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时早八点,卧室自带的唤醒系统播放舒缓的音乐,端羽丢开抱枕,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他这一梦香甜,睡眠效果极佳,梦里没有任何恐惧,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始终包裹着他,像身边放了尊熏着暖香的香炉似得暖意融融。宛若平静海面上的一只小舟,被海水轻柔承托着随着波浪起伏。
端羽伸了个懒腰,神采奕奕的张开双眸。
“你睡醒了。”
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端羽始料未及,吓得重新跌回到床上,慌忙把太空被卷抱着盾牌状抵在胸前,半睁开一条眼缝,从太空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谁,谁…”
“别怕,是我。”克莱因低声道。
端羽听出他的声音,一瞬间像卸去防备的小刺猬似的露出柔软的腹部,放下太空被声音软绵绵道:“你吓我一跳。”
克莱因站起来:“我先出去了。”他动作间有一点轻微的不自然,稍稍倾斜着肩膀,仿佛一边的手臂和腿使不上力气。
端羽惯善于描绘人体结构,对腰、腿和肩平宽的比例烂熟于胸,一眼就看出他与平时不同,忙下床追着扶住他。
“你手怎么了?”
“有一点麻,没事。”克莱因轻轻拂开他的手,昨晚他把胳膊挽在端羽颈下本来是想把他抱起来换床单的,结果被一通胖揍,手也不敢抽出来了。
胳膊被枕着当了半夜的枕头,好不容易趁端羽翻身的功夫脱身,结果因为动作不够快又被他抓着手臂抱在怀里当抱枕…
每次他刚想将手臂抽出来,端羽就颦着眉心,嘴里哼哼着表达不满,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梦中惊醒,他想解救自己手臂的念头就被压了下去,情感占了上风,舍不得唤醒他。
他先是蹲在床边,后来单膝跪着,为了配合左半边身子稍稍分担重量,一晚上换了无数姿势。
克莱因心底明镜似得,不由感叹,情感支配身体的结果就是大脑感到欢愉,肢体吃苦受罪。在端羽身上他这种错已经犯了无数次了,不出意外,此生还会继续犯下去。
端羽手指在他手臂上轻缓揉捏着,心疼叨叨,“你为什么不出去睡,是不是贪凉睡在出风口下面了,哎说你多少次了你就不能听我的么?你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以后老了都是病。”
“到时候偏瘫了要我来拖你上洗手间?你看我像拖得动你的模样么?”端羽还站在他身边比划了一下。
克莱因至少有一米九,再加上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没钱去健身房,却能有一身的肌肉,看着就非常压秤。
端羽仿佛已经想象到了两人双双摔倒在洗手间的惨痛模样,一张脸皱成包子状,还挽起袖子屈起手臂给他看自己单薄的肱二头肌…与他身上舒展状态下还微微隆起刻画流畅的肌肉相比,确实有点寒酸。
“我以后不贪凉了。”克莱因也没有解释,听他絮叨自己一大堆,虽然大部分都没听懂,还莫名感到头晕,但不知为何心间竟泛起甜蜜。
哎,我的病又重了。
克莱因已经放弃抢救了,他在端羽面前早就没有智商可掉了。
端羽像无尾熊似的抱着他的手臂,又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跟着他踏出房间。
两人面对着面在支了一张矮桌的小客厅吃早餐。
说是早餐,其实就是两支不同口味的营养剂,他们走得匆忙,吃的都是纽西尔号上的储备食物。克莱因不注重口腹之欲,平时又是一个人住,储藏室里都是成箱的营养剂,连在储藏室里准备一个苹果,就是昨晚给端羽削的那个,也是谈恋爱时给他准备水果留下的习惯。
端羽吃了大半管,放下营养剂瓶,清清嗓子道:“那个…”
“你说。”克莱因立即放下营养剂,双手垂在膝上规规矩矩的聆听恋人指示。
“你不用这么紧张…也没什么大事。”端羽连忙摆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摸摸自己鼻尖轻声道,“好吧,还是挺重要的。”
克莱因更为专注,双眸询问的注视着端羽,清澈绿眸里满是真诚。
端羽被他若诉倾慕的深情目光看得扭捏,不自然的变换了一下姿势。但这毕竟关系到两人以后的生活,他还是克服羞涩,低声道:“我把终端留在家里了,在外面登陆星网账户可能会被锁定位置,我星网账户是不能用了,现在身上只有几千星币。”
“噢,还有几件我母亲留下的小物件,除了这个不能给你,其他的都能拿去换星币。”端羽轻按在自己胸前隐在衣衫下的吊坠,仿佛这个小吊坠里面的照片能像钟乳石上每间隔一段时间落下的水滴,多给他一点力量。
“不,夫…你母亲的东西不能动。”克莱因惊恐到语无伦次,睁大了双眸,瞳仁都反射性的收缩成细窄的一条金边。
