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暖往东边的马厩看去,金村长正拉着焦急的金宝上驴车,金宝挣扎两下被他爹狠狠一巴掌打蒙,驴车飞快的消失在造物阁范围内。
她抿唇不说话,捏着盐和种子的手不自觉收紧,这种情况金村长撇下她也情有可缘。但今日若能逃脱要怎么回去,那么远要两条腿走回去不成?
“哟,戚家的狼崽子也在?”卫骞顺着戚涯朝造物阁看去,眸光越发阴沉:“那正好,老子今天就给戚无泽送份大礼!”话毕,马鞭凌空呼啸而来。
戚涯转身带着叶暖跑,然而动作还是慢了,鞭子眨眼即至。戚涯后背格挡的右手被生生刮去一块肉,顿时鲜血蹦溅。俩人还没跑进造物阁,身后的鞭子又紧随而至,眼见又要挨鞭子,一把刀凭空出现,以悍勇无敌的气势把卫骞连人带鞭子拉下马。
叶暖抬头就见戚无泽从三楼跃下,拔刀挡在他们身前,骂道:“你不是最会窜?”这话是对戚涯说的,他这个弟弟平日窜得比狼还快,今日居然被卫骞那玩意伤到,委实不可思议。
在看到戚涯身后的叶暖时更好奇了,向来沉默寡言不搭理人的弟弟居然护着她?
为什么?
心里虽有疑问,当前情形也只得忍着,他看向对面的卫骞,硬朗的眉眼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与嘲弄,“怎么,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卫骞双眼瞬间赤红,同时左臂又开始作痛,盯着戚无泽身后三三两两的人嗤笑道:“戚城主就这么点人,以为能跑得掉?”
戚无泽这一行只带了十几人,卫骞那边却有百人之多,确实很吃亏。但——输阵不熟人!
高藏锋带着十几个人往他家主子身后一站,摆足了架势,连花卷也龇牙狂嚎。戚无泽睥睨着他,讽刺道:“一滩烂泥再多也只能糊墙!”
“你!”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造物阁三楼出现一张美人脸,酥腰丰胸倚靠在木栏上,笑得明媚动人说出的话却冷淡至极:“卫当家的,这里是造物阁,不准斗殴哦!谁要是敢动,今后一粒米也别想从老娘这出!”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掷地有声!
戚无泽带的人虽少,可各个都是高手,真打起来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卫骞掂量片刻,咬着后牙槽暗淬一口,朝戚无泽道:“今天不动也行,你们身后的丑八怪给我!”杀不了戚无泽,还不能杀个丫头泄愤。
叶暖咬唇,看向戚无泽英挺的后背:怎么说他们也算有点交情,他应该不会不管自己吧?但貌似罗木城的人都讨厌关内来的罪民,他们从不轻易靠近大荒村。
她心里打鼓,就听戚无泽道:“她还欠我几条命,若是今日死在这岂不亏大了。这样,你等她还完恩再来杀。”
卫骞脸黑,怒道:“消遣老子呢,戚城主是一定要保她了?你可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怎么,要你疯子爹提醒你?”
戚无泽压根不接他的话,高藏锋和一众人不动如山。烈日高悬,风沙连天,叶暖站得有些累,干脆把手里的盐和种子放下,掏出腰间的灵泉水给戚涯清理伤口,上药。
一向不喜人靠近的戚涯居然乖乖的没动。
戚涯呆呆的看着她,鼻尖耸动觉得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很柔和很温暖,很像他娘。虽然他也不太记得他娘的模样,但就是很让他安心,像是回到自然又亲切又放松。
总人想靠近。
其实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自小长在狼窝,天生就有动物敏锐的嗅觉。会像荒原所有的动物一样,自然而然对身带灵泉的叶暖产生好感和亲近。
叶暖倒是不知道这小子把自己当娘了,只觉得他为自己受伤,看起来又孤零零的很可伶,很像前世遇到的自闭症小孩。
他的手背红肿,皮肉外翻,叶暖清理时他虽然一声不吭,可蹙起的眉头骗不了人。叶暖顿时就心软了,一个没忍住滴了滴手腕里的灵泉水。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片刻后手背上只留下一层血痂。戚涯眼眸圆睁,头一次有了惊奇的情绪,可他什么都没说。
叶暖把他手放下,故作高深的嘘了声,又朝他眨眨眼,戚涯居然弯着眼笑了!
