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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至此处,谢孤容自觉礼数周全,便望向沉鱼。
在旁人看来,那不过是极平常的一眼,与谢孤容之前表现并无不同,仍是那样冷淡平静。
然而只有沉鱼能感到那眼神中的极力压抑,令她出于女性本能的警惕,几乎如坐针毡。
这种感觉无关她的心态,只与生物本能有关。
一个男人对你是否有欲.望,不会有谁会比当事女性更清楚。
所以即使谢孤容伪装得再冷漠、再如何禁欲,甚至叫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他以无情道种作为目标,对于女性,他比庙堂上的神像更安全。
可只要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时,沉鱼总有种自己身无寸缕的错觉。
和他单独相处,与同师无归等人相处比起来,指不定找师无归还会更安全。
毕竟如果谢孤容想做什么,虞桃绝对拦不住。
千机不解:“所以才要把握机会嘛,等他得了无情道种断情绝爱,还怎么攻略?”
沉鱼反问:“可谢孤容这种足以作为世界核心的人中龙凤,真的会被外物左右么?”
心里这么想,但此刻选谁根本毫无犹豫余地。
“我们走吧。”她只当没有察觉到那隐秘炽烈的目光,笑道,“我想念桃桃许久了。”
虞桃以胜利者的姿态微扬下巴,亲密地挽着她的臂弯:“两位前辈,我们先走啦。”
“嗯,一路顺风。”师无归微笑道。
楚然勉强保持礼貌态度,扯了扯嘴角:“不送。”
于是两人分别踏上飞剑,并肩而行,谢孤容平静跟在两人身后。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令人情绪极佳。
“哈哈哈,想起他俩眼神我就想笑。”虞桃道,“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纠缠你。”
“习惯了。”沉鱼说,“师兄带你出来的么?”
她知道虞桃在破魔阁并无太多自由权利。
“是啊。”虞桃说到这里,冲她挤眉弄眼,“搞得我现在都不敢和你说话,老觉得师兄在瞪我……坏了,谢师兄真的在瞪我。”
其实谢孤容只是听到自己名字,淡淡瞥了她一眼。虞桃为了活跃三人间气氛,方才这样开玩笑。
沉鱼明白她的心意,但是……
她露出微笑:“谢谢。”
谢孤容轻声道:“随手襄助,不必挂怀。”
这话说得礼貌客气,却非常不符合谢孤容人设。
虞桃奇怪看他,但谢孤容不亲近沉鱼,正好方便她路上和沉鱼说话聊天,便懒得琢磨谢师兄到底又在纠结什么。
她道:“沉鱼,你知道咱们到北邙山腹地的路程吗?”
“大略知道一些,但北邙山不是鬼雾弥漫,只在凌霄会开放,外界难以探索么。”沉鱼说道,“所以我知道的也只是从前辈那里听来的话。”
“一直沿北走,随机通过一道试炼,便会进入北邙山腹地,那里遍地毒虫邪祟,需证明自身实力,才能得见剑灵,但具体如何证明实力,便是前辈也语焉不详。”
毕竟能通过试炼的,必然是凌霄会魁首。
这种高级情报,寻常人极难接触。
“那破魔阁还不错。”虞桃回头瞥了眼谢孤容,见对方毫无反应,心中有底,胆子顿时大起来,“他们知道许多这方面情报,而且都给弟子说了,连我也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沉鱼也看了谢孤容一眼,见对方毫无反应,便道:“嗯,确实。”
其实谢孤容看似蹙眉专注,实际上根本在走神。
他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
初时并不明显,隐藏极佳,但在他与沉鱼对话的一瞬间,终是让他捕捉到了一瞬杀机。
换做常人,或许根本察觉不到。
便是谢孤容自己,也隐约怀疑,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以至于产生错觉。
但他仔细回忆那一刻的感知,不由怔神。那种杀意悄然弥漫,却又如注视会活动的尸体般寂静的目光,绝非常人所有。
委实说,这叫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曾经的小师弟,离池。
普天之下,唯独能稍入他眼的,也只有这只桀骜乖戾的恶鬼。
也是,离池心悦沉鱼,怎会无故离开她身边?
两个女孩谈兴正浓,便听谢孤容问:“离池何在?”
她心中稍顿:“嗯?”
“他素日与你形影不离,此次宗门……此次葬仪脉又只来了你等三人,更不该分开行事,他为何放任你孤身在外?”
