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原本稳得如履平地的车辇再次震动,这一次,席砚直接就着刚才的姿势稳稳摔进宿敌的怀里……
从阙雍阁到西川太守城需要走上整整两天一夜。
等到第二日晚上的时候,车驾终于缓缓着陆,席砚从车驾上下来,视线正对上同时下车的月竹。
连续使用这么多时辰灵力,再加上那么人都挤到了她车上,此时月竹整个看起来疲惫不堪,脸色苍白,然而当她和席砚对视的时候,却是一惊。
“尊主,你……”此话一出,立刻被席砚眼神警告。
月竹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如此疲劳?”
席砚却摆摆手,反问:“你、你修炼的那个双修的功法,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如同被榨得精尽人亡一般。
“副作用?”月竹疑惑。
她练了这功法这么多年,除了当初走火入魔,留下这一身浓香的毛病,还真未见什么其他副作用。
“就是……”席砚有些难以启齿,少顷,他斟酌道:“比如让人脑子变得不正常。”
“脑子不正常?”
月竹更懵了,若是不正常,也应该是肾不正常,哪有脑子不正常的道理?
席砚却轻叹一声,摆摆手走到一边去,示意月竹不必多说了。
他靠在一边的石墙上,整个人虚脱一般。
骨刃被发现,他虽然解释了,但“讨教”那借口实在是颇为拙劣,他原本以为阙千山会对他动手,甚至将他直接扔出车外,让他命丧黄泉,然而这些,那人却统统都没有做!
他只是淡淡道了一句:“既是讨教,那就好好讨教吧。”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对席砚来说,简直是噩梦。
阙千山变着法得考核他的功法,时而是他最擅长的阵法,时而是符箓,剑意。考到后来,席砚整个人灵力虚空,险些睡着,却又被揪了起来。阙千山一边帮他输送灵力,一边又要求席砚按照他传授的功法练习,到最后,席砚当真觉得自己被榨得一滴都不剩了!
“还能走吗?”
黑金长袍那人稳步自席砚眼前,席砚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
-
太守正忙于处理公事,来接众人的是太守坐下的主簿。
这人生得瘦骨嶙峋,眼窝深陷,一脸苦相,这一副倒霉催的样子,倒是和阁中的明修长老有那么三分相似。
他引众人去太守府下榻。
一路上,路边都是一树一树的雪白梨花,满树的梨花争先恐后地绽放,飘落的花瓣如同落雨一般。
“现在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吗?”顾惜寒朝席砚问道。
席砚摇摇头,作为一个常年被鹞山封印的人,他哪里知道梨花什么季节盛开。
不过,眼前这繁华似锦的模样,倒是和记忆里一处重合上了。
虽然从未出过鹞山,但席砚清楚他来过此处。
那是当年和阙千山的一次赌注。
其实两人每次对战,他都会加上点赌注,时而是要阙千山挥刀自刎,时而是要求阙千山当着魔族的面跪下求他。两人的对战席砚从来没赢过,赌注这件事情上自然是能过过嘴瘾,就过一过嘴瘾的。
那一次,阙千山从鹞山外来,破天荒地给他带了点新鲜玩意儿。
是酒。
——和席砚在鹞山喝过的那些烈酒不同,那酒味道清冽,带着种淡香,入口回甘,他颇为喜欢。
然而那人却只带了一杯,仿佛故意吊着他一般。因此那一战的赌注,就成了这酒,往日里阙千山对席砚的赌注都是无视状态,然而这天他却难得地答应了。
结果毫无疑问地是席砚输了,但是阙千山却破例要满足席砚这个赌约。
——不是喝酒,而是带席砚去酿酒的地方,便是这西川太守城走上一遭。
席砚的真身无法离开鹞山,阙千山想了个颇为聪明的法子。他让席砚分出半缕神识,附在竹符之上,因此便有了那次“不作数”的行程。
现在回忆起那日酒的味道,席砚又觉得那酒似乎与五观堂那梨花醉颇为相似,只不过那酒更为烈性,让人喝了会感觉微微上头。
一路上,那主簿的态度颇为冷淡,除了最初看见他们时打了招呼,其余时间都板着脸,一个字都吝啬多说,分明是请他们来驱除邪魔,却似乎极其厌烦他们的到来。
“到了。”主簿停在太守府门口,冷淡地说道,言罢便离开了现场,似乎一秒也不想多呆。
在小厮的接引下,众人进了太守府,刚一踏进门,就有不知道从哪涌来的小厮丫鬟,他们俯首作揖,连连道:“终于有仙人来了,这里可有救了!”
“没错,以后城中就不会有那么多枉死的人了!”
他们极其热情,和方才的主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这一冷一热,反差实在太过明显,众人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些怔愣。
“别冲撞了仙人!”管家拨开人群,然而当他看见众人时,也怔住了。
“嚯,这么多人!”他喃喃道,估计是沟通不畅,他原本以为只有几人,然而眼前足足十几人的队伍,他是断然没有想到的。
管家摸摸头,为难地说道:“拢共只有七间房,这可怎么分啊?”
月竹和小白龙一间房,剩下的人两两一间,饶是如此还少一间房,更何况……
根本没人愿意和阁主一间房。
这时,席砚却道:“以阁主的修为连睡觉都不需要,哪里用得着房间?”
众人大惊,如此揶揄阁主的话,席砚究竟是如何说得出口?
然而,他话音刚落,阙千山却道:“无妨。”
“既然如此,爱徒就陪为师一起吧。”
什么?跟宿敌一起睡?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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