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迪真是不得不笑裴焕。
他本来站起来要干什么来着？
不重要。
看到裴焕这些, 他非常有兴趣地拉条椅子在裴焕身边坐下。
裴焕没有遮掩，转头看了赵迪一眼，但很快又把视线收回去, 疯狂咔哒咔哒他手上的笔。
赵迪笑了：“哒哒哒，你不嫌烦啊？”
裴焕看了眼手上的笔，随即丢在一旁。
“闹别扭了？”赵迪问。
裴焕先是问：“谁？”然后问：“他？”
然后再问：“为什么？”
赵迪：“该我问你吧。”
裴焕：“我不知道。”
赵迪指着电脑：“你打算就这么分析出来？”
裴焕可能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把电脑压了下来, 摇头：“没有，就写写。”
赵迪问：“周六那天就开始了啊？”
裴焕：“嗯。”
赵迪问：“发生什么事了吗那天？”
看来裴焕已经捋过一遍了，很快就回答：“划船，打牌，吃饭, 射箭, 排球，小吃，就这些。”
赵迪摇头：“不是, 我想问, 就没有发生什么事之后, 他突然不对劲吗？”
裴焕想了想：“打排球的时候……”但好像又不对, 裴焕摇头：“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有种怎么也够不到颜子觅的无力感。
赵迪又问：“打排球的时候怎么了？”
打排球时裴焕当裁判，颜子觅坐着看, 能发生什么事？
裴焕也想过了：“没什么。”
赵迪摸摸下巴, 唉了声：“雅雅以前也老动不动就闹别扭。”
裴焕问：“为什么？”
赵迪：“就都很小的事, 有时候会因为我走路没等她不开心, 有时候吃东西第一口不喂她不开心, 有时候是没听懂她说的话不开心, ”赵迪笑了笑：“不过子觅应该不是吧, 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裴焕摇头：“不会，他不这样。”
接下来的时间，赵迪又开始雅雅了。
这这那那，又那那这这，赵迪和雅雅在一起四年，分开一年也都还有联系，能聊的话可太多了。
整个过程裴焕都在听，没有说什么。
聊到最后赵迪都不好意思了，他笑了笑：“所以懂了吗？”
裴焕问：“懂什么？”
赵迪说：“你这么自己猜没用啊，你得去问啊，去沟通。”
裴焕转头看赵迪。
赵迪握拳：“冲！”
裴焕被赵迪逗乐了。
接着裴焕突然起身，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哗的一声往后退。
赵迪跟着裴焕视线往上，见裴焕把车钥匙拿了起来。
然后又见他打开柜子，把颜子觅的两件衣服拿了出来。
赵迪：“你带衣服干什么？”
裴焕：“找个借口。”
赵迪噗的一声笑了，又见裴焕直接把其中一件穿在身上，另一件用袋子装好。
赵迪突然有种，裴焕也并非直男的想法。
这不挺会的，还会带衣服，还会穿衣服，这不就可进可退了。
目送裴焕离开宿舍，赵迪收回视线突然觉得自己特别老母亲。
这事闹的，哎……
还挺有意思哈哈哈。
裴焕到画室的时候，颜子觅正在教他的学生。
裴焕没有作声，自己找了个角落就坐下了。
学生看起来是个小学生，这会儿正在画几个瓶子。
颜子觅和他对话时声音很小也很轻，不能说温柔，更不是严厉。
也不像和裴焕平时说话的样子，有许多音调和情绪起伏。
颜子觅教得很细，裴焕这个门外汉都能听懂。
两个人都很认真，裴焕在这坐了十多分钟，他们都没有回头，直到那个小学生要换笔。
小学生看见裴焕了，他把要的那支笔拿起来，说了句：“颜老师，有人。”
颜子觅顺着学生的目光转头，见到身后不远处坐着的人，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把目光收回去，点了一下旁边的手机，道：“十分钟。”
裴焕知道颜子觅是和他说话，回了个：“没事，你忙。”
裴焕来了，颜子觅突然不自在了起来，更何况这么大一个人就坐在他身后，可能还盯着你看。
颜子觅尽量自然，也尽量把心思放在学生身上，把这节课上完。
十多分钟后，学生家长过来将学生接走，颜子觅也看到了门口边停着的摩托车。
颜子觅把画室玻璃门关上，往里走，走到离裴焕还有一米多时，他停了下来。
颜子觅还没开口问什么，裴焕先说话了。
他说：“我晚饭还没吃。”
颜子觅立马就皱眉了：“怎么还没吃？”
裴焕说：“过来找你。”
颜子觅于是问：“找我干什么？”
裴焕把袋子拎了起来：“你的衣服。”
颜子觅当然觉得离谱：“就过来还衣服？”
裴焕大概也觉得不吃饭就过来还衣服这个行为不是很正确，所以他摇了摇头：“可能不是。”
颜子觅心里有一个答案，但他不想再问下去，而是拿起手机：“附近没有吃的，我给你叫个餐吧。”
裴焕问：“我还不饿，等你下班一起吃。”
颜子觅不愿意：“不行，”他也问裴焕：“吃什么？”
裴焕：“都可以，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颜子觅撇撇嘴，不再说话。
已经八点多了，谁这会儿还没吃晚饭，所以颜子觅也不挑了，找了个评分高的店，点了几个评分高的食物。
点完后他把手机放下：“二十分钟能到。”
裴焕说：“谢谢。”
点完餐，画室陷入了奇怪的安静中。
颜子觅站着，手下意识地抠手机壳，心里有许多滋味。
可能有因为裴焕的到来而开心，也可能是压抑太多天了，突然见到人，有点不知所措，或许还有许多想念在里面。
颜子觅不能否认，他这几天过得并不是很好，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裴焕，有好的，有坏的。
他梦过他和裴焕还和从前那样，一起玩游戏，一起画画，一起打球。
也梦过裴焕对他的远离毫不在乎，他们果然越来越陌生。
他还梦到过裴焕向他介绍刚刚交的女朋友。
这是颜子觅最害怕的梦，那天晚上从梦里醒来，颜子觅侧躺着在床上，蜷缩在一块，心闷得要命，整个人是从来没有过的孤单。
现在这个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围绕在颜子觅身边的人就坐在面前。
他们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裴焕先打破了沉默。
颜子觅只抬头看了裴焕一眼，摇头道：“没有啊。”
裴焕拉了一条椅子在自己身边，对颜子觅说：“坐过来。”
颜子觅犹豫了几秒，还是坐过去了。
裴焕旁边正好是墙，颜子觅这一落座，裴焕正好能靠着墙，把正对的视线落在颜子觅身上。
颜子觅垂了一下眼眸，就听裴焕问他：“这几天怎么了吗？”
颜子觅故作轻松：“没事啊，怎么了？”
裴焕：“我惹你生气了？”
颜子觅还想轻松的，还是他胸口好闷，裴焕还在身边，他轻松不起来了。
所以能做的，只是摇摇头。
裴焕没惹他生气，是他自己惹自己生气。
“总有原因吧。”裴焕又说。
颜子觅摇头。
裴焕：“不愿意说？”
颜子觅不摇头了，也不说话。
裴焕：“还是你编一个给我听。”
莫名其妙的笑话，颜子觅没忍住笑了一下，接着道：“没事。”
裴焕叹了声：“你看你像是没事的人吗？”
颜子觅嘴硬：“像。”
裴焕听着伸出手来，依照以往，颜子觅猜测裴焕想捏他的脸。
但是没成功，手到一半，裴焕自己收回去了。
颜子觅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裴焕：“所以呢，打算一直这么和我下去？”
颜子觅又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想着，是不是现在回答裴焕“嗯”，那么他们就可以保持距离，颜子觅是不是就能从这个漩涡里脱离出来，渐渐回到自己从前的生活。
只是他没能张开这个嘴。
裴焕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裴焕说：“当然不行。”
他又道：“我不同意。”
颜子觅眼眸更垂了，手机壳要被他抠出印子来了。
甚至，他连鼻子都酸了。
裴焕不再说话，颜子觅也没有说什么
没多久，门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打断了这边进度不下的局面。
外**计划的早了好几分钟送到，颜子觅起身去拿，也让裴焕坐到前台来吃。
颜子觅不知道裴焕喜欢什么，点了很多东西。
裴焕去洗手，颜子觅就在这边帮裴焕拆好，接着拉了条椅子在身边坐着。
裴焕很快回来，他扫了眼就直接用手拿起起了一块炸鸡块，却不自己吃，递到了颜子觅面前。
颜子觅手已经抬起来了，但很快他又重新放下，在下面无声抓了抓，把脑袋凑过去。
不过还没够到炸鸡，颜子觅又缩了回来。
“沙拉酱。”
裴焕笑了笑，沾了点沙拉酱再递过去。
炸鸡进嘴时，颜子觅总觉得自己的下唇碰到了裴焕的手。
裴焕应该没发现，或许发现了也没什么感觉，颜子觅见他也自己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裴焕吃饭的时候是不爱说话的，只是平常颜子觅在身边也一起吃，这次颜子觅巴巴看着，裴焕偶尔会用筷子施舍一些菜给颜子觅。
颜子觅没有拒绝，都张嘴吃掉了。
晚上应该不会再有客人来，所以这顿饭吃完，颜子觅收拾了一下就把画室关了。
戴上裴焕给的帽子，再坐上裴焕的摩托车，颜子觅听裴焕说一句“走了”，两人就上路了。
今天没有下雨，但风很大。
今天颜子觅的手没有受伤，但裴焕穿的是颜子觅的衣服。
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颜子觅偷偷地把下巴靠在裴焕的后背上。
这场本心和理性的战，最终还是理性被打得一败涂地无法翻身。
仅仅这么靠一下，颜子觅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好废啊。
“冷吗？”
裴焕转头问。
颜子觅小声：“有一点。”
裴焕看了眼红灯：“外套给你。”
颜子觅赶忙压住裴焕的手：“不用，没那么冷。”
算了，至少现在他是可以很开心的。
想通了这些，颜子觅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好喜欢裴焕骑摩托车来接他，好喜欢坐裴焕的摩托车，喜欢冷风瓜在脸上的感觉。
是清醒也是沉溺，真的很没救。
“今天风很大。”
又过一条街，裴焕问。
颜子觅声音闷闷的，整个人都趴在裴焕的背上：“你冷不冷？”
裴焕：“我不冷。”
几分钟后，裴焕将颜子觅安全送到公寓楼下。
不过他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离开，而是和颜子觅一起下了车，一起上楼。
颜子觅没有多问，默认裴焕的这种送到家的服务。
很快，颜子觅就到家门口了。
他用指纹开门，对裴焕说了句“到宿舍了说一声”，就进去了。
门的缝隙越来越小，颜子觅在屋子里对裴焕招手。
可就在这个缝隙就要消失不见时，裴焕突然伸出了手，挡住了。
“颜子觅。”裴焕的黑色手套将门推开。
他看着颜子觅的眼睛，问：“还不理我吗？”
颜子觅抿了个笑，手握着把手紧紧的。
他说：“你好笨啊。”
第32章 第 32 章
