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不像上次的鲁莽冲动, 这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柔软的触感持续了不到一秒,傅星云已经直起身来,快速地跑回了车上。
目送着赛车远去, 直到再看不到, 沈陌尘这才转身回来, 却对上了哈勒惊恐的眼神。
“你你你你你!”哈勒手指颤抖,“他他他他他!”
“别急,慢慢说。”沈陌尘柔和地笑着, 习惯性的伸手想去拍拍少年的肩,却被他躲了过去。
他也不怎么在意, 收回了手,背靠着轮胎坐下。
过了好一会儿,哈勒才从震惊中恢复了一点,垂头低声说:“你们那样,在我们这儿,是会被判用石头砸死的……”
“哦。”沈陌尘点了点头,仿佛哈勒只是在说,今天沙漠还是很干燥,我们等会回去要多喝点水。
“诶,你怎么都不着急啊!”
沈陌尘偏头看他:“如果真的是你想的那样, 你会用石头砸星云吗?”
哈勒一愣:“那怎么可能?”
“那我呢?”
看着沈陌尘微笑的脸,哈勒的眉慢慢皱了起来, 过了好久,他才收回了目光, 轻声道:“也不会。”
“你不必因为我们而改变什么, ”沈陌尘微笑, “毕竟,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况且……”
“况且什么?难道你不喜欢他?”小王子这会儿倒是真着急了,“你不知道吗?NEBULA对你和对别人真的不一样!”
沈陌尘低着头没答话,哈勒以为他不信,急急地辩解着:“以前的NEBULA,是个很……嗯,很‘独’的人。”
“独?”沈陌尘抬头向他看来。
“对,就是那种,即使你看着他对你微笑,也觉得他离你很远的那种。”
哈勒说得激动,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受了伤,猛然挥动之下,疼得脸色发白。
沈陌尘从在傅星云留下的东西里找了找,又把摩托车推过来看看,费了些力气才拆下两根钢条,充作夹板打算给哈勒的手臂做个固定。
他低头轻轻托起哈勒的手臂:“你接着说。”
“我第一次见到他,其实并不是生病那天,而是那一年的开赛日。”哈勒脸上现出回忆的神色,“他只比我大一岁,眼神却十分淡漠疏离,那天我有点紧张就去找他说话,结果他根本像是没听到似的。”
“那是他第一年参赛,就跑完了全程,拿到了总成绩第十五,这在非职业选手中是非常难得的。”
“后来,我还在其他赛事上遇到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如此,而且他在比赛时,总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就好像……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可留恋的。哎哟!”
哈勒说话的时候,沈陌尘已经摸出了他手臂骨头的情况,感觉没有大的错位,用钢条把他的手臂夹了起来。
“但是这一次,”哈勒接着说,“我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温柔人性的一面。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时,还以为他被人冒充了。”
沈陌尘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失笑:“谁能冒充他?那么厉害一个人。”
“是啊是啊……”
说起傅星云来,哈勒就开始滔滔不绝,不知不觉中,沈陌尘已经绑好了他的手臂,又拿过一瓶水来递给他。
小王子说累了,咕嘟咕嘟喝下半瓶水:“这都一个多小时了,NEBULA应该快到住宿地了吧?”
傅星云还差一点就到住宿地了。
虽然他已经把路书研究得很透彻,但一个人既要开车又要注意各种路况,还要留意车上两个伤员的情况,与平时相比,速度大为降低。
更加让他心焦的是,在二十分钟前,他发现风速变大了。
空气开始变得比先前浑浊,顶着风往赛段终点开的时候,开始有沙粒打上前挡风玻璃,噼噼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大,傅星云开始不顾一切地加速往回赶。
目的地终于遥遥相望,他的心焦也快要到达顶点。
冲过终点的时候,傅星云没有停车,直接把车开到了医疗帐篷门前。
医生们冲出来,小心地把两个伤员抬下车,傅星云丢下车去找救援小组。
冲进小组帐篷,傅星云急急道:“东北方向大概一百五十公里有伤员,不知道怎么回事,无线电失灵,但我知道位置,你们派台车跟我走吧!”
救援组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正要冲出帐篷的傅星云奇怪地回头看他们:“怎么了,快来啊!”
大家依然没有动,一个小个子女孩伸手指了指窗外。
傅星云猛然掀开帐篷跑了出去。
外间已是狂风呼啸,空气中掺杂着大量的细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堵巨大的灰黄色沙墙正迅速向基地压近,如云海翻滚般,沙墙滚动着、翻涌着,狂风携着万顷黄沙席卷而来,快速吞噬着远方的一切。
只看了一眼,傅星云就向自己的赛车跑去。
可等他到了医疗帐篷旁边,车早已不见踪影。
空中已经响起了狂风的怒吼,沙砾打在脸上如同针刺般疼痛。傅星云举起胳膊遮着眼睛,闯入了组委会的房车。
“NEBULA,你不能去!”组委会主席早与他相识,听他三言两语说完,忙上前拉住他。
“不行!”傅星云推开他的手,拉开了房车的门。
室外的风沙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天空完全暗了下来,沙砾和小石子啪啪地敲打着车身,狂风把房车都吹得有点摇摆,发出让人恐惧的响声。
“NEBULA,你听我说。”主席又一次上前拉着他,刚一开口就吃了一嘴沙子,忙把他往车里拉了拉,“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基地东北,被沙暴影响的程度会比这里小很多,而且沙暴到了那里,也会减弱很多,并不像现在看着的这么恐怖!”
“那就更应该让我去,我顺着沙暴的方向走,不会有什么危险!”
“NEBULA,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出去,太冒险了。连能见度都没有,这么复杂的路况,如果你也折在了路上,谁又能来救你呢?”
傅星云转过身来,主席惊讶地发现,一直以来都冷漠淡然的少年,脸色苍白得如纸一般,双眼布满血丝,精致的眉眼中有隐隐压制的疯狂。
“手机给我!”傅星云向他伸出手。
主席以为他想明白了,忙掏出手机给他。
傅星云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对准了自己:
“我是傅星云,NEBULA,在此严正宣布,是我个人自愿请求2022达喀尔组委会提供救援车辆,以实施个人车队的救援工作。此次救援不论结果如何,都由我承担全部责任。若有任何经济损失,傅氏集团将给予双倍赔偿。”
把手机丢给主席,傅星云再次伸出手:“Arocs 4663,给我!”【1】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主席生气地从窗口的盒子里拿出钥匙,向傅星云丢了过去。
少年出去的时候,回头看向主席,嘴角竟然带上了一丝笑容。
“谢谢!”他做了个口型,然后一头扎入了风沙之中。
坐上Arocs高高的驾驶座,傅星云突然听到一阵鸣笛声,自己的赛车不知为何停在了Arocs旁边。
有人从他的车上下来,拉开重卡的车门。
郑琦、聂勇军坐了进来,最后是背着医药箱的费萨恩。
几人都没有说什么,郑琦坐在副驾的位置上,自顾自地系好了安全带。
“出发吧!”他说,“你要是开不了我来开!”
傅星云发动了车子。
Arocs驶出基地的时候,他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哼!”郑琦扭头,“我可不是为了你,要是让郑璘那小子知道我把他尘哥丢在沙漠里了,他会烦我一辈子!”
主席的确没有撒谎,沙暴向北边翻滚而去,只有边缘大约五分之一掠过沈陌尘所在的赛段。
但即使是这样,威力依然很大。
Arocs在沙地上行进,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聂勇军拿着地图和测绘工具,艰难地选择着路线。
一百五十公里的路程,走了近五个小时才勉强到达。
天已经完全黑了,沙暴的余威还在,风一阵一阵刮着,手电筒雪亮的灯光都在空中聚成了短短的光柱,无法照亮远方。
傅星云低头查看电子路书,确定他们的确是达到了之前标注的经纬度,可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巨大的沙丘在狂风中如海涛般前行,原本沙丘下的空地已经完全被黄沙覆盖。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从跳下车开始,傅星云就不停地喊着。
空气中沙尘太多,虽然带着口罩,依然是喊两声就会被呛得咳起来。
傅星云的声音越来越慌张,“你在哪里啊哥哥?沈陌尘!”
喊道最后,声音已经嘶哑,喉咙如火烧般疼痛。
“哥哥……”傅星云抓着自己的头发,手中的光柱慌乱地在沙丘上晃动,却找不到任何目标。
“星云,你别急,会找到的。”郑琦搂着他的肩拍了拍,聂勇军没说什么,只默默地帮着四处寻找。
风慢慢地缓了下来,空气中的沙砾变少了,终于可以放下口罩,自由地呼吸。
一阵噼啪的声响过后,无线电恢复了。
尝试着,傅星云举起了对讲机:“哥哥……”
只叫了一声,声音就已哽咽:“哥哥你在么?”
对讲机中一片寂静。
傅星云绝望地垂下手,眼中的泪水滑落。
突然,对讲机中传出轻微的交流声,一个声音虚弱却清晰,和往常一样,带着慵懒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傅星云迫不及待地开口。
“离之前的地方不远,向东大约200米,新沙丘的后面。”沈陌尘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在傅星云听来,如同天籁。
“我马上就来!”
“嗯,别急,路不好走,小心摔跤。”
怕开车会不小心伤到人,傅星云硬是连滚带爬绕过沙丘,来到另一边的空地。
风已经完全停了,天空变得澄净,银河璀璨,漫天星斗。
群星之下,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远的地方,一群野骆驼在沙地上围了一圈,大概是刚刚站起来不久,正摇头摆尾地把身上的沙砾抖落。
骆驼群中间,沈陌尘扶着哈勒,正向着众人微笑。
“哥哥——”傅星云飞奔而去,把沈陌尘紧紧搂进怀里。
“殿下!”费萨恩扶住了哈勒。
“费萨恩你来啦!”哈勒拉着侍从往一边走,“我的胳膊好疼啊,你快给我看看。”
“嗯……”郑琦看向聂勇军,“勇哥,我们先去车上?”
“好!”聂勇军点点头,两人转身向救援车走去。
星光下的两人依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哥哥,”傅星云的声音哽咽,“刚才我……我……”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陌尘被他抱得死紧,被勒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手,在傅星云后颈上轻轻安抚:“傻孩子,累不累?这么大的沙暴,你……”
话还未说完,傅星云的吻就压了下来。
沈陌尘在沙漠里吹了一夜冷风,嘴唇不可避免地变得冰冷干燥,下唇左侧的地方裂了个口子,一碰便渗出血来。
傅星云的唇带着融融的暖意,将冰冷和干燥驱赶。
大概是尝到了腥咸的血味,傅星云微微愣了一下,舌尖舔上了那道伤口。
原本的刺痛在舌尖的温柔舔舐下变得麻木,接着,傅星云的右手抚上沈陌尘的后脑,再次用力压了下去。
仿佛在海上漂流的水手找到了灯塔,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急切。
沈陌尘心中暗叹一声,放松了齿关。
傅星云长驱直入,带着滚烫的温度,带着莽撞与青涩,搅弄风雨。
沈陌尘仰着头,双手环上傅星云的颈脖,第一次抛开了所有顾虑,全心承受着这份爱意与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到了缺氧的边缘,沈陌尘才推着傅星云,让两人分开。
耳边是粗重的喘息声,沈陌尘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都攀在傅星云身上,把头埋在他肩上。
几秒钟后,傅星云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确认似的往他脸上看去。
沈陌尘的唇被他欺负得微微肿起,颜色艳丽非常,还带着一丝暧昧的水光。
急促的呼吸之下,沈陌尘眼中水汽氤氲,眼角也染上了一抹绯红。
“哥哥,”想起沈陌尘刚才的配合,傅星云的声音小心翼翼却不容错辨,“你这算是……答应我了?”
沈陌尘一愣,还想要嘴硬,却直直看进了少年的黑眸。
那么多的期盼,那么多的恳求。
他别过脸去,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傅星云呆了一瞬,眼中突然爆起光亮,他伸手扳过沈陌尘的脸,想要再次含住他的唇。
“别……”沈陌尘脸颊爆红,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大家都还在呢!”
指间几颗粗粝的沙子提醒他们,现在还身在沙暴余威下的沙漠里。
沈陌尘捂着傅星云的嘴,看着他的眼神由期待变成失望,心中有些忐忑。
突然,手心里传来痒痒的触感,这人,居然伸舌舔了舔他的手心。
酥麻自手心里传来,一整条胳膊都没了力气。
心里有些慌,沈陌尘放下手,却见他又凑近来。
他再往后仰,后脑却被傅星云的手牢牢抵住,退无可退。
所幸这次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碰,却又不肯离开,傅星云的唇若即若离,在他唇角边徘徊,声音带着笑意:“他们在的时候不行,没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
沈陌尘抬眼再看他,傅星云眼中失望的神色早已一扫而空,黑眸中只有兴奋和揶揄。
“滚~”沈陌尘没好气地去推他,却不知道,现在的他,哪有什么气势,浑身上下都透着被欲/望浸染的媚意。
傅星云哈哈笑着把他又抱进怀里,小鸡啄米般亲了又亲。
两人拉扯了好一会儿,沈陌尘才从傅星云怀里探出头来:“他们都去哪儿了?”
“大概回车上了吧!”
冬夜的沙漠气温极低,两人因为穿着厚实的比赛服,还能保持体温,可双手都已冻得冰凉。
傅星云把沈陌尘的手放进手心里,牵着他回到Arocs旁。
拉开门,哈勒坐在副驾上,手臂已经被费萨恩重新固定包扎,郑琦拿着手机给应导保平安,聂勇军则一脸严肃地拿着对讲机。
“怎么了?”傅星云问。
“刚联系了救援组,他们已经开始对能够联系得上的车手进行施救,晚点还要扫一遍这边的路段,催咱们回去呢。”
“让他们给我们几个就近的坐标,”傅星云看了眼天边的月亮,“我们可以先去救几台车出来。”
聂勇军连忙和组委会联系,不一会儿就拿到了坐标。
“走吧!”傅星云绕到驾驶座,拉开了门。
其他三人都很自觉地挤在了后座上,只有哈勒,还是大咧咧地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我胳膊疼,不想和他们挤一起。”他打开了车门,朝沈陌尘眨眨眼,“尘哥陪我一起坐好不好?”
驾驶座横向很宽敞,沈陌尘不胖,哈勒少年身形,副驾上坐两个人还真是没问题。
傅星云偏头看了哈勒一眼,眼神中带着警惕。
沈陌尘拉着车门上了副驾,刚坐下,哈勒就赖在了他身边。
“你小心胳膊……”沈陌尘小心抬起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帮他固定,右手带上车门。
两个人这么一坐,安全带也没法系,沈陌尘把安全带从自己后方斜过去,给哈勒固定住身体。
傅星云抓着方向盘,眼里快要射出火来。
车内一片安静,尴尬的气氛蔓延。
只有哈勒毫不在意,还轻轻在傅星云腿上踢了一下:“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是怎么遇上那些骆驼的?”
傅星云不理他,哈勒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当时坐在那儿等救援,可无线电一直联系不上任何人。那个时候,有只小骆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看到了尘哥,就过来用鼻子拱他。”
“我以为那只小骆驼就是和我们玩玩,没想到,它就赖着不走了,陪着我们一直到了傍晚。”
“后来,风慢慢大了起来。刚来风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如果风势再大些,沙丘就可能移动了。”
摩洛哥的大部分国土都是沙漠,哈勒可以说是沙漠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些,当然要比常人敏感得多。
“小骆驼那会儿也开始着急,所以我跟尘哥说,我们得找个有遮挡的地方避一避。可你们也知道,那个位置全是沙丘,哪里都不安全。”
小少年的话语带着故意的逗弄,倒是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后排的聂勇军给傅星云指完路,顺口问:“后来呢?”
“后来那群野骆驼就来啦!”小少年语气兴奋,“那会儿我们已经走出来一截,横切着风向往远离沙丘的方向挪了挪,你们不知道,那群骆驼当时跑得还挺快的,呼啦一下就超过我们,跑到前面去了,小骆驼大概也是和它们一起的,跟着它们一起跑不见了。可是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傅星云。
傅星云拿他没办法,开车绕过一块大石头,无奈地问:“可是什么呀,哈勒王子?”
“嘿嘿!”哈勒得偿所愿,继续讲,“可是后来,那只小骆驼突然又跑了回来,用头拱着尘哥,一直把我们带到它们聚集的地方,把我们围在里面。”
“天啊,这是神迹啊!”费萨恩在后座感叹。
之前,他对于自家小王子和沈陌尘的亲近还抱着几分反感和警惕,如今只剩下赞叹。
郑琦和聂勇军却噗呲一声笑了。
哈勒不满:“你们笑什么?”
聂勇军好不容易止住笑,指着沈陌尘:“这个人,天生的动物缘,时不时就会捡到猫猫狗狗,我们在土耳其的时候,他在街上站一会儿就能抱回五只猫。没想到,到了沙漠里,还能捡到骆驼。”
郑琦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说了句:“没办法,人缘太好了。”
这情景,若是让琦粉和尘缘粉看见,怕是会以为郑琦被人顶替了,沈陌尘却明白,他大概是想起了郑璘。
哈勒听得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是这样啊,那今天,尘哥算不算是捡到了我?”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傅星云揶揄道:“是,今天尘哥的‘每日一捡’成就达成!多亏了你了!”
Arocs不愧是达喀尔的救援之王,他们一路过去,不论大车小车,一律快速拉出沙坑,再加上携带的配件充足,沿路很快恢复了生机。
一个小时后,挤在驾驶室里的六个人被车队接了回去,Arocs则交给了专业的救援人员继续救援任务。
沈陌尘和哈勒在沙漠冻了一夜,好在他们都穿着防寒的赛车服,又有骆驼陪伴,除了有些脱水,都没什么大碍。
沈陌尘觉得没什么,喝了一杯医生给的盐水就回了帐篷。
走到门前,帐篷里隐隐传出张勤勤的声音:“星哥,听说你昨天大闹组委会,还抢了人家的车?”
“哪有!”傅星云笑,“钥匙是主席给我的!”
“别装了!”张勤勤得意,“你那段视屏都上热搜了!”
帐篷里还有声音传出来,沈陌尘却没有再去听,他走开两步,拿出手机,登上了微博。
热搜几乎被傅星云占领。
#哥哥由我来守护#
#爱他,就为他立军令状#
#沙暴也不能阻挡我的心#
#如果这都不算爱#
……
而无一例外的,每个词条下,都是从达喀尔官网上扒过来的,傅星云昨天立下军令状的那段视频。
房车外风沙怒吼,车顶和四壁都发出恐怖的声响,傅星云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我傅星云……个人自愿请求……不论结果如何,都由我承担全部责任……”
视频放了一遍又一遍,少年疲惫的脸色和坚定的眼神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画面里。
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当时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靠着帐篷坐了下来,用手捂住眼睛。
沈陌尘,你这个混蛋!
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拖延,一直打着为了他好、想要自己抗下一切的旗号,不断动摇,不断退缩。
可是却忽略了,星云在自己每一次转身之后,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和失望。
是怎样的坚韧和决心,才让这个人,在心爱的人亲手给予他打击之后,还能微笑着软软地叫“哥哥”,还能在全世界都反对他时,坚定地说“我会承担全部责任”?
那一刻,心中的酸涩无以复加。
脚步声靠近,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前,蹲下身来,看了眼手机的画面。
沈陌尘抬头,眼角微红,有藏不住的泪。
“别哭,”傅星云吻上他的眼角,“我只是爱你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尘哥这招猫惹狗的体质……-
【1】Arocs 4663:奔驰arocs 4663 8X8 重卡,现实中也是达喀尔汽车拉力赛的救援车。
至于挤下6个人,妥妥的超载啊,大家暂时把逻辑放一放,就当是为了救人没办法。
而小王子的迷惑行为,其实是怕两人恋情曝光被别人发现……——
第62章 第 62 章
沈陌尘和傅星云打算放弃比赛。
一来节目组已经退出了一半, 而达喀尔的赛事还有五天,时间上无法协调;二来经过这一次,他们也明白, 达喀尔拉力赛不容许任何侥幸。像他们这样毫无准备的车手, 若要强行继续比赛, 靠的不再是个人和车队,而只能是运气。
当他们把这个想法告诉郑琦和聂勇军时,两人的反应竟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早就想放弃了, ”郑琦躺在帐篷里的小床上,“说起来挺风光, 实际上都是在强行透支。我不过是来玩玩体验一下,哪天真想比赛,再报名就行了。”
聂勇军则朴实得多:“我女儿昨天跟我视频的时候说,让我早点回去陪她。就是,咱们这样退出,你的车队会不会损失很多?”
其实傅星云根本看不上这点损失,闻言只好安慰他:“没事的,车队还有职业车手在参赛,他们才是车队真正要集中精力保障的,咱们能跑, 只是锦上添花,这个时间退出, 车辆的损耗反而节约下来了。车辆费用可是大头。”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更放心了, 当即去组委会提出了退赛申请。
主席批准了他们的申请后, 拉着傅星云走到一旁。
“NEBULA, 昨天那种情况……”
“没事, ”傅星云说,“作为组织者,要考虑所有人的安全,而我,只想要考虑他而已。”
“而且,”他笑眯眯地向主席眨了眨眼睛,“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几人乘车去了利雅得,和节目组的其他人汇合。
一见面,张允晨就奔了过来:“尘哥、星星,你们都没事,太好了!”
而林芊芊一见了傅星云就小声问:“星星,你那个视频,尘哥看到没?”
沈陌尘眼角微红的样子陡然浮现在眼前。
傅星云小小声地回答:“看到了,哥哥好像看着挺难受的。”
林芊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怎么好端端的热搜都给撤没了!你也是的,直接拿来秀恩爱多好啊,就知道心疼你哥哥,害我们吃瓜吃了一半突然没了。”
其实那个视频傅星云自己都没有完整看过,这时听说热搜撤了,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安抚了林芊芊几句,找了个借口出了酒店的一扇小门,靠在墙边,掏出手机来打开微博。
果然,热搜上所有有关他的词条,全部撤得干干净净。
傅星云使用关键词搜索,连网友们发的帖子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皱着眉给张小闲打了个电话:“我叔叔这段时间,还委托你调查沈先生吗?”
