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周衡端进来的水一口闷下，低着头闷闷的，好像是懊恼，说不出的情绪，脸色微红。
手机忽然响起，沈祈身子陡然僵住，就怕又是许放那货打来的。
他刚要挂断电话，陆淮生就看过去，轻挑眉梢，似是疑惑：“怎么不接？”
沈祈红着脸摇头：“不重要的电话，不重要——”
话音未落，他瞥见电话来人，是张洋，他的经纪人。
这时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有要事，他口中的话顿时卡壳了，窘得耳垂都在发热。
陆淮生见他头都要低到地上了，冷冷地拧起眉，他有这么可怕吗？
他在公司里，应该还算是平易近人的吧？
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他手指敲在茶几上，终于让对面人回神，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接了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就见男生抿紧了唇。
陆淮生在他那张脸上多看了几眼，又慢腾腾地移开了视线。
他心想，娱乐圈长得好看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么精致的男生，也的确难见。
沈祈挂了电话，虽然很想留下来多和人相处一会儿，但想到电话里张扬说的事，就不得不说：“陆哥，经纪人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陆淮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沈祈转身要走，步子微顿，又转过来，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陆哥，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他刚说完，脸色臊红，陆淮生盯着看了一会儿，又瞥向空调的方向，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空调温度调高了？
不然这小孩怎么总是脸红。
公司安排他带新人，陆淮生自然不会吝啬一个微信。
沈祈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加上了他的微信，推门出去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呆呆地走到电梯口，许放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他接了。
那边很快传来许放的鬼叫声：
“小祈子，你竟然挂我电话！男神照片拍到了吗？”
沈祈兴奋得脸色通红，快步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合上后，他才出声：
“没有。”
顿了顿，他忽然说：“艹！”
那边许放一愣，随后冷笑：“男神照片都没拍到，你还有脸激动？”
却不想下一句沈祈就说：
“放子，我出息了。”
“什么鬼？”
但沈祈却没有想和他解释的想法，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刚刚加上的微信号写上备注，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直到电梯进人，他才把手机关上。
刚要装进口袋，他没忍住，又打开看了一眼。
耳尖冒了一点红。
******
沈祈走后，陆淮生又恹恹地缩回沙发里。
之前还没感觉，空调吹多了，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周衡过来：“他怎么了？我瞧他出去的时候，脸红得和猴屁股似的。”
陆淮生阖着眸子，不知听没听见，也没说话。
周衡早就习惯了他这狗脾气，也没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在张总办公室时，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说真的，他和舞台上的差别有点大啊，完全就是两个人。”
陆淮生被烦得直拧眉。
周衡没看见，还在捧着电脑，乐呵呵地：“陆哥，你觉得小祈怎么样？是不是还挺乖的？”
顿了顿，他又吐出一句：
“还挺符合你要求的。”
一直紧闭的眸子陡然睁开，冷冷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什么要求？”
周衡翻了个白眼：“你自己说过的，喜欢乖巧的。”
陆淮生不记得他何时说过这话了。
如果他知道，这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周衡，但他不知道，所以，他很快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你叫他小祈？”
周衡愣了下：“他让我叫的啊。”
