,惊了。人主要是不能受刺激。她一想到睡觉,就想到傅元宝没穿上衣的样子,一想到那个样,脑子里理智的弦当场崩了:“你竟然想让我陪你睡,还想过外面随便找个人来睡!你不要脸。”
傅元宝露出疑惑。桑晓晓是怎么扭曲他这话的意思的。
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桑晓晓已经甩开他的手往外冲:“渣男,退婚。我要告诉小奶奶去。”
这事要是真告诉小奶奶,傅元宝今天左手都能被小奶奶打断。
他不由快步上前强行将人拽回来:“桑晓晓,我的床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睡。你冷静点。”
桑晓晓头脑空白。
她冷静不了。她头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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