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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最后一世情劫(15)


    郑思如抱着云若,从六重天往下飞,因他也受了剑伤,速度并不太快。


    后来觉得这姿势不大舒服,便把她背起来。


    差不多到三重天时,云若幽幽转醒,哑着嗓子喊了声“如官”。


    “醒的还挺快。”


    云若趴在他背上,浑身无力,“你累不累?”


    “我若说累,你能自己下来走么?”


    云若一噎,“我……走不动。”


    郑思如啧了声,“看吧,虚伪。”


    “如官,你嘴好坏。”若修为不高,恐怕因言都可死上百次了。


    郑思如轻嗤,“我不光嘴坏,我哪里都坏。”


    “如官的心是好的。”


    郑思如没有情绪哈了一声,“这话若传出去,你怕是要被三界嘲笑。”


    云若轻咳几声,郑思如微放缓了剑速,问道:“你还疼么?是不是我飞得太快?”


    云若却轻笑,“你看,我就说你心好,虽说面上冷了些。”


    郑思如闻言,唇角微勾,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静默一会,云若右手食指轻轻覆上郑思如左肩剑伤,指腹下放出淡淡白光。


    这段时间总去云渚嫏嬛阁,学了一二术法,其中有一个治剑伤的‘悲剑吟’,今日恰好一试。


    然而灵力微弱,问心剑又是天地至宝,自难治愈,不过让郑思如不那么疼而已。


    “自身难保了,还耗费灵力治我?”郑思如语气软和不少。


    云若头靠在他肩上,看他颊边血痕,在白玉般的肌肤上似一道红线。


    她指腹覆上,擦了血痕,低声道:“如官,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凶我?”


    感到被人温柔擦去脸上血迹,指腹温度依稀留存,郑思如微微走神,闻言才反应过来,“凶你?我何时凶你?”


    “今天啊,我说我不跟你走,你就……生气了,好像要和我绝交似的,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从来害怕的都是我。郑思如心里默默嘀咕。


    他原本就不那么嚣张的气焰又灭了大半,有些底气不足道:“行啊,我可以不凶,但你以后得听我的,凡事把你的大恩人放第一位,别老权衡那些有的没的。”


    云若有些犹疑,“可……”


    “可什么可?你今天倒是权衡得好,最后许道淳不还是崩了么。你要早些跟我走,也许云渚那帮老道士还有法子治他。何况心魔这事早死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你留下来是治标不治本,还助长心魔,他更无法自拔。”


    云若叹了一声,“也是,是我想错了。那我答应你,以后听你的,把你放第一位。”


    把他放第一位……


    郑思如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心跳加快,却仍佯装漫不经心地回道:“这还差不多。”


    “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云若忽然问。


    “你猜。”


    “算是和好了吧?和好了吗?和好了没啊?你说呀……”她受伤说话没力气,催起来倒像在撒娇。


    “幼不幼稚,小孩子才这么问。”


    “如官如官如官……”


    “好好好,我服了,和好了和好了。”


    “嗯嗯,谢谢如官。那以后你不凶我,我听你的,咱俩再也不红脸。”


    ”你可别是个傻子。“


    纵春秋飞离虚妄天,一轮巨大金色太阳初现,洒在人身上,渡了一层暖色。


    掩去了少女眸间的笑意,掩住了少年耳根的淡红。


    *


    抵达人间时,云若感觉腰间玉简忽然发烫。


    慕容修联系她了。


    心口还剧烈疼痛着。


    凡事有结局后,云若并不会再纠结,但总归是有遗憾和怅然的。


    她一直追随的仙人,原来真得从来没信过她。


    之前她只以为他是不在意,没想到还有不信任。


    不过想想也是,谁会信一个不在意的人。


    只是有一点点委屈。


    到底要不要把玉简拿出来,听听他要说什么?


    没想到郑思如发现了,语带嫌弃道:“什么东西,烫得我背疼,快拿出去。”


    “哦……”云若赶快把玉简拿出来,“是……幕容仙君给我的玉简。”


    “那你看呗。”郑思如的语气像喝了十缸老陈醋后再饮下一杯水,自以为能轻描淡写地掩盖住酸味。


    云若怎么听他这句话,怎么觉得别扭,“我是不是不应该看?”


    郑思如哼了一声,“你该,该得很。你不是喜欢他么,不过是戳你一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你看吧。”


    云若手中握着玉简,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他了。”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变得真快。”


    “若有一日我溺海而亡,也不会再喜欢海了呀……已有结局的事,执着也没用。”


    郑思如哦了一声,“你和我解释这么多作甚?”


    云若认真想想,“这倒也是。”


    郑思如差点一口血咯嗓子眼。


    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思索再三,云若还是催动些灵力,连通了玉简。


    玉简一片静默,过了好一会,才传来慕容修的声音,“小若,你还……好么?”