在张总办公室一碰面，沈祈就对着他说，叫他小祈就可以。
他听张总也这么叫的，就没怎么拒绝。
陆淮生扯了扯唇角，眼神似有些一言难尽。
周衡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别用这看傻逼的眼神看我。”
陆淮生冷呵：“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恹恹地侧过头：“人家客套一声，你就顺着梯｜子朝上爬了？”
如果沈祈是真的新人就算了，可人家不是。
只论粉丝数，恐怕和他也差不了几分。
他还真的恬不知耻地叫了人家小祈。
周衡被他刺得不想说话，把键盘按得劈里啪啦作响。
“你有病？”
陆淮生没忍住说了一句，顿了会儿，才沉着声问：
“什么节目？”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周衡听懂了，谈起正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是《挑战生活》这档节目，一共十二期，每期拍摄三天，你和小、沈祈都是常驻嘉宾，过两天就得进组。”
说到沈祈时，周衡卡了下，但到底将陆淮生的话听进去了。
陆淮生的综艺首秀，不管是公司还是周衡，都不会给他挑个烂节目。
节目是公司给陆淮生接的，不过还得他亲自签字后才作数，他之前刚想和陆淮生说这事，就被张总那通电话给打断了。
《挑战生活》之前已经播出一季，反映效果很好，连续几次上了热搜。
就连陆淮生自己都知道这档节目。
之后周衡会将具体资料发给他。
他没再多问。
哑着声音说：“给我倒杯水。”
这次沙哑的声有些明显，周衡立即听了出来，他顿时站起来，一边倒水，一边不忿地碎碎念：
“都说了，空调不要调得太低，小心感冒！小心感冒！”
“现在好了，把自己折腾病了，高兴了？”
似恨铁不成钢的话音，叫陆淮生斜睨过去，冷不丁地：“再说废话，你就出去，让小于过来。”
周衡不吭声了。
小于是陆淮生的助理，最近媳妇儿生子，请了假。
他小声嘀咕：“还叫小于过来，真狠心的。”
一记刀子眼甩过来。
周衡从嘴角一边拉到另一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
这一觉，陆淮生睡得并不踏实，他不习惯在公司睡觉。
他今天是来公司等人的，回家、再来公司太过折腾，他才想省事直接在休息室休息。
昏昏沉沉的，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约约有对话传进来：
“……他怎么样了？”
“不听……感冒了……”陆淮生听得出来，这是周衡的抱怨声。
那人停顿了会儿，很快就又说：“照顾好他——”
话音未落，休息室里的灯忽然被打开，外面说话的两人就知道某个人睡醒了。
门被推开，两个人走进来，周衡跟在身后，态度放得稍低些。
来人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背脊挺得笔直，气质冷沉内敛，陆淮生头朝后靠，冷淡地看向他：“怎么这么晚？”
外面的天都黑了。
他等了近一天的时间。
不由得有些烦躁。
他这副模样倒是少见，裴时没忍住笑了下，声音很低：“飞机晚点了，是我的错，请你吃饭赔罪。”
顿了顿，他添了句：“陆大影帝，可否赏脸？”
陆淮生的确饿了，没理会他的揶揄，直接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起身后见裴时没动，掀起眼皮子看过去。
裴时手边摆着一板药片，正温和地看着他：“先吃药。”
陆淮生脸色黑了一些。
许久，裴时叹了口气，将药收起来，放在西装口袋里，才起身，不等陆淮生松了口气，就温和地说：
“空腹吃药不好，吃完饭再吃也好。”
陆淮生冷着脸，转身就走。
周衡在他身后，给裴时比了个大拇指，除了裴总，也没人能叫这问题儿童吃药了。
裴时只是轻笑，稍显冷淡，几步追上前面的陆淮生，低声说着些什么。
周衡没在乎他的态度，除了在陆淮生面前，周衡就没见过他对谁温和过。
有时候，周衡都怀疑，这裴总是不是对他家艺人有意思。
陆淮生最终也没躲掉吃药，他不吃，裴时就坐在那里笑着看着他，也不催促。
等和裴时分开，裴时才说了一句：“要是不想参加综艺，推了就是。”
陆淮生对这些没有想法，只应了声：“不用。”
转身就带着周衡离开。
回陆淮生住处的途中，周衡回头看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问：
“陆哥，裴总和你之间？”
陆淮生低头玩手机的动作稍顿，前面的周衡还在说：“我就没见你对别人这么言听计从过，更别说……”
他话没说完，这环影谁不猜测陆哥和裴总之间有什么，可也没听谁证实过，但那些高层对陆哥礼遇未必没有这层顾虑在里面。
陆淮生手机上的贪吃蛇游戏快要破了纪录，忽然手一抖，游戏结束。
他抿了抿唇，索性收了手机，冷冷觑了周衡一眼：“你很闲？”
他没回答，周衡却不敢再问，这句话就相当于再否认了，否则依着陆哥的性子，恐怕就直接承认了。
可若是没有什么，那裴总对陆哥也太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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