裴焕应了句“你才笨”, 就用手把颜子觅的脑袋推了进去。
“早点睡，”裴焕往后退一步：“我走了。”
颜子觅倚着门框：“嗯。”
颜子觅在门口等着电梯下去了，才把门关上。
进屋没多久, 林杰给他发来了消息，问他：「你还好吗？」
颜子觅想起来了，昨天找林杰矫情来着。
颜子觅抿了抿唇：「没事了」
他又说：「今天他来画室找我了」
颜子觅：「所以……」
林杰：「唉……我就知道，不是你忍不住找他，就是你忍不住理他」
林杰：「诶呀！」
颜子觅想了想：「他找我不是其他事，就是来问我这几天怎么了」
颜子觅靠着桌子：「他还找了个很别扭的借口」
林杰：「什么借口？」
颜子觅：「把我落在他那的衣服带过来给我」
林杰：「噗……」
林杰：「看来他也并非不敏感！」
颜子觅看了这段字很久，没有回。
林杰又说：「他到底直不直？」
林杰：「我开始怀疑」
颜子觅又看了这两段很久，才道：「直吧」
颜子觅觉得还是不要给自己莫名的期望：「就是把我当朋友」
林杰：「好吧」
林杰又问：「那你现在开心了吗？」
颜子觅突然笑了一下：「开心吧」
林杰：「你开心就好」
颜子觅他不止开心, 他晚上还睡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虽然第二天醒来, 他起床第一件事仍旧是不自主地想到裴焕，但今天不一样。
手机里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早上, 裴焕问他最近有没有做题，颜子觅说没有。
所以这才刚醒, 颜子觅就把其实有做的题拍了下来, 发给裴老师。
裴老师今早有课, 也起得早，他收到颜子觅这条消息时正和舍友们去教室。
“子觅发的消息啊？”裴焕才点开图, 赵迪就问他。
裴焕：“嗯。”
赵迪老母亲欣慰，看裴焕这个笑容就知道了。
赵迪：“没事了吧？”
裴焕：“没事。”
赵迪好奇：“所以是啥事？”
裴焕摇头：“不知道, 他不说。”
赵迪啊了声：“那说不定你哪儿惹他不开心了，但又是无关痛痒的小事，现在你主动去找他了, 所以就没事了。”
裴焕步伐顿了一下：“是吗？”
赵迪害了声：“不能是其他原因了, ”赵迪又说：“他不想说你也别去追着问了, 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
裴焕点头：“嗯。”
裴焕继续和颜子觅聊天了，赵迪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突然笑了声。
嘿，他竟然也有教育裴焕的时候，有点点爽怎么回事。
而且这事赵迪分明当作是小情侣的事来处理了，裴焕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颜子觅这次发过去的题错了挺多的，所以这一路，裴焕的时间都花在了给颜子觅讲题上。
讲完裴焕问颜子觅：「怎么几天不练习，错这么多？」
颜子觅：「因为这几天是笨蛋」
裴焕低声笑了起来：「知道就好」
老师来了，裴焕就把手机收起来。
抬起头，他听到了耳边有人碎碎念他的名字。
后排一个同学探头过来问：“裴焕谈恋爱了吗？”
赵迪回答他：“没有。”
同学：“害，还以为我们焕要被哪位大美女拿下了呢。”
赵迪哈哈两声：“是吧。”
颜子觅最近有个比赛要参加，所以早上没课也需要去院里一趟。
这个比赛林盛也参加了，所以没意外的，比赛的事项对各种通知都被林盛包了下来。
“一会儿我把重点发到群里，”林盛瞥了眼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你们谁拉一下颜子觅进群。”
颜子觅前排一个女生立马举手：“我拉我拉。”
等到林盛开始发传登记表时，前排女生偷偷转头对颜子觅说：“那个，群昨天就建了，所以前面的资料你有吗？”
颜子觅摇头：“没有。”
女生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女生还是说：“那我一会儿都发给你吧。”
颜子觅：“谢谢。”
把林盛传下来的表格填完，颜子觅点开裴焕的微信，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次比赛的事情告诉裴焕。
仿佛是可以提一嘴，但仿佛又好像没有必要。
没想到他这边纠结着，手机里他的裴焕的对话框往上走了一行。
颜子觅愣了一下，见裴焕说：「想起来我的画还没画完」
颜子觅笑了一下：「周日下午？」
颜子觅觉得自己可以提了：「下周二和四我都要给那个学生上课，下周末我有个比赛要参加，所以还是这周画掉吧」
裴焕说：「可以」
这边事情都交待完了，大家就都收拾东西离开。
经过讲台时，正在弄电脑的林盛突然站直了身子，还往后退了一步，为了防止和他触碰，颜子觅停了下来。
没想到林盛却转过头来，什么都不说地对颜子觅笑了一下，又往前走弯腰下去。
不是一个善良的笑容，颜子觅轻轻皱了眉，但没有太在意。
回了公寓，颜子觅收到小纲的消息，说学长已经搬走了，也问小纲颜子觅这几天有没有找过他。
颜子觅：「上周在外面遇到了，没找」
小纲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我是不是多话了……」
颜子觅：「没有」
聊完颜子觅又点开了裴焕的微信。
也没想干什么，就是看看。
他也发现了，不知不觉中，看裴焕的微信，刷他的朋友圈已经成为了每天不定时的习惯。
颜子觅总是一边骂自己没救，一边乐此不疲地做着没救的事。
不知道裴焕现在在干什么，颜子觅想了想索性问一嘴。
颜子觅先喊人：「裴火火」
没想到裴焕竟然秒回了：「怎么了」
颜子觅：「你在干什么？」
裴焕：「上课」
颜子觅挑了一下眉：「你们数学专业的课吗？给我拍拍黑板」
裴焕于是把一黑板的内容拍了下来。
好家伙，这都是什么东西。
颜子觅问：「你都能看得懂吗？」
裴焕：「能」
颜子觅又问：「买菜需要用到这些吗？」
问完颜子觅自己笑了，他好像不理解学霸为什么那么努力的杠精差生。
而另一端的裴焕，看到颜子觅这条消息也笑了。
裴焕：「可以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推算明天的菜价能便宜几毛」
颜子觅：「哇哦，那真是好棒呢」
颜子觅很喜欢和裴焕聊这些有的没的，也喜欢裴焕煞有介事地接他的冷笑话。
下午颜子觅也有课，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从来不相往来的林盛，下课后竟然磨磨蹭蹭不走，站在后门像是在等人，还频频往颜子觅的方向看。
像是在等颜子觅。
颜子觅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包背上，选择了更远一点的前门。
没想到林盛竟然也跟到前门了。
他半拦不拦地挡了一下颜子觅。
颜子觅看他：“有事？”
林盛笑了一下：“你知道皎月是什么地方吗？”
颜子觅往边上走一点，丢了个“不知道”就离开了。
林盛没有跟上来，颜子觅感到奇怪，仿佛就只是为了说那句话。
回去的路上，颜子觅想起林盛口中的“皎月”是什么地方了。
是他当初和林杰一起去的那个gay吧。
他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手机响起了铃声。
掏出来看，是裴焕找他，还打的是视频电话。
突然打视频，颜子觅有点不知所措，他先关掉手机整理整理自己的头发，再靠边找个安静的光线好的地方，戴上耳机，才把电话接起来。
不过对面不是裴焕，而是。
“猫！”
颜子觅眼睛都亮了。
接着他耳朵里传来了裴焕很低的笑声，跟着猫的喵喵叫一起过来：“可爱吗？”
颜子觅笑起来：“可爱，”他问：“你在哪里啊？”
裴焕：“后山，有空吗？”
颜子觅当然：“有。”
挂掉视频，裴焕把手机放桌上，把手掌轻轻放在了猫的额头上。
对面抱着猫的朋友笑了一下：“我养猫这么久，你今天第一次摸他。”
裴焕：“所以呢？”
朋友道：“所以今天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猫的？”
裴焕：“来光顾你生意。”
朋友笑起来：“谢谢你啊。”
朋友又问：“你视频那个朋友很喜欢猫啊？”
裴焕点头：“嗯。”
朋友笑了笑：“什么交情啊，还让我们焕哥亲自过来，还让我们焕哥借猫哄人。”
裴焕笑了一下。
确实是哄人。
裴焕：“前几天惹他不开心了。”
颜子觅下了校车到了后山大门，一下子看到裴焕了，一起过去的路上，裴焕说他好像想起来他有个开奶茶店的朋友有只猫，今天过来看看。
即将要撸猫的颜子觅很兴奋：“很可爱，刚才是你朋友抱着吧？”
裴焕：“嗯。”
颜子觅：“我就说手不一样。”
裴焕已经给颜子觅点好了奶茶和蛋糕，但颜子觅好像看不见这些东西，到了店里直接往猫身上冲。
和朋友简单两句你好后，颜子觅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朋友也喜欢爱猫的人，直接把猫递了过去：“他很亲人的，你可以抱着他。”
颜子觅在椅子上坐下，把猫抱过来放腿上。
朋友又递给颜子觅一小包零食。
颜子觅问：：“给他吃的吗？”
朋友点头：“他很喜欢吃这个。”
颜子觅把零食拆了喂猫，朋友转头想和裴焕说什么，却见裴焕双手插兜，很认真地看桌边的人喂猫。
朋友突然当机，要说什么来着？
正好店里有客人在，朋友拍了拍裴焕的肩。
裴焕点了个头，等朋友走后，他又把视线放在了颜子觅身上。
颜子觅今天穿了深色的衣服，这才这么一小会儿，肉眼可见的衣服上蹭了许多猫毛。
但是他好开心。
裴焕被传染得眼角也有许多笑意。
猫吃零食，颜子觅怎么自己也跟着伸舌头了，一探一探的。
零食就一小包，很快就被猫吃完了，大概是想看看颜子觅还有没有，猫突然转了一下身，往颜子觅身上蹭了过去。
“哈哈哈，”颜子觅眼睛弯了下来，抬头看裴焕：“你看他。”
猫踩在颜子觅的腿上，继续蹭颜子觅，那个脑袋，就在颜子觅的脖子边蹭一蹭，揉一揉。
裴焕很快就想到了某个画面。
“我没有了。”颜子觅对猫说。
裴焕不看猫了，不过他也看猫。
还真的有点可爱。
裴焕往前走了一步，也把手拿了出来。
颜子觅以为他要摸猫，就把猫抱出去一点，但他抬起头，裴焕的手却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颜子觅：“干嘛啊。”
裴焕说：“撸猫。”
第33章 第 33 章
颜子觅撸猫撸到了饭点, 才肯和裴焕离开。
猫也很亲近颜子觅，颜子觅要走，他哒哒地送他们到门口, 隔着玻璃门看着。
颜子觅一步三回头, 嘴里还嘀咕道：“你看，他舍不得我。”
裴焕：“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颜子觅问裴焕：“你陪我来吗？”
裴焕笑：“不然？”
颜子觅：“那好吧。”
吃完饭两人就散了，晚上都没什么事, 就约了一起玩游戏。
只是打着打着，颜子觅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眼睛好痒。
越揉越痒，很不舒服, 照了镜子还有点红。
又打了一会儿, 裴焕突然问他：“你怎么了？”