双方人马僵持,戚无泽干脆带着人返回造物阁,大咧咧坐在旁边低矮的茶棚里,喝茶吃点心。又当着卫骞的面招来猎隼,朝着坚守在烈日下的卫骞道:“罗木城的铁骑很快就到,卫当家的再坚持坚持。”
茶棚里的高藏锋和几个手下哈哈大笑,边嗑瓜子边道:“那孙子傻不傻,都晒成泥鳅了!”
叶暖坐在戚涯身边朝卫骞看去:确实有些傻!
戚无泽长腿长手,嘴角带笑,扭过头来看戚涯,没好气道:“你小子跟着她做什?”戚涯闭嘴不答,戚无泽无奈叹气,要去拉他的手,“手伸过来,大哥给你处理。”
戚涯这次倒是摇头,戚无泽不耐,一把拉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惊讶的啧了声,转头看向叶暖:“你给他处理的?”
叶暖忐忑点头。
戚无泽眼眸微闪,更加笃定她身上一定有秘方对伤口有奇效。他松开戚涯的手,把高藏锋正在抓的瓜子碟递到她面前,俊脸带笑道:“来,吃瓜子。”
“城主,俺们还没吃够呢!”高藏锋鬼叫。
戚无泽转过脸去骂道:“闭嘴!”等面对叶暖时又是一副笑嘻嘻的目光。叶暖有些渗得慌,小心翼翼的问:“戚城主是有什么事要说?”
戚无泽点头:“嗯,没记错的话叶姑娘曾经说过要报恩的话?”
叶暖还没回答,高藏锋突然哀嚎:“城主,您不能打俺的脸,俺都说了不用她以身相什么许的”其余十几人开始起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话被打断,戚无泽咬牙切齿,朝高藏锋身边的人道:“林青,他再啰嗦就把嘴巴缝上!”
一旁的林青兴奋的应是。
日头西移,透过头顶的帆布投射在她脚边。她脚底好像着了火,热度漫延到脸上,润红了一片,好在有头巾遮住不至于丢脸。
“戚城主想怎么报恩?”
“你身上是不是有”话还没说完,猎隼就盘旋落到他肩上,罗木城的铁骑浩浩荡荡的跑来,扬起满地沙尘的同时朝着他们城主下地叩拜。
一句话堵在嗓子眼,戚无泽心态有些崩,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高藏锋几个竖着耳朵听,也被这一句话堵得抓心挠肝,心道:他们城主莫不是真想让这姑娘以身相许,眼光还挺特别。
叶暖则因为这句话心如雷鼓:他发现我的灵泉了?不可能啊,灵泉只有自己看得到,他顶多觉得伤口好得太快,好奇罢了。
稳住,不慌!
三方人心思各异!
马上的卫骞心思就好猜了,大写的草泥马。顶着烈日盯梢这么久,居然被扬起的灰尘糊了满脸!
没完!
戚无泽挥手,铁骑迅速起身上马。他吹了声口哨,一匹四蹄踏雪的纯黑宝马嘶鸣跑来。
“上马!”这句话是朝叶暖说的。
叶暖反应过来这是要送自己回去,立马起身朝马走去,正为难要怎么上去,腰就被人扣住推上马背,紧接着戚无泽翻身上马正面朝着卫骞嘲讽道:“卫当家的想跟就继续跟!”
