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期很是不痛快了,青筋浮现于额头。


    从出门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柏渝已经说了三回这类话了。


    看谁,谁都像梦中人?!


    瞄见陆子期脸色不好,柏渝注意力一下子就收回来了。


    他紧张起来:“陆子期,你怎么了?胃病又犯了啊?”


    陆子期面无表情:“没有。”


    柏渝松了口气,陆子期犯起胃病来,忒吓人。


    打小的经验告诉他,只要陆子期有犯胃病的迹象,就要立马送医院。


    耽误的后果很严重。


    关心结束,柏渝复问之前的问题:“你知道刚才那个迟到的同学叫什么啊?”


    陆子期很想说不知道,让柏渝别他妈关注别人。


    但他要不说,下课了柏渝肯定会亲自去问。


    陆子期深吸一口气,说:“恒子行。”


    柏渝煞有其事的点头,说:“好名字。”


    陆子期瞥了他一眼,磨着后牙槽问:“你知道是哪三个字吗,就扯好名字。”


    柏渝理直气壮:“不知道啊,可跟你名字像,肯定是好名字啊。”


    陆子期:“……”


    这个马屁精!


    “你那个梦,怎么回事儿?”从小相处的经验告诉陆子期,生气是没用的,得解决问题,“怎么看谁都像梦中人。”


    也是起了几分试探心,佯装顺口瞎扯:“该不是我也像你梦中人吧?”


    “那没有,”柏渝坦坦荡荡,“你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变态到这种地步?”


    为了表明自己没撒谎,柏渝还扭头将陆子期上下打量了一遍,又说:“真不像,完全不搭边。”


    缄默良久,陆子期说:“哦。”


    柏渝挠了挠头,不知为何,总觉得陆子期好像不大高兴。


    他小心翼翼的问:“陆子期,你不高兴吗?”


    陆子期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为了不被柏渝深究多问,陆子期又说:“如果我不高兴,你觉得我不会收拾你?”


    柏渝十分识趣的做出判断:“我懂了,你没不高兴。”


    ·


    下午三点。


    体育课已经过去大半了,柏渝满身是汗,抱着一颗篮球离场。


    一名平头小哥在其后喊:“柏渝,柏哥,你不打球了啊?!”


    是坑了柏渝老多钱的钱潜。


    柏渝没回身,边出篮球场边向钱潜竖了个中指。


    指骨分明,纤长有力,但掩不住含义粗俗。


    钱潜被骂也没有丝毫恼怒,还哀叹一声,喃喃低语:“还准备再进一箱冰水呢,现在活招牌跑了,再进货怕是卖不完了。”


    柏渝抱着篮球往体育器材室跑,打算归还了篮球就去借体育生的淋浴间冲个澡。


    快到体育生专用那栋小楼时,柏渝碰见了班长。


    准确的说,是他匆匆径过班长,走了两三米,就给班长叫住了。


    班长双手拖抱七八副羽毛球拍,走得十分艰难。


    大抵是抱太多了,最顶上那副歪斜,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柏渝眼疾手快,接住了。


    热忱如他,接手了班长抱着的球拍,并问:“班长,你这也是要送还器材室吗?正好,我也要去还篮球,顺道给你送回去吧。”


    说着就匆匆要走,班长急了,追上去,嘴上且喊:“等等,等一下,我我还有事——”


    柏渝偏头见追上来的班长气喘吁吁,两颊泛红,不由问:“班长,你家里人都不逼着你锻炼身体吗?”


    这要是他,跑几步就喘不过气,肯定得被爷爷和陆子期轮番盯着锻炼。


    班长一脸懵逼的看着柏渝,磕巴道:“不、不逼啊,怎、怎么了?”


    柏渝羡慕的看着班长,说:“你家里人对你真好。”


    “啊?”班长被柏渝这么直白的盯着,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说,“……还行吧。”


    柏渝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盯看班长,看得班长磕磕巴巴的改口:“呃,我、我家里人确实对我非常好。”


    这时柏渝才满意点头,然后问:“对了,你刚喊我,还有什么事儿?”


    班长这时才记起自己喊住柏渝的原因,他连忙从兜里翻出一张五块的纸币,说:“我给你还钱,早上借了你五块钱。”


    他想将钱递给柏渝,但见柏渝一手抱着八副球拍,一手抱着圆滚滚的篮球,根本没手接钱了。


    班长见此,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柏渝则很自然的侧身,微挺左侧腰胯,说:“你塞我兜里。”


    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热意在柏渝身上蒸腾着。


    班长稍稍靠近,就觉得被柏渝的气息所包裹,这种感触使得他两颊浮现潮红,心跳如雷。


    “班长?”柏渝见班长许久没动静,催促道,“我急着去冲澡呢。”


    班长倏的惊醒,慌慌张张的将钱塞进了柏渝的裤袋里。


    塞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指,隔着一层薄布,触碰到了柏渝突起的胯骨。


    似乎还摸到了突起的青筋。


    这回,班长的脖子都红了,他将手藏到背后,羞耻不已的道歉:“对、对不起。”


    柏渝没听见,他早走出三四米了。


    风风火火的甩下一句:“班长,我先走了啊!”


    班长:“……”


    他看着柏渝远去的背影,摸着自己发热的指骨,喃喃低语一句:“怎么走这么快啊?”