颜子觅又揉了一下眼睛：“嗯？”
裴焕：“怎么老是站着不动，有事吗？”
“没有, ”颜子觅用力眨了一下，告诉裴焕：“眼睛有点痒。”
裴焕：“眼睛痒？为什么？”
颜子觅再揉一下：“不知道。”
裴焕：“严重吗？要不要去看看。”
颜子觅：“不用, 没有很严重。”
确实不严重, 它只是偶尔痒一下而已。
颜子觅以为可能是什么掉进眼睛里了, 一会儿就能过去，却没想到这个痒竟然痒了一晚上。
到了睡点, 才下游戏, 裴焕就问他：「眼睛还痒吗？」
被裴焕这么一问, 颜子觅又揉了一下眼睛：「有点」
他又说：「还好」
fire：「怎么还有点, 晚上碰了什么？」
颜子觅仰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啊」
fire：「你不会猫毛过敏吧？」
颜子觅：「应该不是吧」
颜子觅：「我以前也摸过猫」
fire：「明天还不舒服带你去医院」
颜子觅：「嗯」
有了这件事, 颜子觅第二天清早就收到了裴焕的消息。
在还没醒来的七点半点，裴焕问他：「醒了吗？」
等到八点颜子觅醒来, 给裴焕发个表情包, 裴焕电话就过来了。
颜子觅昏昏沉沉, 声音哑到不行飘到不行：“喂。”
裴焕那边笑了起来：“才醒啊。”
颜子觅几乎是用鼻腔发音：“嗯。”
裴焕问：“眼睛还好吗？”
颜子觅：“等一下，我看看。”
他点开手机自带相机，翻转摄像头看自己，照照左边眼睛，再照照右边眼睛。
“没事了。”颜子觅说。
裴焕声音不自禁柔了下来：“还睡吗？”
颜子觅：“还想睡，但是不能睡了，我怕睡过头。”
裴焕：“有事？”
颜子觅先嗯一声，接着道：“我下周要参加的那个比赛，一会儿要登网址进窗口填资料。”
裴焕听完道：“你再嗯一声。”
颜子觅听不懂：“嗯？什么？”
裴焕笑了：“没事，你起床吧。”
只是没想到，颜子觅前脚还对裴焕说眼睛不痒，这才从床上起来，熟悉的不舒服感从眼眶那块传了过来。
颜子觅下意识就揉了一下，也拿起手机给裴焕发消息：「糟了」
颜子觅说：「痒了」
两条过去，裴焕的电话又过来了。
他开口就说：“去医院吧，你可能是过敏了。”
颜子觅想了想：“可是一会儿……”
裴焕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接着他的话道：“手机可以操作吗？”
颜子觅：“可以。”
裴焕：“你洗洗吃点东西，我过去找你。”
洗漱的时候，裴焕从颜子觅这儿要了网址和前几天发的登陆流程。
等洗漱结束，裴焕就对他说：「我弄，你去楼下吃东西」
颜子觅无条件相信裴焕：「嗯」
因为是个人数不多的比赛，所以报名时间只有两个小时，知道的人也不多，错过了就错过了。
虽然参赛人少，但并不是一个小比赛，加上颜子觅不是一个拖拉的人，所以九点过去没多久，他就打开手机想问问裴焕进度。
没想到裴焕先发了截图过来，一张是他填的颜子觅的资料，一张是报名成功的截图。
裴焕：「我顺便把报名表打印了带过去给你」
颜子觅才知道还有个报名表的。
因为裴焕做了这些，吃饭的时候，颜子觅有点心不在焉。
他有点异想天开，他想到了此前林杰问他的那句“他到底直不直？”
颜子觅有点心痒痒。
当然，也只痒了一会儿。
算了。
颜子觅做事从来果决，很少这样进进又退退，瞻前顾后想七想八，最后半步不敢走，他自己都嫌烦。
“想什么呢？”
一双手突然在颜子觅眼前晃了一下，颜子觅愣了一下。
“没什么。”颜子觅对裴焕说。
裴焕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伸手过去把颜子觅的下巴抬了起来：“我看看。”
裴焕把颜子觅的脑袋往左边撇撇，再往右边撇撇。
颜子觅一手筷子一手勺子，任人摆布。
很快，裴焕得出结论：“有点红。”
颜子觅：“揉红的。”
裴焕问：“卡带了吗？”
颜子觅点头：“带了。”
裴焕：“人民医院开过吗？”
人民医院是最近的医院，不过五分钟就到了。
颜子觅点头：“开过。”
裴焕疑惑：“为什么开过？”
颜子觅：“去年感冒了一次，去打了点滴。”
裴焕嗯了声：“卡号给我，我挂个号。”
他说完把包里的报名表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因为刚才想了那么一遭，颜子觅没有马上拿卡。
他先把报名表看了看收起来，接着对裴焕说：“我可以自己去的。”
裴焕摇头：“猫是我带你去摸的，怎么能让你自己去。”
颜子觅似乎想说什么，张嘴闭嘴，闭嘴又张嘴。
最后塞了口粥进嘴里。
好！吧！
颜子觅在心里大声说了这两个字。
他真是想多了，所以裴焕帮这帮那的，只是负责而已，报名这个事或许还能称得上是顺带服务。
但颜子觅还是有点不甘心，等嘴里这口粥咽下，他问裴焕：“你那天为什么给我买奶茶？”
裴焕大概没想到颜子觅突然提这件事，倒是愣了一下。
接着他问：“你不是想喝？”
颜子觅：“我想喝你就给我买？”
裴焕这次回答很快，也很疑惑地反问：“不行？”
颜子觅后牙咬了一下。
哎呀算了。
算了算了算了。
“没事。”颜子觅蔫了。
再聊下去他可能要哭了。
他现在在干什么啊？
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做这么多，你咄咄逼人好像他对不起你。
没想到裴焕还追问了：“怎么了？奶茶有问题吗？”
颜子觅摇头：“没有，没事，”为了避免这个话题的继续，颜子觅还揉了一下眼睛：“好痒。”
裴焕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他抓了一下颜子觅的手腕：“不要揉了。”
颜子觅立马听话：“哦。”
裴焕放开颜子觅的手，却不收回去，突然又伸了过去，把颜子觅的领子扒开。
颜子觅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裴焕没有听到，他盯着颜子觅的锁骨：“这里怎么也红了。”
颜子觅：“是吗？”
裴焕说就说，还用指腹抹了一下。
皮肤之间不同的温度差一下子就刺激了颜子觅的神经，他手紧紧抓着筷子没敢动。
他知道现在不该是敏感的时候，但他就是……
“痒吗？”裴焕把手收了回去。
颜子觅摇头：“不痒。”
裴焕：“应该就是猫毛过敏，他昨天蹭你这了。”
颜子觅：“哦。”
裴焕的线上挂号省去了不少时间，两人在医院等了半小时就轮到了，对医生说了症状后医生给颜子觅看了看，说是结膜炎，开了眼药水，也开了过敏原的抽血单。
裴焕问医生：“严重吗？”
医生很淡定：“快的话滴一天就能好。”
跟着，两人一起去了一楼抽血处。
裴焕问颜子觅：“如果是猫毛过敏怎么办？”
颜子觅已经在难受了：“那以后就不能养猫了，”他声音很小：“我妈妈也过敏。”
裴焕：“遗传。”
空气沉默了几秒，裴焕突然把颜子觅揽过去，摸摸他的头：“难过吗？”
颜子觅：“有点，”他说：“可是我以前也摸过，怎么没事？”
裴焕：“医生说了，应该是摸了猫再揉了眼睛。”
颜子觅想了想：“那我以后要是摸了不揉眼睛，是不是就可以？”
“不行，”裴焕不同意：“这事总不能避免。”
颜子觅小声：“好吧。”
比过敏还难过的当然是以后不能养猫。
轮到颜子觅抽血时，他有点心不在焉，在针就要进皮肤的瞬间，他皱了眉，也转头不看。
裴焕可能是误会他怕针了，立马走了过来，靠近颜子觅把手搭在他的脑袋上，颜子觅也就顺势靠过去。
单子上显示报告要下周，出去后，裴焕先给颜子觅滴了一滴，并对他说：“手别揉。”
颜子觅很听话：“哦。”
裴焕转头看了他一眼：“还难过吗？”
颜子觅：“好一点了，”他转头对裴焕笑了一下：“也不是很严重，还是能和别的猫玩的，注意洗手不要摸眼睛就行。”
裴焕认可地点点头：“自己想通了啊？”
颜子觅：“那不然呢。”
裴焕：“颜小朋友很棒。”
颜子觅哧的笑起来：“你才小朋友。”
颜子觅本来就是一个很能自己想通的人，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他从不自讨没趣，徒添烦恼。
过一会儿，裴焕又说：“我以为你要难过很久。”
颜子觅问：“要是我真的难过很久呢？”
裴焕哎一声：“那就头疼了，我不会哄人。”
颜子觅嘴上说哦，心里切了好大一声。
你还不会哄人，你最会哄人了。
上了车，裴焕把眼药水的袋子提起来，问颜子觅：“自己能滴吗？”
颜子觅看了眼袋子。
这种东西不是有手就行？
但颜子觅说：“不能。”
裴焕问：“今天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去我那吧，今天滴完可能就好了。”
颜子觅点头：“嗯。”
裴焕：“无聊的话我下几道四级卷给你做。”
说完车厢安静了一秒，接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颜子觅：“裴老师好敬业。”
裴老师玩笑道：“快考试了，你要是没过，我很丢脸。”
颜子觅：“压力到我身上了。”
裴焕继续：“今天没做够四小时不许回去。”
颜子觅低了一下头，又笑了一下。
不该笑的不该笑的。
回去的路上，裴焕把眼药水盒子里的那么一大张说明书看完了，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
没多久两人就到了裴焕的宿舍。
大家都习以为常颜子觅的到来了，小冬见状还懂事地把烟掐了，拿书删了删空气。
裴焕把包放下，转头问颜子觅：“真给你下卷子了？”
颜子觅没意见：“好啊。”
他其实无所谓的，他就是想和裴焕待在一起。
大概是想着确实没事干，裴焕在电脑上找了一通，给颜子觅下了两套听力题。
一下子，宿舍就进入了各干各的日常状态，好像有没有颜子觅都是这样。
“眼睛不那么痒了？”
几道题过后，裴焕问颜子觅。
颜子觅这才发现确实很久没有揉眼睛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裴焕又把眼药水拿了出来。
“头仰起来。”裴焕站在颜子觅旁边。
颜子觅把头仰起来。
颜子觅眼睛很大，所以根本不用掰开。
裴焕在他侧面，扶着他的下巴，眼看一滴就要进去，颜子觅突然缩了一下，把手伸起来。
裴焕因此也手抖了抖，眼药水好几滴突然滴在了颜子觅的手上。
“脖子酸。”颜子觅不好意思笑了一下。
裴焕把眼药水拿开，在颜子觅面前画半个圈：“面对我。”
颜子觅照做。
但没想到，这个姿势这么的。
奇怪。
颜子觅不需要裴焕托下巴，头也不需要那么仰了，他眨了眨眼看裴焕，感受到裴焕离他越来越近，还俯身下来。
更甚，一只腿跨进了他的腿间。
颜子觅喉结不自禁动了一下，与此同时，眼药水滴进来了。
“别动。”
裴焕说了这么一句，更靠近颜子觅，把另外一只眼睛也滴了。
颜子觅的心跳不争气地偷偷跳动。
所以滴完后，颜子觅站了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去洗个手。”
宿舍的洗手间在角落，正好被床位给遮住，颜子觅趁自己脸红还没被发现，赶紧溜走。
可他在里面才打开水龙头，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熟悉的人声，不过应该不是林盛，是他的哥哥林昌。