他在g2行星住了七八年,端家是g2行星的富商,他知道端家家资颇丰,以前也曾显赫过,他母亲留下的东西也该是珍品。他爱端羽,但他从没有一刻打过他亡母财产的主意,更不用提他清楚端羽有多敬爱怀念他母亲。
克莱因恨不得发誓证明自己,他就是穷死,饿死,从穿梭舰上跳下去,也绝不动这种东西。
“你也不用吓成这样,母亲留给我的我一直都记着,谁也夺不走。一些小物件如果我们需要用星币拿去卖了也没什么。”端羽用食指点着太阳穴,又淡淡道,“再说真正的贵重物件也到不了我手里…”
早就被杨志成挥霍光了好么。
“那也不用。”克莱因意识到端羽是开始点账了,老老实实的交底道,“我攒了十万星币,等我们到了凯兰星立住脚慢慢经营,那边是玉竹、方海和泽兰的卫星城,短期航线私人寄送货物的订单很多。我们有纽西尔号生活不成问题,用不到你母亲的东西。”
跑几笔拉到固定客户后就可以根据双方信息交互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航线,到时视情况雇小型穿梭舰去跑或者抽成都行。
克莱因的性格向来是做不到的也不夸口,虽然前期已经开始做远程调研,判断市场规模,但他对计划中未实现的部分依旧绝口不提,他说给端羽听的都是有纽西尔号可以跑短期航线这种摆在明面的上的事情。
克莱因还给端羽看了账户,十一万九千。端羽扫了一眼可有可无的点头,“这些你决定就好了,我都听你的。”
“我只想能跟你安稳的生活…”端羽手臂越过矮几,搭在克莱因手背上,声音温和道。
攒钱买一套小房子,不必非要有奢华的装修,精美的花园。只要光束能透过不大的窗户照射进来,他们两个可以坐在阳光下喝茶,让温暖活泼的阳光洒落在两人身上。
端羽眸光愈发温柔潋滟,看克莱因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满意。
换了谁对最高成就是摆地摊的男友,就算再爱也不会盲目相信他能做得有多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对克莱因的赚钱能力没有任何期待,也没有任何指望,克莱因就没有这个能力。
他也不责怪克莱因,联邦大部分alpha都是普通的alpha,他们彼此相爱已经是幸运了。他对克莱因最高层次的要求就是短期别饿死他们就行。
前世自己的画都能卖出去养他们俩了,换了个偏远行星,生活水平低他对自己更有自信了。
端羽从跟克莱因离开联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了,他要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绝不给克莱因施加压力。
人不能太贪心,爱情和面包,他选了爱情,那两人份的面包就由他来挣!
端羽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他的决心与爱意传递过去,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推矮桌站起身来,转身回房间。
“你吃饱了么?”克莱因从桌子上放营养剂的盒子里抽出一支,追在端羽身后问。
“吃饱了。”端羽转身抱着克莱因的脖子,迫使他垂下头来,在他侧颜上用力亲了一口,啪唧一声,特别响亮!
“我去画画了,爱你。”端羽接过营养剂,拍着克莱因胸膛硬邦邦的肌肉道,“把飞船开稳点,你赚不赚得到星币都无所谓,一切有我。”
克莱因茫然站在他背后,下巴微张,看着端羽带着雄心壮志而去的步伐,恍惚觉得他是恋人银行保险柜里什么需要精心呵护的珍贵财产。
恍惚觉得自己是要被包养了。
穿梭舰在浩瀚宇宙里越迁,穿梭舰舰身最后一次轻微摇摆后,已经穿过越迁点,将联邦边境线甩在身后。
端羽从生活区客厅窗舷的位置向外望去,太空里只有孤寂细碎的星闪烁着,苍穹倒映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
端羽怕冷似得拥着自己的手臂,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
克莱因刚应付完边境检查,一脸轻松的从驾驶舱走出来。他们用的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假穿梭舰id和身份信息穿越边境线,万一被查出来就是联邦重罪,幸好算准了每半个月一次的换岗时间,检查比较宽松才被他们混了出来。
刚走到端羽身边,就见他弯腰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冷么?”克莱因手掌抚在他手臂上,试探性从背后拥住他。
端羽自然靠在他怀里,心陡然沉静下来,渺小孤独之感迅速退去,他微侧着首将头枕在他胸前,手心覆在克莱因大掌上,挑眉道:“可能有人提到我了吧。”
“嗯?”
