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明乐在荣宣伯府里待了半日,瞧他好转便要离开,江浸月也不曾拦她,只是眼神依依不舍。
留下的两个太医一刻也不敢耽误,给江浸月用了最好的药,盼着荣宣伯早日康复,别再出幺蛾子,若不然要承受不住公主的凝视了。
只不过是小小的落水都治不好,怕是公主会让他们滚蛋。
明乐回宫之后心情不太好,她总觉得自个会把江浸月忘的干干净净,可当他楚楚可怜的出现在她面前,还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要是从前,她想来都要心疼死了。
记住一个人太轻易,忘记一个人却太难,若是世上有忘情水就好了,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忘个彻底多好。
明乐摇了摇头,罢了,好歹江浸月好了起来,往后不招惹他就好了,至于忘记,再过些日子想来也就忘记了。
可是次日一早太医又来回禀,半夜江浸月又发起了高烧,直至现下还不曾退去,又烧了起来,比前一日还要严重。
“太医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个风寒入体,竟也能治这样久。”明乐都要烦死了,江浸月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这么邪乎,喝了药反倒更加严重了。
“公主莫急,太医想来也不敢不尽心,倒是荣宣伯这身子着实奇怪。”白日看着还好,怎的一到夜间便不好了,可不就是奇怪嘛。
明乐皱着眉头,“罢了,出宫去瞧瞧。”
高烧是会烧死人的,他已连续两日高烧不退了,是个健壮的男子也不好撑,何况他那身子着实算不上健壮。
明乐到府里时,瞧见江浸月靠在床榻上,虚弱的嘴唇发白起皮,脸色苍白,连手背的青筋都凸的格外显眼。
“你府里无人照看你吗?怎会闹成这个鬼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从前刑部暗牢的掌权人进了趟暗牢受刑罚了。
江浸月笑了下,“公主又不是不晓得,我不爱旁人伺候。”
从前府里的小厮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
“现下你不是采买了不少小厮婢女吗?不晓得吩咐伺候吗?”明乐递过茶盏给他。
“那些人不是伺候我的,我不需要旁人伺候。”江浸月接过喝了一口,话语也显得有气无力。
“那你买来做什么?有银子没处花吗?”买了一堆人光养着不费银子吗?江家又只有他一个人,不伺候他伺候谁,花草树木也要人伺候吗?
江浸月抬眸望着她却不说话,把明乐看的发毛,忽然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是给你的。
明乐自小被娇惯,做什么都要旁人伺候,自个什么也不会做。
“江浸月,你是不是蠢,你从前若是开窍多好。”明乐哼了一声。
“现下晚了吗?咳咳……”江浸月弯腰咳嗽,偏头躲开明乐,好似怕传给明乐。
一句“晚了”在明乐的嘴巴里转着,看着他这副模样,却有些说不出去,她没错,可看着他如此,却有种欺负了江浸月的感觉,分明是江浸月有错在先嘛。
罢了,她懒得与病人计较,明乐吩咐了准备膳食,又把府里的丫鬟小厮安排了任务,要照看好江浸月,让他早些康复,她也不必再出宫了。
待了两个时辰
,明乐回宫,走前江浸月已退烧,脸色红润,看着就要大好,她也放心了。
可让明乐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的是,江浸月半夜又高烧了,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明乐到荣宣伯府时,也不与他拐弯抹角,“江浸月,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损毁自个的身子是不是?”
若非故意,那便只剩下中邪了,一个龙精虎猛的男子,怎会发生这样奇怪之事。
“臣不知公主在说什么。”江浸月直言否认,“臣不曾要求公主照拂,公主不必忧心,左右江家只剩下臣一人,死了便死了,兴许是从前造的杀孽太多,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要收了我去。”
江浸月这番话成功让明乐生不起气来,是啊,人人都有亲友家眷,唯他孤身而立,没有父母兄弟,没有亲族眷友,上京的贵族也不怎的与他来往,上京的百姓更是怕他如鬼魅。
刑部暗牢的手段,早被人传了出去,杀人不眨眼的名声与裴烬也可比肩,裴烬好歹杀的都是别国之人,而江浸月杀的是大豫人,哪怕那些人死有余辜之人。
可明乐还是存了个心眼,怎会有人白日好端端,一到半夜便高烧,明乐不信鬼神,她觉着有人装神弄鬼。
这日明乐不曾回宫,而是去了信国公府拜访,她今日便要瞧瞧,到底是谁装神弄鬼。
江浸月如何也不曾想到明乐会去而复返,并且是在大半夜,正巧抓到他着单衣在院子里站着,如今还是二三月的天,初春的夜里极冷,明乐还穿着毛茸茸的袄裙披肩,他却着单衣在院子里吹风,江浸月不生病谁生病?
明乐气的要死,“江浸月你是不是想死?”她走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欺骗本公主乃是大不敬之罪,本公主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公主。”江浸月眼里闪过慌乱,他也不曾想到明乐会去而复返,他原本打算再拖一日便让自个好了,要不然久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就这样巧被明乐撞见,当真是天要绝人之路。
“混蛋,你故意害我担心。”明乐连踢带踹,想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她这几日忧心江浸月都不曾睡好,他倒好,用这样的手段来骗她,王八蛋!