“有的。”张小闲回答,“前几天傅总还交代我,到沈先生登记的出生地去打听打听,他还有没有剩下的亲戚,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那你去了吗?”傅星云皱眉。
“还没呢,手上有个案子马上要结了,想着这两天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去,傅总那边也没催。”张小闲回答,“您这边着急吗?”
“没什么急事,但早点知道结果也是好的。”傅星云说,“你尽快吧。”
挂了张小闲的电话,傅星云感觉有些奇怪,叔叔这种慢条斯理的调查态度,一度让他觉得对方根本没怎么重视,而今天看到热搜撤下来的速度,却又快得出奇。
想了想,他拨通了郭文清的电话。
“郭总,”傅星云开口就显出为难来,“嗯,我现在在沙特。我才知道,达喀尔官网把我的一段视频直接公开了,在国内还上了热搜。这个,是我私人的事情,不好占用公共资源,您看能不能用星运的资源,帮我把热搜撤了?”
郭文清在电话那头笑:“你小子,做事情顾头不顾尾,等你想到要撤热搜,消息早就满天飞了。”
傅星云一副不好意思的语气:“郭总,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怎么,敢录不敢让人看啊?”郭文清开了一会儿玩笑也就算了,“你放心吧,星运有专门负责盯着热搜的人,涉及到你们家的私事,都会及时撤下来的。你再看看吧,应该已经搞定了。”
“谢谢郭总!”
放下手机,傅星云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按照郭文清的说法,应该是他多心了。
“星云?”沈陌尘推开小门出来,“你怎么在这里?风这么大,也不怕吹病了。”
说着他走了过来,拉起傅星云的手:“看,手冻得冰凉!”
沈陌尘的手温暖干燥,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暖意就一直到了心里。
傅星云向前倾了倾身子,看着沈陌尘的眼睛,小声问:“哥哥一直在找我吗?”
“是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经过了昨晚那一遭,沈陌尘对他的态度变得亲昵了许多。
试探着,傅星云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是想我了吗?”
习惯性的,沈陌尘就想否定。
可那双眼睛亮亮的,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他看。
第一次,沈陌尘没有挪开目光,而是认真地看着傅星云的眼睛。
为什么他以前从没发现,少年的黑眸里,藏着那么多的忐忑?
他在试探自己的时候,心里又怀着多少希冀?
心里突然塌下去一块,软得一塌糊涂。
他也稍稍凑近了些,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他:“嗯,特别想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傅星云想把手抽出来抱他,却被沈陌尘紧紧捏住了。
“这里是阿拉伯国家,”沈陌尘凑近他的耳朵,“太亲密了可是会被人用石头砸的。”
傅星云眨眨眼睛:“那我们回房间?”
沈陌尘放了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门,坐电梯上楼。
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傅星云悄悄伸出手,抓住了沈陌尘的手腕。
手指慢慢下滑,挤入他的指间,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沈陌尘偏头看他,却在少年眼中看到了如同小小火苗般的得意。
他低头轻笑,纵容那点小火苗,把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
走到房间门口,房门却是虚掩着的。
里面传来张勤勤哼歌的声音。
两人停在了门口。傅星云看向沈陌尘,用口型问他:“怎么办?”
沈陌尘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傅星云的嘴角垮了下来,气哼哼地去推门,可刚把门推开一点看了一眼,他又回头对沈陌尘做了个“嘘”的动作。
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张勤勤弯着腰背对着房门,正把一堆衣服一件件叠好。
地毯柔软厚实,两人进屋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沈陌尘有点好笑,心想傅星云大概是小孩心性,想要吓一吓张勤勤。
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他刚刚把门掩上,却突然觉得腰间一紧,一股大力把他拉向一旁,下一秒,他就被抵在了门边的墙上。
傅星云的呼吸靠近过来,嘴唇在他耳边微动,还故意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你说她会不会回过头来看到我们?”
他们在套间的玄关,进房就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张勤勤所在的卧室在会客厅的另一边,门却朝着玄关的方向。
卧室与玄关之间,只有半扇雕花屏风阻挡,张勤勤只要回头,他俩的身影便一览无余。
不说倒还好,经他这么一提醒,沈陌尘的身体蓦地紧张起来。
“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1】
张勤勤的歌声传来,调子跑了一半有余。
傅星云轻轻地笑着,俯身亲上沈陌尘的嘴角。
唇角与唇角厮磨,傅星云甚至伸出舌尖来轻轻舔了舔,却就是不肯吻下去。
“星云……”沈陌尘双臂攀上了他的肩,修长的手指拉住了他的外套,却又不敢大口呼吸,眼中被逼出点点水光。
仰头的姿势让白皙的脖子显露出来,脆弱而敏感。
傅星云沿着他的嘴角,一路亲吻下去,最后,含住了他小巧的喉结,用舌尖轻舔。
沈陌尘全身上下都在战栗,口中溢出破碎的呢喃。
突然,他收紧了双臂,卧室里的张勤勤,已经叠好了衣服,正准备起身去找行李箱。
傅星云看了眼自己脚边的两个大箱子,一手仍搂着沈陌尘的腰,一手绕到背后打开旁边洗手间的门,在小助理走出卧室前,把人带进了洗手间中。
刚关好门,就听到张勤勤越来越近的自言自语:“怎么箱子都是情侣款?也不写个名字,还得我打开来才知道是谁的。”
门外是小助理的碎碎念,门内,沈陌尘背靠着门板,屏住了呼吸。
“哥哥,”傅星云贴着他的耳朵,声音比呼吸声还要轻,“你亲亲我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还向后退了半步。
沈陌尘忍无可忍,双手抓着他的外套把他扯了回来,仰头重重贴上他的唇。
这是沈陌尘第一次主动去吻他,动作笨拙而僵硬。
很快,傅星云便接过了主动权,捏着沈陌尘的下巴,闯入了他的齿关。
门内唇舌纠缠,发出细微的水声;门外,应峰在大门口问:“勤勤,你家大明星和小少爷呢?”
沈陌尘身子一震,便想要推开傅星云。
可傅星云却似乎更加兴奋了,紧紧地压着他,强势地从他的口中掠取氧气。
张勤勤正拖着箱子往卧室里去,闻言回答:“不知道啊,还没回呢!”
“哦,那我打个电话!”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傅星云却毫不在意,只一心一意地享受沈陌尘唇齿间的甘甜。
又纠缠了好一会儿,张勤勤已经收拾好离开了,两人的手机也轮番震动了几遍,傅星云这才缓下动作。
在柔软的唇瓣上又吸吮了两下,他微微后仰去看。
沈陌尘被吻得气喘,平日里魅惑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蒙了一层雾,眼尾带着红,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艳得如同春日开放的第一朵桃花,双唇却已经红肿了起来,殷红的双唇,更是给整张脸增添了无限风情。
傅星云猛然把他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你干嘛啊!”沈陌尘发出闷闷的声音。
“哥哥太美了,”傅星云的唇在他耳边流连,“想把你关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够了啊!”沈陌尘笑着轻轻踢了他一脚,推开他去盥洗台边整理头发。
待看到自己的模样,沈陌尘转过身来:“傅星云我杀了你!”
傅星云转身就逃。
十分钟后,沈陌尘气鼓鼓地斜靠在会客厅的小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小瓶冰矿泉水贴在嘴唇上,不肯看傅星云。
傅星云在他身边转了十分钟的圈,沈陌尘还是不理他,只好接起应峰的电话。
导演劈头就吼:“在干什么呢!一个两个的都不接电话!再耽误一会儿我就要派人去沙漠找你们了!陌尘在不在你身边?他经纪人找他!”
吼完了,应导大概是想起来电话对面的那个是金主爸爸,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语气平和了不少:“星云啊,我们也是担心你们的安全,你看你们刚出了事,这会儿要是真的又不见了,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啊!”
傅星云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安抚了应峰几句,挂了电话。
“哥哥——”转过身来,傅星云的声音又变得软软的,“应导说,恒哥有事找你,要不你给他回个电话?”
沈陌尘躺在沙发上,翻过身子背对着他。
气死了。
好好地亲不行吗,非要又吸又咬的,把嘴唇搞得跟两根香肠一样,这还怎么出去见人?
也气自己,当时怎么不推开他?
可当时,当时……
想起深吻时两人急促的呼吸、一墙之隔毫不知情的小助理,还有静谧室内因接吻而漾起的微弱水声,沈陌尘就觉得小/腹一阵发紧。
就这么纠结着,他已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室内一片静谧。
刚刚一直围着自己转圈的傅星云不知去了哪里,身上盖了薄毯,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被放到茶几上。
而嘴唇……
不同于睡前的的肿胀火辣,唇上滑滑的,还有一点清淡的药香。
沈陌尘拿过手机,张恒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恒哥:巴黎时装周今年的行程有变动,有空了给我打个电话!】
【恒哥:?人呢?看到了给我打电话啊!】
【恒哥:又困在沙漠里了?】
……
沈陌尘叹了口气,被组委会这么一闹,怕是半个地球的人都知道他曾经被困在沙漠里了。
可想起傅星云不顾一切地来救他,心里又甜丝丝的。
情绪反复纠缠了一会儿,沈陌尘定定神,给张恒拨了个电话。
国内已是夜里十一点,张恒那边却几乎是秒接。
“恒哥!”沈陌尘打招呼,“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了,估计要熬通宵。”张恒大概还在办公室,沈陌尘听到对面还有其他人的说话声。
“刚接到A家的通知,他家在巴黎的高定展又加了几套,时间安排上也提前了,需要提前去试装。”张恒的声音带着点疲惫,“你现在离巴黎近,直接过去休息两天,免得跑来跑去连时差都难得倒过来。团队这边我来准备,15号过去和你汇合。”
今天是8号,除去《挑战》节目组的活动和路程,居然还有五天的休息时间,这对于一年忙到头的他来说,都算是长假了。
只是,不知道傅星云是什么安排。如果……
想到这里,心底都微微热了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有学校放假前的雀跃感。
他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嘴唇还有些红,肿却已经完全消了下去,沈陌尘松了口气,要还像睡前那样,他真是没法出去见人了。
罪魁祸首还不知去了哪里!
拎起手机和房卡,沈陌尘出去找人。
节目组今天没有安排,大部分人选择了去购物,微信群里全是各式各样的照片,几个困难选择症患者纠结来纠结去,群消息瞬间99+。
傅星云没冒泡,想来也是懒得参加他们的活动。
中午因为脱水而没有什么胃口,他只吃了一点点填了填肚子,这会儿已经饿了。沈陌尘按灭手机,打算按照酒店的提示往餐厅走。
空中回荡起礼诵可兰经的声音,到了利雅得居民每日礼拜祷告的时间。
担心会打扰了他们的礼拜,沈陌尘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玻璃幕墙前。
这座酒店是利雅得难得的高楼,全玻璃幕墙设计。走廊里也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的美景。
这座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城市,是建立在沙漠中的一颗绿色明珠。
城外是连绵的沙漠,沙地的暖黄构成了城市的背景,而暖绿色的橄榄树和棕榈树,在这一片黄色中傲然挺立,国王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诵经声规律而平和,虽然听不懂,但和其他信仰一样,能给人带来平静和安宁。
一时间,沈陌尘也有一种想要跪下来的冲动。
双手紧握着玻璃前的栏杆,他的目光放空,心中默默祈祷。
在沙漠的时候,松口回应了傅星云的吻,等于给了他告白的回应。
他不后悔,因为他明白,在自己心里,同样也渴望着这个人。
回国后要解决的事情,后果不得而知。不论有什么样的后果,都是他应得的,他都可以承受。
只是希望,这整个事件,不要给傅星云带来任何影响和伤害。
或许,应该提前和他谈谈?
抱着这个想法,沈陌尘来到了顶楼的餐厅。
祷告已经结束,服务员们刚刚回到工作岗位,一个漂亮的男孩看到沈陌尘过来,热情地迎了上来。
沈陌尘抬眼扫了一圈餐厅,一旁卡座里,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谢谢!”他微笑着朝侍者点了点头,“我找到我的同伴了。”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傅星云对面坐着人,正在和他说些什么。
无意打扰,他停下了脚步,打算在一旁找个位置坐下等。
可傅星云已经看到了他,起身叫他:“哥哥!这里!”
背对着他的人站起身来,却是熟悉的面孔,是他们在摩洛哥碰见,还和傅星云一起挑战雪山的Kavin。
Kavin见是他,连忙过来和他握手,急切地说:“请帮我劝劝星云,这次比赛他一定要参加!”
沈陌尘挑眉,十分认真地回答:“欣赏了上次你们从雪山上滑下的英姿,我觉得,在答应你提出的要求之前,多考虑一下是安全而谨慎的。”
Kavin一愣,傅星云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拉过沈陌尘和他一起坐在卡座的一边,两人一起面对这位M国的极限大神。
沈陌尘只是想表明一下态度,并没有参与的意思,坐下后就拿起侍者递过来的菜单细看。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他左手拿着菜单,右手随意地撑在身边。
正在仔细看套餐的组成,手背突然覆上一层温暖。
傅星云眼睛看着Kavin,放在桌下的左手却悄悄摸了过来。
沈陌尘轻轻挣动了一下,却被傅星云牢牢握住。
对面坐着Kavin,一旁还有侍者走来走去,动作明显了立刻会被发现,沈陌尘低头继续研究菜单,没敢再动。
傅星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拇指在沈陌尘的手背上轻轻揉捏,脸上却还是一副专注的表情。
Kavin见他如此,以为他终于有兴趣了,连忙开口:“NEBULA,这次跑酷大赛,是我们夺冠的关键一战,以前你一直是荷兰站的主力,你不来,今年我们的夺冠梦想就无法实现了。”
傅星云慢条斯理地揉着沈陌尘的手背,对着Kavin微笑:“哪儿有那么夸张,Joshua和Feibe和我同级,同样适合参加荷兰段的比赛。”
“可他们都不如你!”Kavin说着又有些激动起来,“我们必须保证六个赛段的胜利,和我们同级的P队,今年派出了Lamos参与荷兰赛段的角逐,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战胜他!”
虽然不知细节,但听到有人夸奖傅星云,沈陌尘心里依然是喜滋滋的。
Kavin还在游说:“荷兰站的奖品是考斯特钻石厂的大师打磨券,安东尼大师明年就退了,今年是最后一年。”
傅星云揉按的手指轻轻一顿。
似乎……有兴趣?
沈陌尘偏头去看他,恰巧傅星云也转头看过来。
“你要去吗?”沈陌尘用中文轻轻地问。
“安东尼大师是国际知名的钻石手工打磨大师,今年已经69岁,”傅星云向他解释,“早已宣布,将在明年退休,再不做钻石打磨。”
“所以,你是对打磨券感兴趣?”
傅星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释然了:“不去!我要和哥哥一起回国。”
沈陌尘失笑:“不过是晚几天,我又不会飞了。”
傅星云摇头,凑近沈陌尘低声道:“上次我没跟着你回去,就突然跑出来个程家少爷跟我抢人,这次再不跟回去,万一又跑出个张家少爷、李家少爷怎么办?”
这……沈陌尘有些哭笑不得:“就是这么个原因吗?”
“当然啊,”傅星云一脸坦然,“还有什么比哥哥你更重要?”
Kavin懂一点点汉语,能够听出来,沈陌尘正在劝傅星云去比赛,立刻向他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沈陌尘看了眼Kavin:“你放心,我不会接受别人的!”
“不行,哥哥那么抢手,我要把你守好了!”
“那我每天给你汇报?”
“不好,你一回去就忙,过几天就会忘记的。”
“那你让张勤勤给你汇报?”
“才不要,我亲自盯着不好吗?”
“可我很想看你跑酷啊!”
“电视转播有什么好看的?哥哥喜欢看,回国以后哪天你有空,我亲自跑给你看!”
“这样啊!”沈陌尘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可以不用回国,还是不能看到星星跑酷吗?”
“嗯?”
“嗯?!!!!”
作者有话要说:
私人旅行定制中……-
【1】勤勤哼的歌是《一千年以后》,作词:李瑞洵,谱曲:林俊杰——
第63章 第 63 章
看着傅星云睁大眼睛, 半天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沈陌尘低头:“唉!没想到这么快星星就拒绝我了,好伤心……”
“哥哥, 哥哥——”傅星云抓住了他的胳膊, 仍然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有假期?可以去荷兰看我跑酷?”
“是啊,”沈陌尘依然装出一副丧丧的样子,“唉, 好无聊啊,我的工作提前了, 15号就要去巴黎,难得这几天不用工作,星星还不带我玩……”
话还没说完,傅星云已经开心得笑了起来。
两人语速太快,对面的Kavin听得一头雾水,此刻见傅星云笑,也不知道事情成了还是没成,弱弱地问了一句:“NEBULA,你……”
“去!”傅星云眉梢眼角都是开心,“明天就去!”
“真的?!”这次轮到Kavin不敢相信。
“但是……”傅星云指了指沈陌尘, “我要和他一起!”
“当然,当然!”Kavin乐得合不拢嘴, “我这就去安排!你们航班定下来以后通知我,我去机场接你们!”
说完他立刻起身, 朝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握住沈陌尘的手:“太感谢你了!有空到纽约来, 我请你吃饭!”
Kavin风风火火地跑了。
沈陌尘低头笑了半天, 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他偏头看向傅星云:“星云……”
“嗯?”傅星云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就抬头问,“哥哥,你不是骗我的吧?你真的可以去看我跑酷?”
沈陌尘无奈点头:“当然是真的啊,我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他又看了眼菜单:“你吃什么?”
可傅星云只是笑。
沈陌尘招来侍者,点了两份牛排。
等着上菜的时候,傅星云又一次抓住他的胳膊:“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眨了眨眼睛:“做梦也没关系,你不要叫醒我!”
沈陌尘叹气。
十九岁的少年,正是做梦的时候,多少人还在没心没肺地,在父母亲人的庇护下生活。
眼前的傅星云,只是能有三五天在一起的闲暇时光,就已经高兴成这样,自己怎么忍心再给他增加烦恼?
算了,等回国再说吧!
沈陌尘回握住他的手:“放心,不是做梦,我真的会去看你跑酷。”
傅星云粲然一笑。
那一刻,豪华大厅里光彩四射的水晶灯也压不住少年眼中的璀璨。
牛排端上来的时候,节目组的大部队回来了,每个人都大包小包一堆,连嘉宾带助理,全都累得瘫倒在餐厅的座位上。
张勤勤见了傅星云,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从包包的最底下,翻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他。
“谢谢!”傅星云笑着接过盒子,“过几天去巴黎的时候,我帮你清空购物车!”
“好!”张勤勤喜滋滋,“我要去买LADUREE家的RELIGIEUX!”(一款甜品)
傅星云一愣,林芊芊已经笑了起来:“哎呀,我说勤勤啊,难得我们傅小少爷开口说清空你的购物车,我还以为你要去买裙子香水包包化妆品,没想到你竟然就买几个小蛋糕!哈哈哈哈,尘哥你平时是怎么虐待你助理的?”
张勤勤摸摸头:“不怪尘哥啦!是我哥说不许敲诈尘哥,买了贵的东西我回去要被骂的!不过吃的可以,我哥看不到,哈哈哈!”
“你看看你看看!”林芊芊指着沈陌尘,“把助理都亏成什么样子了!干脆给了我吧!勤勤,以后你就跟着我,姐给你买包包!”
张勤勤跟着起哄:“谢谢姐,我这就到你房间帮你整行李去!”
一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晚上回去的时候,傅星云一直捏着那个小盒子,眼睛在沈陌尘身上扫来扫去。
“怎么了?”当他第十次看过来的时候,沈陌尘偏头问他,“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傅星云茫然了一瞬,又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进了房间,傅星云却没再提这件事,沈陌尘也不在意,径自去洗澡,洗完出来后,坐在床上玩手机。
刷了几分钟微博和朋友圈,沈陌尘放下了手机。
一直都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突然一闲下来,他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傅星云正在洗澡。
沈陌尘干脆坐到了床上,靠着床头休息。
大概是前几天赛车时太过劳累,即使白天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他还是很快就意识模糊。
半睡半醒之间,好像有人轻轻抬起了他的手,把一个微凉的东西扣在了他的左手腕上。
沈陌尘轻轻哼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
房间柔和的灯光下,手腕上的东西微微闪着光。
“是什么啊!”沈陌尘问,声音中尽是未醒的慵懒和嘶哑。
“迟到的新年礼物,”傅星云的声音里带着点忐忑,“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陌尘一下子就醒了,他探过身,打开了房间的壁灯,仔细看向自己腕间。
那是一块梵克雅宝的情人桥。
精致的小桥上,两个人从桥的两边走来,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便会在桥心相遇。
这款手表,一直是梵克雅宝最具代表性的诗意复杂功能腕表,沈陌尘曾经给他们做过代言,自己的表柜里,也有那么一块。
但是这块……
沈陌尘突然坐直了身子,凑近了仔细去看。
普通的情人桥上,是一男一女,男士举着伞,女士拿着玫瑰。
可这一块,竟是两名男士。
“这是……”沈陌尘抬眼看傅星云。
傅星云坐到他身边,看着那两个小人儿在小桥上慢慢靠近:“我一直都喜欢这款表。裴诩铖给我看资料的时候,也看过哥哥代言的广告,那个时候就觉得,这款表很适合你。”
“可是,那个时候,你是和一个女孩一起做的广告,”傅星云的声音里掺了一点委屈,“人家说,一个人一天会看几十次时间。如果送一块普通的情人桥,哥哥一天看几十次时间,就会几十次想起她,这样,我岂不是很亏?”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沈陌尘忍住笑,问他:“所以呢?”