“就是说如果有人在背后提到我,我就会打喷嚏。是一种俚语。”端羽揉了揉因为打喷嚏泛红的鼻尖。
克莱因恍然大悟,一边满足的将他揽在怀里,一边随口问道:“那你觉得是谁在提起你。”
端羽深思良久,挑眉道:“我爸吧。”
克莱因动作一僵陷入迷茫,是他漏听了一句么?据他所知,端羽和其父亲关系并不怎么好啊。
“他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发现我跑了,那我的辞别书他应该也收到了。”
克莱因:“……”
“你写了什么?”他好像猜到一点头绪了。
“当然是跟我亲爱的父亲辞别,向他道歉没有按照他的心意与莫克子爵大人订婚,请他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我会在星系的另一头为他祝福。”端羽垂下眸,覆住眼底流动的光彩,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克莱因:真的么?我不信。
克莱因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不过这也并不重要,抱着端羽嗅着他发间清浅的香气,满足得心像是被浸在一汪暖融融的泉眼里,热气遍布四肢百体,心神皆醉。
这两天他总觉得端羽身上泛起一种带着水汽,似池塘里微绽花瓣吐出一点嫩黄莲蕊时的莲花香味,又像幽静森林深处覆着些微苦涩的木头气息。
他找不到一种恰当的词来描绘他嗅到的具体气味,只觉这种气息是光怪陆离充满虚无与现实交错的充满梦幻感的植物香气。
端羽静静倚在他怀里,躁动的心平静下去。
克莱因身上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不管他心情多低落暴躁,只要他朝自己展开手臂,倚在他坚实有力的胸膛前,就能使他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端羽回想起离开老宅前留下的礼物,唇角缓缓勾起。
家用机器人被他篡改了数据,两次送餐失败后才会通知佣人,等他父亲跨进他的卧室时,就会发现卧室床榻对面,阳光下的一张工作桌上放着他的终端,下面压着一张纸。
想起信上的内容,端羽唇角笑容变得尤为灿烂,一舒心中十年来不得不唯唯诺诺的郁气,畅快淋漓!
与此同时,g2行星。
杨志成接到妻子的消息说端羽绝食两餐了让他回来看看时,他正左拥右抱各揽着一个衣着性感的年轻omega,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没看他这忙着呢么?
绝食两顿又死不了,再说没准瘦点,柔风拂柳的模样莫克子爵更喜欢了呢。杨志成嘿嘿笑着,浑浊眼底透出几缕猥琐。
杨志成晚上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冯珊已经掐着他进老宅院门的时间从主楼纡尊降贵的走过来,在他进门前一秒换上担忧继子的神情。
“你可回来了,这孩子一天没出房间了,我上去敲了几个小时的门,跟他隔着房间说了半晌的话他也不理我。”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孩子不高兴了呀。”冯珊迎上去,将手里的帕子紧张得团成一团,轻推杨志成后背忧思道,“你快上去替我给他赔个不是吧,再生我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去啊,饿伤了胃口可怎么好。”
这一套唱念做打的夸张唱腔像是直接从戏台上扒下来的似得,偏偏杨志成很吃她这套,顺水推舟怒气冲冲的一挽袖子借着酒劲冲上楼:“还反了他了!”
