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觉得自己可能失算了,这是什么烂记性,就算是她也能记住一两本。
一旁的戚无泽轻笑出声,看向叶媚的目光柔和又缱绻:“阿暖,别调皮。”
众人狐疑看向戚无泽,又看向叶暖。
叶暖弯弯眉眼,里头全是狡黠,朝账房先生道:“先生翻到最后一本最后一页。”
账房先生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不可置信的抬头,接着又迅速拿出最后一本翻到最后一页。
叶暖每背一行,他就对照一行。从倒数一行往上背,十本一字不差,一口气背到头账房先生翻到最后一页眼都直了。
惊叹道:“叶姑娘这是过目不忘!倒背如流!”
看台上不少人惊得站起来,叶玉茹惊讶的盯着叶暖上上下下打量,根本就不相信她能背出来,状似无意的道:“阿暖妹妹,你从前不是一读书就头疼吗?先生让你背千字文一个月越都磕磕巴巴,十本账本你怎么可能倒着背?”
薛骁竹肃着脸质问:“叶场主没作弊?”十本账本不是一本,怎么可能倒着背出来。
“叶场主与少主关系亲近,又住在府上,不会提前看过吧?”
场上开始窃窃私语,看叶暖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叶暖也不恼,轻笑道:“大选自然公证,薛将军不是派人看着的吗,连自己都不信任了。”她侧头看向叶玉茹,“过目不忘毕竟也少见,既然你都不信,不如拿账本来考教考教?”
她昨日才到城主府,就算提前背过。不是过目不忘十本账本翻出花样考教总会出错的。叶玉茹好胜心上来,扭头把自己手上的账本拿给她,然后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随意把所有的账本翻完。
不到半柱香。
“阿暖妹妹开始吧。”
叶暖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把叶玉茹的账本顺的背完又倒的背完。叶玉茹惊愣的拿起账本,嘀咕道:“怎么可能?第三本第十页第六行呢?”
叶暖准确无误的报了出来,叶玉茹看了又看恨不能将手上的账本看个洞。
但是没错!
“所有的账目加来总共进账七万八千八百六十两纹银,支出一万九千五百八十两纹银,第五账本前三页有些对不上,应当是有人做假账贪墨了银两。”叶暖款款道来,账房先生从惊讶到满头大汗,扑通一声朝流毓跪下,惊慌的解释:“少君,作假账不关我的事。那是去年年底的账,那时我,我告假回家了。少君明察,胡将军明察啊!”
账房先生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拿去年的账本。他冷汗涔涔,这叶姑娘太恐怖了,过目不忘也就罢了,总账目还能一口气报出来,连哪里错漏做了假账都能看出来。
他转念一想就不该有这场比试,照她那恐怖程度不管哪年的账,恐怕都能出问题。
众人委实没料到比试还能抓出贪污,这叶场主不亏是能搞垮造物阁的人!
账房先生连同账本全部被带了下去,铜锣响起。
“第一局:云间农场叶暖胜!”
随着这声铜锣响起,白得发光的叶玉茹像是暗淡了许多。叶暖小拇指上的指环微微发亮,气运值从22直接飙到50,她小拇指动了动,惊讶的看向叶玉茹。
赢一局女主气运增长得这么厉害,要是连赢三局她是不是也成欧皇了?
叶暖一些心动。
那是欧皇!
叶玉茹有些颓,那铜锣像是敲在她心上,刺激得她眼眶发热。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她都没输过,她怎么可能输给读书那么没用的阿暖妹妹?
她看向百里灼,百里灼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叶暖身上。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从来都是别人目光中心,这一刻仿佛失去光芒的蚊虫,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甘心。
还不定她伤心完第二局比试就开始了。
“第二局:刺绣比试。”
流光城以流光锦闻名,就像是罗木城的玉,北辰的盐。流光锦的纺织手法肯定不能外泄,但可以让她们在流光锦上刺绣。
叶玉茹一听是刺绣,立马打起精神。她的绣功是她娘教的,她娘的绣功在江南首屈一指,太后都曾夸她绣的屏风比宫里的绣娘还好。
这一点绝对不会输给阿暖妹妹。
阿暖妹妹的绣功很差劲,差到她都不忍心看。
绣框已经摆上,流光锦在日光的照耀下莹润光彩,叶玉茹就位,引针穿线动作流畅又快速,还是最为考究的双面绣法,绣工细致、针法活泼,不过片刻一朵雅致的白兰在锦面上绽开。
旁边查看的绣娘忍住啧啧称奇,心里暗赞:这绣功比她们作坊的春娘还好!
再看另一边的叶暖,就瞟了一眼,整张脸皱巴起来,一副污了眼的表情。
绣的什么鬼?
