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么关系?”宁崎纳闷道,“我人在美国,还能飞回去按他们头喝?”


    即便他还是nl队长,那也就一光杆司令,队员喝酒这种事,他从来没法管——因为等他发现时,人家酒都醒了。


    宁崎不会发火骂人,罚酗酒的队员加训,转身就被教练免了;好在他们顾及职业选手形象和粉丝,不会太过分,久而久之宁崎也懒得多管,只要不影响比赛当天,这些家伙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吧。


    秦广还在当微博侦探,就听戴着耳机的狐狸接话:“魏武中午开直播哭诉,说看到宁神全明星solo的英姿,不由回忆起刚入队时跟你一同打穿中路的盛景,一不小心上头了,多喝了几口……哦,最后他还把宁神id说错了,然后纠正‘我总忘了他已经改名了’。”


    秦广:“……可以可以。”


    黄泉:“听着挺正常的啊?”


    忘川:“你想背《说话的艺术》?”


    张昊阴谋论:“我合理怀疑这是他们经理教唆的,让他俩演戏。”


    宁崎则拽过凌恒,指着自己额头问:“快给我看看,我头上是不是贴着‘专业背锅’?”


    “还贴了‘专业被坑’。”凌恒弹了下他光洁的脑门,“要不是在合同里玩儿了个文字游戏,你转会连签字费都拿不到。”


    不枉那么多法律顾问连夜加班,同时nl急着“出手”,他加价的钱才尽数进了宁崎口袋。


    宁崎的皮肤很白,被弹一下,立马红了一小片。


    冥想手里握着一把牌,捏着两张王的手一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正要鸡蛋里挑骨头地谴责凌恒辣手摧花,凌恒先一步拎起候机室提供的毯子,兜头往冥想脑袋上一扔:“帮你兜着眼珠子,不用谢我。”


    宁崎:“……你帮他就帮他,抢我毯子干嘛?”


    “这个比毯子暖和。”凌恒把价值六位数的羽绒外套从包里拎出来,罩到宁崎身上。这是准备下飞机穿的,这个季节b市气温能把人冻成冰棍,还穿现在这一套,在外面站一分钟百分百感冒。


    确实暖和。


    宁崎生长在北方,但很怕冷,别人看着都觉得热的厚度对他来说刚好。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柔软的外套,被令人安心的古龙水味包裹,继续闭目养神。


    凌恒朝冥想一挑眉,目光戏谑,翘着二郎腿一副嘚瑟上天的德行,耀武扬威的劲儿活像雄孔雀在驱赶战败的对手。


    忘川头也不抬地打俄罗斯方块,对这个赛场上屡次压制他的对手送上诚挚的幸灾乐祸:“活该。”


    冥想愤愤地把王炸甩出去,将剩下的纸牌塞进黄泉手中,拖着空行李箱跑去给家人当免费代购去了——别管给谁买,花钱永远是调节心情的头号法宝。


    黄泉低头看看敌队辅助免费赠送的一手好牌,难以置信地看看凌恒,又转头看向自己队友,指了指宁崎。


    他记得一次季后赛的冠军庆功宴上,有谁一身酒气不小心碰了下凌恒外套,凌恒嫌弃地把衣服送人了。


    秦广摇头叹息:还一身酒气,换成宁崎,吐他衣服上凌恒也照穿。


    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吗?地球已经装不下凌某人的双标了。


    忘川按住黄泉的脑袋,让他低头看自己手抖打出的对三,微笑:“常规操作,从现在开始你要习惯。首先,别被他们吓得开局王炸。”


    “我能不怕吗?”黄泉嚷嚷,“想当年我刚进队,开播那天凌哥给我刷了俩大龙撑场面,现在却给宁崎刷了十个?不我不是嫉妒,我是想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合理怀疑他真家暴宁崎了,这是事后赔礼道歉的!”