“公主担心了吗?那臣死而无憾。”江浸月站着不动,任由明乐出气,怎样都好,别不理他就好。
“那你去死吧,往后再出现在本公主面前,本公主要你的命。”明乐放完狠话转身就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白担心了。
明乐走后不久,江浸月跪倒在地,倒不是被明乐踢打的,而是身子撑不住了,又高烧了。
可这一次高烧,江浸月没等到明乐的出现,明乐连太医也不给他了,传回了两位太医,难不成上京城还没有大夫了,江浸月的死活与她何关。
没了太医,也没了明乐的探视担忧,江浸月的病倒好了起来,可以上朝了。
明乐得知后哼了声,她就知道,江浸月是骗她的,往后再也不想理他了,
“公主,奴婢听说荣宣伯在金殿上提出想求娶公主。”
“什么?”明乐猛地起身,“他混蛋!”
他竟不与她提前打个招呼,先前也说要娶她,可好歹是只私底下找了父皇,并不曾闹的沸沸扬扬,如今却是丝毫不顾忌了。
“父皇反
应如何?”
“圣上赏了荣宣伯十板子。”
“父皇罚了他?”明乐紧蹙眉头,“父皇不答应便是了,怎的还罚他呢。”
江浸月的病才好,十板子下去,岂非又要卧床不起。
“圣上说荣宣伯大逆不道,觊觎帝女,活该受罚。”
求娶公主倒也的确算得上是觊觎帝女,可还真未曾有人因着求娶公主却被罚的,顶多不答应便是。
明乐心烦意乱,虽说江浸月是装病,但起因在她,现下好不容易好了,又因着她受罚,前后都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但明乐怎会半点触动也无。
罢了,这次受了罚,想来他下次也不敢了,父皇母后都晓得她和江浸月闹掰了,父皇兴许也是在给她出气。
可有种人呢就是不怕死,过了几日,江浸月伤才好的七七八八,又当着百官的面要求娶明乐公主,前一次被罚,这一次还来,这对于泰和帝来说无异于是挑战他的帝王权威,这让泰和帝如何肯答应?又毫不留情的罚了二十个板子。
十板子还不曾好全,又挨了二十板子,打下来皮开肉绽,这下江浸月当真不用装了,彻底躺倒了,是被人从宫里抬出去的。
明乐得知后心里忽然烦躁的不行,江浸月到底在做什么啊,他非得找死吗?非得要让她心疼吗?
用晚膳时她无精打采,她不曾去问父皇为何要这样做,她很明白父皇是为了她好,从前她为了江浸月受了多少冷遇,父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现下找到机会,可不得虐一虐江浸月。
她没吃几口便走了,苏皇后看着明乐的背影叹了口气,嗔了一眼泰和帝,“你瞧瞧你这是做什么,非得让孩子不痛快?”
“那能怪我?江浸月那小子太过猖狂,该打。”泰和帝已记不得自个是第几次拒绝江浸月了,不给他点苦头吃泰和帝就不是帝王了。
“你也得注意点分寸,把人打死了,你就不怕日后明乐怪你吗?”
“可方才明乐不是也不曾说什么。”
“明乐不说是晓得你是好意,可不代表她不介意,你没瞧见她心情不好,说到底,她在江浸月身旁这么些年,怎可能说断就能断,我看这两人迟早还是会在一块。”
“不能吧?明乐不是说好与江浸月断了。”泰和帝这才拒绝了江浸月,是打定了主意不将明乐嫁给他的。
“你看明乐的态度像是要断的样子吗?有些人的缘分牵扯太深,你当是你我想断便能断的吗?江浸月如今铁了心想与明乐和好,以他的能耐,迟早也能想到法子让明乐心软。”
“啧,还是打的轻了,合该打重些,最好是一年下不了地,见不着人,明乐也就不惦记了。”
苏皇后睇了他一眼,“人放在心里,见不见又有何区别?”
“那如何是好?你愿意明乐嫁给江浸月?”
“这事并非你我可以决定,还得看他们两个的意思,还是少插手为好,江浸月那派个太医去吧,若真是残废了,明乐非得记恨上你。”
女子的心思重,明乐长大了不像从前什么事都与他们说,尤其是感情之事,多憋在心中,苏皇后也是无奈。
“唉,愁人。”泰和帝摇了摇头,自个的感情愁,儿女的感情也愁。
江浸月养伤中,明乐不曾去瞧他,只要江浸月死心,父皇日后也不会再针对他,可江浸月哪怕在养伤,也一封封的折子递上去,尽诉对明乐的情意,让泰和帝又气又无奈。
明乐看着他这样,心中不免动容,他当真心仪她吗?愿意舍弃性命娶她吗?
明乐想了许久,打算试一试。
恰好裴烬与程筠大婚,各方使臣来朝,明乐与菏契太子相熟,便想请他帮一个忙。
于是在裴烬大婚后不久,江浸月还在养伤中,便听到传言,菏契太子求娶明乐公主,明乐公主愿意和亲,泰和帝已应允。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昨天五百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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