那人进门就喊了声：“裴焕，”接着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没等裴焕接话，林昌道：“我他妈发现颜子觅他是个gay！”
颜子觅瞬间僵住。
外面林昌又说：“你看这张照片，你知道这是哪吗？这是gay吧，他和一群gay在一起，他是同性恋啊裴焕。”
第34章 第 34 章
颜子觅的手在水龙头下面好久, 才想起来自己是进来干什么的。
外面林昌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我当时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我认真一看，这不就是颜子觅吗？”
“裴焕他竟然是同性恋诶。”
“他不是同性恋他去gay吧干嘛？正常男人去那种地方？”
“照片上这个人我认识, 他说那天晚上颜子觅给了好多人微信。”
“裴焕你不是最恶心同性恋了吗？”
……
“行了。”裴焕制止了他。
颜子觅手脚冰凉，等到外面终于没有说话声了，他才讷讷地把水打开, 意思地洗了洗手。
不过洗完手他没有出去，他还是站着, 不知道该干什么。
裴焕一宿舍的人都在，想必这会儿大家都已经看到照片了。
颜子觅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知道裴焕是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裴焕现在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像他当初那个梦一样, 很嫌弃，很厌恶。
胸闷来得太快, 颜子觅扶着洗手台，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一会儿, 颜子觅听到赵迪的声音了。
他问：“你哪来的这些照片？”
林昌笑了声：“你不会怀疑照片是假的吧，我还不至于, ”他说完又道：“别管我哪来的, 反正我知道就是。”
赵迪：“谁跟你说去gay吧，和同性恋在一起玩就是同性恋了？”
林昌似乎顿了一下：“那, 那不然呢？”
外面又沉默了几秒，颜子觅终于听到裴焕的声音了。
他好像很冷静, 问林昌：“你还有事吗？”
林昌声线有些懦：“没, 没事了。”
几秒后, 林昌哦了声, 声音更虚了：“那, 那我走了。”
又过了几秒，外面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接着是赵迪咳嗽的声音，很刻意的咳咳咳。
颜子觅仍旧站在洗手台上没动，这儿也没有镜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反正肯定不是很好看。
外面安静极了，颜子觅一动不动站着，脚上仿佛被上了铅，一步都动不了。
裴焕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时，颜子觅的余光一下子就接收到了。
不过他没有转头，他心跳加速，脑子很乱。
“手洗了吗？”裴焕开口问第一句，也走了进来。
颜子觅指尖还沾着水渍，他很微弱地点了点头：“洗了。”
裴焕突然伸手过来，颜子觅吓了一跳，转头才看见原来裴焕是给他递纸。
“谢谢。”颜子觅说完接过来擦手。
裴焕问：“刚才外面的声音听到了？”
颜子觅瞬间紧张了，这么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他想了很久，才说一个：“嗯。”
裴焕似乎犹豫了几秒，才想好措辞开口问：“你是吗？”
他说完补了句：“方便说吗？”
颜子觅突然觉得，再否认也没什么意义了，他索性直接点头，更甚还有破罐破摔的意思。
“嗯。”
洗手间再次沉默下来，颜子觅手中的纸巾已经被他戳出了一个大洞。
颜子觅很轻地闭一下眼睛，好像想明白似的一下子睁开。
不过他还没开口，裴焕就先说话了：“你不用管。”
颜子觅愣了一下。
裴焕继续道：“你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他们也可以。”
颜子觅沉默片刻，这才转头看裴焕。
裴焕又说：“还有，我没有恶心同性恋。”
这话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就戳到了颜子觅的神经，他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他刚刚就是想对裴焕说，如果他恶心的话，他可以走。
裴焕大概也没想到颜子觅会哭，愣了几秒，才转头把门关上。
“怎么了？”裴焕往颜子觅身边走了几步：“怎么哭了？”
颜子觅摇头，好在哭得不是很严重，他赶紧用手上的纸把眼泪压住，憋回去：“没哭。”
就是紧张压着压过头了，没哭。
他轻轻吸一口气，抬头看裴焕：“你不嫌弃我吗？”
裴焕反问：“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颜子觅声音一顿一顿的：“我，喜欢，男生啊。”
裴焕好似笑了一下，问颜子觅：“所以呢？”
颜子觅不知道所以什么。
裴焕又道：“喜欢男生又怎么样，性取向而已。”
裴焕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好像生怕伤到颜子觅。
颜子觅鼻子又酸了，莫名其妙的，还像个小朋友似的问裴焕：“那你以后还和我玩吗？”
裴焕这下是真的笑了，他安慰似的摸了摸颜子觅的脑袋：“为什么不？”他说：“这有什么关系吗？”
颜子觅用力眨几下眼睛，再把眼泪憋回去，小声地应了个：“哦。”
裴焕轻轻拍颜子觅的额头：“多大的事。”
两人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儿，裴焕等颜子觅状态好得差不多了，才开门和他一起出去。
宿舍还是刚才的样子，好像林昌没有来过，大家都在干各自的事，也没有因为颜子觅出来了，多看他几眼。
但即使这样，颜子觅还是很尴尬。
他不知道现在是该离开呢，还是该真的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留下来。
听力还没听完呢。
正当他纠结着，裴焕突然问了句：“玩游戏吗？”
这一问，于南和小冬瞬间来劲了。
小冬：“来来来！”
于南也赶紧把手机拿出来：“就是说，把学弟都带回宿舍了，竟然还听听力。”
小冬接上：“天理难容！”
裴焕于是问颜子觅：“听听力还是玩游戏。”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投在他身上，仿佛接下来他要做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这要是还听听力，就有点做作了。
颜子觅笑道：“玩游戏。”
小冬立马：“开开开！我叫冰箱。”
于南：“上线！”
裴焕摸了摸颜子觅的脑袋，转头也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手机。
迷幻的发展，从林昌的到来，到游戏开始，颜子觅感觉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野区了。
而且他发现，今天玩游戏时，于南和小冬特别活跃，更甚没参与游戏的赵迪也在一旁说牛啊牛啊。
这个氛围给颜子觅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喜欢男生怎么了，他会因为不想多事否认，也会因为对方很烦人否认，但不会因为可耻否认。
现在裴焕这个态度，他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这个林昌，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过了一会儿，赵迪突然啧了声：“子觅，他有个弟弟在你们班吧？”
颜子觅嗯了声。
赵迪：“他弟人怎么样？”
颜子觅说：“很讨厌。”
赵迪笑了笑：“果然兄弟俩一个货色，我真的长这么大没见过他这么见不得人好的人，红眼病晚期。”
于南跟上：“还小心眼。”
小冬：“啰嗦得要命。”
赵迪又说：“真吃饱了撑的，关他什么事呢。”
颜子觅笑了一下。
他余光见裴焕好像在看他，于是抬了抬眸，果然裴焕在看他。
颜子觅再对裴焕笑笑。
裴焕也笑了，很习惯地摸了摸颜子觅的后脑。
这一打，一宿舍一下午的时间都交待在了游戏里。
冬天的日落来得快，没多久外面的天就有要黑下来的迹象。
“我看你下午都没有揉眼睛，好多了吧？”
一把快要结束，裴焕问颜子觅。
颜子觅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背着眼睛痒的症状。
“不痒了。”颜子觅摇头。
裴焕再伸手过去，把颜子觅的衣领往下拉一点：“不红了。”
颜子觅：“医生本来就说这里没关系。”
时间差不多了，这把结束大家都退了出来，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裴焕给颜子觅滴了一滴饭后眼药水，问他：“睡前还有一滴，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怎么办？”
裴焕说完这话，正在玩手机的赵迪抬起头了，眼神仿佛在好奇颜子觅什么怎么办。
颜子觅干干一笑，摇头：“我自己试试吧，应该可以。”
裴焕把眼药水收好：“真的可以？”
颜子觅声音小了些：“反正也已经好了，睡前可以不用滴了。”
确实是这个意思，裴焕没有再追问，而是把袋子系好放在颜子觅面前。
从食堂里出来，外面的天真的黑了。
又到了要分开了点，不过颜子觅什么都没有多说，只和裴焕说再见。
裴焕也跟颜子觅说再见。
这次颜子觅离开，没有偷偷转头目送裴焕离开。
有些事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但其实一切都变了。
但颜子觅不知道的是，裴焕边走边目送他走了好长一阵，直到他的人影小了，才收回视线。
“诶？你们也在这啊。”
离开食堂没多久，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宿舍两两对看，没有一个人回头。
林昌还有个很讨人厌的性格，就是不要脸。
即使曾和同学发生了很大的不愉快，最后他也可以贴着脸上去。
“刚才我看见颜子觅了啊，”林昌自顾自地走到他们身边：“你们还一起吃饭啊？”
裴焕语气很不友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林昌干笑一声：“他不是，那个吗，”他还把声音放小：“你们不小心一点？特别是你裴焕。”
裴焕直接问：“小心什么？”
林昌：“他同性恋啊，你不怕他喜欢你吗？”
裴焕：“同性恋就会是个男的都喜欢吗？”
林昌还嘻嘻笑：“也不是不可能嘛。”
“他喜不喜欢我都和你没关系，反正不会喜欢你，”裴焕表情是十足的不耐烦：“以后别再来我宿舍。”