    忘川和秦广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乔荞给“事后”俩字单独拎出来点赞。


    凌恒面无表情地看向张昊。


    张昊连忙安抚:“在买了在买了!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接受文化熏陶!”


    黄泉瑟瑟发抖,宁崎后知后觉:“礼物我是不是得刷回去?”


    职业选手刷礼物一般是有来有往,因私交送的暂时不计。


    “不用。”凌恒挥挥手,“别急着花钱,你银行卡余额能追着你咬吗?”


    宁崎不服气:“我有钱!”


    “知道你有钱,还是我给你的。”凌恒笑着点了点他额头前那块淡红色的印子,“你可以送点儿别的,不用花钱……”


    黄泉愣愣地说:“哥,你干嘛说得像你包养他了似的?”


    周围瞬间安静,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偷听的人这下憋不住了,八卦的视线齐刷刷转过来,似乎要在凌恒和宁崎身上看出来点儿什么“包养”的证据。


    凌恒坦然以对,甚至想将错就错昭告天下:对,老子就是包养他了!


    宁崎本想等凌恒说送什么,可被这群老司机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却又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只能尿遁逃跑,离开的脚步略显仓皇。


    “等等!”凌恒连忙起身追上去,“你认路吗?”


    可机场人太多,一波人潮过去,宁崎连影子都没有了。


    凌恒扶额,忍了半晌,没忍住笑。


    乔荞真心实意:“有时候我真分不清,这货到底是想脱单,还是想注孤生。”


    张昊满脸写着绝望:“以前你给宁崎刷礼物起码开小号,怎么现在还开上大号了?你知道我们公关连夜团购墓地防猝死了吗?”


    凌恒嗤笑:“以前?要不是怕他在nl不好过,我直接让人把红毯从ghost铺到他宿舍门口。”


    宁崎在ghost基地住一晚,回去就被三堂会审;他要是再有事没事往宁崎直播间刷个大龙,nl管理层说不定会搞战队联姻,送人过来当间谍。


    张昊冷漠:“哦,所以现在人来了,你就可劲儿浪了是吧?”


    当时正值敏感时期,nl战队眼看要成各大战队选购的人才市场,新队长却在敌队基地夜不归宿,nl管理层担心太正常了。


    而且你那平均三季度挖一次人的架势,人家能不怕吗?张昊腹诽。


    “比起他们怕不怕我,你现在需要关注另一个问题。”凌恒摊手,“宁崎能找到路吗?”


    所有人:“……”


    好问题。


    宁崎能找到个鬼。


    他光是顺着指示牌找卫生间就找了十来分钟,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看着周围一圈长得无比神似的环境,宁崎茫然了。


    候机室在哪边来着?


    他正原地转圈,眼角余光瞥见拖着大箱子路过的冥想,秉着国外迷路找语言相通的原则,转身跟上他。


    冥想停下脚步:“你也要去买东西?”


    宁崎一愣,也停下了:“你不是回候机室?”


    冥想指了指手里填满一半的行李箱:“我是来做代购的。”


    业内传言宁神是个路痴,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路痴也有排名,世界第一舍他其谁。


    “不然你跟我走,买了东西再回去?”冥想的提议暗藏私心,“没人让你帮忙买东西?”


    宁崎摇头。


    他很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学校下课就去打游戏,吃住都在网吧,亲近的人只有凌恒和捡他进战队的老队长。


    从这里到候机室的路途七拐八弯,冥想估计放宁崎自己走他能逛到停机坪,于是给凌恒打电话:“宁崎跟我在东边第二个登机口,我们要私奔去南极了,再见。”说完麻溜收线。


    宁崎目瞪口呆。


    不到一分钟,凌恒提刀杀来。


    冥想顶着凌恒“有种下次比赛来中路我们好好聚聚”的眼神,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他家打野一根头发。


    ……


    跨越太平洋回到祖国,一群网瘾青年宛如即将放寒假的大学生,连倒时差都忽略了,叽叽喳喳商量周日去哪玩儿。


    得知宁崎连本城景点都没去过,黄泉十分难以置信:“你一b市人,居然没去过长城?你假期都在干嘛?”