“你不要打他!”冯珊在背后叫道,脚步却迟了一步,等杨志成蹬蹬蹬染着熊熊怒火冲上二楼飞起一脚踹向房门,她才慢悠悠的踩着高跟鞋娉婷婀娜的走了上去,只等丈夫把继子揍得哭爹喊娘。
走到三楼,转过楼梯,却见丈夫维持着踹开门的动作愣在门口。
冯珊心头奇怪,但丈夫忘了打继子她可不能接受,忙在后面提醒他初衷,气喘吁吁道:“老杨,你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
杨志成却像是按下暂停键,脖梗保持着探出去,嘴微张着要骂人的架势,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有个bug把他卡在那里。
冯珊走得再慢也不得不走到杨志成身边了,视线顺着往房间里一扫,顿时目瞪口呆,两夫妻陷入一模一样的石化神情。
室内翻箱倒柜,一片狼藉,床被拉出来抵在露台前,两个大衣柜横倒着做阻隔。厚重窗帘被裁成一条条窄布料相互系在一起,从床腿一直延伸到视野边缘的露台上。
端羽住的小楼是整座宅院最偏远的建筑,佣人都不常往这边来,除了他有什么指令要通知端羽才会短暂到他这边来。
这房间端羽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室内空间很小,格局一览尽收眼底。
而他们目所及处,并没有端羽身影。
杨志成步履虚浮的走过去,迈过衣柜走到露台上,只向下张望了一眼,身体就摇晃着向后摔去。
一条窗帘连成的绳索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另一头垂在地上。随着风翻转过来,窗帘上暗绣的金纹图案闪烁着柔和的光彩。
“老杨。”冯珊站在门口急忙上来搀扶他。
“啪!”杨志成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啊!!”即使他多年沉溺酒色挥霍端家财产无度,也是个alpha。杨志成狂怒之下,这一个耳光是甩开膀子用尽全力打下去的,冯珊结结实实的挨了这记耳光,打得她头整个向后偏转过去,唇齿间泛起血腥气来,紧接着一股热胀着的钝痛传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牙齿都松动了。
谁能想到挨打的不是端羽,而是她呢。
“你干什么!”冯珊尖叫着涕泗横流,伸出尖尖的绘了美甲的手指向杨志成面门抓来,这一杯清新淡雅茶香四溢的绿茶自然也烹不下去了。
杨志成一把将她手臂反翦在她身后,推搡着她走了两步,按在她的脑袋迫使她顺着露台向下看,咬牙切齿吼道:“你还敢跟我说你陪他说了几小时的话?这屋子就这么大,他在里面喘气你都能听见。”
“还陪他说话…他早跑了!”
他生气的点不在于冯珊是不是真的关心端羽,反正他也不关心端羽,他愤怒的是冯珊要是多上点心,把他看管起来,哪怕平时让佣人往这边多来两趟,何至于端羽跑了都没发现,早发现几个标准时好追啊!
现在他跑了,岂不是到手的富贵也飞了?
煮熟的鸭子都能让他飞了,更要紧的是,莫克子爵对端羽温顺谦恭的性格和出色的外表很满意,属意他做子爵夫人,已经给自己流露过口风了。要是知道端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这不是戏耍了子爵大人一番么?他怎么承受得起子爵大人的怒火?
杨志成想到此处急得两侧的太阳穴上绽出几缕粗壮的青筋,怒火中烧的打给安保,让他们查监控,又通过关系联系g2行星交通部门请他们帮忙调取过去一天老宅几个出口的所有录像,看能不能找到端羽。
几通终端打完,杨志成最后一通终端不抱希望的打给端羽。
却听《sarca□□sforpiano》急驰紧切略带嘲讽的钢琴声在卧室响起,杨志成匆匆两步回到室内,跨过横放的衣柜时因为急切还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杨志成寻着声音在卧室寻找,终于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发现了正在发出声音的终端,随着他伸出手,终端感应到自动亮起全息屏幕,映亮了桌面,能清晰看到下面还压着一张轻薄的纸。
杨志成一手握着终端,另一只手拿起纸来,目光迫切扫去只见上面跟端羽往常规整隽秀字体不同,是他随手用粗碳涂上的潦草大字,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气息。
正面正中潇洒六个黑压压大字。
[爷私奔了!勿念。]
右下方还有两个蝇头小字。
“见反。”
“沙沙”纸张边缘被杨志成捏得迅速褶皱下去,破了两个大洞,杨志成动作一僵,不敢再对着这张唯一的线索发怒,当务之急是先把端羽找回来。
他握着这张轻薄的纸,气得嘴唇哆嗦个不停,勉强压了压怒火,不敢相信这是他那懦弱愚蠢的omega儿子敢做出来的事,也因为如此他才对右下角的小字升起希冀,怀抱着一丝希望翻转过来,反面字体更加狂放不羁。
[自己去跟莫克解释吧!傻x]
下横线加粗
右下角同样位置,还画了个q版小人,对着读信人竖起一个比q版小人脑袋还大的中指。
端羽不愧是学了多年油画的人,功底深厚透视之准干净利落让读信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中指都栩栩如生仿佛投射在半空中,精准竖在他面前。
杨志成额头青筋剧烈跳动了两下,牙关紧咬,一声不吭的直挺挺向后栽倒,双眸圆睁目光呆滞,呼吸短促,喘息愈发微弱。
端羽卧室里只能听到他呼哧呼哧低沉而又急促的呼吸声,像一个破旧的风箱。
“老杨!”冯珊顾不得捂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哀哀哭泣,扑上前来疯狂摇晃杨志成,他可不能有事啊,否则外面的还不撕了他们,冯珊一秒理清思绪,转头对外面佣人尖叫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救护车!”
声音凄厉,穿透整个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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