林昌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干笑一声想离开。
但才转头，裴焕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又把他拽了回来。
“颜子觅的事少管，别再让我在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敢乱说试试看。”
说完裴焕用力把人推开：“有多远滚多远。”
林昌自讨没趣，踉跄几步差点摔倒，灰溜溜的不再说什么，默默离开。
才走，赵迪就切了声：“什么东西啊。”
于南也道：“怎么什么都爱插一腿，关他什么事啊无语。”
赵迪：“好笑，以为自己谁呢，敢说我们子觅。”
小冬：“就是。”
小冬说着突然笑了声：“不过话说回来，我从来都是听说，第一次身边有这么亲近的同性恋。”
裴焕搭话：“所以呢？有什么区别？”
小冬：“倒是没有，不说谁知道啊。”
赵迪帮着道：“本来就只是性取向不一样而已，不都是男人。”
于南：“确实。”
小冬也：“确实。”
这时，赵迪和于南在裴焕看不见的地方突然挤眉弄眼。
眼睛里的对话大致如下。
“焕不是恐同吗？”
“我不知道啊。”
“你去问问？”
“要问你问。”
沉默。
算了，看样子是不恐的。
过了一会儿，小冬又啊一声：“话又说回来，裴焕上次你不是问学弟有没有女朋友吗？会不会他其实是有男朋友的呢？”
裴焕的步伐顿了一下：“男朋友？”
小冬：“是啊。”
男朋友这个词好像突然陌生地出现在裴焕的字典里。
颜子觅的，男朋友？
裴焕自己都不知道的皱了皱眉：“应该没有。”
小冬哦了声，好奇又问：“那喜欢的男生有吗？”
裴焕摇头：“不知道。”
这边才说了不知道，另一边，一些画面突然闯进了裴焕的脑子里。
比如颜子觅收到的那条“你和你男神最近怎么样”的微信。
比如颜子觅会背着他和朋友聊天。
还比如颜子觅那天晚上没有承认的那句“没看上的？”
裴焕那个眉头不自禁的更紧了，身边小冬又开口了。
“要不，你去问问学弟？”
裴焕根本不过脑，回答得很坚决：“不问。”
第35章 第 35 章
昼夜交错, 校园路灯在某个时间点约好了似的忽然全亮了起来。
颜子觅讷讷地抬头看离自己最近的那盏灯，看了好几秒又讷讷地把视线收回来。
他还没离开校园。
他有点浑浑噩噩的。
走了将近两分钟了，还没有校车经过, 颜子觅看着前方长长的路, 心里产生的孤独感甚至比那几天强行不理裴焕时还重。
他长长叹了一声, 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点开了裴焕的微信, 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打过去。
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想好，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是裴焕打来的电话。
颜子觅赶紧把耳机戴上, 点击接听。
“应该还没到公寓吧？”
颜子觅的心情因为这简单的问句瞬间好了。
颜子觅：“没有啊, 哪有这么快。”
裴焕：“那我打得还算及时。”
颜子觅偷笑：“嗯。”
裴焕还是来打电话陪颜子觅回去的，但颜子觅确实是有事找裴焕，于是接下来, 他把林昌的那几张照片的由来说了。
就还是林杰拉他去gay吧玩的那个晚上，他确实和一些陌生人拍了照片，不过拍得不多，不知道怎么就让林昌看到了。
“还有我没有给很多人微信，我就给了两个，一个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个余风，我已经把他删掉了。”
颜子觅说这些时，裴焕没有插话很认真听。
等颜子觅说完，裴焕问的是：“另一个呢？”
颜子觅说：“另一个早就删了，忘了是谁了。”
裴焕笑了笑：“那你为什么给？”
颜子觅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大概说了句：“出去玩嘛……”
颜子觅又说：“我就去过那一次，因为好奇去的。”
裴焕又笑了：“你在跟我解释吗？”
颜子觅：“嗯。”
“不用向我解释这些, ”裴焕说：“这是你的生活。”
颜子觅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也及时地憋住了一些类似撒娇的话。
现在他贴着一个喜欢男孩子的标签, 就不能为所欲为地对裴焕做一些平常想做就做的事了。
还是有点委屈的。
颜子觅小声问：“那你明天还来画画吗？”
裴焕疑惑：“为什么不去？你有事？”
颜子觅：“没事啊。”
裴焕问：“明天想坐我的摩托车去吗？”
颜子觅终于笑了一下：“想。”
两人就着这话展开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颜子觅回到公寓。
挂断电话后，颜子觅情绪很难安放，就打了林杰，把刚才的事简单阐述了。
林杰比任何人都激动许多，加上他听过些许林盛的事，在文字那头骂骂咧咧，小作文写得颜子觅都乐了。
等骂爽了，才问颜子觅：「所以裴焕现在知道你是弯了？」
颜子觅：「嗯」
林杰：「还欣然接受？」
颜子觅：「也没有欣然接受」
颜子觅：「他还安慰我没什么」
林杰：「啧！怎么说呢子觅，我总觉得你这事有戏」
林杰：「就问你敢不敢！」
颜子觅考虑了很久，才说：「不敢」
短短一周，连续刺激得他心脏都疼了，他哪还敢赶着这个节骨眼上啊。
在裴焕宿舍的洗手间时，他都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一轮裴焕删他赶他嫌弃他的画面了，完全不知所措。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颜子觅是有点意外的。
所以又想了几分钟，颜子觅有点动心地对林杰道：「你怎么追你男朋友的？」
林杰瞬间：「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杰：「就还挺简单，就每天骚扰他，硬是把我融进他生活里，烦死他，骚他，让他没我不行」
颜子觅想象了一下自己这么对裴焕的画面……
有点不行。
而且情况还是很不一样的。
颜子觅：「算了，他也只是没有偏见」
颜子觅：「不代表他就是」
而且裴焕今天的表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颜子觅自己笑了：「算了」
颜子觅：「好冲动，别搞事了」
想什么呢。
林杰：「你啊你啊你你你！」
第二天，裴焕如约在颜子觅的公寓楼下等他。
如果是从前，颜子觅肯定会提前搞个无意间问裴焕今天穿什么衣服，他可以搭一下。
但失去了这个机会后，颜子觅发现裴焕和他竟然都穿了灰色卫衣和黑色外套。
颜子觅因此收获了今天的第一份快乐。
戴了安全帽上了车，颜子觅把手扶在摩托车后面的那个金属拦上：“好了。”
裴焕大概觉得不对劲，坐起来些转头看了眼颜子觅的手，接着抬起头和颜子觅对视。
颜子觅：“怎么了？”
裴焕：“不怕摔了？”
颜子觅当然知道裴焕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没说什么，裴焕就晃了一下车。
“啊！”
猝不及防的，颜子觅差点没坐稳。
裴焕：“抱过来。”
颜子觅：“哦。”
旁边的小草小树们都可以作证，是裴焕自己让抱的。
今天的风有点大，颜子觅就把帽子上挡风的那块东西拉了下来。
耳边呼呼的，颜子觅趴在颜子觅的背上，不由地想到裴焕那天晚上独自一人去买奶茶的画面。
一定很冷吧，路上也没什么车吧，风肯定更大吧。
颜子觅在裴焕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委屈还是为裴焕委屈。
他甚至有点冲动，想对裴焕说能不能别对他这么好。
但万一其实裴焕对待朋友都是这样，他就有点想太多，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更何况颜子觅这个人还少带点贪恋的味道。
真的很烦人。
十分钟左右就到画室了，下车后颜子觅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见店长给他发了条消息。
“一会儿会有客人过来。”颜子觅看完对裴焕说。
裴焕嗯了声：“我不打扰你。”
颜子觅笑了笑：“没事的，你也是我的客人，我也服务你。”
简单技巧上次都交给裴焕了，画室的这种活动，最大的乐趣还是在客人自己发挥的部分，所以等裴焕渐渐上手，颜子觅也就不说什么。
客人不知道几点到，十分钟过去了，店里还是只有裴焕和颜子觅。
裴焕学画画特别快，基本颜子觅说一说，裴焕就能上手了。
裴焕在画，颜子觅在他侧后方坐着，也不太认真地看。
看他调颜色，看他拿笔，也看他的手。
裴焕的手指修长，但接触了这么久，颜子觅没有听一个人夸裴焕的手好看。
那颜子觅就当第一个吧。
不过夸得有点迟了，所以他只在心里夸，不让裴焕听到。
指甲修得很好很整齐，拿笔的姿势也很好看，这会儿裴焕正在勾一个框。
这么看了不知道多久，裴焕突然一个转头，颜子觅小吓一跳，没想到外套的边边就这么碰到了画笔的尾端。
挑了一下，刚上了颜料的画笔因此一抖，一些颜料抖在了裴焕的手背和卫衣上。
颜子觅倒吸一口气，哎呀一声：“糟了。”
裴焕看看手，再看看衣服，问：“好洗吗？”
颜子觅：“手好洗，衣服不好洗。”
裴焕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但他还是问颜子觅：“怎么办？”
颜子觅：“我赔你一件吧。”
裴焕：“拒绝。”
颜子觅：“啊？”明显裴焕有想法了，颜子觅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要弄回来，”裴焕轻轻一笑：“你别动。”
颜子觅：“啊？”
裴焕手上的颜料是粉色的，他索性就不换了，侧了个身面对颜子觅，压着他的肩膀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
说不动颜子觅还真的就不动了，只是裴焕点上去的时候，很轻地眨了三下眼睛。
太乖了。
裴焕本来只是想这么意思一下，免得颜子觅又搞什么赔衣服，但这么一下，他上瘾了。
他笑着又靠近一点，慢慢地把刚才哪个点用画笔抹开。
颜子觅还是没动，任裴焕为所欲为。
裴焕打算继续下笔，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颜子觅问：“干嘛啊？”
裴焕：“拍几张。”
颜子觅从不给别人拍的。
但他说：“好吧。”
裴焕点开相机，但看到下面的选项，想都不想滑到摄影。
滴的一声，他把镜头朝着颜子觅。
裴焕：“不动啊。”
颜子觅：“嗯。”
裴焕把颜子觅鼻尖上的那块粉色继续抹大，抹成一个上下稍扁的椭圆。
接着，换了个地方，在颜子觅的脸颊上画三条线。
第一条时，因为离眼睛有点近，颜子觅不自禁地又眨了好几下。
裴焕笑意更深了。