    宁崎理所当然地说:“加训啊。”


    黄泉后退一步。


    “你不加吗?”——二段暴击。


    黄泉不敢吱声。


    宁神的训练时长,别说在lpl赛区排第一,全世界的lol选手加起来他也是名列前茅。


    “听听,听听!”张昊恨铁不成钢地戳黄泉脑门,“但凡你有你宁哥一半的努力,你也不至于被lbt下路按在地上摩擦!”


    “我用的是滑板鞋啊!”黄泉狡辩,“滑板鞋可不就是在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吗?”


    老蒋冷笑:“但凡你的训练时长有宁崎的一半,现在就是你把lbt按在地上摩擦了。”


    黄泉关注点很迷,震惊地看着老蒋:“你在夸宁崎?你居然夸宁崎了!”


    宁崎“噗嗤”一乐,对老蒋说:“当年怕你提刀砍我,我来ghost基地都得躲着你走,没想到这辈子还有听你夸我的时候。”


    硬了,拳头硬了。


    老蒋深呼吸,捏紧了手里的平板。


    这东西能砸死人吗?砸不死的话就不往宁崎和黄泉头上扔了。


    乔荞站在他们身后,幽幽地问:“hello?我已经退役了吗?”


    黄泉:“你要退役了?真的?我早就准备好一箱鞭炮了!”


    乔荞默默撸起袖子。


    kind眼尖看到有人对这边指指点点,疑是认出他们的粉丝,连忙在这场真人solo爆发前把自家王牌往转机的登机口拉,劝道:“小乔注意点儿,有人看着呢……等等竖中指也不行!被拍下来会罚款的!有那钱你买个新摩托多好?!”


    黄泉爆笑,没笑完就被张昊一本《高情商养成法》拍到脑壳上。


    “《说话的艺术》在你宿舍,你先看这个吧。”张昊慈祥地补充。


    黄泉委屈成只一米九的狗子。


    这会儿才是下午,宁崎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并不困。凌恒堵住他想说回去排位的嘴,开车往长城景区去。


    宁崎嘴上说没兴趣,快到时还是忍不住靠着车窗,试图分辨出远处群山上的烽火台。


    凌恒暗笑一声“幼稚鬼”,在路口红灯变绿时起步。


    怎料车开到路口中间,斜里突然冲出一辆大型货车,直直朝白色跑车的副驾驶撞了过来。


    宁崎脸色瞬间惨白,甚至忘了去拉扶手。凌恒无声地骂了句脏话,一把扯过宁崎按在自己怀里,右脚一踩油门,猛打方向盘。


    右侧倒车镜被剐掉,千钧一发之际,跑车与发疯的货车擦肩而过,冲上了人行道。


    怎料一口气没松下来,路边薅枯草的小孩儿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往这边跑了几步。小丫头不过两三岁的模样,别说撞到,就是轻轻蹭一下都能把她掀飞。


    宁崎回过神,自己拉住侧面的扶手,嗓音嘶哑,几乎是用喊的:“转弯——”


    他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实际上比平常说话的声音还小。


    凌恒不用他说,腾出手来降档踩刹车。车身因惯性侧滑,一侧车轮离地又猛地落下,整辆车在距离小女孩不到十米的距离呼啸着冲进光秃秃的绿化带。


    “咣当”一声,白色跑车撞上了铜制的雕塑。


    流线型的车头被撞得看不出原形,小女孩额前的刘海被风掀起来,她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不知道哪个倒霉设计师搞出来的玩意儿,雕塑顶端的铜球晃了晃,在路人的惊叫中滚落下来,砸向前挡风玻璃,端端正正地嵌到了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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