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自己的儿子,你可倒一点都不了解。”
萧启峯那无所谓的语气,让楚馨儿大动肝火,但凡换个儿子,她都不至于这么操心,偏偏是最死心眼的衍儿。
“还有,话说的轻巧,什么叫和离了再娶一个?忘了你追我的时候死皮赖脸的劲了是吧?当年拒绝了你好几次,是不是也有放弃了随便娶一个的打算?”
“谁死皮赖脸了?说着儿子呢,你提咱们当年的事干什么?”萧启峯的面子挂不住,拉着萧云衍就要往外走:“走走走,下棋太闷了,跟父皇骑马去。”
“行,你躲,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别说十五了,最多躲三天,三日后就要启程南下,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皇家围场上,萧启峯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忍不住叹气。
“衍儿,你母后这些年,不光年纪涨了,脾气也越发的大了,真是让父皇招架不住啊!”
萧云衍拉着缰绳,目光遥遥的看向远方,像是听到了心里去,又像在怔怔出神,压根没听见,半晌后,才幽幽的开口道:“父皇,我很羡慕你跟母后的感情。”
“没什么好羡慕的,你这一辈子,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不是楚景容,也会是其他人。”
萧云衍摇了摇头,执拗道:“我只想要楚景容。”
萧启峯一笑而过,没接这话茬,而是继续谈论起他跟楚馨儿的往事:“衍儿,你母后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母仪天下,可她为了我,放弃了自由,在这深宫一囚几十年,而我能做的,只有散尽后宫,独宠一人,在适当的时候,陪她一起仗剑天涯,实现少时的梦想,衍儿,双向奔赴才叫相爱,一味付出那叫一厢情愿,等你真正遇到良人的那一天,就会发现,爱本来的样子,不是苦的,而是甜的。”
一番话,让萧云衍心里刺刺的疼,他勒紧手中的缰绳,低下头去,声音沙哑道:“父皇,我与楚景容,真的……没有任何可能吗?”
又想起进宫前,那人态度坚决的呵责他:绝无可能。你不要顽冥不化。
铺天盖地的绝望压得他快要窒息了。
“如果是寻常人家,倒是可以强取豪夺,经年累月的囚着他,再用父母家族牵制着,磨一磨性子,就算再不愿意,这辈子也只能是你的人了,但对楚景容……。”萧启峯摇了摇头:“行不通的。”
箫家人虽然重情重义,但毕竟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又能良善到哪里去?
帝王御下,统之以道驭之以术,本就无情,所有的例外,都是偏爱。
“不过,你倒是可以借鉴一下我当年追求你母后的法子,说不定有戏。”
听到这话,萧云衍的眸子亮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去,死死地盯着萧启峯。
这让萧启峯压力很大,尴尬的轻咳一声后才施施然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宠着,护着,死皮赖脸的跟着,正所谓,烈女怕郎缠,咳咳……楚景容虽然不是烈女,但到底也是楚家人,全都一个德行,自视甚高,自命不凡。”
“他瞧不上你没关系,你要让他习惯你,然后瞅准机会,欲擒故纵,离开他一段时间,到时候,他就会发现,离了你,哪哪都不对劲,什么什么都干不好,这个时候,你再回去,人就是你的了。”
萧启峯是过来人,在求爱方面,也是个高手。
但他委实没想到,自己这个蠢笨又一根筋的二儿子,前半部分无师自通,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步欲擒故纵,却到心死成灰的那天都没学会。
“父皇,这样真的……行的通吗?”萧云衍看似不确定,语气里却带上了几分蠢蠢欲动。
“有什么行不通的?你母后死心塌地跟了我这么多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萧启峯有些自得,他这一辈子成就不多,把楚馨儿追到手算其中一件。
“当初啊,有位得道高人提点过父皇,说我们姓萧的,生下来就专门克制姓楚的,不光在我这一辈。”说着,萧启峯瞥了一眼萧云衍,幽幽道:“衍儿,你可要给箫家争气啊!”
“放心大胆的照着父皇说的做,是块冰疙瘩也捂热了,但有一点,卧冰递暖是有代价的,他化了的那一天,希望你自己,别已经心冷了就好。”
说完,萧启峯一夹马肚,胯|下的汗血宝马猛地向前飞奔而去,最后一句话,就这样被风吹散在空中。
之后,萧云衍带兵出征,临行前立下誓言,除非马革裹尸,自此不回京都,消息传到耳朵里的时候,萧启峯回头想想,竟是被他这时候的一句话给一语成谶了。
听了萧启峯的一番点拨,萧云衍也开怀不少,难得心情畅快的在围场中策马奔腾了几回。
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最怕的就是耗费了时光,却无处下手,如今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尝试。
……………………………
傍晚时分,萧云衍赴了萧逸蘅的晚宴。
箫家儿郎都没什么酒量,萧逸蘅这次备的偏偏是最烈的女儿红。
推杯换盏,几杯下肚,兄弟俩就成了两头醉鹅,勾肩搭背,无话不谈。
“你说说你,就是鬼……迷了心窍,楚景容他有什么好?年纪大,不温柔,不……体贴,别说现在不给你好脸色,就算从了你,他曾经也是你的老师,你得捧着他,供着他,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不好,丢……丢人!”