第二条，裴焕画得细了，颜子觅这会儿也不知道看哪里，可能在发呆，也可能不是，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在裴焕的眼皮子底下扇动。
所以裴焕忍不住了，第三条画完时，用手指勾了一下颜子觅的睫毛。
颜子觅抬起眼眸朝上看，小声嘀咕：“干嘛啊。”
裴焕镜头拉近，看着手机里的颜子觅道：“颜爪爪，”说完他又换了个词：“颜猫猫。”
颜子觅看着镜头外的裴焕，笑了。
裴焕问：“你怎么这么乖啊？”
颜子觅撇了撇嘴：“还不是要满足某个幼稚的人，”他又说：“要画什么啊？还没画完吗？”
裴焕：“快了。”
不过六条胡须，裴焕很快就画完了，最后再用镜头怼着颜子觅的脸：“笑一个。”
颜子觅露出假笑。
裴焕笑出了声。
“滴”。
裴焕把视频关了，把颜子觅下巴挑起来，看自己的杰作。
裴焕：“不错。”
颜子觅：“呵。”
裴焕还想发表一些评论，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颜子觅往门口看，也站了起来：“客人来了。”
裴焕也往门口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颜子觅左右看了看，似乎在想怎么处理脸上的东西。
裴焕明白他意思，把画笔放下，淡淡道：“你去洗洗，我开门。”
第36章 第 36 章
颜子觅从洗手间出来, 裴焕已经把人领进来了。
是两个女生，一个就是上次裴焕来这遇到的那个。
她们只买了一副小的画，颜子觅出来了, 就代替了裴焕的工作。
来过的那个女生熟悉些, 带另一个女生选画，颜子觅则给她们挤颜料，把她们带到空位置上。
差不多交待好了之后, 颜子觅想回到裴焕那边，但是客人突然喊住了她。
“那个。”
左边女生先喊了声：“老师您贵姓啊？”
另一个小声说：“颜, 颜色的颜。”
女生笑起来：“颜老师你好。”她又说：“没画过，怎么开始啊。”
看来是新到的女生主画，颜子觅又折了回去, 教她先用铅笔描一描, 差不多就可以上色了。
“不会上色啊。”这个女生又说。
她说完后，她旁边那个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颜子觅当作没看到：“上色再叫我。”
女生：“好的颜老师。”
颜子觅重新坐到裴焕身边，发现裴焕基本没有动过画。
他疑惑问：“怎么不画？”
裴焕这才点上去：“要画你了，怎么下笔？”
颜子觅笑：“随便画吧, 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 不用画那么细，大概是个人在这就行了。”
裴焕：“怎么来着？”
颜子觅：“就是……”
“颜老师！”
那边又喊了，颜子觅想了想还是站起来：“你等等。”
说完他先去了女生那边。
裴焕把画笔收回来，舌头在后槽牙滚了半圈。
……
三个小时，那个女生终于把画画完了。
颜子觅再过去收个尾, 女生的落日完成。
“可以带回家吗？”女生问。
颜子觅点头：“可以, ”他交待一下：“颜料没干, 小心点。”
女生笑起来：“好的, 谢谢颜老师。”
颜子觅：“不客气。”
女生拿着画欣赏了一下, 又问：“颜老师这幅画也有你的功劳，方便和我们合照一张吗？”
颜子觅听后下意识往裴焕那边看一眼。
裴焕看似很认真地在弄天空。
颜子觅给个微笑：“不好意思，不喜欢拍照。”
女生失落：“好吧。”
她又问：“那我们下次来还是你吗？”
颜子觅摇头：“不一定。”
女生：“颜老师什么时候上班呢？”
颜子觅还是说：“不一定。”
女生：“好吧。”
女生离开之后，颜子觅又坐回了裴焕身边，还轻轻地吐了口气。
裴焕笑，一边继续画自己的画，一边嘴里道：“太帅也是一种烦恼啊。”
颜子觅也笑了：“你说你吗？”
裴焕：“她们一直叫的谁？”
颜子觅：“你没有叫我吗？”
裴焕：“能一样吗？”
颜子觅很想吐槽有什么不一样，不也和那个女生似的，颜老师颜老师地叫。
裴焕这边也收尾了，他不需要颜子觅做什么，最后几下自己发挥了，然后在右下角写一个“h”。
“好了，”裴焕离画远一点：“可以吗颜老师？”
颜老师给裴焕伸个拇指：“很棒。”
裴焕把笔给颜子觅：“你也签个名。”
颜子觅于是学着裴焕，在h的下面跟上yz。
裴焕：“你的签名不长这样吧。”
颜子觅嘴里那句“和你一起就长这样”兜了一圈咽下，改口道：“也可以这样。”
画完颜子觅再收拾一下，就和裴焕一起去吃饭。
外面天已经黑了，属于城市的夜晚被开启。
吃完饭，裴焕照常将颜子觅送到公寓楼下，和之前一样和颜子觅说了再见后给颜子觅留了个车尾灯就离开。
目送裴焕消失在视线中，颜子觅才转身上楼。
迷迷茫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突然就被出柜了，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仿佛在走一条摸不到边又看不到尽头的路，黑乎乎的，应该要感到害怕，也应该要退缩的。
一点破事，搞得颜子觅又烦了。
他很不喜欢自己这样。
到了楼上，颜子觅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是小姨生日，问他现在有没有空，过来一趟。
颜子觅很无奈：“怎么现在才说啊，都几点了。”
妈妈笑了一下：“抱歉抱歉，才想起来小姨也叫你了，”妈妈问：“你晚上有事吗？”
颜子觅：“没事。”
妈妈：“没事就过来嘛，小姨也想你了，”妈妈说着笑了一下：“还是你有其他约会？”
颜子觅：“……没有。”
妈妈：“有其他约会的话可以不用过来，小姨这边我来说。”
颜子觅无奈：“真的，没有……”
妈妈笑得很大声：“好好，我给你发定位，过来吧。”
自上次之后，妈妈还是没有放弃，动不动就开颜子觅的玩笑。
爸爸还偏向她。
就是被爸爸宠坏的，日子过得太闲了。
很快妈妈的定位就过来了，就在市区的某个地方，颜子觅也不多思考，直接叫了辆车过去。
只是没想到，他舅舅的那个表哥也在。
表哥大概也没想到颜子觅会来，两人在门口对视了一眼，就偏开了视线。
“觅觅来啦，”小姨笑着招手：“过来过来。”
颜子觅喊人：“小姨。”
小姨：“哎哟，好久不见了，帅了很多啊，这头发是不是卷了？”
颜子觅：“嗯。”
颜子觅在一个很温馨的家庭成长，爸妈尊重他的每个决定，也不怎么操心他，家里的理解是双向的，爱也是双向的。
这种氛围很容易就能延伸出去，导致颜子觅的亲戚朋友都很喜欢颜子觅。
“小姨生日快乐。”颜子觅走到小姨身边，把刚才路上买的礼物递过去。
小姨非常开心：“哎哟，太开心了，小孩子买什么礼物啊。”
颜子觅：“小礼物。”
接下来，小姨很寻常地关心了颜子觅几句，问了些在校怎么样，最近怎么样，学习怎么样的问题，颜子觅一一答了之后，就坐到妈妈身边了。
然而这个妈妈，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尖的很。
颜子觅才坐下，她就笑嘻嘻凑过来说：“我发现了，你的手环少了一个。”
颜子觅心里立马一个“糟了”，但表面，还是很淡定地说：“在公寓，”说完他在补一句：“戴两个手环很奇怪。”
妈妈看起来不太相信：“是嘛？”
这会儿是颜子觅心虚了，但他还是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倒饮料：“想看的话回去拍给你。”
妈妈笑了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换了个切入点：“我发现你又换头像了。”
颜子觅喝饮料：“嗯。”
他把他画的那张裴焕换上了，毕竟是画的二次元，没人知道是裴焕，连裴焕本人都要来问一句“是我？”才敢确定下来。
颜子觅自认为换这个头像很普通，不就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孩，但没想到，妈妈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把饮料喷出来。
妈妈问：“你不会喜欢男孩子吧？”
颜子觅被呛到，咳了好几声。
“什么？”颜子觅声音很轻。
妈妈笑了起来，小声道：“开玩笑开玩笑。”
颜子觅的这个位置抬头就能看到表哥，所以坐下之后，即使饱了，他也低头默默吃东西。
两人从小关系就不怎么近，虽然舅舅还管得严，什么都束缚着，但表哥却是越来越叛逆，做什么都让人讨厌。
颜子觅本来就懒得理人，表哥也不待见他，他们的关系于是越来越差。
当初那个视频，就是他们在外婆家时被表哥偷偷拍下来的。
有两个小辈在场，长辈们很难不聊到他们。
只是大人们夸颜子觅时，颜子觅明显看到表哥脸上不屑和轻蔑的表情。
颜子觅当然不爽。
所以在小姨开了颜子觅的礼物，继而对颜子觅说破费了，让妈妈多给颜子觅生活费时，颜子觅借机开口了。
他说不用。
说完他冲对面的表哥笑了笑，道：“前段时间表哥向我借钱了，他说过几天还我，我有钱的。”
话音落，舅舅的脸色当场难看了起来，他转头疑惑地看着表哥：“你跟觅觅借钱？干什么？我钱没给够你吗？”
表哥脸色瞬间惨白：“不是，没，没有啊。”
舅舅立马问颜子觅：“他借了多少？”
颜子觅：“2000。”
表哥：“颜子觅！”
颜子觅对表哥挑了一下眉。
因为是小姨生日，颜子觅也只是友好地提一嘴，舅舅就先把这事放下了。
以后会发生什么事，颜子觅就不知道了。
气氛很快回来，小姨很高兴地把颜子觅送的香水喷在手上，表扬颜子觅的品味，还问颜子觅是不是询问了哪个女孩子。
这句话可深得妈妈的心了，颜子觅于是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调侃。
他说他不懂，他是在网上查的，根本没人信。
再聊一会儿，酒就上桌了，颜子觅也跟着意思了几杯，听他们回忆小时候的趣事。
只是这个过程，表哥的脸色都不太好。
十点多时，颜子觅因为大学生的身份提前被释放，小姨让他好好学习，以后名扬天下，就和他喝了一杯，说了再见。
对面，舅舅却没有让表哥走。
离开前，颜子觅收到了表哥的一个瞪眼，不过他当作没看到。
高度白酒有一点上脸，在外面等车时，风的温度和体温的差异，让颜子觅打了好几个寒颤。
这个点，这个地方，车有点不好约，颜子觅在软件里慢慢排队。
等了快十分钟时，一两黑色的车刚刚好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颜子觅想往边上挪，车窗落了下来，里面的人喊了他的名字。
“子觅。”
颜子觅低头，看见了驾驶座上的人。
“学长？”
学长笑了笑：“还真是你，回学校吗？”
颜子觅点头：“嗯。”
学长：“不好叫车吧，上来，我顺路，稍你一程，顺便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颜子觅顿了一下。
犹豫间，学长又开口了：“快点，想什么呢，后面车来了。”
颜子觅看了眼软件上的排队信息，还是拉开门上去了。
学长确实是顺路，他要去接他的领导。
也确实有话对颜子觅说。
才上车，学长就问：“你去年画了幅山的画，就是新生赛时画的，还在吗？”
颜子觅：“在，怎么了？”
学长：“是这样，我有个客户在我手机里看到了，说想要，想买。”
颜子觅愣了一下。