戚无泽领着罗木城的铁骑护送叶暖回去,卫骞带着一大队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叶暖非常别扭的被戚无泽揽在身前缓慢前进。
高藏锋带着戚涯跟在后头嘀咕道:“阿涯,说不定你快有大嫂了。”他可从没有见过城主同哪个女人一块,还同骑一匹马。
城主不会因为这女人脸皮厚脱了他衣裳就想就范吧?也不对啊,姜阁主什么没试过,自己的衣服都脱过,他们城主还不是无动于衷,所以,这女人除了贪财好色,脸皮厚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叶暖直挺挺的坐在马背上,心思也有些深。今日要是戚无泽不保她,估计下场会很惨,但保了她,只怕以后都不得安宁了。金村长说马匪发过誓不会侵扰大荒村,但卫骞此人很难说。
正思虑间,戚无泽突然靠近,覆在她耳边把方才未问完的话问完:“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治疗伤口的秘药?”
叶暖微愣,他想到的只是这个?
略一思索,她点头:“嗯。”声音太小,风声太大,戚无泽没听清,不自觉又往前倾,从高藏锋的角度看去,就像他们城主在亲吻小姑娘的耳根,他一时心塞:“完了,完了,阿涯,你真的要有嫂嫂了。”
“嫂嫂?”很少说话的戚涯突然开口,高藏锋险些跌下马背,解释道:“长嫂如母,以后她就是你娘了!”
娘?
戚小子了悟:怪不得总想亲近她,原来她是我娘!
要是戚无泽知道今后这个头疼的称呼是高藏锋搞得鬼估计会追杀到天涯海角。
“是有,这个秘方不外传,不过戚城主可以给我之前的金疮药,我会定期给您配好。”这样一来灵泉不会暴露,戚无泽为了药也会护她们家一二。
这个结果他似乎不是很满意,又道:“姑娘的秘方真不能外传?我可以给你很多珠宝,绫罗绸缎,胭脂水粉。”
贪财又好色的叶暖:下一步是不是要色诱了?
但是她没秘方。
“不是钱的问题,这秘方是祖上传来,比我性命更重,绝不外传。若不是您救过我性命,之前也不会轻易给您敷药,戚城主光明磊落定然不会强行讨要。”
得,开始戴高帽子了!
“那好,我会定期让人初一十五送金疮药过来,烦请叶姑娘初一十五到村口来取。”
叶暖好奇:罗木城的人不去大荒村是因为戚无泽的娘?大荒村的人到底做过什么?
“好,只是那些马匪”叶暖试探的问。
戚无泽嗤笑,这女人惯会顺杆往上怕。
“别担心他暂时还不会去大荒村。”卫、褚本是一家,褚雪松父亲死后才分裂成两伙,当年卫、褚两伙匪徒发誓不动大荒村,卫骞若是违背誓言,褚雪松是可以联合长老拉他下马的。
所以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叶暖不知里头的内情,只觉得卫骞此人睚眦必报,她待在大荒村实在危险,于是试探道:“我能去你们罗木城吗?这样帮你探矿,制药也方便。”
戚无泽果断拒绝:“不行,罗木城的所有臣民都不会欢迎你们。”
这个决定让他将来无数个夜晚悔不当初!
叶暖低垂着眉眼不再说话,整个人气息沉郁忧愁,戚无泽注意到她变化,突然扬鞭策马。马儿吃痛,呼啸着朝荒原的尽头狂奔,烈风刮在她面前,头巾四散,身上所有的情绪仿佛顷刻被吹散。她一只手抓着马鬃不放,一只手手忙脚乱的去捞头巾,惊叫声几乎破音。
戚无泽大笑着又狠抽两下马鞭,笑声越来越大。跟在身后吃了一肚子灰的高藏锋越来越忧愁,他们城主好像真对这个大荒村的罪民有意思。
心情不好的高藏锋也吆喝着让身后的铁骑使劲造,弄出的灰尘比沙尘暴动静少不了多少,老远看去遮天蔽日。卫骞跟在后头吃灰吃得越发暴躁,骂骂喋喋一路跟到大荒村入口。
戚无泽勒马停下,伸手把颠得七荤八素腿脚发软的叶暖扯下,又把盐种子还给她,“你进去吧,记得初一十五出来拿药。”
叶暖脚酸手抖,努力不表现出异样,心里却在排腹:还真是钢铁直男戚城主,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
她点头,正要往里走,戚涯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也跟着她往里走,花卷兴奋的围着两个人来回的窜。
“阿涯,你干嘛!”戚无泽一把提溜他衣领,戚涯矮身顺着他手滑出去,执拗的跟着叶暖往里走。
戚无泽惊疑:阿涯这是怎么了?