谢孤容冷声道。
在他眼中,沉鱼如同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即使置身灰尘之中,也难掩光彩,引得狂蜂浪蝶无数,他无法想象,若无足够强有力的力量震慑,不知她会被怎样的争夺占有。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总会对沉鱼心生隐约的怜惜和保护欲。
“我和他吵架了。”沉鱼直白道,“他现在应该很不想理我,可能回宗门,也可能自己去,我也不知道。”
谢孤容没有追问,但望向她的眼眸清凌凌的,分明在问“为什么”。
“这个不便多答。”她歉意道,“是他的隐私,虽然吵架了……但还是有必要照顾一下。”
说罢,她扬声强调,狠狠道:“但也仅此而已,除此之外,我再不会为他多说一句话!”
看来气得不轻。
谢孤容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便与我同行,你太弱了,莫要独身前往。”
“就是就是。”虞桃正是担心她,今天才特地请求谢孤容带她绕路来看一眼,没想到真的撞上意外,不由大呼侥幸。
沉鱼重又露出笑容:“好呀。”
他们虽是三人同行,但虞桃直率坦荡,沉鱼灵动聪颖,两人关系亲密,而谢孤容沉默寡言,除了以目光无声关注她们外,并不刻意插嘴,因此路上气氛十分和谐。
他们脚程还算不错,当晚便抵达了前辈口中“凡世尽头之处”。
望着眼前泾渭分明的天穹,三人齐齐停下动作。
一边万里晴空,一边乌云翻滚,雷蛇攒动,傻子都该知道前面危机四伏。
“到了此处,便不能御剑了。”谢孤容开口道。
“是的,据说是当年仙魔大战残留狂暴灵力的影响。”虞桃附和,“如果向前继续飞行,灵器均会坠落,号称飞鸟难渡。”
“灵器在此处会被干扰,难以正常运转。”谢孤容难得解释,“你们太弱了,不适合强渡。”
“没关系,走过去一样的。”沉鱼道,“穿过这里,就该算正式拿到凌霄会邀请函吧?”
“嗯。”谢孤容颔首。
“那便来吧。”沉鱼轻快道。
于是三人御剑落地,脚底重新碰触地面,原先匍匐在他们脚下的山脉,此刻看来如此高耸入云,玄铁色的山峦直入云霄,山顶时刻萦绕雷电,不详的鬼雾弥漫山间,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任何活物声息。
便是山上生长的稀稀拉拉的树,也死气沉沉,像是为亡魂引路的枯木。
沉鱼望着眼前景象,稍蹙眉心。
一路来,他们御剑飞行,看不清具体山中情况,而足下尽是葱葱绿野,头顶万里晴空,饶是明知此山与别处不同,可表面上总也过得去。
但眼前景象,教她彻底明白,此处为何会被称为“凡世尽头”,要求凡人止步。
活人根本无法在此处生存。
而这,只是当年仙魔大战留下的残存碎片,就叫一处广袤无垠的磅礴山脉,扭曲至如此地步。
当年的战争究竟何等激烈?
无怪乎上一任无情道种凌霄,也陨落于战役中。
虞桃向她靠了靠,神色有些不安。
“沉鱼,我有点害怕……咱们还是离近点走吧。”
谢孤容道:“不可。”
“我们这样互相有个照应。”
谢孤容冷冷道:“方便敌人偷袭时将你们一网打尽么?”
“啧!你这人——”这几日的相处,叫虞桃对待谢孤容的态度稍稍随意了些,不过终究有些敢怒不敢言的畏惧。
“跟在我身后,我会以灵识看顾你们,除此之外,莫要添乱。”谢孤容道,“此地凶险,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时刻照顾周全。”
虞桃觉得这话像是警告。
若说谢孤容看不好沉鱼,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尽管谢孤容从未在她面前显露过身手,但能被暗门上下齐齐看好,甚至不惜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培养的无情道种,怎么可能是弱者?
“不怕。”嘴上这么说着,虞桃紧紧握住沉鱼的手。
她的手冰冰的,有些潮湿。
出了很多冷汗。
沉鱼对她笑了笑,更用力地握了回去。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小声道:“但此处若是入口,为何不见其他弟子?咱们的脚程应该还没有快到如此地步吧?”
“或许已经死了。”虞桃悲观地猜测。
“乐观点,说不定试炼不难,他们都已经通过了呢。”
虞桃瘪瘪嘴,不太信。
就在此时,三人绕过山路一处转弯,视野中忽然跳出一座孤庙。
那庙宇依稀是祭祀什么土地神的模样,只是破败荒废已久,连屋顶都塌了半边,祭坛久无人打扫,青铜鼎翻倒在地,地上散落的香烛,大半已腐朽。
便是寺庙前庭院,曾经繁茂蓬勃的大树,此时也已了无生机,枝头树梢上不知悬挂了什么,阴风吹过时摇摇晃晃。
“或许和这里祭祀的神仙有关?”