    柏渝不知班长心中所想,他像个追风少年,抱着一大堆东西,还能跑得飞快。


    在拐上二楼时,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要不是柏渝眼疾手快,丢了左手的篮球,揪住对方的衣领,这人得摔个四脚朝天。


    “柏渝!你、你赶快松手!”


    被柏渝揪住领子的人刚站稳,就开始‘恩将仇报’了。


    这时柏渝才发现,自己救的人是甄臻。


    上课时,还恶狠狠瞪过他一眼。


    柏渝不喜欢他,太凶了。


    柏渝松开了甄臻,也没跟他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去捡自己丢掉的篮球。


    他不知道,此时背对着他的甄臻,正迅速整理自己的衣领,压平翘起的头发,尽可能展现一个好形象。


    柏渝捡起球后,无视了昂首挺胸的甄臻,绕进了体育器材室。


    看见体育器材室门边坐着的陆子期后,当即开始嘀咕:“陆子期,我刚才撞到甄臻了,他好凶啊,我明明抓住他,没让他摔跤,他不仅不跟我说谢谢,还凶巴巴的骂我。”


    距离器材室不远处的甄臻气红了脸。


    他咬着浅红的嘴唇,将捏在手里的,特意买的,没能送出去的奶糖砸进了垃圾桶后,甩手离开。


    坐在器材室门边办公桌前的陆子期刚剥开一颗糖。


    听见柏渝对甄臻的抱怨和不喜,心里颇为愉悦,当即将剥好奶糖递给正在往桌上对方羽毛球拍的柏渝,问:“吃糖吗?”


    柏渝爱吃糖。


    他十分自然的凑过去,一口叼走了糖。


    叼糖时,牙齿不经意间磕了一下陆子期的手指。


    略微凶残的咬了几口糖后,柏渝拍了拍羽毛球拍,说:“这是班长让我顺道拿上来的,八副拍子,还有篮球是我借的,陆子期你快点登记,我把它们放回去。”


    班长?


    陆子期碾摸指节的动作一顿,刚要问点什么,器材室内传来嘭的一声,紧接着是球类砸落于地的弹跳声,以及一声低骂:“我|日——”


    柏渝:“?!”


    他倏的起身,说:“里面有人?好像还摔了……陆子期,我过去看看。”


    柏渝匆匆找进去,果不其然发现一个人躺在篮球堆里,狼狈不已。


    看那样子,好像是摔了腰。


    走近,柏渝认出来了球堆里的人。


    ——恒子行。


    柏渝不大敢扶恒子行。


    柏渝家隔壁住着一名医生,柏渝经常跑到那边去玩儿,也晓得一点医学常识。


    怕人摔出问题,再被他随意瞎扶出更大的问题。


    柏渝蹲在恒子行身旁,一张嘴叭叭叭的问:“你哪儿疼啊,你后脑袋疼不,脖子疼不,脊椎疼不……”


    恒子行眼皮子抽了抽:“……哥们儿,你能扶我起来吗?我只是扭了脚。”


    要不是清楚自己是扭到了脚,就刚柏渝的几连问,恒子行都要以为自己摔成残废了。


    柏渝依旧不太敢扶,此刻隔壁小傅哥曾说过的摔伤致残,甚至致死的病例在柏渝脑子里疯狂刷屏。


    “我觉得你还是再想想,不然你可能会死。”


    恒子行:“……”


    他觉得柏渝在咒他。


    最后还是陆子期过来,检查了恒子行的脊椎,确定真的只是脚腕扭伤后,柏渝才是跟陆子期一起将恒子行扶去医务室。


    柏渝本打算一个人把恒子行或扛、或抱、或背去医务室的,但被陆子期否决了。


    从医务室出来,一阵风吹起,穿着被汗水打湿过的球衣的柏渝打了个喷嚏。


    陆子期拧眉,问:“冷?感冒了?”


    柏渝摆手说:“不可能!小傅哥说,我身体贼好,绝不会感冒!”


    陆子期:“……”


    傅医生的原话是,傻瓜是不可能感冒的。


    柏渝还是病了。


    第二天早上,体温高达三十九摄氏度。


    柏老头吓得立马喊来了难得休假在家的傅医生。


    实际上柏渝只觉得头有点晕,整个人热得有些烦躁。


    再就是,总有些气味萦绕鼻尖,冲鼻得很。


    柏渝贴着退烧贴,问柏老头:“爷爷,你煮了什么啊?好难闻啊!”


    在家都一副社畜样儿的傅医生挑眉,问:“你闻到什么气味了?”


    柏渝说不出来,可当傅医生冷不丁靠近他的时候,气味更重的,重得柏渝捂住口鼻,瞪着傅医生,问:“是你!你又搞了什么奇怪药材吗?!”


    作为一名老alpha,柏老头很清楚刚才小傅是加重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可孙儿是个beta,怎么会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呢?


    柏老头皱巴着脸,说:“小傅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傅医生撕了柏渝脑门上的退烧贴,颇为好笑道:“应该是体内信息素不稳定,有二次分化的迹象。”


    柏渝:“!”


    他瞪大了无辜的狗狗眼,问:“我怎么会二次分化?!”


    那不应该是做梦才会有的事儿吗?!


    傅医生哼笑一声,带着几分狭促的暧昧,说:“这得问你自己啊,跟哪个信息素同样不稳定的人,有了亲密接触……”


    柏渝挠了挠头,然后掰着手指头数:“陆子期,钱潜,恒子行,班长,甄臻,还有一起打篮球的人……小傅哥,这数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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