“所以,我就定制了这一块!”傅星云的声音变得喜滋滋的,“以后哥哥看时间,就只会想到我,一天几十次、一百次地想起我。”
沈陌尘故意逗他:“我那么多次想起你做什么?”
傅星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每一次哥哥想起我,就想,傅星云正在一千倍、一万倍地想着沈陌尘!”
原本幼稚的语言,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如同誓言一般。
一时间,沈陌尘的心里满是柔软与温暖。
在这个创造了沙漠奇迹的城市里,在这个星光璀璨的月夜里,在表盘上的两个小人相遇的那一秒里,沈陌尘吻上傅星云的唇。
星星,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拿什么去爱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三人送别了节目组的大部队,乘坐飞机去往阿姆斯特丹。
张勤勤第一次坐头等舱,开心得扭来扭去,把所有的功能都试了个遍。
航程有八个小时,等她玩累了放下座椅来睡觉的时候,沈陌尘站起身,替小助理把耳机拿下来,又掖了掖她身上盖的毯子,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傅星云昨晚兴奋过度,一晚上都在翻来覆去,不时地跳下床去偷偷亲一下沈陌尘。
最后被哥哥严辞拒绝,不许他再靠近自己的床半步,这才慢慢消停下来。
可他还是睡不着,干脆就睁着眼睛看着哥哥睡觉。
这么一折腾,导致他睡眠严重不足,一上飞机,就被沈陌尘强制休息。
沈陌尘低头,看向闭着眼睛的少年。
润白的皮肤如今有了些血色,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却掩不住眼下淡淡的青黑。
沈陌尘摇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又自己作回去了。
怕吵醒了傅星云,他小心地坐回座椅,盖上毯子打算休息一会儿。
放在扶手上的手突然被握住,他微微睁开眼睛,傅星云正笑眯眯地看过来,覆在毯子下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怎么还不睡?”他轻声责备。
傅星云轻轻地靠过来,头歪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回答:“要挨着哥哥才睡得着。”
“那现在能睡了?”
“嗯,”少年果然打了个哈欠,“马上就睡!”
毯子下,傅星云的手调整了方向,让两人的手心相对。
手指温柔却又强势地挤进沈陌尘的指缝,十指相扣。
傅星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沉沉睡去。
Kavin没有食言,果然开了车来接他们。
沈陌尘在后座闭目养神。
傅星云坐在他身边,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只是在大家都看不到的位置,他一会儿和哥哥十指相扣,一会儿又在他手指上捏来捏去,翻来覆去,腻乎得不行。
搞得沈陌尘想睡也睡不着,闭着眼睛无奈地笑。
快到酒店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张勤勤突然开口:“尘哥,咱们的行程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沈陌尘睁开眼睛,“我连你哥都没说,只说这几天会在欧洲散散心。”
“那酒店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沈陌尘朝外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拿不准,傅星云已经叫了起来:“Kavin,别过去!”
可惜已经晚了,Kavin的车随着惯性,直直开到了酒店的人群前。
“你故意的吧?”
Kavin已经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往外跑,车外传来他的声音:“对不住了兄弟,我打不过他们!”
人群哗的涌了过来,沈陌尘下意识地拿手臂护住傅星云。
“没事的哥哥,”傅星云无奈,“你们等一会儿再下车。”
说完,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NEBULA! NEBULA! NEBULA!”
窗外响起整齐划一的三声叫喊,接着是巨大的欢呼声!
“星星在这里这么受欢迎啊!”张勤勤惊得合不拢嘴。
沈陌尘透过车窗看出去,傅星云站在人群前方,笑容灿烂。
无数双手伸出来,渴望能触摸到他,和他握手。
在这些极限爱好者眼里,傅星云就是他们的神!
就是这样一位神祇,十分钟前,还在车后座假装睡觉,却一直不肯放开他的手。
心中的喜悦慢慢涌上来,沈陌尘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
第二天早上临出发的时候,傅星云打开衣柜,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回头问沈陌尘:“哥哥今天穿什么?”
本想着要回国一趟再来欧洲,沈陌尘的私服带得不多,为了适应沙漠挑战,大都是舒适的休闲装。
“干嘛问我穿什么?”沈陌尘正背对着他看这次比赛的资料,傅星云突然伸出手臂,从后面环住了他。
偏头在他耳珠上轻咬了一口,傅星云呢喃:“想和哥哥穿情侣装。”
沈陌尘笑他:“外面气温那么低,我要穿羽绒服的。你穿着羽绒服还怎么跑?”
“那也要穿!”傅星云坚持,“里面穿一样的也算!”
沈陌尘平时的衣服都是张勤勤帮忙整理,自己从来都懒得操心,听傅星云这么说,他有点为难,站起身来说:“我来看看,不知道颜色配不配得好。”
待打开衣柜他才发现,两人的衣服色系几乎相同,自己的每一件衣服,不论颜色、款式,傅星云都有一套对应的。
他愣了几秒钟立刻反应了过来,回头开玩笑地揪起了傅星云的衣领:“说!什么时候收买了我的助理?怪不得你要帮她清空购物车!”
傅星云眼角弯弯:“上次去土耳其之前!”
原以为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没想到这“收买”的历史如此悠久,沈陌尘佯作生气,把人抵在了衣柜上:“原来你监视了我这么久,我的秘密都让你知道了,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道门!”
按在胸口的手并没有怎么用力,沈陌尘的眼里也带着笑意,傅星云眨了眨眼睛,双手抓上沈陌尘的肩膀,一瞬间,两人位置转变。
傅星云呼吸有些急促,鼻尖抵着沈陌尘的:“那怎么办,我还要比赛呢,不如,先解决了你?”
密密的吻落下,傅星云撬开沈陌尘的齿关,唇舌交缠。
沈陌尘被他亲得呼吸困难,手上加了点力气,想把他推开。
少年平日里温温软软,可每到这个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强势起来。
沈陌尘的手臂被他抓住按在了身侧,唇上的攻势却愈加激烈,最后被亲得腿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溜。
傅星云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腕,掐着他的腰用力,竟就这么把人抱了起来。
“唔——”沈陌尘挣扎了一下,又怕傅星云摔跤,双手环上了他的颈脖。
下一刻,他被摔进柔软的被褥,傅星云覆身上来,贪婪地吻上他的唇。
拉拉扯扯之间,沈陌尘的睡衣扣子被拉开了好几颗,露出精致的锁骨,颈脖和胸前都是一片绯红。
傅星云眼中的迷醉浓得化不开,亲吻延伸到耳畔,滑向颈侧。
“别……”沈陌尘捧住他的脸,“要去比赛了……”
被拒绝了三次以后,傅星云泄气地趴在沈陌尘胸口,喃喃抱怨:“我不去了,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胸膛轻轻震动,沈陌尘低低地笑:“傻孩子,答应了人家的事,不可以反悔哦!”
傅星云不满地抬头,又在他唇上大力亲了一下,这才翻身下来。
又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两人随便挑了一套黑白配的套装穿上。
比赛从阿姆斯特丹东北角的多伦多大街口出发,穿越艾河,贯穿整个阿姆斯特丹城区,在西南角的奥林匹克体育场结束,直线距离十公里,无人机全程跟拍,网上直播。
沈陌尘作为家属,会在终点等待。
临出酒店的时候,傅星云还拉着他的手:“哥哥要在终点等我哦!”
“好!”沈陌尘很认真地回答,“我会站在欢迎队伍的第一个!”
得到保证的傅星云,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比赛地点。
不同于一般的跑酷比赛,没有裁判打分,没有规定的技术动作,环欧极限跑酷赛完全以结果为导向,路线自选,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长时间使用交通工具,偶尔登上交通工具,时间不能超过30秒。【1】
选手们全程佩戴摄像头,也有无人机跟拍,无法作弊。
真正参赛的队伍有五支,傅星云到达出发地的时候,其他的选手已经到达了现场。
Kavin曾提到的Lamos,是一个漂亮的白人小伙子,金发碧眼,正微笑着和围在一旁的粉丝合影。
见到傅星云,他眼前一亮。
“NEBULA,久仰大名!”Lamos开开心心地伸出手来。
傅星云伸手松松地和他握了握。
Lamos拉着他的手不放:“等会结束了一起去喝一杯?”
傅星云不置可否:“等会结束了再说吧!”
“NEBULA!”其他的队员也过来打招呼,比赛就在这样的友好气氛下开场了。
沈陌尘这边,体育馆直接给极限爱好者们开了个能容纳五千人的羽毛球馆,把无人机的拍摄投放在大屏幕上。
主持人一脸激动。
“开始了!大家可以看到,这次参赛的一共是五支队伍,但每人身后都跟着一大批跑酷爱好者。一开始拉不开距离,看起来倒是有点像马拉松赛场。”
五位选手各有擅长,选择了不同的路线。在跑出一段距离后,队伍分散开来。
“从往年的资料可以看出,Lamos的速度很快,平衡性也好,因此多选择平坦加跳跃的路线;Peter则比较擅长攀爬,他的路线中会有比较多的起伏;而大神NEBULA,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他每次选择路线的原则是什么!”
另一位主持人是位女士,说一口英式英语,声音很娇俏:“是的,我们看过N神很多次比赛的录像,他似乎没有统一的风格,在不同的城市中会有不同的选择。即使是以前在阿姆斯特丹的几场比赛,路线的选择也没有重合。我觉得,他大概是凭心情,看着哪条路顺眼,就选了哪条!”
男主持人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是大神的随心所欲了。我们还在纠结这道题用什么方法做的时候,大神已经随便挑了个法子把它做完了。”
体育馆里一阵笑声。
画面切割为五块,各有一名参赛者的转播图像。
现在能跟上他们的爱好者已经很少了,五人已经来到了艾河附近。
“不出我们所料,Lamos选择了直接从桥上过去,虽然有一点点绕路,但按照他的速度,不会比其他人差多少。NEBULA呢?感觉NEBULA今天不怎么在状态啊,跑起来中规中矩,没什么花样不说,连神态都是懒懒的。他这个路线是怎么选择的?”
傅星云接近艾河的路线,正在艾河的中段,离两边的桥梁都很远,他却没有跑向任何一座桥,不急不慌地跑到河堤上,甚至有时间停下来眺望了一下河面。
下一秒,他转了个方向。
“NEBULA在做什么?他来到了轮渡的自动售票机前,他……买了一张轮渡票!!”男主持人惊讶道,“今年改规则了吗?可以坐轮渡过河?”
“没有!今年的赛规与去年一致,过河时如要使用轮渡等交通工具,时间不得超过30秒,前几次NEBULA过河,都选择了跑桥。”
画面里傅星云买完了票,一群跟着他的跑酷爱好者才来到河边,他们并不知道傅星云做了什么,一见到他的身影便加速跑过来,然后跟着他往轮渡闸口跑去。
到了闸口,傅星云手一挥,闸口开放,他顺利挤入渡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而跟在他身后的跑酷爱好者们,却因为没有票,被港务人员拦了下来。
体育馆里笑声一片:“哈哈哈,原来买票可以提高速度,是这么操作的。”
沈陌尘坐在VIP贵宾席上,正对着屏幕的画面,Kavin找来了一个留学荷兰的华国学生,来给他做专职翻译。
小姑娘大概也是沈陌尘的影迷,见了他的面就开始脸红,不过翻译倒是尽职尽责,快速而全面。
这时她也十分茫然,翻完了主持人最后一句话后,莫名地问沈陌尘:“尘哥,星星为什么要走这里啊?”
沈陌尘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城市地图:“他应该会从这里……”他指着地图艾河上的一条细线,“从这里走一段吧!”
“您是怎么知道的啊?星星告诉您路线了吗?”
“没有,”沈陌尘沉吟,“我只是觉得,他会选择最直接的一条路过来。”
“最直接的路……”小翻译看了眼地图,悄悄拿手比了比这次出发和结束的两点。
好像真的是……
趁着大家都专心看着屏幕,主持人也没有说话,小翻译拿出手机切进通讯工具,手指翻飞:
【啊啊啊啊啊!原本是尘哥唯粉的我,今天要转籍星尘粉了,有没有姐妹接收?】
立刻有人回答她:
【欢迎,来我这儿,姐妹怎么这么激动?】
由于事先被关照过,小翻译不敢透露实情,只好绞尽脑汁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就,刚刚看视频,感觉星星有什么想法,哥哥可以秒懂!】
【姐妹,你终于发现了!快加入我们吧!】
画面上,傅星云进入轮渡码头,轮渡在五分钟前已经离岸出发,向对面驶去。
对开而来的另一艘则正在入港。
他没有前往轮渡的上船入口,而是跑向了一旁的观景栈台。【2】
沿着观景台的路灯杆,傅星云三下两下就爬上了观景栈台的拱顶,直接沿着拱顶跑了起来。
“看!NEBULA现在跑上了观景栈台的拱顶,这座栈台很长,延伸进艾河足有30米,给N神提供了近三分之一的过河便利,但剩下的三分之二怎么办?游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时间会不会不够?”
“不会吧,我觉得N神不可能选择游泳,他一定有他的办法。看!天啊,他在助跑,他要干什么?”
观景台绿色的顶棚上,少年的白衣黑裤在阳光下特别显眼。
在所有人的目光和惊呼声中,他以极高的速度跑到顶棚的边沿,一跃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1】规则由作者私设
【2】本章和下一章的跑酷路线属作者臆想,只想让星星跑得酷一点,至于现实路况和逻辑,Let it go!——
第64章 第 64 章
“天啊!是轮渡!”两个主持人都站了起来, 紧张地看着画面上正在行进的渡船。
谁都知道,艾河东北岸的渡船会由北到南横过艾河,也有无数观光客曾在观景栈台的顶端向着渡船上的人招手呼喊, 但没人想到, 可以从观景台的顶棚跳上轮渡!
傅星云一跃而起, 凭借着优秀的弹跳能力,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落在了轮渡栏杆的边沿。
毫不停顿地, 他单手拉上护栏,翻入轮渡之中。
船上很多人都是这次来观赛的极限爱好者, 本打算先坐轮渡到对岸去守株待兔,没想到“兔”突然间已到了他们中间。
大家欢呼着,自觉让开一条道路,傅星云奔到了轮渡船头。
回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他飞身下船!
“25秒!”男主持人已经坐不下来了,大声喊着,“N神在渡船上停留了25秒,但就是这25秒,他已经被带到了艾河三分之二的位置,他又跳了, 这次又是什么?”
傅星云的落点是河上一艘运沙的货船,与渡船有一定的高度差, 好在沙子柔软,傅星云落下后, 还有时间跟开船的汉子打了个招呼, 这才又奔向另一边。
跳上货船后拖拉的一艘小艇, 傅星云在30秒时间内再次跳上另一艘货船。
正是艾河上船只繁忙的时刻, 而艾河西南岸水位相对比较浅的水域,一列皮划艇运动员正在准备训练,在货船驶过的一刹那,傅星云已腾空而起,借助货船速度的加持,在空中划过近十米的距离,踏上了最近的一艘皮划艇。
皮划艇被他踩得一颤,差点翻倒。
傅星云口里一边说着抱歉,一边以极快的速度从划船的选手身前一跃而过,跳向下一艘。
“我们看到,N神完全把皮划艇当成了垫脚石,一路飞奔。他已经快到艾河岸边了,可最后三艘皮划艇之间都间隔十米以上,N神还能跳过去吗?”女主持人突然笑了一下,“姐妹们,湿身福利来了!”
体育馆里的女孩们笑做一团,沈陌尘皱了皱眉。
刚过完新年的阿姆斯特丹气温不高,白天最高温度也不过十度左右,傅星云今天是一身薄运动装,要是真的打湿了又吹冷风,生病了怎么办?
他人还在担忧,傅星云距离最后三艘皮划艇已经不远了,他一边奔跑跳跃,一边抬手放在唇上。
呼哨声响起,最后三艘皮划艇上的运动员突然划动船只,竟在三秒钟内横了过来!
傅星云跳上船头,沿着这三艘皮划艇纵向前进,在最后一艘的船尾用力蹬跳,稳稳地落在了沙滩上。
“卧槽,这什么操作?”男主持人口不择言,“导播,能给个皮划艇的镜头吗?”
镜头拉近,男主持人差点再爆粗口:“原来是Amonis!去年的皮划艇大赛,N神好像在他们队里客串了一把?还帮他们拿了个奖,怪不得这么合作!”
女主持人无奈地笑:“对不起姐妹们,湿身福利没有了,N神人缘太好真是我们粉丝的损失!”
小翻译翻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陌尘笑着看向屏幕,这个少年,不论在哪里,都那么招人喜欢啊!
“好了,现在我们来看看其他人的比赛情况,另四队选择了过桥,因此绕了不少路,这个时候还在桥的中段,哇,这么下去的话,N神坐下喝杯咖啡再跑都来得及啊!”
女主持人横了他一眼:“你当是龟兔赛跑吗?怎么不建议N神睡一觉呢?哎哎哎,NEBULA你去哪儿啊?”
画面中的傅星云,这会儿真的没有再跑,他停在水坝广场的王宫前,正专心地看一张海报。
不一会儿看完了,又四处张望了一下。
“啊,他开始跑了,但是这方向是不是不对?他……他这是要去排队吗?”
水坝广场上有个临时搭建的嘉年华游乐场,不少人正排队等待入场,傅星云跑过去排在队尾。
“这是什么情况?”男主持人急得跳脚,“他要干什么?从嘉年华的摩天轮上飞下去吗?”
幸好售票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轮到了傅星云,他低声询问了些什么,又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来支付。
“好的,我们看到N神已经拿到了票,下面他又会给我们献上怎样的精彩表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傅星云取了票,在万众瞩目之中,把票小心地放进了上衣口袋里,转身背对着嘉年华,向体育馆跑来。
过了好一会儿,女主持人才喃喃开口:“我想他大概就是想去抢个票,路过,顺手而已……”
男主持人:……
观众:……
后面的过程非常简单,傅星云大概终于想到要好好比赛了,开始走街串巷,做各种跑酷的标准动作,一路过关斩将,提前了第二名Lamos近五分钟时间通过最后一个路口。
体育馆遥遥在望,傅星云跑得轻松舒展。
体育馆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大门前,微笑着朝他看过来。
太阳突然都变得耀眼起来,一束束光都照在那人的身上。
从开赛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时间,可心里已经充满了想念。
傅星云加快了脚步,扑向那个他念了一程、想了一路的人。
接受了众人的欢呼和祝贺,傅星云完成了荷兰赛段的比赛。
Lamos心服口服地过来和他握手,依然邀请他去吃饭。
“不用了吧!”傅星云看了眼沈陌尘,想要婉拒。
“去吧!”沈陌尘轻轻推了他一下,“下午我要和张恒开个视频会,商量过几天走秀的事,时间会比较长,没办法陪你。你和朋友们好好去放松一下!”
听他这么说,傅星云犹豫着答应了。
临分别还找了个机会,把沈陌尘按在角落里亲了又亲,要他再三答应等自己回来,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沈陌尘一个人回了酒店。
早上离开的时候,他就看见好像有个剧组住了进来,回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果然看到酒店一角打了光,正在拍着什么。
大厅里拦着一圈软栏,栏外,酒店的客人可以自由出入。
很多人都好奇地围在那里看。
这些场景对于沈陌尘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他头也没抬,继续往里走。
“陌尘?”一个好听的女声叫住了他。
他回头,身后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
女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秀丽温柔,背着手站在那里的时候,依然带着一股孩子气。
沈陌尘一时有些迷茫,对方却大大方方的笑了:“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程韵姗啊!”
“怎么不认识,就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沈陌尘回答,“你都没怎么变,还是老样子。”
程韵姗笑起来很好看,嘴角还有个小梨涡。
她横了沈陌尘一眼:“几年没见,倒是会说话了!”
沈陌尘笑了一声。
“有时间吗?”程韵姗问,“我今天下午的戏份拍完了,一起去喝杯咖啡?”
沈陌尘看了看时间,手腕上是傅星云送的情人桥,真让他说中了。
若是戴的普通款,此刻想起的,大概就是面前的这位美女吧。
还真有预见性!
沈陌尘暗自笑了笑,点头:“走吧!”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都有些感慨。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虽然已成了遥远的记忆,但看到对方,多少都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心情。
沈陌尘先开了头:“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程韵姗望着他笑:“听起来还真的像前任见面。这句话让我怎么接?是如今让你高攀不起呢,还是我对你依旧一片深情呢?”
这话里似乎带着试探,又好像只是无心的玩笑,沈陌尘一时间竟有些分辨不出来。
他低头笑了笑:“你也变得比以前更会说话了。当初如果有这心态,倒也不至于……”
“当初啊,”程韵姗靠上椅背,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被人八卦几句就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我刚失恋,一气之下就想着要离开。”
“失恋”二字出口,沈陌尘心中一震:“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
“不关你的事,”程韵姗柔声说,“那个时候你才多大?也不过二十出头,都是刚踏入娱乐圈的新人,谁玩得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说我走后,你也消沉了很久,后来才慢慢又起来。”
沉甸甸的往事让沈陌尘有些焦躁,他扯开话题:“都过去了,你现在是在这个剧组拍戏?还打算回国发展吗?哦对了,程慧是你家的妹妹?”
“对!”程韵姗大方承认,“我堂妹,叔叔家的孩子。我知道他们在和你合作拍综艺,平时也多谢你照顾了。至于回国,是有这么个打算,等这部戏结束吧!”
听到这个消息,沈陌尘的第一反应是替郑琦高兴,琢磨着要不要给郑琦发个消息过去。
程韵姗却话锋一转:“听说你现在和傅家的小少爷走得很近?”
