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遇抬头,瞥见一个比他稍微大一些的男生,长的很是和善,手里捏着纱布,朝他递过来。


    他有些意外,“谢...谢谢。”


    男生摇摇头,趁江安遇在缠着绷带的时候,顺手从桌子一脚拿了东西塞进衣服口袋里,正想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停了下来。


    莽然撞入江安遇干净纯粹的视线,崔书怔愣片刻,随即释然,这样的眼睛娱乐圈应该不会有。


    难怪裴应声对他来这种地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见他不说话,江安遇‘嗯’一声,尾调微微上扬,以为他是要什么报酬。于是在兜里掏了半天,但也只有戚放之前捉弄他时放在他兜里的奶糖,递给崔书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崔书没接过糖,想起自己刚才在裴应声手机上看到的那条短信,微微皱眉。


    【s:裴先生,您让我找的那个小孩有眉目了,就在京艺学院,您什么时候想见到他?】


    有钱人找学生,还能有什么事。崔书自己是学生的时候也被不少人找过。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地上的江安遇一眼,到底于心不忍,提醒他道:“裴应声心思沉,城府深,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太年轻,架不住他。”


    江安遇手下的动作一顿,没说话,把剩下绷带缠的整整齐齐,又塞回到他手里。


    很明显的拒绝。


    崔书点到为止,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猛然被身后的江安遇捉住了手腕。


    他回头。


    “刚才门口,的人,是你?”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拍裴,裴应声,怎么拍,”江安遇说话不利索,说的极慢,但是也勉强能听出来是一句完整的话,他从兜里拿出银行卡,双手递给崔书,“但是,请你不要,发出去,可以吗?”


    江安遇太了解裴应声,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他就装着不知道,裴应声觉得他傻,他就装着让裴应声以为他很好糊弄。


    崔书讶然片刻,显然没想到看起来懵懂青涩的小孩会想到这一块,但总归是各人操谋个人事,崔书没应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包厢里掺杂着浓重的酒气,江安遇终于还是顶不住困意昏昏欲睡,躺在裴应声坐过的地方,迷糊间一声不吭地睡着了。


    天将将亮。


    他是被冻醒的,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肖凌还没有过来,手机上也没有短信通知。


    昏暗的包厢里,手机乍然亮起的灯光照射的人眼睛疼。


    江安遇接连一天怎么好好吃饭,胃烧的迟钝地疼,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翻遍所有社交软件,都没有肖凌的留言。


    一瞬间的失落眨眼而过,眼眶洇着浅浅一层水汽,片刻又挥发不见。


    他利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习以为常地搓了搓脸,羽绒服的领口剐蹭过伤口的那一瞬间,结了痂的地方被蹭开,疼得他皱了皱眉。


    这里环境不好,被酒瓶割裂的伤口他也没仔细处理,伤口已经发炎了,沿着手腕直直往上,大概有四公分长,边缘已经开始泛黑,伤口粘连着袖口,起着小小一圈的脓包,一动就疼。


    他动了动手指,有些不灵活,今天练琴势必会露出破绽。


    江安遇无奈舔了舔嘴角,他已经猜到秦墨师兄脸黑成锅底的样子了,干脆直接请个病假好了。


    【江安遇:昨天夜凉,发烧,已在医院挂号,望师兄见谅。】


    ...


    裴应声跟着司机的车到剧组,已经是下午了。雪还在落着,隔着老远就看见助理在剧组门口,撑着一把伞,殷勤地往这边看着。


    “快,姜汤呢!”肖凌四下看了看,“给裴哥衣服拿过来,雪这么大,别给人冻着了,本来就连轴转了好几天!”


    听着窗外叽叽喳喳地声音,裴应声被吵醒,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态。寒风吹进来,他清醒大半,一打开车窗就是肖凌那张惹人嫌的脸,他皱眉,“你怎么在这?”


    “裴哥您这话说的,那我还能在哪?”肖凌探着脑袋往车里看了看,“哟,咱家那祖宗没过来?”


    裴应声难得没应声,脸色阴沉的紧。


    肖凌跟个人精儿似的,见裴应声这幅样子,心里一沉,依着肖凌对裴应声的了解,这爷是这表情,多半是有事。


    有大事。


    想罢,他试探问道:“我猜裴哥你昨天应该给我发了条消息,然后因为暴风雪的原因山里没信号,继而导致我没看见,咱家祖宗现在应该还在那鸭子窝里,是吧?”


    裴应声‘啧’一声,满是不耐烦,左手撵着右手空荡的指套。


    裴应声极少会在人前露出这样的姿态,肖凌甚少看见他这样的动作,却也因为少见而格外熟悉。


    他在不安。


    毕竟江安遇这孩子认死理,把裴应声的话当圣旨,不见到肖凌压根不走。更何况那是什么地方,王志那样的人能揪出一大捧。


    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要肖凌说,裴应声昨天的脾气都算小了,要换成戚放,裴应声早一脚踹过去了。


    肖凌真是不敢回忆昨天接到nimo电话那时候,裴应声那神情,吓得他一句话不敢多说。


    生气肯定生气,他看裴应声是恨不得炸平了这地方,也真是恨不得打断那小孩的腿,什么鬼地方也敢来,没点数。


    车里的空气似乎比外面的飘雪天还要冷,前排的司机也垂着脑袋不敢大声呼气。裴应声摔了车门走到驾驶座,司机见状,立马战战兢兢地从车上下来。


    肖凌看着他这大动干戈的,诧异缓缓浮现在脸上。他头一次觉得,裴应声有了点儿人气,终于不向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只能在他脸上看到四个大字:关我屁事。


    这会儿不淡定的,连使唤折腾人都忘了。


    他看着裴应声一脸漠然地拧车钥匙,这显然是要赶着回京城。肖凌能不急吗,拍着车窗,愣是不让人走。他敢担保,裴应声这会儿要是真的敢走,不出一天,#裴应声耍大牌#绝对登顶热搜第一。


    “裴哥,这马上开戏了,你走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顶上去,况且咱们不应该先打个电话问问小遇的情况吗。”


    “现在一天都过了,要真有事,小遇早打电话过来了,你别急啊裴哥,你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


    裴应声面无表情地转动方向盘,一边给江安遇打着电话,对面一直是占线的状态,没有人接。


    他眉头越皱越深,却还是重复地拨了过去。


    肖凌不敢耽搁,急匆匆赶紧联系戚放,迎面撞上来送消息的助理,两个大男人撞了个满怀。


    助理揣着手机,“是小放爷的电话!”


    那一瞬间,肖凌仿佛看到了救星。


    “裴哥!裴哥,不用过去了!”肖凌拦在车前,怎么着也不让裴应声过去,“小放爷去过了,经理说看见小遇今儿早上自己收拾收拾离开了,说不定现在正上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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