眼看着她走过石桥,走过枯树,戚无泽使用蛮力将戚涯拉回来,情急之下戚涯发出低吼,‘娘!’
叶暖站在枯树回头,看向少年,疑惑的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戚无泽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冷声道:“他什么也没说,你快走!”那句娘他可听得清清楚楚,阿涯这一声把他的辈分都拉低了。他剐着不省心的弟弟,用绳子困住丢给高藏锋:“看好他!”
戚涯挣扎不休,直到叶暖走得不见人影,戚无泽才重新翻身上马,一行人浩浩荡荡面对卫骞。戚无泽嗤笑:“卫当家,这里可不是造物阁,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
马匪最擅长逃跑,马术了得。不是突袭,罗木城的铁甲根本很难追上逃窜的马匪。这么多年他带兵绞过数次都没成功,不是有万全准备,他并不想现在动手。
现在要紧的是把造物阁交换的货物送回去。
吃了满肚子灰的卫骞盯着近在咫尺的大荒村阴沉大笑:“我倒要看看戚城主走不走!”大有敢走,他就杀进村子的架势。
戚无泽挑眉:“自然要走,只是奉劝卫当家不要冲动,我可听说褚当家就等着你犯错。”
高藏锋也跟着淬口,大骂道:“马匪果真不讲道义,发过的誓就像放屁。”
卫骞脸色难看,嘴上却不示弱,“戚无泽,大荒村之所以能得此誓言还得多亏你娘,如今你拿这个来说事,不怕她死不瞑目,忘了你娘是因为这群贱民才死的吗?”
戚无泽脸也冷了,恨不得将卫骞千刀万剐:“少推卸责任,这些村民顶多算从犯,你们才是主谋,该死的是你们!”总有一天他会杀上卫家寨。
“走!”他不欲废话,打马就走。
烟尘滚滚而起,卫骞连同一百多号人又吃了满嘴的灰。他破口大骂,身后的娄娄呸呸两声,问道:“老大,怎么办,冲不冲?”
卫骞抬手就是一马鞭,骂道:“冲你娘的腿!”
一场屠杀消失于无形,等所有人都走后,叶暖从古树后绕出来。将所有的信息融合思考:根据之前和方才听到的话猜测,罗木城的人之所以这么讨厌大荒村的人,是因为上一任城主夫人也就是戚无泽的娘是被马匪和村民联合害死的,戚无泽的爹也疯了。
怪不得他从来不踏入大荒村。
她似乎能理解,要是她有父母,并且被人害死。她没亲手报仇没杀大荒村一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更何况之前他还救过他们一帮人,还送他们到大荒村。
他?还真是个好人!
叶暖抱着东西往回走,居然在自己屋子不远处看到满面忧愁的金宝。金宝瞧见她来,似是见到鬼一般,慢悠悠的不敢靠近,直到她走近才支支吾吾的挠头,开头就是一句:“对,对不,起,我想带你一起走的,但”爹说,你死定了。
金宝从来没做过这么不讲义气的事,还是对一个姑娘,即使她不好看,但也不应该!他脸涨红,愧疚的情绪在心里漫延。
“没事的,你爹做得对。”要是当时被拦住的是金宝,她也会带着她娘和弟跑路,毕竟鸡蛋不能碰石头,上来拉她也是送死。
“你回去吧,还要谢谢你今天带我去造物阁,改日送个好东西给你吃。”今日之后要再去造物阁只怕难了。
听说有吃的,金宝也提不起精神,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步三回头往回走,心里越发愧疚的同时又想,她虽然长得丑,但好善解人意,比胡丫好多了。
院子里,苏氏正在给西红柿苗浇水,叶小虎拿着黄瓜坐在旁边啃,小黑跟在他身边来回转悠。叶暖瞧见这番情形,一整日的疲惫突然就没了,朝着叶小虎招招手道:“小虎,到姐姐这里来。”
叶小虎一瞧见她,立马跑过来,眼睛都笑弯了,“阿姐。”
叶暖把盐和种子交给她娘,从布袋里摸出一包点心塞到他手上,又摸出一大捧瓜子往他口袋里塞,“这个是大腿哥哥给你的,拿好。”
苏氏闻言疑惑道:“什么大腿哥哥?”