一边说着,萧逸蘅一边伸出手去,狠狠的戳了戳萧云衍的侧脸。
那人做帝师,自是无可挑剔,但要结发为夫妻,萧逸蘅能罗列出一筐的缺点来。
拂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萧云衍不开心了,脑子浑浑噩噩的,思绪跟不上,舌头也不利索了,他沉默半晌,努力开口争辩道:“景容很好,就是……很好。”
“哪好啊?你……说得上来吗?”
“哪都好,我喜欢,你……管不着。”
听到这话,萧逸蘅嗤笑出声,他张大嘴又灌了一口女儿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的来到萧云衍身旁,抬起腿,瞄准半天,对着他那执迷不悟的二弟,狠狠的踹上一脚。
萧逸蘅喝的有点上头,对着萧云衍大骂道:“别人是一叶障目,你可倒好,就是个睁眼瞎子,有你这个倒霉蛋做前车之鉴,我以后的太子妃,一定要……乖得,软的,会疼人的。”
“你个孤家寡人,凭什么笑话我!”萧云衍气不过的顶嘴道。
“就笑话你,蠢货!”说着,萧逸蘅又抬腿踹了萧云衍一脚。
一旁伺候着的福临海,龇牙咧嘴的抬起手来捂住眼睛,当真没脸看啊!
两位皇子喝点酒后,就开始毫无形象的对骂,这要是传扬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萧云衍被踹的疼了,又听到萧逸蘅骂他骂的难听,也不管什么以下犯上了,扑过去跟萧逸蘅扭打到一起。
你一拳我一脚,还是动真格的,拳拳到肉,谁都不愿吃亏。
一旁的福临海看到这一幕,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酒喝的好好的,怎么还打起来了?
连忙招呼一旁伺候的太监,福临海用略带尖锐的声音没好气的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拉开呀,真打出问题来,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听到这话,伺候在一旁,正六神无主的太监丫鬟们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萧云衍喝多了,真的喝多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肚子里装着半斤烧刀子,整个人都硬气了起来。
“走开,别拦我!”
他想打架,想发泄,结果几十个人拉住了他,混乱中他好像踹翻了几个,萧云衍记不得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两位祖宗,福临海肿着半边脸,青紫着眼窝,还挂满头热汗。
真的不能再喝了,生怕一会儿看不住,这两位祖宗又纠缠到一块去。
福临海连忙吩咐下人给萧云衍安排寝殿,但好说歹说,唾沫星子都磨干了,萧云衍就是不肯住。
“不住,别碰我,我……要回府。”说完,萧云衍撇开所有太监侍卫,冲出宫门。
他那一身武艺,真想走,谁拦得住?
只是拉个架,都弄残了福临海许多个得力手下。
罢了罢了,随王爷去吧,大不了他明天亲自跟太子殿下请罪就是了。
萧云衍已经醉的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好在乌云踏雪一直守在宫门,只要一声口哨,不远万里也会奔赴到萧云衍身边。
翻身上马,从皇宫到王府,这一路就是被乌云踏雪给驮回来的。
一踏入襄亲王府,萧云衍就闷头往主院冲,就算分不清方向,但勉强还认得路,即便如此,这一头那一头,也摔了不少跟头。
之前敲个门都要鼓起勇气,犹豫半天,现如今倒是一丁点不带怕的。
“景容……景容,开门!”萧云衍将门砸的哐哐响。
楚景容已经就寝了,结果半夜被这大嗓门给惊醒了,他只着一袭单衣在床边坐了起来,素手揉捏着发疼的太阳穴。
住在侧卧的青梧穿戴好衣服,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想要阻拦萧云衍的胡闹:“王爷,王爷,别敲了,公子已经就寝了。”
结果被萧云衍一把推倒在地:“给我一边去。”
屁股撞在坚硬的青石地板上,疼的青梧哎呦一声,眼角夹上了泪。
王爷这么大火气,青梧也不敢再阻拦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云衍继续砸门,变着花样在自家公子发怒的边缘上疯狂试探。
“夫人,夫人开门!”
“娘子,小君!”
喝了点酒,萧云衍嗓门也大了,别说主院,就算在偏院伺候的下人都被他惊动了。
若是再不开门,还不知道他嘴里能喊出怎样让人无地自容的词来?
这个混账东西,是要造反吗?
楚景容心头的火气一层叠一层的往外冒,他赤着足走向门边,连靴子都不记得穿,结果刚推开门,就被萧云衍浑身酒气熏得倒退一步。
“你……喝了多少酒?”
喝酒是壮了胆子不假,可楚景容一现身,萧云衍还是露怯了。
“没喝多,就……就几杯。”他嗫嚅的回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将楚景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萧云衍皱起眉头,之后迈开腿踉踉跄跄的进了屋,拉着楚景容的袖袍就把人往里屋扯。
“萧云衍,你放肆,放开我,听见没有?”
楚景容一个不察,居然被萧云衍拉的一趔趄,主要是他也没想到,酒后的萧云衍居然有这么大胆子?
他用什么下的酒?熊心豹子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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