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正月十六,算是出了新年的头一日,便从宫中出了两道旨意在靖国公府苏家。
一道废苏敏敏县主之位,另一道是赐苏敏敏为敬郡王妃,三月完婚。
“苏姑娘,谢恩领旨吧。”泰和帝连派来宣旨的内侍都是面生的,一看就不常在御前走动,可见圣上对此事并不放在心上。
苏敏敏跪在地上,半晌都没个动静,圣上竟废黜了她的县主之位,她再也不是县主了?姑母当真这样狠心,要将她所有的尊荣都夺走吗?她已不知是何时听过“苏姑娘”这几个字了,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敏安县主。
靖国公扫了她一眼,压着她磕头谢恩,领了旨意,半句话都不想对她说。
“劳烦大人了,不如留下喝杯茶。”苏敏敏让靖国公对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内侍都不敢怠慢。
“多谢国公爷,不过咱家还得回去当差,告辞。”内侍连靖国公给他的跑腿费都没收,急匆匆的离开了。
一晚过去,如今还有谁不晓得苏敏敏意图算计太子,却不知为何与敬王搅合在了一起,虽说也赐婚给了敬王,可圣上却废黜了她的县主之位,足见圣上对苏敏敏的恼怒。
若是苏家不是皇后母家,怕是有株连之祸啊,如今谁不把这事当笑话瞧。
靖国公舔着笑脸送出内侍好一段路,再回来,苏敏敏还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大概是没想到自个得意了许久的县主之位竟会没了。
大豫的女爵大多出自皇室,寻常公爵之家的女儿本就不可能得到女爵之位,而苏敏敏借了苏皇后的光,才一举得到县主的爵位,原本县主的爵位是郡王嫡女才能请封,她得了这样大的便宜,却丝毫不惦记苏皇后的恩德,活该被废黜。
“现下你满意了吧?求仁得仁,这些日子你便不要出门了,好生在家等着出嫁吧,这是你自个求的,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没有皇后娘娘便没有苏家,所以苏家只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你既然嫁去了敬王府,往后便与苏家没多大关系,你想回来看看你娘我不拦着,但你想要动用苏家的关系,你想也别想。”
苏敏敏听到这样的话,仰起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靖国公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偏心,我可是爹爹的亲女儿,爹爹为何只听姑母的话,不惜牺牲我的幸福,程家为了信阳郡主,不惜得罪太子,让太子在外边站了三日,你们根本就不爱我!”
“你拿自个比作信阳郡主,好,那我便问问你,你哪点比得上人家?是容貌还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亦或是厨艺女红?从前的云氏是出身比你低,可即便人家那样的出身,却样样比你强,你还不知羞,仗着自个的出身处处瞧不起人。”
“如今的信阳郡主身份比你高出岂止十倍,咱们家能与程家作比较吗?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程家那是征战沙场打下来的基业,坚不可摧,咱们家无非是靠着娘娘支撑罢了,你还得意起来了,你说程家敢得罪太子,可太子在外边站了三日,信阳郡主并未插过手,一切听从爹娘的,你呢?我给你好生安排的亲事,你活活糟蹋了,你若不是我的亲女儿,我昨日便打死你。”
“我……”苏敏敏还想辩解。
靖国公打断她的话,“你
闭嘴,我不想听你狡辩,吴家那样好的亲事,原是你不配,你一意孤行要去闯龙潭虎穴,往后你即便死在敬王府,我也不会多管,我只当你死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靖国公便甩袖离开,当真是要被气死!
信国公府,程钰正把听来的消息告知皎皎,顺道极其解气的骂了一句,“但真是活该,一盘好棋被她下的稀巴烂。”
“下次见到她,非得让她给你磕头,反正她都没了爵位。”
程筠听着笑了笑,理着手上丝线,“可她不是即将要成为敬王妃嘛,也不算白身,你当她没嫁人之前还会出来走动吗?”
从前在上京,都是众闺秀给她见礼,如今她闹出这样大的笑话,还被圣上废黜了爵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流言如沸,为她身份所惧之人,怕是都在笑话她呢。
“那又怎么样,我妹妹还是太子妃呢。”程钰当真是看见苏敏敏就觉得烦。
程筠指尖微顿,扫了阿姐一眼,“阿姐,还没影的事呢,圣上并未下旨,还是别挂在嘴上说。”
虽说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到底圣上还没下旨赐婚,还是别这样说,免得被人听到传出去说程家张狂。
“圣上并非不想下旨,是爹爹还没答应呢,”程钰看了一眼皎皎的肚子,“爹爹说得等你生下孩子之后再说。”
“那你们何时再回北漠?”程筠放下丝线,程家的根在北漠,她当真舍不得他们离开,可她若是嫁给殿下,便不能再回北漠了。
亲人与爱人,当真是极难抉择之事。
程钰摇了摇头,想起这个也有点不高兴了,“暂时不知,不过起码得等你生下孩子,与太子成亲之后吧?”