叶暖又摸了把瓜子给她娘,笑道:“戚城主,我今日去见到他了,他让我每个月初一十五送些菜到村口,他会给盐和其他的东西给我们,临走还塞了瓜子和糕点说是给小虎。”
“之前去捡石头,发生地动,也是他救了我和小虎。”
苏氏不知有这等渊源,惊讶道:“戚城主还真是好人!这样算来他救过我们全家不止一会,以后菜多给她送一点。”回想起戚无泽高大英挺的面容,苏氏脑中想法一闪而过,试探着问道:“阿暖他对你印象如何?”
叶暖知道她又想拉郎配了,推推她道:“娘,人家是一城之主,喜欢他的姑娘不计其数,就造物阁的姜阁主漂亮吧?她也喜欢戚城主,我这般模样他瞧不上。”实际上戚城主对她的印象糟糕极了,贪财又好色还脸皮奇厚,所以她从不妄想戚无泽对自己有意思。
毕竟连金宝都看不上她现在的容貌,戚无泽又不眼瞎。
苏氏不乐意了,气道:“你这般模样怎么了,我看着挺好,戚城主人这么好,说不定不在意容貌,只看中内里。我阿暖勤快又能干,心地一等一的好,配再好的人都不为过。”
叶暖无奈,在她娘眼里儿女就是宝,瞧哪都好。
“是是是,改明儿我问问他喜不喜欢我,娘,你把种子拿水泡好,我去做饭。今天给你们做个腊肉炒豆角,素炒青菜。”
三人吃了晚饭,苏氏边收拾碗筷边问:“你拿来的小麦和油菜籽要种哪?”西瓜和葡萄有办法种,但这些太多,家里好像种不下。
叶暖想了想,道:“咋们家后面不是有荒地吗?明天请人来开荒,咋们送些玉米豆角什么的给他们,他们铁定乐意。”
“这主意不错。”女儿怎么说怎么好,其实要是苏氏稍微有点农家常识,应该会问‘都快入秋了,小麦和菜籽要怎么种,种下去寻常也活不了。’但苏氏自小娇生惯养,是富贵人家的嫡女,嫁给叶陵后虽夫妻不睦,但农家的事根本沾染不上。入目的皆是富贵牡丹,田间地头瞧都没瞧过,哪晓得农作物生长时令,成长周期。
这倒是方便了叶暖忽悠。
这导致此后多年,苏氏一直以为四季什么都能种,作物种下去了就应该很快长出来。后来偶有一次听到别人说,菜春天播种,十天半个月才发芽,长大又得十天半个月时,一副震惊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一日担惊受怕的很是疲累,叶暖洗涑后先去休息,剩下活让她娘干了。才脱衣睡下忽又觉得口渴,心道一定是晚上的腌肉没泡水太咸了。
她想喝水又不想起,苏氏还在忙。她干脆把灵泉空间里的水拿出来喝,这一喝就喝多了些,睡到半夜总觉得身上发热,脸上发痒,沉沉浮浮间每个毛孔似乎都在冒着气泡,整个人像是包裹在一层泥灰里。
寅时末,公鸡打鸣,叶暖依旧在沉睡。等到日上三竿人突然清醒,整个人很是轻松,皮肤上却黏腻难受。她疑惑的起身,灰秋秋的细泥从身上扑簌簌的落下,落了满床。
她呆愣了一秒,立马把手腕伸到面前。整只手上都是一撮撮灰泥,手一抖,又掉了满床。
难道是灵泉?
叶暖有些惊讶,在现代她喝灵泉水皮肤会一点一点的细腻,可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夸张,居然直接掉泥。搓吧搓吧都能搓出药丸了,惊讶的同时她迅速往脸上摸,想看看疤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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