沈陌尘抬头看她。
“你别误会,我对这个没什么想法,”程韵姗说,“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豪门里是非多,这种富家的小少爷,跟咱们不是一个环境长大的,能不能长久其实挺玄的。当然,如果你只是玩玩的话,当我没说。”
不知是谁打开了咖啡厅的门,室外的冷风灌了进来,让人觉得发冷。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沈陌尘拿起来解锁,是张恒的消息来了。
“不好意思,”沈陌尘叫来服务员结账,“我跟恒哥下午还要开会,得先回房间了。”
程韵姗冲他点点头:“代我向恒哥问好!”
“好。”沈陌尘毫不留恋地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和张恒的视频会议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等终于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沈陌尘叫了客房服务,在房间里随便吃了点东西。
今天比赛后,张勤勤先去了巴黎,联系酒店准备迎接国内的团队过来。
往年这些事情她是跟着张恒做的,今年张恒让她独立操作,小姑娘有点怯,非要提前好几天过去,劝都劝不住。
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沈陌尘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夜景。
遍布水系的阿姆斯特丹,夜里华灯初上,粼粼水光中倒映着灯光的璀璨,有独特的灿烂和美丽。
不知道傅星云现在在哪一条街,哪一片灯光下,是在和朋友们喝酒还是欢唱?
低头想了一会儿,又自己笑了起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一闲下来,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想起网上评价自己是“撩不动的妖孽”,妖孽是装出来的形象,至于撩不动,只不过是没有那个心思。
如今,怕是对不起这个评价了。
房间角落里开着一盏落地灯,在黑夜里显得昏暗。
他看着窗外有点走神,眼角的视线里,玻璃上映照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
正准备转身,腰间突然环过来一双手臂,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嘴唇吻上他的后颈,带来一阵酥麻。
吻了一下还没完,四处招惹着,又吸又咬。湿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烘得人身体热了起来。
“轻点……别留印子。”沈陌尘低语,挣扎着要转过身来。
刚一扭头,便被人吻住了唇。
呼吸里带着些许酒气,让这个吻显得特别强势,甚至带着些歇斯底里的发泄,吮得他舌尖发麻。
“星云……”他伸手去推,却被傅星云紧紧扣住了双手,反扭到了身后。
这个姿势让两人之间更加贴近,他几乎能感受到傅星云胸膛里,心脏的激烈跳动。
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缺氧让头脑发昏,沈陌尘扬起脖子,任由他在颈间厮磨啃咬。
第三次被星云的齿尖咬疼,他向后缩了一下,后脑轻轻撞上身后的落地玻璃。
傅星云却突然停了下来,把他往房间中央拉了两步,再次抱紧了他。
伸手轻轻摸了摸傅星云的软发,沈陌尘按着他的后颈,让他枕在自己肩上,柔声问他:“怎么了?今天玩得不开心?”
“不开心……”傅星云的声音闷闷的,“我在外面应酬,哥哥却跟美女一起喝咖啡。”
“你怎么知道的?”沈陌尘推开他一点,看着他的脸。
少年的面色薄红,酒气氤氲,黑眸里水汪汪的,含着委屈,活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他举起手机:“他们都告诉我了!”
打开手机,赫然是微博界面,热搜词条#沈陌尘程韵姗旧情复燃#后面跟着个大大的“爆”字。
“你看,你看,”傅星云的话语间带着着急,“哥哥跟她说话,还对她笑……”
他点出一张照片,正是两人在咖啡馆里相对而坐,沈陌尘眼含关切,程韵姗羞涩低头。
照片的角度、光线都是一流,两人的神色也抓得极好,乍一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情侣的感觉。
傅星云站不住了,颓然坐在了床上,还拼命仰起头来看沈陌尘:“他们说,你们以前就是秘密情侣,还说……还说她来拍戏,你专门过来探班,拍到你们住同一家酒店……”
他向后仰着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明明,明明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哥哥?不是这样的!”
少年的眼里突然涌出大大的泪珠来,沿着眼角滚落。
沈陌尘心疼得不得了,忙伸手去帮他擦。可眼泪越涌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完。
他心急地俯下身,用唇去吻那些泪珠。
咸涩的泪水让他的舌尖发麻,沈陌尘颤抖着安慰他:“乖,这些都不是真的,你不要信!”
“嗯,”傅星云捂住眼睛,“一定不是真的。”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却似乎醉得更狠了,不知是逃避,还是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他很认真地看着沈陌尘的眼睛:“我都准备好了,要和哥哥一起去坐摩天轮。水坝广场的嘉年华、海牙的skyview还有维也纳的Riesenrad,我今天都买了票的。”
说着他伸手到胸前,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来,赫然是今天跑酷时,在嘉年华门口排队买的票,上面写着《爱他就带他去坐摩天轮——欧洲嘉年华摩天轮展》。
门票被叠得整整齐齐,掏出来时,还带着暖暖的体温。
傅星云等他看完了,又把票拿了回来,小心地再叠叠好,塞回胸前的口袋,神神秘秘地对面前的人说:“你不要告诉哥哥,我明天要给他一个惊喜的。”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小脸垮了下来:“但是哥哥会不会跟爸爸妈妈一样,丢下我不管了,那我就去不了摩天轮了……怎么办?”
此时此刻,再不是极限大神,他只是个自小失去父母,害怕再次失去的少年。
沈陌尘猛地倾身,把忧愁的少年紧紧抱进怀里,连带他所有的担忧和颤抖。
心中的酸痛无法忍受,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说:“哥哥不会丢下你,只要你愿意,哥哥一辈子都会陪着你。”
不知说了多少遍,伏在他肩上的傅星云才停止了抽泣,再看时,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当阳光洒进窗栏,沈陌尘慢慢醒来,不远处,有低低的通话声:“嗯,我知道了,麻烦你把券给安东尼大师的助理,设计图纸我会给他发邮件过去……”
站在窗前的傅星云转身,两人目光相对了一瞬,傅星云移开了目光。
“嗯……”傅星云的眼光看向一边的地板,“哥哥这两天有安排吗?”
沈陌尘想了想:“昨天碰到一个朋友,等会要去找她一下。”
傅星云的目光猛地跳到他身上又挪开,眼中的苦涩压都压不住:“哦。”
沈陌尘装作在看手机,仔细观察,傅星云昨晚兴师问罪的气势一点儿也没有了,难道那会儿是真醉了,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他心里暗暗好笑,翻身下床去洗漱。
正刷着牙,傅星云蹭过来几步,别别扭扭地在他身后站定,手悄悄地牵了下他的衣摆:“哥哥,你和朋友聚会,要多久啊!”
沈陌尘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看着他。
傅星云红着脸,忐忑地站在他身后,像只怕被抛弃的小奶狗。
想起他昨晚的泪,沈陌尘心里仍是一阵抽痛。
只是嘴里含着牙刷,不好说话,他吐出一口泡沫:“就几句话,一会儿和我一起去?”
傅星云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可以去吗?”
“可以啊!”沈陌尘拿起水杯,“又没有什么你不能听的,一起去,说两句话就走。”
他咕嘟咕嘟漱着口,却突然感觉背上一重,傅星云已冲过来抱住他,朝他脸上亲了过来。
“哎,牙膏!”
沈陌尘嘴边还没来得及擦掉的牙膏沫瞬间糊上了傅星云的脸,他却毫不在意,抱着沈陌尘的脸就吻了上来。
唇齿间满是牙膏清凉的薄荷味道。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分开,沈陌尘打水给他漱口,又拿毛巾擦了擦他满脸的牙膏沫,“就你这模样,等回去福利院,让那些小泥猴们跟你好好比比!”
傅星云嘿嘿地笑,抱着沈陌尘不肯松手。
废了半天力气把这个黏人的膏药从身上撕下来,沈陌尘又催着他去换衣服吃早餐。
两人来到自助餐厅,傅星云变成了小尾巴,端着餐盘跟在沈陌尘身后亦步亦趋,哥哥拿什么他就拿什么,哥哥打咖啡他就帮忙倒牛奶,乖得不得了。
端着餐盘一起向餐厅走去,没走两步,沈陌尘就看见了昨天拍戏的剧组。
大概是昨天的戏拍得比较晚,剧组里人人都有些疲惫,程韵姗也打了两个哈欠,不过美人就是美人,掩嘴打哈欠的的样子也秀气好看。
程韵姗和一个摄影师坐在一起,正细声细气地说着什么,见沈陌尘他们过来了,忙停下来看着他。
“可以坐下吗?”沈陌尘微笑着问程韵姗。
摄影师马上站了起来:“你们坐,我已经吃好了。”
“谢谢!”
沈陌尘招呼着傅星云坐下:“我来介绍,傅星云,你应该认识,和我一起拍《人生大挑战》的伙伴。”
“程韵姗,”他看着傅星云,“大美女,我刚开始转型时的合作伙伴,一起拍过MV。”
就这么一句话,沈陌尘便坐了下来。
程韵姗挑眉:“很高兴见到你,傅小少爷。”
傅星云向他弯了弯眼角,挨着沈陌尘坐下,这才说:“我看过你们拍的MV,程姐当年打哥哥那一耳光看起来好真实。”
程韵姗和沈陌尘皆是一愣。
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当年那一巴掌其实是程韵姗下意识的反应,沈陌尘的脸肿了大半天,却一点没在意,还反过来安慰因为耽误了拍摄进程而被导演骂的程韵姗。
就是这件事,让程韵姗注意到这个外表俊美内心温柔的男人。
当年表白被拒的报道出来后,程韵姗一度想要挽留,在一次现场采访中说出了这一段心路历程。但当时那个节目并不火,所以这段访谈并未在网上大规模传播。
没想到傅星云连这个都挖了出来,程韵姗突然感觉后背升起了一丝凉意。
低头吃了几口早餐,沈陌尘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现在的消息传得真快,昨天咱们就见面喝了杯咖啡,在国内就上了热搜,还说什么旧情复燃。”
他笑了笑:“我是没什么所谓,热搜上三天两头都说我旧情复燃,燃来燃去,冬天的烤火费都可以省了。不过你不一样……”
他抬头看向程韵姗:“舆论中,女孩子总是会承担更多的恶意,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实在是对不起。”
程韵姗一惊,正要开口,沈陌尘继续说了下去:“我已经跟恒哥说了,不惜代价把热搜撤下去,公司也会及时发声明澄清。打扰到你的生活和工作,实在是不好意思。”
似乎是被牛奶呛了一下,程韵姗掩口轻咳了两声,声音还是柔柔的:“都是艺人,在这个圈子里,不被曝光反而不正常,这么多年,我也看淡了,没关系的。”
在一旁乖乖吃饭的傅星云突然开口:“那怎么行,程姐当年离开,就是国内荧幕的巨大损失,现在那些跳梁小丑又出来闹腾,程姐心里肯定不好受。程姐别担心,我交代了星运的公关部,他们会时刻盯紧,一旦还有你和哥哥的八卦出现,会及时消灭在萌芽状态。”
说完,不顾程韵姗欲言又止的眼神,傅星云喜滋滋地看向沈陌尘:“哥哥,这样处理好不好?”
沈陌尘忍笑拍拍他的头:“嗯,很棒!”
看见傅星云的牛奶喝完了,沈陌尘起身去给他续杯。
看着他走向餐台,程韵姗收回目光:“傅小少爷……”
傅星云靠在椅背上,手指轻点桌面:“你要回国发展,想炒热度,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拦着。但是炒到哥哥头上……”
他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觉得,我这个现任男朋友,会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星星因为父母的离开,有一点缺乏安全感,但和尘哥在一起时间长了,终会把安全感建立起来。
不过在外人面前,我星星还是很厉害的。
这章依然逻辑靠边哈——
第65章 第 65 章
没过多久, 两人吃完早餐相携离开,一开始就避到一旁的摄影师坐了回来。
把单反放在桌上,摄影师担心地问:“怎么办, 今天的照片还发吗?”
程韵姗疲惫地靠上椅背:“还发什么啊, 人家小少爷都宣誓主权了, 还特别强调,一旦有和沈陌尘的八卦出现就会及时封杀,那就是说给我听的。他傅星云一句话, 封杀个过气的女演员简直易如反掌。星运、傅氏,那是咱们能抗衡的吗?”
“那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 ”程韵姗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本来也就是想蹭一下沈陌尘的热度,为回国发展造势,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就是。”
“唉,”摄影师叹气,“本来挺好的,有热度又有历史渊源,拿来炒作正好……”
“行了,不现实的梦就别作了。”程韵姗起身, “说到底还是得靠自己,先找点其他素材预热吧。现在的这部戏快杀青了, 要是能拿个奖什么的就更不发愁宣传的事了。”
一路回房,傅星云的心情都特别好, 望着沈陌尘的时候两眼亮晶晶的, 手在胸前的口袋前摸了又摸。
沈陌尘只当没看见, 忍着笑往回走。
一进房门, 傅星云就抱了上来,在沈陌尘脸上唇上亲了好几下,又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蹭来蹭去。
沈陌尘被他蹭得发痒,跟逗小狗似的捏了捏他的后颈问:“今天有什么打算?”
终于等到这句话,傅星云仰起头:“我们去水坝广场的嘉年华,好不好?”
“昨天你排队买票的那个地方?”
“嗯嗯嗯!”傅星云连连点头,一双眼睛眨啊眨,“我们去坐摩天轮!”
沈陌尘想起昨天看到的门票标题,心里暖暖的,却故意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摩天轮?”
傅星云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我以前觉得摩天轮没什么好玩的,转得那么慢一点都不刺激。但是有天有个醉鬼对我说,摩天轮很好很好,他特别喜欢。可惜他没坐过觉得很委屈,我就想,什么时候一定要去体验一下。”
那晚醉酒后的情景,沈陌尘早就忘光了,听傅星云这么说,心里有点酸酸的:“你说的那个醉鬼,对你很好?”
“嗯,”这回轮到傅星云憋笑,“特别特别好,我可喜欢他了。”
心中的酸意更浓,沈陌尘扭头:“那你应该和他一起去啊!”
“我是想邀请他啊,可是……”
沈陌尘不说话,看着窗外。
傅星云忍着笑,把人抱进怀里:“哥哥,你说我邀请他一起,他会不会不答应我?我有点害怕。”
沈陌尘有点生气。
可心里又好奇得要命,也不知道是哪位,一句喜欢能让星云记那么久。
傅星云一看人急了,连忙又把他抱紧了些:“你说我要是亲他一下,他会不会答应?”
没等沈陌尘回答,他就直接吻了上去。
沈陌尘喜欢傅星云的亲吻,可在这个时候,心里像是梗着了似的,不愿配合。
他用了些力气挣扎,可少年抱得死紧,怎么也挣脱不开,情急之下,沈陌尘生气地分开牙齿打算狠狠咬他一口。
要邀请别人坐爱的摩天轮,到我面前来显摆什么?还说要亲一下问答不答应,你倒是亲他啊,亲我算什么……嗯?
一个念头闪过脑际,张开的牙没有咬下去,反而为傅星云开了门,被长驱直入,掳去了呼吸。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沈陌尘居然还记得发生了什么,等傅星云的唇离开,立刻喘息着问:“到底……到底是谁?”
“傻哥哥,”傅星云又亲了亲他的嘴角,“除了你,我怎么可能去邀请别人?”
“可我……”沈陌尘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我什么时候说过……”
认识傅星云以来,唯一和摩天轮有关系的地方便是青莲,车窗外摩天轮的灯光模糊地扫过记忆。
“那是……?”
“就是军训结束咱们去福利院的晚上,你一直遗憾没有坐过青莲的摩天轮,”傅星云放开他,“那时我就在想,有机会一定和你一起去坐一次摩天轮。”
“星云……”沈陌尘说不出话来,只能来来回回念他的名字。
“哥哥,”傅星云抵着他的额头,“我这么好,你可不能被人拐跑了。”
原来还在吃程韵姗的醋呢!
沈陌尘宠溺地笑:“好,我哪儿也不去。”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换了衣服去嘉年华。
荷兰是世界上最早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在这里,不用顾及世人的眼光。
嘉年华里,两人一直手牵着手,所见皆是善意的眼光和祝福。
玩得尽兴,两人回到酒店,刚到酒店门口,身旁突然走过来两个女孩。
看到沈陌尘和傅星云在一起,两个女孩眼中爆出惊喜。
明艳的女孩大方邀约:“尘哥,星星,能请你们和我们合个影吗?”
一旁的短发女孩红着脸拼命点头。
“好啊!”两人笑眯眯地答应,站在她们中间,露出笑脸。
拍好合影,两个女孩心满意足地离去,沈陌尘却加快了进酒店的脚步。
“哥哥,怎么了?”傅星云快走两步跟上。
进了电梯,沈陌尘吐出一口气:“热搜今早才撤,粉丝们大概都知道我在这里了。看那两个女孩刚才的表情,应该是才知道你也在这儿。”
光是沈陌尘的粉丝,战斗力就已经够强了,想想再加上星尘粉……
“唉,”沈陌尘叹气,“好不容易有个清净的假期,又因为我的原因,搞得乱七八糟的。”
电梯到达楼层,两人走进房间,一直没出声的傅星云突然说:“哥哥,我们现在就逃跑好不好?”
“嗯?”
傅星云拿出那张他珍藏的摩天轮通票,“这里面,还有海牙的skyview和维也纳的Riesenrad,反正要去,不如现在就走?”
和两人合影后的女孩,等他们一走开便拿出手机,登上了某粉丝群。
【啊啊啊啊啊!尘哥真的在阿姆斯特丹!刚才在酒店旁蹲到了哥哥,你们想不到,还有什么惊喜!!!】
【还能有什么?和旧爱在一起吗?】
【不是辟谣了,说只是在酒店偶遇,多年未见一起喝杯咖啡而已?】
【程韵姗算什么?尘哥从来没说过爱她,自作多情罢了。】
【辟谣辟谣,尘哥绝对和程韵姗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看到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就是看到了什么。】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
【尘哥是和星星在一起啊!两个人应该是出门刚回,一直都是手牵手哦!】
【天啊!!!手牵手,姐妹你没看错吗?有没有拍照?】
【啊,没有……当时太震惊了,后来去求合影的时候,他们就没牵了。】
【姐妹,你错过了一个亿!】
【呜呜呜,我知道,不过我看到了星星的极限比赛,啊啊啊,好帅!】
【我的天,哪里可以看?快用链接来砸我!】
在荷兰旅居和旅游的粉丝得了消息,立刻前往他们所住的酒店,却被前台告知,她们要找的人,一个小时前,就已经结账离开了。
几天后。
维也纳木质摩天轮的轿厢里,香槟轻轻冒着气泡。
窗外,是将暗的天空,瑰丽的落日在空中描画出美丽的图案,光线被桌上的水晶烛台反射,如梦似幻。
傅星云站在窗前,双手环抱着沈陌尘的肩,两人一同看着远方的落日。
“哥哥。”
“嗯?”
“传说和心爱的人一起坐摩天轮,在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接吻,两个人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你信吗?”沈陌尘偏过头,看夕阳暖光中少年的侧脸。
傅星云没有回答,在摩天轮升至顶端的前一刻,低头吻住他的唇。
没有占有欲,这个吻温柔缱绻,在唇齿之间,交换甜美与温暖。
唇分,傅星云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最后一天的假期结束,两人一起到了巴黎。
时装周即将开场,沈陌尘又恢复到了先前紧张的工作节奏中。
他一忙起来,就又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常常和团队一起熬到深夜,一大早又起床去试装准备走秀,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减少了。
开始高定秀的准备之后,更是住在了秀场。
在傅星云送宵夜来的时候,他跟团队打了个招呼,带着傅星云来到一边的小会客厅。
刚关上门,傅星云便压了过来,把他困在门边索吻。
气喘吁吁地结束深吻,沈陌尘抚上傅星云的软发:“这两天睡得好吗?”
傅星云可怜兮兮地抱怨:“不能抱着哥哥睡,睡不踏实。”
沈陌尘笑:“睡不好还大半夜地往外跑?不用来送吃的,这边主办方安排得很周到,而且,后天的高定秀结束,我就可以回酒店了。”
“不要,”傅星云秒变小奶狗,在他脖子上舔舔咬咬,“每天都要和哥哥在一起,看一眼也是好的。”
脖子上麻麻痒痒的,沈陌尘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别腻歪了。回头被你叔叔看见,怕是以为你当年抱错了。”
提到叔叔,傅星云停了下来。
“叔叔又生病了,这几天可能会来欧洲疗养。”他皱了皱眉头,“早上发信息过来说想见我。”
沈陌尘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去呗,这么多年你叔叔那么辛苦,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嗯,”傅星云点头,又轻轻啄了啄他的唇,“我明天去,还顺便回一趟荷兰。”
“怎么?丢东西在那儿了?”
“订了点东西,”傅星云神神秘秘的,“等我回来,给哥哥带礼物。”
“当我是小孩子么?有人回家来,就期待有礼物?”
傅星云听到他说“回家”,心中一暖:“嗯,你可以期待,我每一次暂时离开,都会回来,而且会给你带礼物!”
“好~”沈陌尘抱着他在后背拍了拍,“路上注意安全,随时联系。”
第二天,沈陌尘五点就起来做妆发,开始没多久,就收到了傅星云的消息:
【NEBULA:哥哥我出发了,今天也要想我哦!】
他无奈地笑笑,回复他:
【尘:好,一天一百遍地想你。】
高定秀很成功,圆满完成任务之余,沈陌尘还得到了A家下一年的代言工作邀约。
张恒听说后开心不已,让张勤勤订了庆功宴,沈陌尘被团队拉着一起狂欢到半夜,微醺着回到酒店。
赶了张勤勤回去睡觉,他随便冲了个澡,半靠在床头翻手机。
微信里全是傅星云的消息。
【哥哥,我到荷兰了,可给你的礼物他们还没做好,还得等几天呜呜呜。】
【我决定先去看叔叔,等从他那里回来,再过来拿礼物。】
【叔叔居然住在地中海的一个小岛上,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点,来回要开船,好麻烦!】
【叔叔还好,只是有胆结石,医生说可以不用做手术,保守治疗就好。】
【一不小心这么晚了,不打扰哥哥了,晚安,明天再聊!】
沈陌尘看了眼时间,傅星云的最后一条消息在晚上十二点半,而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也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放下手机,沈陌尘昏昏然睡去。
睡着了没几个小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酒精施虐下的大脑还迷迷糊糊的,沈陌尘艰难地摸到手机,看了眼屏幕。
是张恒。
大概是工作上又有变动吧!