“可那样少说要一年,北漠只有大哥守着成吗?”她要四五月才能生产,再加上太子大婚,怕是也得九、十月,转眼又是一年了。
“成啊,有什么不成的,大哥是父亲一手调/教,由他守着北漠无需担忧,只是我不爱待在这里,好生无趣,天天待在府里。”
程钰趴在榻几上,在上京待了些时日,待的她要发霉了,她的朋友都在北漠,北漠地广人稀,还能赛马,比起丹州,上京简直是个华丽的牢笼。
程筠笑了笑,“既然阿姐待不住,要不然先回北漠吧。”
她在云楼待习惯了,虽也向往外边无限天空,可让她待也是可以待得住的。
“不行,”程钰摇了摇头,“我得等你平安生产再说,不过我听说等你与太子成亲,太子会随着我们回北漠,这是爹爹的要求。”
皎皎的月份大了,不可能此时再回北漠,只能在上京生产,再看何时回北漠。
“阿姐莫不是听错了?殿下是储君,不能离开上京的。”更何况是去北漠,那殿下岂不像是入赘程家了。
“我也不晓得具体如何,还得看爹爹与圣上的意思吧。”
正说着呢,裴烬便来了,程钰也十分有眼色,麻溜的走了。
裴烬笑着坐下来,“你姐姐倒是很聪明。”
“还不是殿下过于凶残,阿姐怕你了。”程筠吩咐雪柳上茶。
“我如何就凶残了?”裴烬在程家人面前可是乖顺的像只小绵羊。
“殿下昨
夜的手段还不够?”
“那是对着敌人,咱们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用在你们身上。”裴烬凑到程筠身旁,“今日孩子可还乖巧?”
程筠低头摸了摸腹部,“还好,我怀这胎倒不算多艰辛,娘亲说我算是命好了,有些女子怀着身孕极其难受。”
“那一定是听到我的话了,不乖出来可我要挨揍的。”裴烬的手搭在程筠的手背上,仿佛能触碰到孩子的心跳声。
程筠嗔了他一眼,“殿下可少给自个脸上贴金,分明是孩子晓得疼娘。”
“是是,都是皎皎的功劳。”裴烬从袖中取出一枚平安符,“这是为你求的平安符,本该昨日便给你,昨日事忙,却给忘了,现下给你,放在枕下,可保平安。”
程筠接过红色的平安符,指腹摩挲着,“不曾想殿下也信这些。”
“从前我是不信的,如今求个心安,我看你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我已求了母后,派了刘太医住到信国公府来,他是妇科圣手,专攻产孕之事,有他在,也安心些。”
“不用这样麻烦,周大夫的医术很好。”
“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如今宫中也不再可能有子嗣了,刘太医待在宫里也无用武之地。
既然裴烬这样说,程筠便也没再推辞,“那便听殿下的,方才我听阿姐说敏安县主被夺了爵位,是殿下做的吗?”
裴烬点了点头,“她一心想求死,我也不想拦,别浪费了母后的一番心意,她本不配这个县主之位,当初父皇赏她时便有朝臣非议,还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
“母后与她已断了情分,往后她若是还敢在你跟前放肆,你尽管出手,一切有我替你撑腰,不必害怕。”裴烬握过程筠的指尖把玩,指甲剪的圆润干净,粉粉嫩嫩,似上了桃花蔻丹。
程筠的指尖在裴烬的手心挠了挠,“我晓得了,对了殿下,上京可有马场,阿姐觉着待在府里好生无趣,若是能去赛马,阿姐应当能高兴些。”
阿姐是为着她才回上京的,程筠不想看见阿姐不愉快。
“自然是有,京郊有一个皇家马场,占地极广,靠着一片山林,就是猎场,还能打猎,元成郡主若想去,我安排一二,过几日挑个天气好的日子带你们去。”
程筠心满意足,“那太好了,多谢殿下。”
正好她也觉着在府里待腻了。
裴烬揉了揉她的耳朵,“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看见皎皎的笑容,裴烬便觉着满足。
“那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殿下。”程筠晃了晃脑袋,不让裴烬摸她的耳朵,她的耳垂从前被殿下弄的有些敏感了,不能摸。
“你问便是。”裴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牛乳茶?”