锦面上连着绣了几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的花,平整,边界还有些模糊,只能勉强看出是梅花。这姑娘是没学过绣花吧,她闭眼绣都能绣得比这好。
这也不能怪叶暖,绣花这玩意她只绣过十字绣,饶是这样都没绣过完整的一幅。现在能绣出几朵梅花已经很不错了,其实她更想绣个花骨朵,但夫君还看着呢,得要点面子。
叶玉茹绣好后自信满满的站在一旁,余光瞟向叶暖,每扎一针,她就忍不住眼角抽动。继而又高兴起来,这局她肯定能赢。
时间一到,俩人分别站在自己绣的锦缎前,众人看完叶玉茹的又看向叶暖的。
这叶暖到底哪来的自信,泰然的站在自己作品前?
刚学的都比她绣得好!
应该也就算账厉害点,哪能什么都会!
薛骁竹嗤笑出声,故意转头问戚无泽道:“戚城主觉得尊夫人绣得如何?”
戚无泽盯着叶暖眉眼都在笑,只觉得自家夫人绣得甚是可爱,旁人绣得再好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认真的望向薛骁竹:“等比完了,我夫人绣品能送给我吗,若是不能送买也可以,一千金如何?”
还在嬉笑的众人:知道罗木城有矿,但也不能这么秀恩爱!
薛骁竹冷哼一声,转头朝绣娘道:“这不用品鉴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段家千金赢了!”
场上的宣读正要宣布结果,叶暖却突然出声道:“那可不一定!”她看向叶玉茹的绣品,“既然我们绣的都是花,自然谁的真实贴近自然就赢,人品鉴完了,蝴蝶可没有。”
叶玉茹疑惑:“阿暖妹妹你在说什么?哪来的蝴蝶?”她说话的功夫,城主府后院突然有一群蝴蝶翩翩而来,数量之多惊呆众人。
绣娘目光随着蝴蝶转动,成群的蝴蝶围绕着叶暖转了一圈最后纷纷停在那几朵丑不忍睹的梅花上,拼命的吸着上面残留的灵泉气息,许久不肯离去。
叶玉茹杏眼圆睁,转而又看向叶暖:“阿,阿暖,妹妹,蝴蝶为什么会停在这?”
叶暖不理会她而是看向薛骁竹:“花绣得好不好蝴蝶比人灵敏,它们徘徊不去足够说明我的绣品更胜,薛将军你说是吗?”
这话好像没错,有人已经附和的点头。
薛骁竹心思百转:三局两胜,一旦这局判她赢就不用比了!
她沉着脸道:“即便蝴蝶愿意停在上面,但穿衣裳的终究是人。叶场主绣这么一个玩意穿谁身上都难受,这局自然不能算你赢。”
那蝴蝶委实碍眼,还黏在上面似的。她又道:“就算平局吧!”
百里灼眸光微暗,视线又落在叶暖身上。
叶玉茹咬着下唇,心里挫败感更强:这也能算平局?
铜锣敲响,一锤定音:“第二局平局。”
两幅绣品被收起,绣娘正要下去就被戚无泽喊住,“把我夫人那幅送过来。”
戚无泽当着所有人面宝贝兮兮的把绣品揣进袖袋,无耻的一文钱也没付。
众人:好贱!
“第三局:枯木逢春!”
一颗枯死的桃树被抬到场中央,主持宣读的老者道:“这是城主去世前养的一株桃树,半个月前突然一夜之间枯死。你们二位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它挂上嫩叶就算赢。”
叶暖:都有些不好意思出手了,这完全是一胜之不武。
别说挂叶,她能让这株桃子树瞬间开花结果长出大桃子。
宣读正要敲锣,叶暖往前一步道:“别比了,这局我赢了!”随意的态度触痛了叶玉茹的神经。
向来娇软的人咬着牙不服气道:“阿暖妹妹,凭什么不比,你瞧不起我吗?”
“不是,我怕比完你自闭!”叶暖翘起唇角,“别的你还可能赢,这个,你不行!”
叶玉茹胸口起伏,眼眶立马红了。
“我不信!”
叶暖嗤笑:“不信是吧,那你先。”
叶玉茹要了把剪刀,她的办法很简单,采用嫁接法把嫩芽接到枯死的树枝上,这样也算让它挂上了新枝。她一脸得意的看向叶暖:“阿暖妹妹你瞧,我做到了!”
段将军率先拍手叫起来:“秒啊,我女儿就是聪明!你们说是不是?”其余人开始附和她,她嘲讽的看向叶暖道:“叶场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胜过我儿!”