沉鱼稍加犹豫,决定上前探查。
在谢孤容的镇守下,沉鱼将寺庙周围看了一圈,不确定道:“我看这里并没有说明祭祀神祇的碑,只有些石头残渣,似乎已经被人粉碎?或者推倒了。”
“可能是仙魔大战中,北邙山陨落的神仙。”虞桃说道。
“那这香烛的腐朽程度便无法解释了,祭祀仙君的香烛,多半掺入人鱼血肉,再恶劣的环境,至少也可保证五十年不腐,这香烛顶多腐朽了百八十年,除非是上次参加凌霄大会中的前辈留下,否则无法解释情况。”
沉鱼冷静分析:“但即使是前辈遗留,现在这副凌乱情状,也说不过去……至少我觉得,这种鬼蜮,若说有什么被凡人供奉的正经神庙……未免过于蹊跷了些。”
香烛打翻在地,最为贵重的鼎更是四脚朝天,寺庙也未曾得到过修缮……如此做派,与其说是祭祀洒扫,倒更像被人砸过场子。
“那就看看这棵树吧。”虞桃说道。
她看向沉鱼,道:“谢师兄要镇守后方,就让我来吧,我修为比你高一些。”
她是金丹期修为,而沉鱼还未突破金丹,若有必须执行的探索,自是叫她来更妥当。
沉鱼明白此刻情况紧急,并没有逞强,只叮嘱道:“那你小心,若有情况及时叫我们。”
“好。”
虞桃不再扭捏,干脆的翻身上树,这大树虽然已不知死亡衰败多少年,但树干仍然坚实有力,修仙者攀爬十分轻松。
而上树没多久,沉鱼在树下看到,虞桃谨慎抓过几条绳子上拴着的木牌——从下方来看,那绳子是红绳,在民间,红绳代表着寄托给神仙的愿望,象征吉祥。
她仰着脖子看了半天,忽然听树上的虞桃发出奇怪声音。
“嗯?!”她一惊,连忙道,“虞桃,怎么?没有事吧?”
“没有没有,就是这上面的东西有点奇怪,感觉是……算了,我拿下来你们看看。”虞桃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她综合能力比沉鱼强些,但也是魔道当年供奉的炉鼎出身,强也强不出多少。
最终还是得拿给偶尔靠谱的谢师兄参谋参谋。
虞桃从树上跳下来,手里提着五六块木牌,连同悬挂它们的红绳。
“看,就是这种木牌。”虞桃道,“这些木牌都是成对出现,以红绳彼此联系,并且红绳也颇有古怪,树枝树干都腐朽了,这些木牌也几乎快碎了,需要小心捧着,但红绳却完好无损,我用刀都没能割断。”
沉鱼刚才也看到,她似乎折腾了许久,便问:“那最后怎么弄下来的?”
一边说,她也一边端详手中的木牌。
这是以凡间上等木料黄梨木精心打磨出的木牌,光面细腻温润,手感极佳,上面以篆书工整写着数对人名,能看出来皆是男女成对。
木牌彼此贴合,以红绳紧密联系。
“这是月老庙?”沉鱼第一反应便是如此,“……哦,月老是我家乡那边传说的,专司姻缘的仙君,据说专门用红绳联系彼此有缘的青年男女,栓了红绳后,千难万险也无法阻挡此份天定姻缘。”
“因此若是有情男女,总会以红绳拴在手腕,以示两心相印……北邙山总不会也有此等风俗?”
虞桃道:“那这种风俗倒像是各地都差不太多?我家那边也基本上是这样的风俗,所以刚才我在树上看到这些木牌时,才觉得奇怪。”
说完,虞桃征询地看向谢孤容:“谢师兄,您怎么看?”
谢孤容道:“这便是姻缘牌。”
“月老并非你家乡独有的传说。真正证道的仙君虽然寥寥无几,但是,”谢孤容道,“凡人亦会自己杜撰供奉仙君,月老便是这样的杜撰神仙。”
“传说他的法器乃是姻缘木牍,将男女生辰八字与姓名写上,便是在世夫妻,所以月老庙中出现挂满姻缘牌的巨木,并不奇怪。”
“但是,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月老庙?”虞桃奇怪道,“我们的试炼呢?这里附近,应该就是通往腹地的起始试炼处,是我们有哪里的细节还没有发现吗?”
谢孤容正要开口回答,忽然眼神凌厉起来,敏锐看向一处角落,厉声道:“来者何人?如此鬼祟?!”