    郑思如带着云若离开后,那片虚妄天只剩慕容修和许道淳。


    许道淳眼睁睁见师兄‘杀’了云若,再一次看她‘死’在自己面前,原本就脆弱的心弦彻底断开,很快便任由心魔覆盖识海,双目变为赤红,引来阵阵天雷。


    慕容修只好先按下脑海翻涌的新记忆,赶忙将许道淳控制住。


    谁知心魔太甚,竟自动脱离了□□。出体一瞬,许道淳便昏死过去。


    慕容修一边要护着许道淳的原身,一边要擒住心魔,还得保证不伤到心魔,一时间心力交瘁,终是不留神,让那心魔逃走。


    慕容修只好带着昏迷的许道淳回了云渚,将他安置在镜心崖,吩咐镜心崖弟子好生看护。


    这才得了片刻喘息之机,让他能理一理自己的事。


    他拿出玉简,摩挲良久,才下了决心联系云若。


    他如何面对她……


    原以为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没想到竟是再一次的辜负。


    记忆中,那和云若七八分相像、颊带红痣的少女,泣于滂沱大雨中,心如死灰道:“师兄,我祝你早日迎娶昭阳郡主,光复栖霞剑宗,成为武林盟主,大权在握,荣华满身。我不再纠缠你,也不会让你为难了,就此别过吧。”


    自此江湖相忘,不知去处,一生未见。


    历劫完后,他失了这段记忆,上辈子寻了半生的姑娘却又出现在眼前,一如从前,默默追随着他。


    而他毫无察觉,更毫不在意。却又偏偏在他已经把剑刺入她心中时,让他回想起来。


    造化弄人,如何甘心?


    等了一会,没等来云若的回应,却听见郑思如嘲意十足的声音。


    “她死了,幕容仙君有何贵干?”


    慕容修压着心头怒气,道:“郑含元,把玉简还给小若。”


    “你说还就还?她已经死了,理不了你了,再见。”


    “就是死了,我也要带她魂魄回来。”


    “哟,仙君口气真大,冥京归我管,魂魄都是我的子民,你带的走?”


    云若无语地听着郑思如和慕容修的对话。


    方才玉简一接通,就被郑思如抢了过去,她便听二人展开一场如三岁小儿般的互嘲。


    准确来说是郑思如单方面的嘲讽。


    “如官,给我吧。”


    郑思如满脸不善地还给她。


    “修……唔……幕容仙君,你有什么事么?”


    一个称呼,便把二人距离拉远了。


    慕容修心中微痛,沉默片刻,问道:“你还好么?”


    郑思如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你还好么?捅你一剑你好不好。”


    云若左手捂住郑思如的嘴,回道:“仙君第二次封印我时,给我下过一道法咒,能保我三次在危险时性命无虞。仙君虽杀我,但也救了我,亦算扯平了,仙君不必介怀。”


    然而杀是有心杀,救是无意救,扯平得勉强。


    那边又缄默半晌,良久才道:“小若,可不可以回来?让我好好为你疗伤,待你伤好后,我带你逛遍天界,带你去看天界最好的风景……”


    慕容修从来没这么温柔地恳求过她,可惜却是在这样一个时间。若在以前,云若觉得自己能开心地一晚上睡不着。


    现在只觉得别扭和不习惯。


    “仙君,我想了想,可能天界不太适合我,仙君保重,有缘再会吧。”


    慕容修急道:“小若,你莫要被郑含元花言巧语蒙骗,他带你而去,定有阴谋。他妄图颠覆三界,于南国炼制许多鬼王。你……你就算怨了我,不愿回来,也不要和他待在一起,被他利用。”


    郑思如挣开云若的手,怒着回应慕容修:“你放屁,我若想攻打天界,哪会用炼鬼王这种三流手段?你们仙盟无能,找不出背后人,就让我背黑锅?”


    “就算不是你,也必是你地界那些妖魔手下,和你脱不了干系!”


    “那仙盟解开无道荒海的封印,把我真身放出来,让我去收拾那些人,这总行吧?”


    “放出来?让你祸害三界么?”


    ……


    云若面无表情地切断玉简。


    慕容修反应过来,后悔不已,再次催灵联络,云若说什么也不接通。


    郑思如撇撇嘴,心里却十分得意。


    “欸,你如今离开,就不怕牵连惊鸿派了?”他忽然问。


    “如今是云渚有愧于我,两位仙君也非无礼之人,自然不会牵连,说不定还会给掌门一笔抚恤费。”


    算得挺清楚……郑思如暗道。


    云若叹口气,把玉简放回去,道:“如官,你们这些神仙真奇怪。我一直想不明白转世和分.身的事。在你们看来,这世和前世是一个人,分.身和原身是一个人,可在我看来,分明是两人,他们生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经历着不同的悲欢喜乐……去纠结前世今生,究竟有什么用呢?”


    郑思如活了几百万年,还从未思考过这种问题。


    他想了会,回道:“大概是记忆不同。假如有一日,你恢复前世记忆,你还会觉得,你和前世是两个人么?”


    云若蹙眉,“若真如此,我怕是会精神错乱,分不清自己是谁。”


    “不过确实有些仙人会选择将一段记忆弃掉,或是封存起来。”


    “你弃掉过么?”


    郑思如摇摇头。


    云若百无聊赖玩着一缕郑思如的头发,忽然问道:“如官,你真身长什么样啊?”


    “你想知道?我怕吓到你。”


    “啊?”云若来精神了,“那我更好奇了,我总觉得你一点儿也不像他们嘴里那个什么鬼帝。”


    郑思如看看四周,没曾想恰好抵达一重天与凡天交界处。


    “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三界第一强。”


    云若嗯了一会,“可你才被幕容仙君和许仙君打伤啊……”


    郑思如:……


    “你伤重未愈还是少说点话吧。”


    他带着云若转了个方向,没多久,便看见一排高高的照壁。


    照壁上贴满画像,郑思如指着最左边最大一张,颇是自傲道:“那就是本君真身。”


    天界第一画手柳宜均亲笔所绘,栩栩如生,虽比真人少些霸气,但也八九不离十。


    云若先是看见画像上用猩红笔墨写了几个字。


    ——三界追杀令榜首。


    云若:……


    她下移视线,终于见那画中人。


    云若:“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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