“嗯,很好喝。”程筠侧身坐着,抬手抚了抚几上摆着的那盆珍珠桃花,“我听阿姐说,爹爹要求殿下随我们回北漠,对吗?”
裴烬端着茶盏的手愣了下,抬眼望着她的眸子,“你希望回北漠吗?”
程筠的指尖收拢,一个不小心,拔下了一片桃花花瓣,她捏着花瓣在几上摆弄着,微微抿唇,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说不希望,是假话,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亲人,自然盼着多相处些时日,最好是把从前十余年的光景都找回
来。
若说希望,她也不敢肯定,她不想让殿下为难,若是殿下随他们回了北漠,是不是就要放弃储君之位,那可是殿下好不容易得来的。
桃花花瓣上的花汁都被捻出来了,程筠还是没开口。
“有这样纠结吗?不必考虑太多,只说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便是。”裴烬捏了块白糖糕塞到她唇边。
程筠张嘴咬了,轻声咀嚼着,“殿下身为太子,不能离开上京吧?总不能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
“那你便是希望回北漠了?”裴烬吃了一块白糖糕,皱了皱眉,觉得有些甜了,皎皎有孕之后口味多变,酸甜苦辣咸,时常变换。
“北漠是程家的根,我是程家人,若是可以自然是希望的,若是不能,那便算了吧,殿下可不能把储君之位让给旁人。”
殿下可以不做太子,却不能是因为她而不做,万一日后殿下后悔,岂不是要怪她,即便口头不说,天长日久的,心里也难免膈应,那两人即便去了北漠,也不能好生相处。
娘亲说,夫妻相处之道,是要多为对方考虑,但也不能不为自个考虑,有些事能做,有些却不能做,这个度要把握好。
许多人便是没把握好这个度,一味为对方考虑或是一味为自个考虑,这才会酿成悲剧。
不过程筠觉得,这个度不仅仅她要把握好,殿下也要,只有两人是共同奔赴,才会有意义,才能像爹爹娘亲那样携手白头。
目前看来,殿下待她倒还不错。
“我何时说了会把储君之位让给旁人?但不让给旁人,我也能做到,这件事我会安排好,待尘埃落定我再与你细说。”
如今父皇暂时还不曾点头,他现下与皎皎说了届时万一不成,还得再解释,不如等事情定下来再说。
“好的,那等殿下的好消息。”人生终有取舍,她也不能太贪心,无论结果如何,现在的日子已比从前好太多了。
裴烬笑着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你瞧瞧这个是什么。”
程筠原还好奇呢,仔细一看,有些不明白,“殿下随身带着《三字经》做什么?”
“给孩子念书,我听说孩子在腹中其实能听见,要是多多念书与他听,他出生之后会更加聪慧,大豫启蒙向来是从《三字经》开始,我今日也给他念一念。”
程筠哭笑不得,“殿下这样闲吗?竟还有空给孩子念书。”
再者孩子在腹中哪就听得见了,若真有如此神奇,那孩子岂会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
“如今你的事便是头等大事,其余的皆可以放一放。”为了生出了早慧的儿子,他是得用些功夫。
这个天下并非是裴烬的拖累,而是他的责任,可皎皎是他的向往,当责任与向往发生冲突时,他便不得不多想些法子,盼着两全。
程筠说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她拿起丝线挑着,打算再做个虎头帽给孩子。
可裴烬还不曾念多久,方定便在外头回禀,“主子,圣上派人传您入宫。”
程筠往外瞧了一眼,“殿下快些去吧,朝政要紧。”
“那好,你闲来无事多给孩子念念,生个聪慧的儿子。”裴烬放下书。
“知道了,可真是挑剔,给你生个
儿子不行,还得聪慧的。”程筠娇嗔着赶他快些走。
裴烬凑过去在程筠面颊上亲了一口,还不等程筠骂他,转身便跑,出去时险些被门槛绊着了,惹得程筠哭笑不得,真像是个登徒子。
笑着笑着,程筠心中又觉得满足,这样的日子,可当真是好啊。
她拍了拍腹部,“小家伙,你有个好爹爹。”
裴烬大抵猜得到父皇召他所为何事,今日一早他便递了折子上去,父皇应当是瞧见了。
果然,进了紫宸宫,行礼之后,泰和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是你上书的折子?”