但质问的同时,他的斩杀剑气已然劈了出去。
尽管凌霄会不鼓励弟子们厮杀,但真要杀了谁,或者谁重伤,事后却也没处说理。
所以遇到这种藏头露尾之辈,谢孤容根本不需犹豫,直接动手便是。
自找的被怀疑成邪祟处理的待遇,怪不得别人。
那道剑气谢孤容未尽全力,但以他惊人实力而言,寻常金丹期弟子,便是全力格挡,最终不死也得重伤。
但他的剑气,竟是被人轻松挡下来了。
——却也不能说轻松。
因为那道剑气,只是从逐渐现身的老者身上,穿透了过去。
那是个满头白发,身着破旧红袍的老者,身上无数红线垂下,像是什么被人撕得破破烂烂的红披件,这些红线互相纠缠凌乱,加之老者散乱披下,并有不少脏污的白发,整体看上去极为狼狈。
虞桃压根没把他往月老身上想,只以为是此处供奉月老的祭祀后裔。
“你是谁?”她挡在沉鱼神仙,质问道。
“老夫乃是看守此处月老庙的土地官。”老者耐心答道,面带淡淡笑容,即使刚才被谢孤容攻击过,也没有半分恼怒之色。
“看到诸位小友触发机关,不禁心生惊喜,因此主动现身。”
“你是负责我们初次试炼的人?”沉鱼问道。
但月老祭祀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般置若罔闻,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细细端详。
“红鸾命宫的命格……富贵难言,终生为桃花所困,不愧是红颜祸水的典型命格。”
祭祀老者笑吟吟望着她。
“那你可知,你与你身后这位七杀命格的郎君,注定有份姻缘?”
沉鱼:???
什么?
……不过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和她有缘分的人多了去了。
而若攻略也能算是姻缘的话……她这露水姻缘,倒是数不胜数啊。
只是这老头说话着实难听。
什么叫红颜祸水?
便不能叫乱世佳人么!
她心中吐槽,但面上没有失礼处,只拱手道:“不知祭祀有何见教?”
“谈不上见教。”祭祀老者面露古怪笑容,“只是老朽看到稀罕命宫,心生惊喜罢了,恰好你我有缘,便想为你将这桃花煞,化为桃花运罢了。”
啊这。
沉鱼着实不知道,这种事情原来还能摊到面上,如此直白来讲。
着实叫人有些尴尬。
但这种时候,如果你觉得尴尬,那才会真的尴尬。
与机缘讨论社死话题,那能叫社死么?
那叫应对有度。
于是她只是再次礼貌拱手,“那请问祭祀,我这桃花运,又该从何谈起?”
就在她询问时,谢孤容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甚至连那藏头露尾的老者,都懒得管。
最开始只是将那人当成邪祟处理掉,却没想,这疑似邪祟的老者,说话倒也有趣。
他知晓月微尘,离池,均心悦沉鱼——被他们三人同时瞧中,可不算沉鱼魅力惊人,且倒霉透顶?
不过沉鱼本来也是非常可爱迷人的,谢孤容觉得,便是老者那神神鬼鬼的所谓命格当真存在,并有过影响——那就是没有,也不影响最终结果。
他还是会喜欢沉鱼。
“看看你们的手腕吧。”祭祀老者道,“那道红绳,乃是有缘男女的表现。”
“若你们能将此份姻缘圆满,老夫会再送你们一份大礼,便是要送你们到那梦寐以求的仙境,亦无不可。”
月老祭祀笑容加深:“没办法,上了年纪,总是会对在意之物格外严苛些,老夫虽觉得与你这女娃有缘,但该完成的东西,还是不能拉的。”
沉鱼追问:“那请问,如何才能算姻缘圆满。”
“最简单的,当属圆房。”月老祭祀不紧不慢道,“毕竟你命宫残缺,红鸾冲撞,若是直接梳理,倒是最简单的手段。”
“您如此坦率,那我也直言不讳,你此话便有些羞辱之意了。”她摇头,“我与师兄确实有缘,却绝不该是如此姿态,您说的这种做法,绝无可能。请问可还有指教?”
一旁的虞桃更是义愤填膺,她最见不得男人这般羞辱女子。
尤其此刻被这老头子调戏的,还是沉鱼。
但不需要她动手,也不需旁边为何愣住的谢师兄回神。
一道充斥冰冷怒意的声音当即冷笑响起。
“无需再问他方法。”
少年冷冷道:“杀了他,破解此处幻境,便是最妥善的解决方式。”
这种策略,原本最该得到一呼百应。
可此刻,谢孤容面露思索色……却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师兄瞳孔地震!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
属实在想桃子吃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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