“没事，这事不急，”学长：“还没细聊呢，就提一嘴，你回去想想再给我答复，卖也行不卖也行。”
颜子觅：“好。”
剩下的时间，学长就闲聊了起来。
先因为画的事夸了颜子觅。
再问问颜子觅怎么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
问问颜子觅是不是喝了酒。
问问颜子觅最近怎么样。
没多久，学校就到了。
学长把停在公交站附近的一个地方，颜子觅说了谢谢后下车。
车门关上，车的窗户又落了下来。
颜子觅以为学长还有话说，就停着等了一会儿。
不过学长也只是又说了一次再见。
颜子觅也说再见。
但颜子觅没有发现的是，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另一个学长正抬着眼镜看着他们。
小冬刚兼职回来，正打算回校，好巧不巧，看见颜子觅从车上下来了。
距离不远也不近，他确定了是颜子觅之后，又把视线落在开车男人的身上。
车里灯还亮着，能看得稍微清晰一些，黑色外套，人还挺高，侧脸不错。
小冬目睹了他们分开的整个过程，心里好大一声嚯。
他连忙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宿舍群。
冬最帅：「你们猜我在校门口看见了谁！」
他等不及大家的回复，紧接着又说：「颜子觅！」
冬最帅：「他从一个特别帅的男人的车上下来！」
第37章 第 37 章
小冬信息发从成功的同时, 宿舍那边传来了一声“wu～”
是于南发出来的，他笑了笑，在群里问：「有多帅？」
赵迪也问：「有我们焕帅吗？」
冬最帅：「那势必是没有的」
冬最帅：「其实我也没看清, 乍一看挺帅的」
一只帅狗迪：「凑近认真看看」
冬最帅：「人早走了，送学弟回来的」
冬最帅：「fire 学弟晚上去哪了？」
我们的fire同学此刻也在宿舍里,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把这些消息都看在眼里。
当然，他也不知道颜子觅晚上出门了。
fire：「不知道」
赵迪疑惑了：“你下午不是和他出门了，怎么他晚上去哪你不知道？”
裴焕把手机锁上：“他没跟我说。”
赵迪哦了声，又问：“那你知道那男的谁不？”
裴焕还是：“不知道。”
赵迪挑了一下眉。
那边小冬仿佛已经确定了驾驶座的帅哥和颜子觅有关系了, 继续在群里吵吵嚷嚷。
冬最帅：「所以是出去约会了吗？」
冬最帅：「现在才回来」
冬最帅：「好像还喝酒了，我看学弟脸有点红」
冬最帅：「能问不能问不？」
冬最帅：「fire 焕哥呢？」
焕哥手机都懒得解锁，小冬消息一条一条地跳, 他就是只看不动。
大概是把颜子觅也当作自己人了，自己人有点情况就容易咋咋唬唬。
所以即使裴焕没理小冬, 小冬也能继续聊下去。
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一会儿拉学弟上线打一盘，探一探。
裴焕不回，他就自己去了他们五个人的群里, 把颜子觅圈了出来。
当然, 小冬还是略微有点收敛的，他只问颜子觅和冰箱有没有空，睡前来一盘。
两人答应了。
这边小冬说还要十分钟，颜子觅那边就赶紧把澡洗了，收拾上床。
时间掐得刚刚好, 颜子觅才拿起手机, 小冬就在群里喊大家上线了。
颜子觅登录游戏, 在主页上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裴焕拉他进去，他正想看看大家都上来没，小冬的邀请来了。
颜子觅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裴焕位置在第二。
颜子觅有些疑惑，平常都是裴焕拉他的。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一个队伍。
他一进去，小冬就点了准备。
只是颜子觅不知道，裴焕的宿舍这会儿十分热闹，他们三个都没开麦，而小冬正黏着于南，让于南去问。
“为什么我问啊，”于南不乐意了：“人又不是我看到的，我怎么问，要问你自己问。”
小冬：“哎呀你就说小冬晚上看到有个人送你回来，然后问送你回来那个人是谁呗，你先开口，后面我来接。”
于南：“我不要，我拒绝，谁看到谁问。”
小冬又看赵迪：“要不……”
赵迪瞥了眼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的裴焕，也说：“不要。”
小冬：“你平常对这种事不是挺好奇的吗？”
“我是好奇，但他是子觅啊，”赵迪还是摇头：“不要，你想知道你自己问。”
小冬咬牙：“明明你自己也想知道！”
赵迪：“那也不问。”
于是小冬的魔爪伸向了另一边沉默的人。
小冬：“焕哥。”
焕哥直接：“不问。”
小冬：“……”
好吧。
“hello？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麦里，冰箱说话了：“喂，有人吗？”
小冬这才把麦打开：“在在在。”
冰箱：“在干嘛呢，怎么都不开麦。”
小冬哈哈两声：“商量大事。”
颜子觅也好奇了：“什么大事？”
小冬更笑了：“天大的事。”
说完麦里安静了好几秒，选英雄了。
所以也没人说是什么大事。
裴焕的位置在前，在预选时，他点了个辅助在上面。
“哦？”于南看到问：“今天学弟打野啊。”
颜子觅没意见：“可以。”
于南笑：“带我们飞啊。”
颜子觅笑：“我尽量。”
颜子觅和他们一起打野的次数不多，不过节奏是在线的。
在里头待了将近十分钟，颜子觅发现，从开始到现在，裴焕一句话都没有说。
虽然他平常也话少，但从没像今天似的，存在感这么低。
游戏里的人物也跟游魂似的，颜子觅去哪他就去哪，没有想法的样子。
“裴焕。”
过了一会儿，颜子觅喊了他一声。
裴焕：“嗯。”
声音很低，颜子觅更觉得不对劲了。
颜子觅回忆了一下，下午分开时还好好的，裴焕还给他看他拍的视频，说胡须应该画得更粗一点。
大概是见颜子觅叫了人不说话，裴焕先开口了：“怎么了？”
颜子觅想了想，问：“你晚上在干嘛？”
裴焕：“没干什么，看球赛。”
颜子觅哦了声：“你喜欢的队伍输了吗？”
裴焕：“没有，普通的比赛，没有喜欢的球队。”
颜子觅又哦了声。
一场团战突然开始，颜子觅不再聊天，进入状态。
团战结束，裴焕说话了。
他问：“你晚上呢？在干什么？”
没有点名道姓，不过大家都知道问的是颜子觅。
所以颜子觅回答了：“晚上我小姨生日，我过去了。”
不知道这个回答怎么了，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不说话了。
很快又迎来一次团战，大家再次进入状态。
这把也是轻松的一把，才十五分钟他们就赢了。
趁着这个手感，大家都没有要散的意思，结果又来了一局，再来了一局，直到冰箱说舍友睡了，大家才结束。
关掉游戏，颜子觅第一件事就是点开裴焕的微信。
他问：「感觉你怪怪的」
颜子觅：「怎么了吗？」
裴焕收到这条消息时，小冬嘴里也正说着颜子觅。
“原来晚上他小姨生日啊，那送他回来的人就可能是他亲戚咯？”
赵迪：“那不然呢？”
“那不然，”小冬笑了一下：“诶你们说，或许有没有可能，学弟直接把喜欢的对象带去见家长呢？”
于南哟了声：“那学弟是有点东西。”
赵迪：“想多了吧，子觅才大二，”赵迪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喜欢别人吧。”
于南问：“为什么？”
赵迪：“感觉，”他转头看裴焕：“你觉得呢？”
裴焕把手机收起来：“我不知道。”
手机里，裴焕已经回复颜子觅了。
他说：「没事」
已经熄灯的颜子觅看到这两个字瘪了瘪嘴。
他再回顾一下裴焕晚上的状态，好像说有事能说得过去，说没事也说得过去。
算了，没事就没事吧。
新的一周又来了，因为周末要比赛，颜子觅没什么课的周一也稍稍的有点忙碌。
也因为这种忙碌，裴焕消失在他大脑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样，他发现裴焕闲下来做了许多他平常想做的事。
比如早上上课前问他在干什么，下午午饭时间问他在干什么，下午上课前也问他在干什么。
颜子觅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还能在干什么，吃饭睡觉，上学作业。
下午下课到了食堂，颜子觅收到了学长的一条消息。
是一张图片，学长说：「我那天说的是这幅」
彼时颜子觅正用了“顺路”的借口，准备和裴焕及他的舍友们一起吃饭。
此刻他正在等人。
颜子觅回复学长：「嗯，我知道」
他也找到这幅画了。
学长没有回复消息，而是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刚接起电话，颜子觅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他转头看，裴焕一行人到了。
学长问：“画保存完好吧？”
颜子觅：“嗯。”
学长：“好，那你想好了告诉我。”
颜子觅：“好，谢谢。”
“先别挂。”学长那边又喊了声。
颜子觅：“怎么了？”
学长：“我一会儿要去学校，你有空不？一起吃个饭？”
颜子觅抬头看了裴焕一样：“不好意思，我吃过了。”
学长笑了声：“行，那再联系。”
颜子觅：“好。”
电话挂断，裴焕的三个舍友已经去点餐了，只有裴焕在等他。
“吃什么？”颜子觅问裴焕。
裴焕瞥了眼颜子觅的手机：“过去看看。”
这顿饭快结束时，赵迪突然叫了颜子觅的名字。
颜子觅：“怎么了？”
赵迪看起来很害羞地嘿了声，转头就把目光投到了裴焕身上：“你帮我说。”
裴焕笑了：“你在不好意思？”
赵迪认了：“是是。”
颜子觅好奇：“什么事啊？”
裴焕道：“过几天他女朋友回来，想叫大家一起吃饭，问你去不去。”
颜子觅眉尾挑了一下：“女朋友？和好了？”
赵迪嘿了两声：“她特别喜欢你的那幅画。”
颜子觅被传染快乐：“什么时候？我应该有空。”
赵迪：“后天或者大后天，她也很想见你们。”
颜子觅点头：“可以，”他笑了笑：“恭喜你啊。”
赵迪：“谢谢。”
裴焕在旁边搭话：“送那么大一幅画，就谢谢？”
赵迪啊了声，问颜子觅：“你想要什么，我能力范围的尽量给。”
颜子觅还没说什么，裴焕又开口了：“怎么让颜老师开口，你的诚意呢？”
赵迪坐直了些：“你干什么？你是子觅的经纪人吗？”
“对，”裴焕理直气壮：“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迪：“……”
赵迪不服气，但鉴于这两个人早就一个鼻子出气了，他当然只能任怼。
“那我想想嘛。”赵迪见好就怂。
裴焕：“好好想。”
既然经纪人开口了，颜子觅自然不再说什么“不用了”“小事”这类的话，免得这个经纪人白当。
吃完饭又要散了，不过颜子觅要去听个讲座，所以此行没有裴焕的通话相陪。
说了再见后，颜子觅往去院里的路走。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个人从隔壁楼的便利店走了出来。
颜子觅自然没看到，但小冬看到了。
“唉等等等等。”