沈陌尘接通了电话:“恒哥。”
“陌尘,你当年在孤儿院,有没有牵涉到什么案子里?”张恒的语气很严肃。
沈陌尘心中猛地一抽,一下子就醒了,心脏狂跳起来。
“恒哥,”他极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为什么这么说?”
“有人说你涉及命案,在公安部门报了案,公司刚收到协查要求。这消息封锁不了,公司现在正在努力控制舆论,杜总让我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陌尘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有点复杂,需要当面细谈,我今天就订机票回去,辛苦你们了。”
“好!”张恒很干脆,“让勤勤和你一起回来,团队其他人慢慢收拾。”
又交代了几句,张恒挂了电话,沈陌尘握着手机看向窗外。
巴黎的天空才刚刚泛白,清晨宁静,有鸽子在飞。
本以为快乐宁静的日子还有几天,就这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沈陌尘拿起手机,先给张勤勤打了电话。交代好事情之后,他打开微信。
傅星云昨日的留言跳入视线。
这几天,他那么快乐……
就是不忍打断他的快乐,当初才想着把告诉他的时间再延后些。
只是,再怎么拖,那一天终会到来。
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现在还是清晨,他应该还在睡。
本来就睡得不好,昨晚又睡得晚,要是现在给他发消息,他一定会急着赶过来……
沈陌尘沉吟半晌,在手机里编辑要说的话:
【星云,我有点紧急的事情需要回国,来不及等你回来了。你应该可以猜到,就是之前和你说过的,我想要自己解决的那件事。你别担心,也不要着急,我会尽力去处理。】
【我知道你会嫌我啰嗦,但我还是想强调一句,我独自回去并不是想要丢下你,而且我尊重你的决定,等你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坦然接受。】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同面对后果,我张开双臂欢迎你;如果你不愿意回来,那么你曾给我的爱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我只会感谢你,希望你永远幸福。】
在临上飞机的那一刻,他按下了发送键,带着张勤勤,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飞机落地,是凌晨三点,A市的夜晚气温很低,寒风呼啸。
顺着机场通道往外走的时候,沈陌尘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特意挑了凌晨到达的航班,就是想要避开记者和粉丝。
也不是没见过夜里来接机的粉丝,平日里虽然人多,但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等着,没多大声音。
但现在还没到到达厅的门口,门外已经人声鼎沸,从门口看过去,乌央乌央全是人。
走在他们前面的旅客,看见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重重包围在门前,都迟疑地放慢了脚步。
记者们身后,穿红色应援服的粉丝们被机场工作人员隔在了后方,人群躁动,似乎在大声分辩着什么。
“哥,要不咱们缓缓再出去?”张勤勤有点怕,“或者我去申请一下,走VIP通道?”
沈陌尘苦笑一下,“不用了,他们已经来了。”
况且,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逃避。
但他依然低估了娱乐记者们如饿狼般的嗜血本性。
仅仅是犹豫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有记者发现了他们,扛着摄像机就冲了进来。
机场的工作人员拦都拦不住,前面的乘客也赶紧散开,生怕殃及池鱼。
记者们这么一冲,粉丝们也激动起来,跟着往里冲。
一时间,一片混乱。
沈陌尘向后退了两步,把张勤勤护在自己和通道的墙壁之间。
已经有人冲到了他们面前,话筒急急伸过来,差点戳上沈陌尘的脸。
“沈先生!听说您在出道之前曾涉及一桩命案,是真的吗?”
“小红花福利院的杨院长失踪一案,和您有关系吗?”
“您是真的收到公安部门的传唤了吗?这次回来,是不是打算直接去配合调查?”
……
喧闹的声音让人头疼,沈陌尘却越过重重的人墙,看向后方穿着红色应援服的粉丝们。
小姑娘们大都单薄,挤不过身强力壮的记者,现在都站在外围,怯怯地看着他。
而与眼前的这些饿狼们相反,她们的脸上,没有吃瓜的兴奋,没有爆料的疯狂,只有浓浓的担忧。
害怕他们的哥哥受伤害,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来保护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在凌晨三点的夜晚,默默站在机场的到达大厅,给他鼓励!
“很抱歉,”沈陌尘对着话筒说,“我现在不能透露具体的情况,我会在和律师商量后,以合适的方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大家。至于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当然不会逃避,见了执法人员,也会实话实说,一切以法律为准。”
他抬眼看了看站在后面的粉丝:“非常感谢尘缘粉们,你们的支持一向是我最大的动力。今天这么晚了,天气又冷,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站在前排的女孩们红了眼睛,有个女孩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尘哥,我们永远支持你!你要好好的!”
沈陌尘动容,朝着她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不好意思,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有人挤进了人群,拦在沈陌尘和张勤勤面前。
“各位记者,沈先生刚刚坐了一天的飞机已经非常疲惫,请大家让他先离开。我是世纪娱乐的新闻发言人,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也挤了进来,护着沈陌尘和张勤勤挤出记者的包围圈。
粉丝们都默默地向两侧退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人群的尽头,沈陌尘忍不住又回了头。
女孩们含着泪向他挥手。
他又深深鞠了一躬,柔声交代着:“快回家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人群中传来几声抽噎,沈陌尘没有再停留,低头跨进公司派来的保姆车里。
杜芸和张恒已经坐在了车里。
等沈陌尘进来关上车门,杜芸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们都相信你,你不要着急!”
张恒倒是不怎么紧张,这会儿还开了个玩笑:“刚接到消息那会儿,老板就说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反正在国外,干脆躲起来不回来算了。”
沈陌尘失笑:“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还想继续给杜老板挣钱呢!”
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杜芸坐正了些,收敛了笑容:“阿尘,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
她指了指身边坐着的一个男人:“张律师你知道的,今天跟我们一起来,就是想在见到执法人员之前,先问清楚事情的情况。”
张正麟是A市著名律师,还曾经是杜芸的相亲对象,只不过两人在感情上没什么发展,事业上倒是很谈得来。
杜芸一番游说之下,张正麟就成了公司的兼职法律顾问。
他是刑事律师,在世纪娱乐也就挂个名,基本上没有什么真正可发挥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用上了他的专业。
张正麟也不见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掏出一支录音笔来:“先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沈陌尘低下头,像是要下决心似的,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向律师:“涉及命案的事情,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解决和福利院的纠葛,别怕,不虐——!
第66章 第 66 章
听到沈陌尘这么说, 杜芸和张恒都是一震。
张正麟倒是没什么变化,淡然道:“涉及这个词,方式多种多样, 你具体说一下。”
“好, 那我从头说。”沈陌尘的声音很沉, 那段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本以为早就记不清了,可到了这个时候, 许许多多细节,却清晰地涌上心头。
“大家都知道,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我并不是以孤儿的身份住在那里,当时福利院的院长杨运莱,是我的舅舅。”
“说是舅舅,其实我十岁之前都没有见过他。”沈陌尘苦笑,“我小时候家境还可以,父母恩爱,但父亲在我八岁那年因病去世,母亲十分悲痛,因过度思念父亲, 身体衰弱得厉害。拖了两年后,也随父亲而去了。”
他的声音很沉, 很重,可以想象,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 两年之内接连失去父母, 是承受了多大的打击。
“也许是真的没有亲人缘, 我父亲是幼子,父母在他结婚一年后去世;而母亲,本就是孤儿,从小和弟弟相依为命,想尽办法抚养弟弟长大,也就是我的舅舅——杨运莱。”
只是提到这个名字,沈陌尘就觉得心中一颤,那醉鬼穷凶极恶的面孔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我母亲去世后,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福利部门联系了他,他便把我领了回去。”
“那时他已经做了两年福利院的院长,就是青莲的小红花福利院,他把我带回到院中,和院里的孤儿一起生活。”
“怎么说呢,”沈陌尘低着头回忆,“杨运莱这个人,外型条件很好,人长得帅也会包装,在外人眼里,是个事业有成的有为青年。但是暗地里……”
他皱了皱眉,桃花眼里浮上一丝恐惧:“暗地里他并不满自己的生活,喜欢追求美女,喜欢赌博,曾经因为追女孩和赌博,欠下了大量的债务,最后,不知他从哪里得到消息,说骨髓捐赠可以赚钱,便组织福利院的大孩子去卖血、做配型。”
“什么!”张恒闻言差点跳起来,“献血和骨髓捐赠都是有年龄限制的!不到十八岁的孩子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捐!他这是……”
杜芸拉了他一把,朝张正麟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激动。
张正麟一边听,一边还在平板上做着笔记。他写下几个字,示意沈陌尘:“你继续。”
沈陌尘揉了揉眉心:“杨运莱当然知道骨髓捐赠有年龄限制,所以找的是院里年龄偏大、个头比较高的孩子。他在医院有熟人,又做了几张假的身份证。那个时候,青莲还是个很落后的小城市,管得不严,他带了院里的十几个大孩子去做过配型,有两个配上了,其中一个就是我。”
此时车已到了世纪大厦,几人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去了杜芸的办公室,张勤勤给大家煮了浓咖啡、买了宵夜,放在杜芸的小会客室。
沈陌尘捧着一杯咖啡:“我那段记忆其实并不算清晰。那个时候福利院的生活很差,很多孩子都营养不良,而杨运莱平时一有不顺,便会酗酒打人。我被他打伤过多次,骨髓捐赠后的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很虚弱,几次高烧差点烧成脑膜炎,那段记忆也跟着模糊起来。”
“隐约是记得,当时配上了一个富家的小男孩,但杨运莱在那个熟人医生的建议下,用悔捐来勒索对方,后来大概是成功了,讹了患者家属一大笔钱,这才让我去捐献骨髓干细胞。”
“妈的,就特么是个渣滓!”张恒又狠狠淬了一口。
“捐献结束后,他带着我回到了福利院。捐赠骨髓干细胞本身并不伤身体,但那个时候我身体底子不好,杨运莱也没有那个好心给我补充营养,所以恢复得不好,整天浑浑噩噩的,但是有一天……”
他停了下来,眼中升起了惊惧。
A市这两天一直阴沉沉的,厚积的云层闷在天上,因为温度不够低无法形成雪,便和着寒风下起了雨,冰冷彻骨。
就像出事的那天晚上。
那天沈陌尘睡得很早,半夜里昏沉沉地醒来,被冻得发抖。
被窝里实在暖和不起来,他只好起身,把衣裳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好,再裹上被子。
这时,院子里传出了动静。
前一天曾有几个凶恶的人过来找杨运莱,孩子们蹲在窗下偷听,是债务公司的人来找他逼债。
杨运莱恳求宽限两天,对方答应了。
而此时,从窗子里看出去,这位杨院长却衣着整齐,拉着行李箱朝着后门去了。
“应该是要去躲债吧。”沈陌尘浑浑噩噩地想。
杨运莱走后没多久,院里几个大孩子追了出来。
路过沈陌尘房间时,柱子叫了一声:“你舅舅要跑了!他拿了院里所有的钱跑了!”
几个孩子向后门冲去,沈陌尘着急地下了床,跟着他们往外追。
那天的雨很冷,没跑几步,沈陌尘的脸就冻僵了,鞋子里面也全是水,脚底都冻得麻木起来。
柱子虽然比他小半岁,可比他壮实得多,看他跑得慢,回头拉了他一把。
寒风呼呼地吹着,前面的人已经跑上了河堤,纠缠起来。
几个孩子围着杨运莱,要抢下他手中的行李箱。
沈陌尘和柱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河堤,柱子加入了抢箱子的队伍,沈陌尘则扑向杨运莱。
院里最大的孩子陈舒已经抱住了杨运莱的腰,沈陌尘和他一起,把人往一边拉,而其他的孩子则七手八脚地拽着行李箱,拼命往另一个方向拖。
杨运莱的手很快被掰开,箱子脱了手,他愤怒地咆哮着,想要摆脱陈舒和沈陌尘的桎梏,可两个孩子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放手。
河堤上光线很暗,他们附近,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可沈陌尘却看见一道闪电掠过。
是杨运莱拔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
刀是杨运莱在外地旅游时买的,回来后自己开了刃,刀锋雪亮。
平日里他就爱拿着这把匕首去吓唬福利院的孩子们,因此此刀一出,所有的孩子都打了个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而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已经毫不留情地横握刀柄,向着身后的孩子刺去。
沈陌尘吓呆了。
那晚的风很大,他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推向一旁,然后,听到了刀刃入肉时沉闷的“噗”的一响。
接下来,是陈舒的一声惨叫。
那痛极的叫声,让周围所有的孩子都停下了动作。
陈舒紧勒着杨运莱胸口的手松开了少许,杨运莱趁机挣扎,将两个孩子掀翻在地。
咣当一声,匕首也落了地。
“箱子给我!”男人满手鲜血,凶恶地吼着,状似恶鬼。
手里正拽着行李箱拉杆的孩子瑟缩了一下,颤抖着手把箱子又往后挪了挪。
“哼,不听话是吧?”杨运莱瞪着那孩子,弯腰去捡匕首。
“啊——”被掀翻在地一身泥水的沈陌尘突然弹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上了杨运莱的肩。
河堤并不宽阔,刚才几人纠缠间,杨运莱已站在河堤的边缘。
这一推猝不及防,男人立刻翻倒下去。
风雨中传来男人滚落的痛呼、刀尖碰撞石块的脆响,以及最后一声惨叫。
沈陌尘冲动之下推了人,等声音静下来,已经开始后怕。
他怯怯地探出头看了一眼,男人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躺在河堤之下的浅水里,而那把锋利闪亮的尖刀,正正地插在他的背上。
“死……死了吗?”有人颤抖着问。
“不……不知道……”沈陌尘的身体不停地打着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恐惧。
“陈舒!陈舒!”柱子突然叫了起来。
吓傻了的孩子们扭头去看,柱子正拿手捂着陈舒的腰,鲜血一股一股地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
堤上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周围的居民,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跑了上来。
“怎么回事这是?唉怎么流这么多血?”那人叫了一声,赶紧把陈舒抱了起来,“赶紧送医院!”
说到这里,沈陌尘双手抱住了头:“我们在行李箱里找到了几万块钱,当时就拿出来交了住院费。陈舒脾脏破裂进了ICU,当时在医院脱离了危险,可出院后突然大出血,还是去世了……”
他抬起头,眼中有泪:“陈舒是院里最大的孩子,平时都非常照顾我们。我刚到福利院的时候,因为是杨运莱的亲戚,被所有人排挤,也是他带头对我好,才让院里的孩子接纳了我。”
他泪珠滚落:“我……我当时吓傻了,他,他是为了我才丢了命……”
杜芸走上前来,轻轻抚着他的肩背。
张正麟等他平静了一点,问道:“我再确定一下,你推杨运莱的时候,是在陈舒被捅伤之后?”
沈陌尘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他正在捡刀,但并没有捅上来的动作?”
“是!”
“杨运莱掉下河堤之后,你们有没有去确定他的状况?”
“没有,”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惨状,沈陌尘的眼眸紧缩了一下,“当时陈舒的状态不好,又有人来了,我们都跟着去了医院,没再去管杨运莱。”
“那他人呢?死了还是跑了?你们后来都没有了解吗?”
沈陌尘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回答道:“这一直是我们心里的一个疙瘩。当时看到他,的确是像死了一样,脸朝下埋在水里,背上还插着刀,但等第二天我从医院回福利院给柱子他们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特意去河边看了,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为什么不报警?”张正麟问。
沈陌尘看着他,露出苦笑:“我们都以为杨运莱死了,那把他推下河堤的我就是杀人犯……那天,我们几个孩子都吓坏了,连那个帮忙的大人也主动帮我们瞒着。小城市里警力不足,旧城区打架斗殴的事情也很多,医院都没有多问,只管治疗的事……”
他低下头:“我知道,做过的事情总是瞒不住的。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地想去派出所自首,但想起陈舒哥……他,他说过,长大后挣了钱,要让福利院的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沈陌尘的眼睛通红:“院里出来的孩子大都学历不高,这几年也只有我赚得多一点。我只想着,能多赚点钱给福利院,然后再去坐牢……”Nanf
杜芸拍了拍沈陌尘,有点嗔怪地看了张正麟一眼。
张律师却没管她的眼色,依然开口问道:“如果杨运莱回来了,不是正好可以抓他归案?你们为什么后来不报警?”
沈陌尘身体抖了一下。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是被河水冲走才见不到。直到几年之后,有个杨某某报复社会的案子,小方被人捅伤,我们才想到,说不定杨运莱没死,回来报复我们了。可当时的钱已经被我们用来救陈舒哥,又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什么证据都没有了,谁会相信我们?”
“当时在场的那些孩子,你们现在都还有联系吗?”
“柱子一直在福利院帮忙,我们很熟。其他的几个孩子,应该和他有联系。”
“好。”张正麟说,“你把柱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等会儿找他谈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此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们已经在办公室里坐了大半夜的时间。
“张律师,”杜芸抬眼,带着疲惫,“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应对?”
“公安机关的协助调查函已下,你们拖也拖不了多久,迟早要跟执法部门说清楚,等我跟柱子谈过,再来和沈先生定方案。其实案情方面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可能编造什么或者隐瞒什么,主要是要确定一个努力的方向。”
“方向?”张恒茫然道,“什么方向?不就是有罪和无罪两个选择吗?”
张正麟扫了一眼在座的三人,耐心解释:“这里面涉及到定罪和量刑的问题。按照沈先生的说法,是他把杨运莱推下了河堤,那么很有可能构成故意伤害罪。”
“可陌尘当时是为了救同伴啊!这不是正当防卫么?”张恒辩解。
“正当防卫的认定非常严格。首先它要求不法侵害现实存在,这里我们可以肯定是有的。然后,时间的认定上,正当防卫要求必须是侵害正在进行时,所以我刚才问沈先生,他推杨某的时候,杨某在做什么,沈先生的回答是,他只是在捡匕首,那么,这里面的认定,就需要有多方面的考量……”
“杨运莱到底如何,有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也是很关键的问题。”张正麟说道,“如果正当防卫的认定不成立,我是说如果,判定朝着防卫过当或者假想防卫的方向去了,我们需要知道,沈先生的行为给杨运莱到底造成了多大伤害,这是量刑的关键。”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考量,三人都有些愕然和无力。
张正麟拍了拍沈陌尘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刑事案件的认定非常严格,如何认定、量刑多少都会有很多细节需要去确定,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去努力掌握多方面的证据,这就是我的工作了。”
“好,张律师的能力我们是非常信任的,”杜芸说,“张恒先送陌尘回去,好好休息,等待张律师的通知。”
一夜过去,几人都非常疲惫,好在这个时间,蹲点的记者都受不住室外的严寒,没人蹲在停车场,张恒顺利地开车到了云都。
“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把沈陌尘送到楼下的时候,张恒问。
“不用了恒哥,”沈陌尘下了车,“你已经忙了几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问题的。”
张恒点点头:“行,外面冷,早点上楼去吧!”
出发时走得匆忙,又折腾了这么久,手机早就没电了,沈陌尘开门进房,找出充电器连上手机,这才开了机。
微信的消息99+,沈陌尘点开微信,先看了眼唯一置顶的那个联系人。
没有红点。
点开消息,最后一条仍是自己发的:【你曾给我的爱将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财富,谢谢你,也希望你永远幸福。】
是没看到消息,还是……?
有点不忍往下想,沈陌尘退出对话,去看其他的消息。
机场的采访已经上了新闻推送,沈陌尘看了一眼,还好,除了如实的报道,并没有衍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很多朋友都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沈陌尘一一道了谢,说正在处理,目前还不好透露。
《人生大挑战》的嘉宾群里也是一片关切。
【晨晨小可爱:卧槽这怎么回事,造谣都造到这个水平,涉及公安机关了,有没有脑子?】
【芊芊fairy:尘哥有需要就提啊,我们给你帮忙!】
【勇往直前:对,有什么需要的,勇哥没什么其他的,出把力气还是没问题的。】
【慧:我跟哥哥都支持你,有需要就告诉我们。】
【安哲大宝贝:律师找好了吗?你们世纪这方面挺强的,放心,杜老板会给你安排好的。】
沈陌尘看着心里暖暖的,统一回复:
【尘:谢谢大家的关心,已经和律师谈过了,公司有专门的团队在处理,过几天有消息了我就跟大家说!】
一群人七嘴八舌又安慰了一通,沈陌尘放下手机,洗漱准备睡下。
窗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窗帘拉上的时候不小心留了一道缝隙,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细细的一道光投在床单上。
少年裹着被子乖乖闭眼的场景突然出现在眼前。
那还是好久以前,在隔壁的房间里强迫傅星云睡午觉的时候,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沈陌尘拿起手机,再次打开微信,依然没有他的消息。
看着傅星云之前的消息,沈陌尘陷入了沉睡。
握着手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柱子打来了语音电话:“我刚跟律师聊了,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律师让我去找小方、小涛他们谈谈,看能不能过来作证。小涛我已经问过了,明天会过来,小方在C市,我现在过去找他。”
沈陌尘的声音里还有点沙哑:“嗯,辛苦了!”
“少说废话,我开车了,回来再聊!”