“上头不是有儿臣的署名,父皇明知故问。”
“你说要给云氏写书立传?你是如何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的。”泰和帝把折子扔在案桌上,乍一瞧见,还当是自个看岔了呢。
“儿臣仔细想过了,从前儿臣的确有错,不该将云氏置于那样的境地,让众人辱骂,败坏了她的名声,虽说那时这个法子是最好的,可有错就得改,如今也该为她澄清了。”
这便是裴烬与程筠说的法子,他要为云莺洗脱从前的那些骂名,让云莺也能堂堂正正的,即便如今程筠与云莺再无瓜葛,他也要办,这也是给信国公一个交代。
“真若是按你所说,要为她写书立传,将那些功劳都给了云氏,你可知百姓会如何看你?”泰和帝展开折子,上头写了,扬州税务案,上京女尸案,还有在废太子谋逆一案中,也有云氏的功劳,这些从前都是裴烬的功劳,如今尽数归了云氏。
裴烬弯腰拱手道:“父皇,可这些功劳本就是云氏的,扬州税务案,是云氏启发了儿臣,才得以查出幕后之人,上京女尸案,是云氏最先找到潘旭关押那些女子的院子,废太子谋逆案,也是云氏配合儿臣,才能放松废太子的警惕心,父皇敢说这里边没有云氏的功劳吗?”
“从前儿臣便是大意了,不曾想过为她争取一二,让百姓都以为是儿臣的功劳,废太子谋逆案中,更是让她承受妖妃的骂名,儿臣不愿云氏永远背着这样的罪名,儿臣有多少功劳便担多少,属于云氏的,也请父皇还给云氏。”
“可如今云氏已消失于世间,信阳郡主与云氏即便长的一模一样,也无人敢说这样的话,无需多久,便没人再记得云氏。”
一旦为云氏写书立传,难免会有人大作文章,以此抹杀裴烬的功劳,还会说裴烬抢占云氏的功劳,但在这些事上,裴烬便没有功劳吗?他有。
可这样一来,裴烬无异于下了一份“罪己诏”,当着全大豫的面,承认了自个从前独揽功劳的错误,这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泰和帝不忍心他如此。
裴烬望着泰和帝,眼神坚定,“可父皇很清楚,云氏她没消失,她就是信阳郡主,那些骂名并不会因为云氏的消失而消失,只要程筠在一日,总会有人记得那些事,私底下总会传扬程筠曾经是妖妃,儿臣不想她受委屈。”
现在那些人不敢在明面上说,只是畏惧着程家的威势罢了,谁都不是瞎子聋子,只要见到云莺与程筠的人,便能认出来这就是同一人,那样出色的容貌,世间少有,一眼万年。
这件事不解决,就像是横亘在他与皎皎之间的一根刺,谁知何时又会被翻出来扎了下,为了日后计,裴
烬必须给皎皎一个交代。
泰和帝叹息一声,掌心在龙案上拍了拍,“为了不让她受委屈,你便要受委屈了。”
裴烬挺直了脊背,“儿臣身为大丈夫,岂会怕那些流言蜚语,儿臣可以亲手去挣得军功,可以挣得百姓的爱戴,天长地久,百姓自然晓得那些只不过是流言,会信服儿臣,可云氏已消失在天地间,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云氏来为自个洗刷骂名,儿臣求父皇成全!”
程筠已和云氏割裂,程筠即便日后成为国母,为大豫效力,获得百姓拥护敬仰,那也只是程筠,云氏的委屈,将永远存在着。
“唉,你的脾气犟的跟头驴似的,你就这般倾慕她吗?为了她,又是要去北漠,又要下一份“罪己诏”,本不必如此麻烦。”
这一年来,裴烬为了云氏做了多少,从前泰和帝觉着裴烬是个铁骨铮铮的儿郎,如今心上搁了人,满是铁骨柔情,不动心则已,一动心,却是九头牛都拽不回来。
裴烬沉声道:“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依你所言,你们小两口的事,我当真是懒得管。”泰和帝摆了摆手,也当是给信国公一个面子吧,
“多谢父皇,父皇只消在旨意上说云氏归隐山林便可,这事办完,倒也不必再提起她了。”裴烬躬身行礼道谢,往后便也无人再纠结此事,这本是他的疏忽,如今可算是改正回来了。
“知道了,你还吩咐起你老子来了。”泰和帝摇头叹气。
裴烬忙嬉皮笑脸道:“儿臣不敢。”
泰和帝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敢得很。”
三日后,从紫宸宫传出一道诏书,细数从前秦王侧妃云莺在京时为秦王出谋划策,做出贡献,于社稷有功,今云氏归隐,特封为德慧夫人,令礼部为其写书立传,以供万流敬仰。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注释:“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出自诗经中的《齐风·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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