然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叶暖要了个小水壶,当水递到桃树的一刹那,原本枯萎的桃树快速窜高伸展,直接把底下的盆撑破后长出新的枝桠。大秋天的,那桃树眨眼间枝繁叶茂,花束迎风嬉闹。
随着水越滴越多,桃树直接将整个台上都占据,枝桠甚至伸展到了看台上。惊愣住的众人连连后退,枝桠已经钻进地下,躲闪不及的人被快速伸展的树枝挂了起来。
徒劳的在半空中扑腾,惊叫道:“快,快停下!”
薛骁竹抽出佩剑直接将桃枝砍断,一丛丛桃花扑簌簌的落下,砸了她满头满头。秋风吹过满院花香飘荡,恍如仙境。
流毓被胡离护住站在高凳子上兴奋地大笑:“姐姐,好漂亮,你怎么做到的?”
桃树下的叶暖笑意盈然,同样仰头看树的叶玉茹脸色苍白,整个人光芒被树荫掩盖,淹没在花海里泯然众人。
叶暖的尾戒发出轻微的脆响,她低头,银白色的金属华光流转,气运值不断攀升708090她诧异,立刻去看叶玉茹。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叶玉茹身体里像是有无数道发光的线在消失,那丝线没入桃树,桃花愈加娇艳芬芳,桃花开到极致时,她陡然倒地。
整个后院乱成一团,百里灼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看着叶暖灿若桃花,看着叶玉茹渐渐暗淡下去。他心绪没有任何的起伏,脑海突然有根弦断裂,被困住的野兽出笼,来回的圈巡场上。
桃花飘落,往日种种从眼前掠过,百里灼突然惊愕自己为什么会追着叶玉茹跑到这荒漠?
一股强烈的意识在苏醒,这意识开始挣脱牢笼有了自我认知:他堂堂一国皇帝为何会被女人冲昏了头,还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江山不香吗?
把所有人的命握在手心才是他该做的!
他眸光转动看向一旁惊慌的薛骁竹,唇角挑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
薛骁竹朝着叶暖喊:“快停下!快停——下!”
这叶场主太邪乎了,枯木逢春,她真做到了!
水壶的水倒尽,叶暖停手,桃枝停止生长,她朝众人道:“三局两胜,我赢了!”
经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枯木逢春,没有人反对她的话!
被挤到台下的宣读老者颤巍巍敲响铜锣:“荒原叶暖对流光城段玉茹,荒原叶暖胜!”
“最后一场,荒原叶暖对流光城胡离!”
老者话音刚落,叶暖立马喊道:“我认输!”
众人:“”众人的心思已经不在大选上了,都在猜测这荒原的叶场主究竟什么来头,能做人力所不及之事。
叶暖主动捡起地上一截桃枝在铜锣声狠狠一敲,重复方才的话:“我认输!”
胡离愣在当场!
她赢了!
躺赢了!
叶暖看向薛骁竹,正色道:“薛将军,大选已经结束,你可以交出城主印了吧?”
薛骁竹不想叶暖赢,同样也不想胡离赢,流光城中谁不知道胡离就是老城主身边衷心的狗。与流毓一个鼻孔出气,胡离成了君妻,还有她什么事。
当即推脱道:“今日天色已晚,授城主印是大事,明日辰时再受印不迟。”
叶暖呵笑道:“城主印迟早要交出来,过一夜也不能成了您的,何必?”
薛骁竹起身,当即冷了脸:“我说了明日就明日,天色已晚,本将军先告辞。”她不顾胡离的阻拦径自往外走,跟随她来的一众人立马跟上,百里灼这次居然乖乖的跟了上去。
出了府门不久,身后有人带着哭腔喊他,他回头就见叶玉茹梨花带雨站在离他五步远处。
往日若是见到她这般,他定是要心疼的,此刻只觉得有些厌烦:他怎么会为这等美色所迷,险些失了江山。
对面的叶玉茹期期艾艾的凑近,伸手去勾他的手,整个人毫不犹豫的扑进他怀里,哭道:“灼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我们现在离开这,回皇宫!我不想待在这了,我们走好不好?”
百里灼笔直的立着,不曾像以往一样怜惜的抚上她眉眼。
前头的薛骁竹见他停下不耐烦的道:“百里灼,愣住干嘛,还不快滚过来!”
百里灼眼眸微暗:哼,男宠是吧
他突然转身就走,抱着他的叶玉茹直接摔倒在地,看着越走越远的人整个人害怕得颤抖起来。
她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她好像再也不是所有人的中心!
他不再看着她!
叶玉茹心虚翻涌,怎么也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等百里灼彻底不见,她猛地吐出一口血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