第二天,柱子带着小方回来了,和律师谈过后,已经到了约谈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去吧,”张正麟说,“事实很清楚,照实说就行。”
那晚临睡前,沈陌尘掏出手机,傅星云那边依然沉默。
距离他发出消息,已经快三天了。
A市的冬日总是阴阴冷冷,云层厚得遮住了月亮和星光,夜里一片黑暗,连路灯的光都无精打采。
沈陌尘站在阳台上,抽出一根烟来点燃,红点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烟草的气息夹杂着薄荷的清凉直冲脑际,寒风吹过发热的太阳穴,带来暂时的清醒。
都……结束了吧……
连日的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
这不正是自己所求?让他置身事外,不要被影响,不要受到伤害……
翻开两人的聊天记录,自己写的那句话如此清晰:
【……等你知道了这件事,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坦然接受。】
他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当初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很平静,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心里却开始痛了起来。
像细针扎着心脏,胸口的酸痛密密麻麻,像是被层层重压,无法呼吸。
若一开始就控制住情绪,不要答应他,拖到现在,也许就没有这么难过。他想。
可是,谁能拒绝那样的傅星云?
雪山上的誓言、沙暴中的执着、摩天轮里的浪漫与深情……
一滴泪落下,沈陌尘的唇边却带了笑。
曾经拥有过不是吗,那样美好的瞬间,和那样美好的人。
在阳台冻了半晌,他回到温暖的室内。
林芊芊的私信突然切了进来。
【芊芊fairy:这几天一直没看见星星发言,你们在一起吗?】
胸口的钝痛还在继续,他定了定神,回复:
【尘:没有,他还在欧洲,家里有事情耽搁了。】
【芊芊fairy:尘哥,有个事情,我……】
【尘:怎么了?】
【芊芊fairy:我不是挑事啊,就是说一下让你知道。我听我妈说,你这个事出来之前,有人联系过星运,说有你的爆料,透露的情况也是有关命案,要星运花一千万买下来,星运拒绝了。】
【芊芊fairy:本来这事星运不买也就算了,爆料的人应该会联系世纪,毕竟你们才是最着急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和星运闹得不愉快,对方绕过了世纪,直接去报了案,所以才有……】
【芊芊fairy:尘哥你别生气啊,消息肯定不是星星拒绝的。星星那边我联系不上,所以给你提个醒,说不定他们星运内部有什么隐情。】
沈陌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不稳他不想发语音,只能控制着颤抖的手指回消息:
【尘:没事的,我跟他说,会处理好的。】
他不相信,星云会做这样的事!
但是联系……还有必要吗?
一夜浅眠,沈陌尘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到了凌晨四点,实在躺不住了,他靠在床头上拿起手机。
微信联系人里有个新的好友申请。
打开联系人列表,好友申请上写着“我是程韵姗。”
他点击验证,加上了好友。
对方似乎正等在手机前,刚一验证通过,立刻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华丽的酒店,璀璨的灯光。
少年一袭白色西服,风度翩翩。
少年身边的女孩,粉色礼服闪亮,眉眼娇俏,望着他的目光专注深情。
傅星云偏头看着她,温柔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星星怎么可能不管哥哥?不联系哥哥的原因下章会写(抱头逃窜)——
第67章 第 67 章
傅星云温柔微笑着, 绅士地替女孩拉开椅子,等她坐好了,才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
礼貌地把菜单递给对方, 傅星云有点走神。
前天到叔叔的小岛, 他就发现, 不知道叔叔是什么想法,那个人迹罕至的小岛,居然跟原始社会似的, 什么都没有。
倒不是物质条件不丰富,岛上别墅很舒适, 水、电充足,加上空气也好,水质优良,让他这个有睡眠障碍的人,晚上入睡都不算太困难。
他不习惯的是,岛上几乎没有什么电子产品。
别说游戏机、平板之类的娱乐设备,整座别墅里,连电视都没有一个。
他叔就住在这个连村网都不通的地方,每天和公司之间的联络,就靠一台台式电脑。
到了晚上, 还会断网……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岛上度假, 而是来坐牢的。
到的那天晚上,给哥哥发完消息已经很晚了, 哥哥要么在忙, 要么就是睡了, 没有回他。
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才收到回复。
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和哥哥在微信上聊天的内容:
【NEBULA:一不小心这么晚了,不打扰哥哥了,晚安,明天再聊!】
【哥哥:昨晚好累,睡早了点,没看见你消息。你睡得好吗?】
【NEBULA:嗯,挺好的。叔叔这个岛空气好又安静,我睡到六点才起。】
【哥哥:嗯,那就好。】
【NEBULA:哥哥,我想你了。】
【哥哥:我也想你。】
【哥哥:刚才经纪人发消息来,要我先回国。我正在收拾行李,要先回去了。】
【NEBULA:出什么事了吗?我跟你一起吧!】
【哥哥:没什么,师兄的演唱会提前了,要先回去做准备。你叔叔那边,去一趟不容易,还是多陪他一段时间的好。】
【NEBULA:哦,但是我想哥哥了怎么办?】
【哥哥:……没事的,过几天回来了我请你吃饭!】
【NEBULA:……哈哈哈,好呀!么么.jpg】
“星云,星云?”有人在叫他。
傅星云抬起头,那个叫许文君的女孩正在对面朝他轻轻挥动手指。
“对不起,在想点事情。”傅星云道歉。
许文君是许家的二小姐,刚满十八。
许氏和傅氏一样,在国内起家,在海外开了公司以后便常驻海外,许文君一直在欧洲,今年高中毕业,已经预录了欧洲的大学。这一次,是陪着父亲来地中海度假。
许天祥和傅诚是好朋友,听说傅诚病了,自然要来看看。
傅诚怕岛上招待不周,特意带着傅星云,在近处一座岛上订了一家超星级会所,约了在这里见面。
见面说了没几句,两个长辈就以叙旧为由,去了楼上的桥牌室,让两个小辈自己去订好的餐厅吃饭,相亲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傅星云心里明白,却不好对女孩不礼貌,还是很绅士地带着许文君在位子上坐下,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就跟人把话说清楚。
想到这里,傅星云抬头,柔声问:“想好吃什么了吗?”
许文君闻言两眼一亮,碍于侍者站在身边不好说话,在菜单上随便指了指今日的厨师特供:“就这个吧!”
傅星云瞟了一眼,抬头对侍者说:“我也一样。”
侍者走开,傅星云迟疑着开口:“许小姐……”
对面的女孩兴致勃勃地打断他:“星星,你一直都这么温柔的吗?”
这熟稔的语气,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
傅星云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是和对方第一次见面。
许文君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些:“你和尘哥说话,是不是要更温柔一些?或者是……他温柔你强势?”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八卦……不,闪着水晶灯反射的光芒。
恍然间,傅星云以为看到了林芊芊。
“你……”傅星云干脆把疑问说出了口,“不是来相亲的?”
那女孩反倒一愣:“啊,是,被我爸骗来的,但是没想到会遇到你。不会吧,你是正经来相亲的?就是……被家长逼着见面,然后逛街吃饭看电影,再决定要不要成为男女朋友那种相亲?”
听女孩说得有趣,傅星云笑了:“你不是吗?”
“都说我是被骗的啊!”许文君撇了撇嘴,“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会真的应付一下,看看对方怎么样,说不定还真能捡个漏……”
傅星云愣了愣:“是我的话就不考虑了?我是不是哪里很讨人厌?”
“哈哈哈,”女孩笑得开心,“谁不知道你和尘哥的关系?我至于那么想不开,巴巴地来做小三,和全人类的女人为敌么?”
这么夸张?都提升到全人类了!
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主菜上桌,女孩随便吃了两口,便开始问东问西,傅星云小心回答了几个问题,她就一脸磕到了的满足,弄得傅星云有点哭笑不得。
上甜点的时候,女孩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我一见到你就想问了,还是憋不住。星星你怎么在这里啊,为什么不和尘哥在一起?是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什么特殊安排?”傅星云迷惑地抬眼,“哥哥他怎么了吗?”
“就是案子的事啊,”许文君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谁造谣造这么凶,他一个大明星,怎么可能和命案扯上关系?”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傅星云尽量控制着心中的慌乱:“什么命案?”
“你不知道?”许文君差点拍桌。
餐厅里不敢大声,她压低声音问“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尘哥被公安机关调查了!”
顾不得礼貌,傅星云一把抓住了许文君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许文君着急:“我给你看。”
说完在身上和小手包里找了一通:“唉,刚过来的时候,手机被我爸没收了,说我吃饭看手机是不尊重长辈!”
傅星云一瞬间明白过来:“我的手机也被留在了岛上……”
他握紧了许文君的手,黑眸看着她问:“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
许文君郑重地点了点头。
楼上包间里,傅诚看着餐厅里的两人手抓着手说话,满意地点头:“看样子还蛮谈得来的。”
许天祥得意:“我女儿魅力很大的,在学校就一直有人追,哈哈哈!”
傅诚也跟着笑:“我看也很好,他们要是能进一步发展,咱们明年就可以办婚礼了!”
临分别的时候,两个年轻人依依惜别,都说了再见了,许文君又拉着傅星云到一边,含羞带怯地找服务生拿了笔,把电话号码写在纸巾上塞给傅星云,又让他写了电话号码给自己。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傅诚笑:“这么难分难舍的,不如晚上到我岛上去住下,明天让他们一起出海玩玩。”
许天祥有点心动,回头看了眼女儿。
许文君看了眼傅星云,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两家尽兴而归,回了岛上,傅星云给许家父女安排了房间,又把叔叔送回房,自己回房间拿起了手机。
调出微信,打开和沈陌尘聊天的对话框,傅星云发消息:
【NEBULA:哥哥起床了吗?你那边天都亮了哦!】
过了一会儿,对方回复:
【哥哥:起来啦!今天天气很好。】
【NEBULA:那就好!哥哥我想你了!】
【哥哥:傻孩子,难得陪叔叔一段时间,老想着我干什么?】
【NEBULA:就是日常想哥哥。哥哥,我送你的情人桥,你还戴着吗?】
【哥哥:你等一下啊!】
对面顿了大概三分钟,状态才变为“正在输入中……”
【哥哥:刚才接了个电话,当然戴着啊!】
【NEBULA:我想看!】
【哥哥:表不都是一样的,难道我的还有不同?】
傅星云的脸色由期待,慢慢转为凝重。
【NEBULA:一样的东西,哥哥戴起来,就会变得不一样!给我看嘛!】
对面发来了一张图片,情人桥上,男士潇洒执伞,女士悠然捧花。
傅星云的眼前一阵发白。
假的!都是假的!!
来到岛上的这三天,微信对面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哥哥!
“咄咄咄!”房门被敲响,别墅里忠厚富态的管家微微推开了门。
“少爷还没睡哪?”老管家看了眼他手中的手机,“和朋友聊天啊!”
傅星云拿出了生平最大的自制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嗯,今天认识了一个朋友,还有点话没说完,给她发个消息。”
“呵呵呵,好,好。”老管家慈眉善目的,说话也慢,“傅总说,明天医生要来岛上给他复查,少爷要是有空的话,明天过去陪他一下。”
“那是当然。”傅星云点头,“我一会儿就睡了,明早陪叔叔检查。”
管家关门离开,傅星云轻轻走到门后,听见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机的对话框里,还停留着刚才的对话,却看得傅星云寒毛直竖。
手机被监控了,那么说不准房间里会不会有监听、监视设备。
既然被人算计了,对方必然严防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没有去寻找这些,而是正常地脱下外出的礼服,去洗手间冲了个澡,换上一套舒服的家居服,在床上躺下。
夜里一点半,岛上没有灯光,一室皆静。
傅星云悄悄起身,摸黑换上一套运动装,穿好跑鞋,悄悄走出了别墅。
这个岛并不大,第一天来岛上的时候,傅星云已经全部参观了一遍,知道从别墅向东大概一公里,就是岛上的码头。
确定了方向,傅星云朝码头跑去。
月光明朗,照耀着奔跑的少年。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傅星云回头,别墅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几个高大的保镖跑出了别墅,朝着他的方向迅速奔来!
前方,码头遥遥在望,傅诚的游艇停靠在岸边,随着海浪微微起伏。
上了游艇,就可以离开这个岛!
傅星云开始冲刺!
下码头前是一小段悬崖,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崖底的沙滩,也是这个岛唯一的一小段沙滩。
没过几秒,傅星云就冲到了悬崖边缘,前方却突然转出一个人来。
慈眉善目,忠厚富态,老管家站在小路的路口,目光下垂。
傅星云猛地刹住了脚步。
“小少爷,你走不了的,还是回去吧!”管家堵在路口,慢悠悠地开口。
“走开!”傅星云高声道,“别逼我出手!”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顽皮的小朋友:“小少爷,你打不过我的。”
“那要试试才知道!”话音未落,傅星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后方的保镖还在朝这边追来,管家拉开架势,目光如鹰,手速如电。
早就知道叔叔有个特别厉害的保镖,曾经打遍东南亚野拳擂台无敌手,机缘巧合跟在傅诚身边多年,原来就是这个管家!
傅星云冲到管家面前,虚晃一招,想要绕过这个敦厚的老人,可他却岿然不动,反而一拳将傅星云振出两步!
抹了把唇角,傅星云再战。
保镖们渐渐围了过来,地上手电光乱晃。
傅星云却完全不顾,只一心一意地向前冲,仿佛那就是他最重要的目标,一定要把管家打倒。
“小少爷,不要疯了!”管家侧身躲过他的拳,“再打下去,我就要还手了!”
傅星云不管,拳似流星般向管家袭去。
管家无奈之下只好出手。
岛上刮起了大风,不多会儿,月光被云层阻隔,除了小悬崖和别墅的灯光,四周全是黑暗。
傅星云一拳击向管家厚实的左肩,管家后退一步,露出破绽。
他立刻上前一步,想从管家左侧穿过,却被一个高大的保镖牢牢挡住了去路。
“小少爷,”管家微喘着气,“我们这么多人,你闯不过去的!”
傅星云却甩了甩胳膊,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再来!”
风起云涌,小悬崖上战事激荡。
终于,在第五次被管家打倒在地时,傅星云缓下了攻击。
“别打了小少爷,”管家也不禁微微弯下了身子,撑着膝盖,“回去吧!”
有个保镖扶起了傅星云,带着他往回走。
刚刚走出两步,傅星云突然猛一甩肩,自保镖身边绕过,跳上了一条岔路。
管家叹气:“小少爷,那条路是通向上方悬崖的,不能到码头!哎哟你注意安全啊!”
一边唠叨着,他一边带着保镖们跟着冲了上去。
长年的锻炼和跑酷此刻显现了威力,傅星云向上攀爬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高处的崖边。
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没有路了。
傅星云沉默地站在崖边。
“星云,不要胡闹!”
傅诚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在两个保镖的搀扶下,上到悬崖之上。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拼命?”
“有什么好?”傅星云看向乌云笼罩的天空,眼中风云翻滚。
风呼呼地刮着,天空中流云聚散,月光时隐时现。
“他,就是我的月亮,而我,只是伴在他身边的一颗星。”
傅诚向前走了两步,“星云,你还小,以后还会见到更多的人,更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锁死在这一个人身上?值得吗?”
傅星云退后,脚步已到了崖边。
“小心啊!”傅诚惊呼。
傅星云回头看了眼深深的崖底,再转过来时,眼光里已经一片平静。
“叔叔,我曾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没有前途,没有希望!”
“每天都是行尸走肉,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艰难选择。”
“是这个人,也只有这个人,让我毫不犹豫地选择生。”
“他就是我生命中的光!”
“所以你问我,值得吗?”
“我永远都只有这一个回答——值得!”
天幕下,电光闪烁,巨大的闪电照亮天空!也照亮了崖顶所有人惊惧的脸。
傅星云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紧接着,他转身向前,朝着那束闪亮的电光,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遭遇大家的催稿,社畜早上忙完了赶紧回来校对一遍,先发星星的这一章出来吧,今天还没有6000字,后面有加更!——
第68章 情人节二更
“星云——”崖上传来傅诚撕心裂肺的叫声, 一群人全都拥到了崖边。
保镖们手中拿的是军用的超强LED手电,一个个光柱照向崖底。
悬崖足有三十米,崖下是黑沉沉的大海, 海浪翻涌!
“星云——”傅诚的声音颤抖, “快去!快去找——”
一群保镖赶紧想办法下崖, 可此时,哪里还看得到傅星云的身影?
“那……那是什么?”有人喃喃地问。
狂风下,有引擎轰鸣, 一艘游艇乘风破浪,迎风而来。
“那是……傅总您的游艇?”有人认出了游艇上的傅氏标记。
游艇很快熄了引擎, 滑行到崖下,一个纤细的人影跑出驾驶室,扒在船舷,焦急地看向船边起伏的海面。
水波翻滚,过了好一会儿,海浪里突然翻出一个人来。
“吓死我了!”许文君拍着胸脯,“你说跳还真跳啊!”
游艇的舷梯放了下去,她抬头看了眼山崖,崖上不少手电光晃了下来。
傅星云翻身上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给我带衣服没?”
“带了带了!”许文君瞪他一眼, “把你半个衣帽间都搬来了。”
傅星云穿着的一身运动服很薄,这会儿已经完全湿透, 紧紧贴在身上,胸肌腹肌轮廓若隐若现, 显示出绝好的身材。
许文君:……
我后悔了, 不磕他俩了, 现在求婚行不行?
傅星云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 站在船首,向崖上招了招手。
山顶上,傅诚哗啦一声坐了下来。
愤怒地喘着气,傅诚看着崖下的游艇在波涛中划出一道白色的水线,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良久,他竟然笑了出来。
“傅总!”管家上前来搀住他,“您别太生气了,注意身体啊!”
傅诚笑得咳嗽,伏着身子喘了半天气:“这小子……还真他妈有勇气!”
“呵,呵呵!”管家也笑了起来,“是啊,他当时看见我拦路的时候就知道打不过我,却依然一次又一次挑战,我还以为他是不服气,想趁漏子去码头,谁知道……”
“谁知道他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声东击西,让许家的那个丫头去开船!”傅诚笑道,“保镖和管家你,包括我,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许丫头说不定还有时间到他房里去收拾东西,他们肯定在吃饭的时候就商量好了!”
“傅诚,傅诚——”许天祥这会儿也磕磕绊绊地来到了崖上,“这是怎么了啊!那两个孩子呢?”
“被算计了!”傅诚站起身来,拍了拍许天祥的肩膀,“我们都被那两个孩子算计了!”
“那他们人呢?”
“放心,你女儿好好的!”傅诚示意保镖带着许天祥往下走,“后生可畏啊!走走走,回去再跟你细说!”
游艇上,傅星云已经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到驾驶舱来看许文君开船。
女孩的手法很熟练,一看就是专业水准。
“我们去哪儿?”许文君单手掌舵,皱着眉头,“今晚风有点大,这船小,开不远。”
“本来也不用开多远,”傅星云靠在舱壁上揉了揉太阳穴,“就去咱们吃饭的那座岛就好。”
“然后呢?哦对,你让我打的电话我已经搞定了。”
“谢谢!然后你就回去吧,我得先搞清楚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文君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过头来:“我还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尘哥的事呢?”
“我手机被监听了,”傅星云低头,眼中闪过怒火,“大概是第一天上岛就被装了东西或者被换了,隔离了所有与哥哥有关的信息。我说呢,岛上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就是让我只能靠这一部手机获取外界的消息。”
他突然笑了一下:“叔叔还真厉害,他甚至捏造了几天的新闻推送,只隐瞒了和哥哥相关的,其他的一切正常。而我和哥哥的微信聊天,应该是专门拦截了我和他之间的信息,然后找人冒充哥哥,和我对话。”
想到那个和他对话的人说不定就在岛上,星云有种想要把人揪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许文君睁大了眼睛:“所以说尘哥现在,根本就没收到过你的消息,或者说……”
她突然想到一个更加恐怖的可能,看了眼傅星云,却没敢说出口。
如果傅诚更卑劣一点,伪造傅星云的微信,要和尘哥分手呢?
傅星云却准确地猜到了她的心思:“没那么糟糕!我叔还不至于故意伤害哥哥,他所做的,也不过就是任凭事态发展,袖手旁观,不加援手罢了。”
但是,傅星云看向黑沉沉的天际,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战斗呢?
沈陌尘现在无暇顾及手机。
今天是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日子,云都的安保工作一向良好,所以公司没给他安排别的地方住,打算早上直接从云都出发,送他去青莲。
可刚出云都,车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
“沈先生,今天笔录的内容,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吗?”
“沈先生,关于你和受害者杨先生之间的关系,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先生,……”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叫了一句:“艹,对他那么客气干嘛?杀人犯还值得同情?”
在网络上,持这种想法的人其实也不少。
【明星有特权吗?既然涉及案子就好好调查,不要让粉丝们一天到晚在那儿造势喊冤!】
【就是,哪天你们正主被证明真的犯罪,看你们还哭不哭得出来!】
【小姑娘们,现实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美好!明星光鲜的表面下面,不知道多少烂泥,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尘缘粉这段时间很沉默,所有的控评,一律是【我们遵纪守法,一切以执法部门的结果为准,在此之前,请不要随意造谣。】
也有胆小的,匆忙脱离了粉籍:【对不起,我胆子小,配不上这样的哥哥,告辞了。】
去往青莲市北城派出所的两个小时路程里,网络上已经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
这几天,各种猜测本来就乱七八糟的,但各自为政,影响都不大,而这天早上,一则爆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爆料的是一家小娱乐号,起了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为钱弑亲,良知何在#
【根据有关人士爆料,当今深陷命案风波的某男星,其实和受害人是甥舅关系。受害人杨某,早年是小红花福利院的院长,和男星一起运用不法手段敛财,而这次伤人事件,就是因为分赃不均导致的冲突!】
爆料的内容和当时的情景差不多,只是把杨运莱描绘成一个被人利用和控制的福利院院长,在做了不法之事后良心不安,却被以沈陌尘为首的一群小混混为难。在准备逃离控制的时候,被小混混们殴打,最后导致重伤残疾。
【杨先生向我们出具了验伤报告,因为男星的殴打和伤害,他脊柱受损,导致常年只能躬身而行,给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这家娱乐号甚至贴出了两张所谓的致残对比照。
照片上的人脸都打了厚厚的马赛克,但身形对照效果十分惨烈。左图的青年高大挺拔,而右图则佝偻褴褛。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热议:
【不会吧,这么狗血?但是不得不说,逻辑很完整。】
【完整个口口!我在网上看狗血小说逻辑也完整!】
【验伤报告是真的吗?】
【拿出证据来!你说是尘哥打的我们就信吗?没证据瞎BB有毛用!】
【受害人出现了吗?是他报的案?想看警察局的笔录资料,谁来给个准话啊!】
“这他妈就是放屁!”柱子拿着手机怒了,“我们那会儿才多大,望哥……望哥也才16岁,杨运莱那个混蛋!混蛋……”
他声音哽咽了:“那个时候福利院的孩子,哪个敢在他面前动手动脚?就是喘口气都要看他脸色,他们现在竟然这么说……”
沈陌尘也红了眼眶,拍拍他的肩:“我们今天去把事情说清楚,相信公安机关会给出公正判断的。”
坐在前座的张正麟叹了口气:“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直接证据。当时堤岸上全是涉案人员,唯一一个第三者是在事情发生后才赶到的现场。我们团队已经联系了这个居民,他答应必要时会来作证。”
“可是,您说的没有直接证据,会对我们不利吗?”小方有些担忧地问。
“这个没有办法,没有直接证据的话,只能从侧面来判断。”张正麟说,“案子的时间有点长了,现在只能从周围的人群中寻找证据。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杨当时在居民心目中的印象并不算好,所以我们需要多联系一些本院的孤儿,来佐证你们的说法,这个工作我们正在做。”
张正麟笑了一下:“从好的方面来说,我们没有证据,他们也没有,所以,还是有努力的空间的。”
保姆车到达青莲市北城派出所的时候,李运有些迟疑地踩了刹车:“尘哥,你看看,我们要找个侧门,低调点进去吗?”
沈陌尘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过去,派出所门前,站着二三十个穿着红色应援服的女孩。
快过年的天气,青莲的气温很低。女孩们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唇色都变得乌青。
“停车吧,”沈陌尘说,“我去跟她们说说。”
车停在人群之前,粉丝们在寒风中抬头,没有激动,没有尖叫,甚至没有拥上前去。
她们只是微微散开,从墙边拿出一张张巨大的应援牌。
冻僵通红的手举起牌子:
【尘哥,我们永远支持你!】
破防,猝不及防。
沈陌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对着粉丝们深深鞠躬,久久不愿起身。
“进去吧!”张正麟也有些动容,拍了拍沈陌尘的背,“去把事情说清楚,就是给她们最好的交代。”
走过人群的时候,沈陌尘还是忍不住回头:“你们回去吧,天太冷了,都注意身体。”
粉丝们点头:“尘哥你放心,我们都支持你!”
网上的氛围却没有这么友好,就在他们开始做笔录的时候,突然又有爆料!
这次又换了个营销号,不再是所谓的道听途说,直接甩出来一张小红花福利院“公转民”的审批单。
【沈陌尘一直标榜、宣传的“小红花福利院”,根本就是个民间机构,这么多年,打着公办福利院的幌子,骗政府资金吗?钱呢?还不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下面是一溜所谓的证据,像模像样地分析了国家每年对福利部门的资金拨付和一般福利院的用度对比,然后得出结论——沈陌尘利用明星身份拉捐款,中饱私囊!
这个消息一出,网上立刻爆了!
之前还是黑粉和粉丝之间的战斗,路人大多沉默吃瓜,可现在涉及到了公共利益,很多关注案情的路人也加入了讨论!
【真的是这样吗?我说为什么总强调他的孤儿身份,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我觉得不可能吧!沈陌尘一个大明星,还需要贪福利院那点钱?】
【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谁会嫌钱少呢?】
【楼上的别瞎说!有本事拿出证据来!这么模模糊糊地乱分析带节奏是什么居心?】
【楼上的是尘缘粉吧!命案加上挪用公款,你就等着你家哥哥坐牢吧!】
守在派出所门口的记者当然也看到了这则消息,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一众记者扛着直播设备,如同嗜血的鲨鱼般,一窝蜂地涌向一街之隔的小红花福利院。
“‘小道娱乐’正在给您直播!我们现在正赶向小红花福利院,近距离给大家直播一下福利院的情况。大家看,那是什么?”小道娱乐的记者一边跑,一边拿着手机直播,“福利院门口好多人啊!难道是居民们发现了真相,现在在找福利院要说法吗?我们去看看!”
和他有相同想法的记者不少,大家都飞快地围了上去。
福利院门前,站着一群当地的居民,把大铁门围得严严实实,但出乎记者们意料的是,这些人全都背靠铁门,面向着他们。
记者们不明就里地停了下来,喘着气和人群对峙。
小巷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突然,一个高亢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是哪个王八羔子侮辱我们福利院和阿尘?给老娘站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梅姨出战!——
今天两更,这是第二更。情人节了,大家看完了文就放心去约会,明天过来看记者和键盘侠们被打脸的惨状哈!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69章 第 69 章
女声落下的时候, 没有人敢说话。
居民们慢慢分开,梅姨从铁门里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今年才四十五岁,却已经拥有了一头花白的头发。
她长得并不清秀, 是那种在马路上一抓一大把的典型中年妇女。
但她分开人群们走出来的时候, 记者们却感觉到了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扑面而来, 心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嗯?”梅姨站到了居民前方,“我看过你们在机场采访阿尘的视频,那么多人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注意点记者的素质!找个代表出来说话!”
感觉到被鄙视的记者们沉默了一会儿, 小道娱乐的那位记者率先说话了:“这位女士……”
“我姓梅,你们叫我梅姨就行!你怎么称呼?”
“哦, 我姓赵,您叫我小赵就好。”
“小赵?行!”梅姨看着他,“说吧!”
周围的居民向前压了半步。
小赵舔舔嘴唇,回避着居民们的目光,开始提问:“我们在网上看到有人爆料,说咱们小红花福利院是民办的,这是真的吗?”
“就这?”梅姨挑了挑眉,“还有啥?”
“呃,还有……”小赵勉强堆起笑容,“网上说沈陌……哦, 沈先生通过福利院敛财,挪用国家拨付的专款……”
小赵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慢慢停了下来。
并没有人打断他,但记者们清晰地看到, 望向他们的居民眼里, 连愤怒都没有, 只有深深的鄙视和不知为什么而产生的同情。
“唉!”梅姨感叹, “都说年轻人要少在网上混,被人卖了都还帮忙数钱。”
她抬头看向记者们:“来来来,全都排队进来,把你们想看的,想问的都解决掉,然后回家认真点写稿子,跟大家都好好说说。”
没想到能进入福利院采访的记者们都愣住了。
居民们让出一条路来,梅姨率先走进了福利院的铁门,过了会儿回过头来,看见站在原地的记者们,皱了皱眉:“要来就赶紧进来,等会儿孩子们要吃饭了,谁还有时间接待你们!”
面对居民们催促和不满的目光,小赵深吸一口气,举着直播手机,带头往里走。
记者们全都进门后,居民们再次守住了门口。
小赵头皮发麻,这架势,感觉把他们揍一顿都没处喊冤去。
来到二楼的院长办公室,梅姨从文件柜里拿出一摞东西,放在桌上。
“福利院民办是吧?听说过民办非盈利组织吗?这是营业执照,审批表,纳税记录!”
“说福利院的资金是吧,来,这是捐款记录、开销记录和报表!”
梅姨在办公椅上坐下,面对围在办公桌旁的记者:“你们慢慢看,有问题就问!”
记者中有一位是会计师出身,对企业的财务报表有一定的了解,带头拿起报表细看起来。
小道娱乐的直播间一直在直播这场采访,起先看的人并不多,记者们跑去福利院的时候,不少网友被吸引了过来。
【梅姨好气势,感觉这些记者像是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背书的学生。】
【那些资料是不是准备好的啊,这么轻易就拿出来了!】
【楼上的少阴谋论了,这爆料出来才几分钟,你准备一个给我看?纸都找不够!】
【记者们看得懂报表吗?要不给个镜头我们也看看?】
那位看数据的记者,这会儿眉头越皱越高。她抬头看向梅姨:“院长,我能拍照吗?”
梅姨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怎么,发现问题了打算先拍照留存证据,怕我反悔?”
记者目瞪口呆。
“给你拍!”梅姨冷笑一声,“要是真有问题,今天我就抱着这些资料,和你一起到隔壁派出所去!”
那位女记者胆子倒也不小,没被吓住,真的拿出手机来拍了几张,又递给小赵让他直播。
“梅姨,”她指着一张表格问,“咱们福利院已经改制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没有收到政府拨款,全靠民间捐赠,一直有个捐赠人叫梅静兰,这是谁啊?”
梅姨看着她挑了挑眉。
“不会……就是您吧?”女记者在她的目光下有点怯怯的,“没想到,您那么有钱啊!”
“嗤”,梅姨像是气笑了,“杨运莱走了以后,院里还有点剩余的资金,其他的钱,来自这里!”
梅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
本子已经用了多年,封面上用透明胶带补了又补。
里面贴了很多的收据、纸条,也有手写的记录。
记者们围了上来。
女记者迟疑地翻开本子,第一页上,便看到了沈陌尘的名字:
【2012年10月20日,收沈陌尘模特费500元。】
后面是他稚嫩的签字。
梅姨看着这行字,叹了口气:“这是阿尘做模特的第一笔收入,给服装城拍广告,拿钱的那天他都还拍照片拍到深夜。夜里没有了公汽,他揣着钱也舍不得打车,硬是从服装城走了两个多小时走回来,500块钱,一分也不少地交给了我。”
记者们都看着她。
梅姨的眼中闪着光:“那个孩子,差一点想要辍学去赚钱,我还把他骂了一顿。但是后来,他一直很辛苦地兼职赚钱,每一笔钱,都一分不少地交给我。他自己的饭钱、交通费,还是跟柱子他们一起,在修理厂帮工、在街道里收垃圾赚来的。”
她眼中的泪光一闪即逝:“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福利院已经转了民办,这是杨运莱干的好事!后来一直收不到拨款,我们多方打听才知道,当时福利企业公转民会有一笔一次性的补贴,他大概是被债主逼急了,就在这件事上动了脑筋。”【1】
【卧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个杨,不是福利院长吗?】
【那个院长不是被威胁……我晕了,到底怎么回事?】
【瞧这乱的,我来总结一下:杨是院长,因为私人要用钱,把福利院公转民拿了补贴,然后跑了,再然后,院里的孩子和梅姨赚钱养家?】
【这特么是个什么事啊!哪有这样的!】
记者继续向后翻着本子。
这个破旧的本子,几乎记录了福利院这十年来的所有轨迹。
一开始,是沈陌尘兼职模特、柱子等其他孩子在汽车修理厂帮工,而梅静兰,这位本是福利院保育员的单身母亲,带着孩子住进了福利院,把自己的房子出租后,拿租金来补贴院内的开销。
平日里,街坊领居也有捐款,但数额并不多。
半年后,梅姨在社区的帮助下,在恤童巷口开了一家餐馆,把餐馆的利润也投入了进来。
两年后,沈陌尘高中毕业,正式开始模特生涯,拿回来的钱多了起来,而柱子和几个其他孩子,盘下了修理厂,也开始赚钱。
沈陌尘的捐款一年年增多,到了最近的一年,竟然已经达到了三百万!
“福利院孩子是挺多的,但开销怎么会这么大?”女记者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梅姨正要回答,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在门口响起:“院长,花朵班要吃饭了,您去看看好吗?”
“啊,对不起,孩子们要吃饭了。花朵班有点特殊,我得去照顾一下。”梅姨站了起来,“我去去就回,这里面的资料你们随便看。”
梅姨匆匆地出去了,一群记者面面相觑。
小赵迟疑地开口:“她该不会是跑了吧?”
弹幕里,网友们也有同样的疑问:
【怎么说到关键问题就跑了?不是说有问必答的吗?】
【一年三百万,这开销确实太大了,该不会是在洗qian吧?】
【是挺可疑的,想听院长解释。】
院长办公室里,小赵和同行们低声商议了一下,拿着直播手机悄悄地走了出去。
镜头微微晃动,三个记者走上了走廊。
餐厅在走廊的尽头,隐隐传出一些喧哗,还有餐盘和汤勺碰撞的声音。
一路看着门口的牌子,记者们到了花朵班的门外。
直播镜头悄悄上移,从窗子里向内看去。
花朵班所在的房间特别大,保育员们现在都在这里,给孩子们喂饭。
模糊的玻璃后,孩子们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整个气氛十分诡异。
有十来个看起来已经有十三四岁的大孩子,一直躺在床上没动,直到保育员过去扶,他们才在帮助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个房间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必须靠保育员帮忙,才能艰难地起身。而在起来之后,依然无法行走,或坐或站在床边,行动十分困难。
吃饭的时候,很多孩子拿着汤勺的手不断颤抖,动作诡异吃力。
还有一些,吞咽都十分困难,不一会儿,孩子们呛咳成一片。
梅姨和保育员穿梭在室内,忙得满头大汗。
记者们悄悄收回直播手机,又走到下一个房间。
和前一个房间一样,一群孩子躺在床上,等着保育员们的到来。
小赵有点看不下去了,拉着两个同行,收起手机跑了回去。
“好,好可怕!”和小赵一起去的另一个记者喘着气说,“那些孩子,看着好像还挺清醒的,但什么都不能干!就那么躺着、歪着,全靠保育员给他们喂饭。我看估计上厕所也都需要人帮忙。”
“这什么情况?福利院非法虐待孤儿致残?”另一个记者想象力丰富地接了一句。
“不是!”那个看报表的女记者递过来一张收养登记表,“这个福利院里,一百多个孩子中,有接近七十个,都是脑瘫儿童。这几年来来去去,一共养育、寄养过三百多个脑瘫孩子。”
记者们沉默了。
脑瘫儿童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刚刚过去不久的“华国困境儿童关注日”还重点关注过这个群体。【2】
单单一个脑瘫孩子,给家庭带来的经济和精神负担都是巨大的,更何况七十个?
女记者又翻出了一张脑瘫儿童的治疗预算和康复器材费用清单,右下角的总计数字触目惊心!
沈陌尘并不算是娱乐圈顶流,目前上映的几部主演和参演剧都是网剧,片酬和广告代言也没达到能随随便便拿出三百万不在乎的程度。
在场的都是娱乐记者,都能估量得出来,他几乎是拿出了自己所能够提供的所有资金,来支持福利院的运转。
梅姨再次走进院长室的时候,记者们都安安静静的。
“怎么了?”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头发也有些乱,“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梅姨!”女记者上前一步,语音里有微微的颤抖,“这么多年,你们辛苦了!”
院长有点惊讶于她态度的转变,但坦然接受了她的赞美:“没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这些孩子。你们……看完了?”
“看完了!”女记者点点头,“梅姨,您能不能给我们复印几份报表回去,我们一定认真写报道。”
“行!不过……”院长看了看办公室里老旧的打印机,“院里的复印机坏了很久了,你们得到外面去复印。需要多少钱我给你们!”
弹幕里一片呜呜呜:
【呜呜呜,梅姨太好了,还给复印钱。】
【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我说尘哥为什么接那么多广告和代言,原来是为了这些孩子!】
【我到底粉了个什么神仙,呜呜呜,好好哭!】
【我亲戚家也有个这样的孩子,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行动困难,家里人都愁死了!】
【尘哥为什么不号召大家捐款?这样负担不是会轻很多吗?】
【唉,前面的,自己全额负担费用都有人说贪污挪用了,如果尘哥号召捐款,今天要被骂成什么样子?】
最后一条弹幕发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很快,一个新的词条被顶上了热搜—— #这个世界怎么了?#
词条里的第一张帖子,是一个粉丝的自我感慨: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从小到大,都有人告诉我,好人有好报。
所以我一直相信,做好事会有人夸奖、一心善待别人会得到感激,谎话都会被揭穿,做坏事的人会受到惩罚……】
【但是我在尘哥身上看到了什么?他所有的付出和奉献,所有的爱心与温暖,所得的就只有猜测和污蔑吗?
如果今天不是梅姨和居民们站出来,我们是不是又要在电脑屏幕前感叹,一个明星就这样堕落了,有钱人都会腐朽,善良终不是人间正道?】
【那么,谁能告诉我,告诉热衷于在网上吃瓜、随波逐流的我们,到底应该相信什么、拒绝什么?
我很迷茫,因为这个世界不再是我能理解的,好人有好报这句话,真的已经不适用了吗?】
很快,张允晨点赞了这个帖子并转发,接着是郑琦、程氏兄妹、林芊芊和聂勇军,以及安哲、林涛、应峰和整个挑战节目组。裴诩铖联系不上傅星云,不敢多说话,只跟风点了个赞。
*
沈陌尘一行人很顺利地做完了笔录。
和张正麟说的一样,对方以故意伤害罪举报,依法要提起公诉。
给他做笔录的警官十分温柔:“因为是公诉案件,按规定开庭前需要羁押,但因为你的案子对社会没有重大危害,可以以保证人或保证金的方式办理取保候审。”
一旁的张勤勤已经拿出了一张盖好章的空白支票:“警官姐姐帮我们办一下吧,钱我带来了。”
沈陌尘愕然看过去,张勤勤对他笑笑:“杜总昨天就把支票给我了,她本来还打算来做担保人,不过张律师说直接交钱就行,嘿嘿!”
“可这钱,应该我来……”沈陌尘开口。
“不用不用!”张勤勤站起来,“反正等案子结束了也会退回来,谁的钱都一样!”
警官倒是笑了起来:“你们怎么这么自信啊?”
张勤勤傻笑:“对我家哥哥怎么可能没信心?姐姐我们办手续去!”
走出派出所的时候,门口的气氛有些诡异。
记者们并没有一拥而上地为难他,只常规性的问了几个问题。
这个阶段不能透露案情,因此由张正麟出面,简单解释了做笔录的经过和取保候审结果,记者们就散开了。
沈陌尘没有回家,直接回福利院住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的工作全部暂停,张恒和杜芸都打电话过来,让他放心候审,就当休假。
现在能做的都做了,沈陌尘反而坦然了。
每日和院里的小泥猴们说说笑笑,陪着脑瘫的孩子们一起康复,甚至是和李婶子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真正过上了休假的生活。
只是,在和孩子们玩笑的时候,会想起有个少年,曾经在这个院子里,和小朋友们一起对着大水沟刷牙,看着自己和孩子们打水仗,却躲在一旁偷偷地笑;
会想起他乖乖地坐在厨房里,看着大锅里蒸汽氤氲,然后软软地称赞:“会做饭的人都好厉害!”
会想起他帮孩子们换纸尿裤时手忙脚乱,被爱动的小齐欺负得直冒汗,却生怕孩子冷着冻着,一脸的焦急。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起他热烈的、温柔的吻,唇舌间清凉的薄荷味道,以及被他抱在怀中时心中的柔软和温暖。
除夕那天,柱子买来了好多烟花,和院里的小朋友放到很晚。
最后一个大烟花升起的时候,瀑布般的金光把小院照亮,沈陌尘一个人慢慢走到后院的小门。
曾有一个少年,在这里紧张地踱步,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升起星光。
那时曾经想,要和他把事情说清楚。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陌尘掏出手机,第无数次打开两人的对话框,细细地再读了一遍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手机里还有很多两人的合影,林芊芊发来的那张被显示为相册的封面。
他单膝跪在少年身前,握着少年的手,而少年的目光,始终未离他的脸。
身后,是土耳其明亮的月光,如同星云第一次在福利院借宿的那晚。
沈陌尘心中一动,点开了《机甲未来》。
游戏经过了几次改版,登上去的时候,下载了好几个版本的补丁。
看着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前进,他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
会在游戏里见到他吗?
仿佛用尽了一辈子的耐心,沈陌尘终于登上了游戏。
好友列表里,有个单独的未命名分组,点开它,里面只有一个人。
好友间的浪漫花朵依然娇艳,花体字在花间绽放:
您和NEBULA之间,间隔8279千米。
只差一个字,谬以千里。
那是从A市到欧洲的远途,还是两颗心之间距离?
再有三天便是第一次开庭日,一直在忙碌的张正麟过来看他。
那天临离开的时候,张正麟就看到了网上那张杨运莱的验伤报告。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同事去核实这张验伤报告的真伪,反馈却很不乐观。
“验伤报告是真的,日期也是事情发生后半年内,但时间过去那么久,当时的医院几经变动,档案都丢失了大半,医生也已离职,没法证明他这个伤,到底是因为当年你那一推,还是后来自己弄出来的残疾。”张正麟皱眉,“但如果他一口咬定是你造成的,这种程度,应该在轻伤和二级重伤之间,量刑上就很微妙。”
“若算是二级重伤,量刑会往故意伤害上靠,考虑到可能是防卫过当,减轻刑罚的情况,也得三年左右的有期徒刑或拘役;而如果认定为轻伤,则可以免除刑事责任,因此,对方一定会咬紧了是重伤。”
“当然,我们也不会就由着他们闹,证据的真实性是他们最大的疑点,我们会抓住这一点,尽量去证明对方的证据无效。”
沈陌尘点点头:“我明白,辛苦您了。对于我来说,除了说出事实,也没有多少其他的事情可做。”
他笑了笑,那笑容竟然十分洒脱:“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事,在心里憋了十年了,时常提心吊胆,如今能解决,其实已经很开心了。”
张正麟一笑,还想安慰他两句,福利院的大门前,突然响起了一个大嗓门:“沈陌尘是住在这里吗?”
这段时间,周围的居民都十分警惕,这大嗓门一出,那些爹爹婆婆大叔大婶全都出门看了过来。
梅姨也全副武装地冲了出去。
沈陌尘忙起身追上去,福利院的大铁门前,一个高壮的男人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咋地,找个人怎么还给围上了?”大嗓门嚷嚷着,“这干啥呢?”
“你找小沈做什么?”王大爷警惕地问。
“我来送东西,”大嗓门继续嚷嚷,“你们谁啊,起开!”
“您好!”人群后传来声音,沈陌尘走了出来,“我就是沈陌尘,您是找我吗?”
“哎哟,真是大明星!”大嗓门见了人,反倒没那么横了。
他伸手在头上抓了两把:“我有东西要给你,进去说行不?”
“好!”沈陌尘点头,又温声向着街坊们,“各位谢谢了,我带他进去,大家都回去吧。”
王大爷还瞪着那个大嗓门:“你看着点啊,要是受欺负了就叫一声,咱们都在呢!”
“好。”沈陌尘失笑,“有您在,谁敢欺负我啊!”
王大爷傲娇地一点头,朝围着的人招招手:“行了,大家散了吧!”
沈陌尘带着那个大汉去了自己的房间,张正麟也在,梅姨想了想,跟了进去。
大嗓门把手上拎着的一个公文包“啪嗒”一声放在书桌上,往沈陌尘的方向一推,说话依旧声音很大:“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你现在用得上。”
沈陌尘拿起公文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看袋子的外形,应该有些年头了。
“给我吧。”张正麟把文件接了过去,很熟练地打开档案袋开始看。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沈陌尘招呼着大家坐下来,张正麟和梅姨坐在了书桌前,他和大嗓门就坐在了床沿上。
“我叫陈豹,别人都管我叫豹哥。”
“豹哥辛苦了,”沈陌尘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指了指张正麟手中的文件,“这些东西是谁让您带来的?”
心中有一点隐秘的希望,沈陌尘有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也不认识,一个男人,个子不高,长得普通,丢大街上能找出几十个一样的。”
小小的希望破灭,沈陌尘苦笑一下,又看向面前的男人。
“可他为什么不自己送来,而让您过来呢?”沈陌尘有点疑惑,“让豹哥专门跑一趟,有什么用意吗?”
“哦!”豹哥一拍大腿,“忘了跟你说,我是来作证的。”
“作证?”梅姨的声音传来。
“是啊!”豹哥站了起来,“杨运莱那孙子的残疾,是老子打的,跟你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坏人就应该受惩罚……虽然很理想化,但我仍然希望这些都能成真——
【1】福利企业公转民,其中的政策我并不清楚,这里是为文章服务,如有错误请指出。
【2】属作者编撰
关于张勤勤拿出来的支票,呃,现在很少用支票了,但我就是觉得空白支票拿出来的时候很爽!大家就看个乐子吧-
还有,大家元宵节快乐啊!——
第70章 第 70 章
“您说什么?”沈陌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还在和张律师讨论, 按照杨运莱的伤情,可能会给自己如何量刑,可大嗓门这么一说, 压根就不必考虑量刑的事情了。
“我说我是来作证的……”
“啊, 我刚才听到了, 对不起。”沈陌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是想问,您说杨运莱是您打残的, 还要帮我去法庭作证。可这话说出去,公安机关要追究您的责任怎么办?”
“哦, 没事。”豹哥大手一挥,“那个什么张小闲说了,到时候照实说,我也不是全责,顶多进去关个两年,我家里人他都给我照顾好了,叫那啥,没有后……后……”
“没有后顾之忧?”
“唉对!”豹哥开心地拍了把沈陌尘的肩膀,“你一个大明星,细皮嫩肉的, 哪吃得了那里面的苦,犯不着让你给我顶罪。豹哥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放心吧!”
“那,真是……谢谢了!”
感觉有点太过梦幻, 沈陌尘转向张正麟, 这才发现这位大律师自从打开了文件袋, 就一言不发了。
“张律师, 那些文件……是有什么不对吗?”
张正麟抬起眼,眼中也有迷惑。
“沈先生,按照这份文件的说法,你完全不用担心了。”
庭审那天,沈陌尘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套严肃的黑色西装。
穿着红色应援服的女孩们又来了,聚在福利院门前,手里依然是那天的应援牌。
她们默默地跟着沈陌尘,一直到法庭门口,小声地鼓励他之后,坐到了旁听席上。
那天来的记者也很多,法院直接做了庭审直播。【1】
开庭的时间到了,控辩双方来到各自的席位,宣布法庭纪律后,沈陌尘被带到了被告席前。
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他在旁听席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他至今二十四年的人生中,给了他最大也最坏影响的男人。
可以看出,这十年里,杨运莱过得并不好。
昔日高大挺拔的身形已经佝偻,头发花白,双手瘦得如同鸡爪一般,手指尖细,被烟草熏黄。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坐在旁听席靠近门的角落,在门口斜射进入的阳光之外,阴暗中睁着浑浊的双眼向他看来。
阴暗、危险、如盘踞在黑暗中的鬼魂,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多年前的恐惧不由自主地上涌,如冰凉的毒蛇般从脚底向上缠绕。
沈陌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背对他,双手抓住了被告席前方的栏杆,半晌后抬头看向法官,目光已变得坦然。
辩论开始。
公诉人开始陈述事实和理由,不出张正麟所料,按照目前的证据来看,最后的公诉请求是按照故意伤害罪承担刑事责任并索取赔偿。
轮到张正麟起身。
这位金牌大律师外形温文尔雅,目光却锐利无匹。他轻松地站起身来,面向法官:“尊敬的审判长、各位法官,我的当事人已经在笔录中详细说明了事发当晚的情况,当然,和杨先生的说法并不一致。”
“在此之后,我们团队也搜集了很多相关的证据证词,提交给了法庭。”
“显然,现在的关键在于,沈先生当年推杨先生的动机以及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我想先从结果出发,来看一看杨先生的伤情。”
“杨先生提交的鉴伤报告是2011年,地点是N市第一人民医院,公安机关的侦查人员已经证实了它的真实性。”
“杨先生一直坚称,报告里所提到的伤情,就是当年沈先生将其推下梦离河河堤所致。”
“但是,就在前两天,由于热心群众的帮助,有一位关键的证人找到了我们,对这份伤情报告提出了另外的见解。我请求证人陈豹出庭。”
陈豹在一片细微的窃窃私语中昂首走进法庭,站在了证人席前。
旁听席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张正麟转向陈豹:“陈先生,在这起案件中,杨先生一直强调,自己的残疾是因为被告的推搡,滚下河堤所致,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陈豹抑制着没有大声笑,扯了扯嘴角:“那怎么可能,杨运莱到N市我们那儿的时候,人正常着呢,活蹦乱跳还能给我们抖狠捣乱。他那点残疾,就是在他带着一帮子人,跟我们争地盘的时候,被我打伤的!”
旁听席内一片哗然,议论声顿起,法警出声制止后才慢慢安静下来。
张正麟很严肃地对陈豹说:“陈先生,请注意,您刚才所说的事实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的嫌疑,您真的要告诉我们,杨先生的残疾实际上是您造成的吗?”
陈豹瞪了瞪眼睛:“我知道,把人打残了要坐牢,但我陈豹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不着让那个娇滴滴的明星来代我受过。你们到N市打听打听,我豹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兴推卸责任。”
“那好,请您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吧!”
陈豹看了眼法官:“我是N市长运街的大哥,那一片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2011年大概快到夏天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街上来了个骗子,专骗上了年纪的老人,让人买他的药酒,说是可以治病、还能长寿。但是几个老人家喝了他的药酒之后,都觉得不舒服被送了医院。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正在哄人家老太太呢。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赶出了长运街。那会儿他好好的,人模狗样,要不怎么骗人?”
“后来过了两个月,他又跑到长运街来,不知道是傍上了哪个了不得的大哥,居然带了一帮人来跟我争地盘,砸了我名下的两家店,我当然不能放过他,带人过去跟他们干了一架,就那次,把杨运莱打趴下了,他再也没敢再过来!”
张正麟向他点点头,从被告辩护席上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取得的报警记录,杨运莱先生的确于2011年5月被人打伤,送进了N市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师和出具伤情鉴定的是同一位医生。”
张正麟回到辩护席,公诉方也问了几个问题,核实了其中的细节后,陈豹被带了下去。
张正麟再次站起来:“尊敬的审判长,这位诚实的证人受人所托,还带来了新的证据,请容许我向大家展示。”
旁听席一片嗡嗡声,法警扬了扬手,指向法院用来展示证据的大屏幕,人群安静了下来。
张律师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了摄像头下。
法庭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报告。
这是一份《收养调查报告》。报告的第一页上,便贴着沈陌尘十多岁时的照片。
报告第一行写着:受预收养人委托,特对收养对象沈陌尘进行常规调查。
这是一份十分详尽的调查报告,把沈陌尘从出生到十四岁,发生的所有大事全部详尽列出。
出生、上幼儿园、上小学、父亲过世、母亲过世、进入孤儿院,到这里,还是一个孤儿比较正常的人生轨迹;
再后来,报告中增加了他被舅舅殴打、虐待的经历和对应的心理分析;
接下来,是被强迫卖血、配型、杨运莱悔捐、敲诈勒索受捐赠者的经过以及沈陌尘在整个事件中的无辜行为。
报告公平公正地指出:“虽然被亲人控制,但孩子仍主动到医院要求捐赠,可见其有脱离控制的决心,并未因被虐待而造成心理上的扭曲。”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张正麟说道,“但法律面前容不得想当然,我们需要更加直接的证据。让我们惊喜的是,这位调查人,竟然是当年河堤事件的亲历者。”
报告的最后一页,以第三人的视角,详细描绘了杨运莱试图跑路那晚的情景。
与沈陌尘的说法毫无二致。
调查者当时离河堤较远,等他发现变故时,杨运莱和孩子们已经上了河堤,开始纠缠。
他在摄影机的放大镜头中看到杨运莱掏出刀时已发现不对,但已来不及阻止,只在居民门前吼了一声,看着那个强壮的居民跑上了河堤。
报告中附带了一张光盘,记录了当时的所见所闻。内容经过法院工作人员处理后,当众播放。
旁听席里的声音再次大了起来,这一次,法警没有直接制止。
赶来旁听的恤童巷居民们愤怒异常,口中狠狠地咒骂着杨运莱:“畜生!竟然对着孩子们做这样的事情!”
而穿着红色应援服的女孩们都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
旁听席角落里的阴暗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后续的庭审再没有任何意外,一小时后,法槌声响,审判长宣读判决。
沈陌尘在河堤事件中的行为,虽并未发生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当时,也使杨运莱受伤,但因其发生在陈望被杨运莱重伤之后,当时的杨运莱极有可能再次伤害其他孩子,应属防卫过当。因沈陌尘推搡行为不构成社会危害性,所造成的后果为杨运莱轻伤。根据《刑法》规定,免除刑罚。
判决声止,张正麟再一次站了起来!
“感谢审判长和各位法官的判决,如同我们一直坚信的那样,公道自在人心!法律一定会维护社会的公平公正!在此,我们提出反诉,起诉杨运莱虐待儿童和故意杀人罪,作恶之人,一定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旁听席再一次欢呼起来,掌声经久不息。
沈陌尘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法庭,迎面却是被法警压制住的杨运莱。
双手被扭在后方铐住,杨运莱满脸通红,嘶嘶地喘着气,如同困兽。
见到沈陌尘,他不知从哪里又得来了一份力气,霍地摆脱了法警的控制,冲到了沈陌尘的面前。
沈陌尘站定,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哈,哈哈哈,好,这次你赢了!”杨运莱状如恶魔,“有什么好得意?你以为我进去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我告诉你,没完!”
法警冲了上来,把杨运莱狠狠拉开。
周围的居民和粉丝们都担心地看向沈陌尘,他只是很平淡地看着这个给他带来了最大伤害的男人:“你尽管来,我等着!”
我再也不是那个在你面前只会发抖的小孩!
庭审过后,网上又狠狠闹腾了一次,网友们惊讶于事件的反转,同时也惊讶于人性的丑恶。沈陌尘休息两天后,在张正麟的指导下,准备召开一个简短的说明会。
说明会在A市云逸酒店的会议大厅召开,主流媒体的记者都会来参加。
张勤勤一早就带着造型团队来了云都。
“尘哥!”小助理一进门就扑到了沈陌尘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细看,“呜呜呜,好久没看见尘哥,你辛苦了!”
沈陌尘哭笑不得地看着抹眼泪的小助理:“那天庭审你不是去旁听了吗?”
“那也有60个小时没见了!”小助理撒娇,“尘哥我想你了!”
“好好好!这不是见到了?”沈陌尘宠溺地笑笑,“赶紧开始吧!”
化妆师开始了自己的流程,沈陌尘坐在椅子上任她涂画,有些发呆。
临出门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隔壁的房门上。
物业的阿姨每天把门都擦得干干净净,似乎和平时一样。
但他知道,那道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电梯“叮”地一响,门开了。
沈陌尘转身,进入电梯。
到达酒店的时候,张勤勤扒在车窗上,有些疑惑。
“尘哥,今天云逸是不是还有活动啊,门口红毯都铺起来了!”
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的沈陌尘睁开眼:“可能吧,云逸一楼的沙龙很漂亮,经常会被经纪公司租下来做酒会什么的,大概是晚上有活动,跟咱们现在的事情应该不冲突。”
车停下,媒体们都等在酒店的大门前,拍照声不断。
沈陌尘下车,对着媒体的记者们微微鞠了一躬:“大家辛苦了,请进去吧!”
奇怪的是,记者们都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陌尘!”清脆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沈陌尘回头,林芊芊一袭白色小礼服,双手背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八厘米的高跟鞋,这次稳稳地踩在了红毯上,林芊芊走近,仰头娇笑:“一起进去?”
沈陌尘迟疑两秒,林芊芊已经上前来挽住了他的手臂,微笑着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敢拒绝老娘,你就完了知道吗?”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打破了脸上的僵硬。沈陌尘点点头,带着林芊芊走向酒店大门。
闪光灯此起彼伏,两人微笑以对,仿佛又回到了进入青莲基地的那一刻,之前半年的种种,如南柯一梦。
半年前的那一天,那个少年走进了他的生活。
而今天……
“尘哥!”有人在前方高声喊他,张允晨、郑琦、程氏兄妹、聂勇军全都站在酒店的大厅里,应峰站在摄像机后。
“这是……”
“当当当当!”张允晨跳了出来,“人生大挑战——生活挑战之新闻发布会,直播开始!”
差点都忘了,从欧洲回来一个月,都到了要录生活挑战的时候。
而上一期的生活大挑战,是傅星云去福利院……
陡然间,少年的带笑的双眼又浮现在眼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陌尘走上了发布会的讲台。
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
一个女记者站了起来:“沈先生,其实大家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小红花福利院这么好?那里难道不是你受虐待的地方吗?”
沈陌尘低头:“小红花福利院,可以说是我的第二个家。在那里,虽然有杨运莱这个恶魔,但也有我最好的朋友和爱我的保育员,有一直照顾我们的街坊邻居。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之中,是他们鼓励我、安慰我,让我再次面对人生。因此我对这所福利院有着很深的感情。而且,因为杨运莱的原因,福利院失去了政府的扶助,我觉得我有责任,尽我的一份力量去弥补。还有,望哥他……”
沈陌尘眼中有泪光闪动:“望哥那时经常对我说,等他工作了,一定要多赚钱,给我们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让福利院的孩子都过好日子……”
会场一片安静,有粉丝细细的抽泣声。沈陌尘抬手擦了擦眼角:“对不起,请继续吧。”
女记者动容,但还是问出了大家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扛下小红花福利院的所有开支,是和这次的案子有关吗?”
“算是有关吧!”沈陌尘回答,“或者说,是因为我的自私。我一直对福利院抱有愧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当时还不到十六岁的我们,非常害怕。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阴影,我怕如果福利院太出名,大家会联想到当年的事情,把杨运莱失踪的案子再揪出来……”【2】
沈陌尘诚恳地看着记者们:“虽然这次的判决免除了刑罚,但案子发生后隐瞒不报是错误的,既然错误,就应该受到惩罚。我已经联系了青莲市恤童巷社区,将在三年内,每年无偿完成100个小时的社区服务。”
“因为这次的案子,青莲市北城区刑警大队的工作人员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对警力资源的占用,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会拿出今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捐赠给青莲市北城区刑警大队,以示补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些想要在这些方面做文章的记者,此刻也没法开口了。
而直播间里,网友们也呆了:
【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我现在报考警校还来得及吗?】
【我倒想看看这笔钱什么时候捐,捐了以后又怎么用!】
【话说那100个小时的社区劳动,还连续三年,时间也不短啊!】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去青莲偶遇哥哥?】
【这关注点,你好聪明啊!】
【可是我觉得,法院都已经判了,没刑罚就是没刑罚,尘哥为什么要自我惩罚?】
【大概是觉得愧疚吧,毕竟是自己的舅舅把福利院弄得一团糟!】
【凭什么?都什么年代了,父债子偿都不合时宜了,更何况是个虐待他的舅舅?】
【呜呜呜,尘哥心太善了……】
【作为尘缘粉,我骄傲!】
【对了,今天大挑战的人都来了,怎么没看见星星?】
弹幕有一瞬间的冷场。
屏幕上,记者们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应峰笑眯眯地走上了讲台。
“感谢大家的到来,《人生大挑战》第四期的录制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
正准备离场的记者们又坐了回来,有记者立刻提问:“应导,我看今天大家都到了,怎么没看见傅星云啊?”
不仅现场,所有直播间的网友都朝应峰看去。
沈陌尘的心狂跳起来。
“这个啊,不好意思……”
“星云因为身体原因,暂时退出《人生大挑战》第四期的录制,”应峰道,“但我们邀请到了今年的模特新秀——郑璘先生来做飞行嘉宾,节目会一样精彩哦!”
发布会结束,沈陌尘立刻拉住了应峰:“导演,星云他……您是和他联系上了吗?”
“哦,是啊!”应峰回答他,“他给我打了电话,说因为身体原因在欧洲休养,暂时上不了节目。”
“是吗……”沈陌尘的眼中闪过失望,“他有说他怎么样了吗?”
“这个倒是没说,”应峰皱了皱眉,“说不定也就是个说辞。哦,我记得你和郑璘在《T台新星》合作过,应该没问题吧?”
沈陌尘点了点头,垂首离开。
“应导!”林芊芊冲了过来,咬牙切齿,“你那么打击尘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应峰回瞪她,“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断了联系,又这么长时间没有音信,谁都知道没戏了啊!”
他越说越激动:“你看看阿尘刚才的样子,听说傅星云和我有联系的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没联系他!不过是一句身体不适就把我们打发了,豪门家的小少爷啊,哪里有真心?这种人,还不是早分手早超脱,还心心念念地有什么用!!!!”
林芊芊被他说得后退两步,一脸诧异:“应导……你,你怎么比我们CP粉还激动?”
应导气还没理顺,懒得理她,一阵风似的走出了酒店。
《人生大挑战》的第四期的主题是丛林奇航,一行人去了云南西双版纳的原始丛林。
节目组参考了新上映的电影《丛林奇航》,大家扮演各自的角色坐上了渡船,在河流中穿越丛林。
土著、河马、林中的小货车……
郑琦终于当上了主角,和林芊芊合作寻宝。
而程氏兄妹因为丰富的丛林探险经验,在节目中大放异彩。
聂勇军和张允晨,因为录音房的挑战加深了了解,两人紧密合作,表现精彩。
新来的郑璘和沈陌尘一组,倒也配合默契,不论是分工还是合作,都可圈可点。
如果单从设计、嘉宾们的配合和表演效果来看,这绝对是《人生大挑战》开播以来,嘉宾配合最默契、呈现效果最好的一期。
可大家却总是觉得有点怪异。
【说实话,这一期的编排挺精彩的,为什么我总是有点提不起精神呢?】
【同感,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你们看尘哥,很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啊!】
【虽然他和郑璘配合得很好,但就是感觉配合得太好了,有点演戏的感觉。】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反而是以前和星星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是出状况,但整个人都感觉生动很多。】
【没有了星星,这个节目就失去了灵魂……】
最后的挑战,是悬崖瀑布上的蹦极。
壮观的巨型瀑布水声轰鸣、雾气弥漫。
嘉宾们先要小心翼翼地走过瀑布一半宽度的钢丝,然后在正中间的地方跳下。
沈陌尘走在钢丝上。
身上的保险装置很安全,要挑战的只是自己的内心。
他站到了瀑布的中央。
下方是轰鸣的激流和弥漫的水雾。
不可抑制的,脑中再次浮现少年的身影。
从山崖跳下的担忧与惊惧,跳伞时的茫然,从雪山上一跃而下的坚决,此刻全都在眼前交替出现。
那时,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想要割舍时,是否也经历了心灵的挣扎?
跳下去,就是新生,沈陌尘想。
割舍过去,重新开始,让那个少年,成为内心最隐秘之处,深埋的记忆。
他闭上眼睛,纵身跃向那翻腾的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作者你给我滚出来,我星崽去哪儿了?为什么这样虐哥哥?
作者:当初不是虐了星星吗?你们都跟我哭来着。现在我帮你们报仇,这次虐下哥哥哦!
读者:你还有理了?我们要报仇也是虐你,谁让你虐哥哥了!!快说,我星崽在哪里?
作者:(抱头)来了来了,下章就来了!-
【1】码这一章时特别请教了法院的小哥哥,还跑到刑庭去偷看了一眼整体布局,看了几场庭审直播。发现真正的刑事审判其实很平淡,和电视剧上的狗血刺激完全不像,但为了咱们看文的爽感,这章还是采用了电视剧常用的写法,逻辑和现实,请你们再一次靠边吧!(作者抱头)
【2】根据新修订的刑罚条例,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犯罪嫌疑人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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