小冬赶紧喊下众人。
大家一起回头，也一起朝着小冬看的方向。
小冬先是多看了这位从便利店出来的男人，再看路边停着的车。
裴焕也认出人来了，他问小冬：“怎么了？”
小冬兴奋地笑了笑：“就他啊，昨天送颜子觅回来。”
裴焕皱眉了：“是他？”
小冬听裴焕这语气：“你们认识？”
话音落，那个男的也看过来了，紧接着，他对裴焕笑了笑。
裴焕也客气回应一个笑。
“我靠，”小冬惊讶：“你俩真认识啊，他谁啊？”
裴焕把视线收回来，继续朝宿舍的方向走：“颜子觅的学长。”
小冬：“wu～不是亲戚啊。”
“颜子觅的学长？”赵迪听着也惊讶了：“是他送颜子觅回来的？”
于南道：“靠，不会真的是什么见家长了吧。”
小冬嚯了声：“学弟吃完就走，不会一会儿要和他见面吧。”
这个裴焕可以回答了：“他去听讲座。”
但小冬又说：“听讲座和见学长并不冲突。”
裴焕又不说话了。
他不仅不说话，还闷的很。
是的，他感觉到闷了，那种由内而外的，因为颜子觅的闷。
学长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随便猜猜，聊聊就过去了。
只有裴焕过不去。
回去的路上，裴焕始终落他们两步，一个人双手插着大衣的兜，拖着步伐走着。
前面不管聊了什么，笑了什么，好像都和他没关系。
夕阳的马路，拉长的影子，橙色的光。
裴焕眼睛里好像是这些画面，好像又不是。
有许多东西一直一直地撞进他的脑子里。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是他，也是他和颜子觅。
关于“颜子觅”这三个字。
裴焕好像要重新开始认识。
第38章 第 38 章
在听讲座的时候, 颜子觅找学长要了那位客户的信息。
是一个叫汪久的投资商，颜子觅试着去他的一家三口群里问了一嘴，没想到爸爸竟然真的认识，关系还不算浅。
爸爸问怎么了, 颜子觅就简单地把事情说了。
于是接下来, 爸爸在微信里给颜子觅发了好长好长的文字, 都是给颜子觅的建议。
颜子觅都认真看了下来, 最后给爸爸发了个ok。
颜子觅并不是不能处理好这件事，但中间有个学长在，左右有点尴尬, 他不想欠一个人情在里面。
有了爸爸的这个想法，这事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收起手机，颜子觅无聊地趴在了桌上。
“子觅。”小纲突然喊了他一声。
颜子觅转头：“嗯？”
小纲突然露一个八卦脸：“学长最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颜子觅明白小纲问的是什么, 直接摇头：“没有。”
小纲往边上看了看，也趴在桌上对颜子觅道：“他走那天我问他了，他跟我承认了。”
颜子觅哦了声。
小纲笑了一下：“那你呢？你什么感觉？”
颜子觅失笑：“你觉得我什么感觉？”
小纲点头：“确实。”
才舍友了一个月，现在还过去这么久了, 除非有事，颜子觅基本没提过学长，能是什么感觉。
小纲唉了声, 毕竟一起住了快两年，多少还是不希望有单恋的成分在的。
他又问：“要是学长追你呢？”
颜子觅摇头：“不会的。”
小纲又说：“学长工作挺辛苦的，听他提了一嘴，最近好像在跑业务, 说跟狗似的, 还要接送领导, 给领导打杂, 还需要经常喝酒。”
颜子觅点点头。
小纲笑了笑，说这个干什么。
但他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凑过去了：“诶子觅，我听说你和数学系那个裴焕最近关系很好啊。”
说起裴焕，颜子觅表情都不一样了。
颜子觅笑了笑：“怎么了？”
小纲对颜子觅挑了一下眉。
颜子觅更笑了：“干嘛啊？”
小纲又说：“之前于桦向裴焕表白过，这事你知道吧？”
颜子觅：“我知道。”
“那……”小纲想了想问：“数学系这种地方有弯的吗？”
颜子觅摇头：“我不知道，”他又说：“可能没有吧。”
小纲又：“那……？”
颜子觅：“就不能当朋友？”
小纲：“啊……也不是不行。”
过了一会儿，小纲又说：“给他掰弯！你可以！”
颜子觅笑笑没有接话。
这个讲座真的使人生困，小纲这边刚和颜子觅聊完，下一秒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么局促的小桌子，难为他还能睡这么香。
颜子觅又无聊了，他下意识地点开裴焕的微信，没想到这么巧，裴焕竟然发消息过来了。
fire：「结束了吗？」
颜子觅其实也困的，裴焕突然找他，他一下子就精神了。
颜子觅：「没有，好能说」
颜子觅：「好困啊」
fire：「是什么讲座？」
颜子觅把手机拿起来，把前方的大屏幕拍了过去。
fire：「艺术家们的讲座」
颜子觅笑了笑，他问裴焕：「那裴老师在干什么呢？」
fire：「裴老师在喝西北风」
颜子觅看不懂这句话，正想问，礼堂里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颜子觅抬头发现，讲座结束了。
怪不得掌声这么大声，颜子觅跟着鼓了两下，就把身边的小纲叫了起来。
顺便也告诉裴焕：「我结束了」
礼堂很快热闹起来，比起来时的懒懒散散，明显大家更急迫于离开。
颜子觅挤在人群里，花了好几分钟才呼吸到新鲜空气。
再次拿起手机，他发现裴焕给他打了三个电话。
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颜子觅还没回过去，第四个电话打了过来。
颜子觅先接了起来，直接对对话那头说“等一下”，接着远离人群，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把耳机拿出来。
“嗯？”戴好耳机，颜子觅给裴焕发了个声。
裴焕竟然学他：“嗯？”
颜子觅笑了起来，问：“怎么了？”
裴焕：“没事不能打电话？”
“可以的，”颜子觅当然说：“可以，”他说完问：“什么西北风。”
裴焕笑了笑：“没什么，我在阳台吹风。”
颜子觅有点没理解：“在阳台吹风？为什么？”
裴焕：“想吹。”
颜子觅还是不理解：“怎么突然想吹风了？”
裴焕却不接这句话，而是问颜子觅：“晚上就听了讲座吗？”
颜子觅笑：“不然呢？”
裴焕没有说不然：“讲座说什么？我还没听过艺术生的讲座呢。”
颜子觅听懂了，闲聊时间嘛，裴焕要陪他回去。
“没什么，就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师，讲一些艺术创造上的事。”
裴焕接话：“然后把你讲困了。”
颜子觅笑起来：“对，”他补充一句：“可不是只有我困，后面睡了一大片呢。”
裴焕：“哇哦，那颜子觅同学很棒。”
颜子觅：“那是。”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有的没的说说这个，说说那个，颜子觅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安静。
“颜子觅。”在路过一座雕像时，裴焕突然喊他的名字。
颜子觅：“嗯？”
颜子觅手上一根刚刚捡来的长树枝，这会儿没有目的地舞来舞去。
他以为裴焕会说一些闲聊的废话，没想到，裴焕开口却是：“你没有男朋友吧？”
颜子觅树枝一下子打在了旁边的矮树上。
“没有啊，”颜子觅马上否认，也疑惑：“你听说了什么吗？”
裴焕：“不是，”他说：“只是好奇。”
颜子觅哦了声：“没有，”他笑了笑：“哪有什么男朋友。”
裴焕说：“没有就好。”
颜子觅愣了一下。
裴焕：“走到哪了？”
颜子觅这才把树枝抽回来：“刚出学校。”
裴焕：“快到了。”
颜子觅：“没呢，还得五分钟。”
不是还得五分钟，是只剩五分钟了。
步伐放慢，拖拖拉拉，也不够多花一分钟的。
到了公寓，两人就把电话挂了。
这边颜子觅去仓库拿那张画，那边裴焕还继续在阳台坐着。
确实在吹风，连阳台门都关上了。
宿舍里，赵迪第三次往阳台看，终于忍不住问了：“打完电话了，怎么还不进来？”
于南点头：“不知道啊。”
赵迪：“他在干嘛？”
于南：“你问我？”
赵迪回来十分钟了，问了才知道裴焕回来就一直坐在外面。
不打电话也在外面，打完电话也在外面。
赵迪这不就好奇了，他拉了条椅子……
算了还是不拉了，就去聊两句吧。
“兄弟。”
拉开门，赵迪喊了声。
裴焕回头：“怎么了？”
赵迪：“我还问你怎么了，怎么在外面吹风啊。”
裴焕：“吹吹。”
赵迪：“……”
什么废话。
赵迪：“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
裴焕：“没什么。”
赵迪：“真没什么假没什么？”
裴焕：“假没什么。”
赵迪笑了：“哈？”
裴焕自己也笑了，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没得到什么所以然来，赵迪转身就想回去，但突然的，好想又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直接说了：“话说，我看你知道子觅是弯的，怎么不太惊讶啊。”
裴焕笑了笑：“我惊讶。”
赵迪哟了声：“看不出来啊，看起来淡定得很，还叫我们不要作声，搞得我们很慌张。”
裴焕：“还不是怕你们一惊一乍吓到他。”
赵迪：“也就小冬会一惊一乍吧。”
裴焕不留情：“都一样。”
赵迪又说：“其实我也以为你讨厌同性恋。”
“以前可能是，”他想了想又说：“其实不能算是讨厌，不相干吧。”
赵迪立马找牛角尖：“现在就相干了？”
裴焕：“颜子觅在，你说相不相干？”
赵迪笑起来：“相干相干。”
虽然没聊什么，但这段下来，裴焕就是给赵迪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他回忆起上次这样的聊天，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是他和雅雅刚分开。
说来也惆怅，那就不说了，哈哈。
明明裴焕比他小，但裴焕总给赵迪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还是那句话，他可太喜欢裴焕了。
“赵迪。”
赵迪这边还在自顾自想着，裴焕叫他了。
赵迪：“唉。”
裴焕问：“你说，颜子觅会喜欢什么样的？”
赵迪突然一个笑，那他这不得：“你啊。”
裴焕也笑了：“我？”
赵迪收敛得不那么明显一点：“开个玩笑，”他笑了笑：“我咋知道，其实我和子觅并不是很熟。”
裴焕点头同意：“确实。”
赵迪：“……”
赵迪：“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裴焕：“事实就是事实。”
赵迪：“……”
好的，他收回他很喜欢裴焕的话。
赵迪：“怎么了，问子觅喜欢什么类型干什么？你打算给他介绍对象啊？”
裴焕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赵迪很想说一句那你自己上啊。
不过他没说，玩笑有度。
“确实，”赵迪点头：“你应该没有那类型的朋友。”
裴焕看起来还没有想要回宿舍的意思，外面的冷风吹得赵迪受不了了，他先走为敬。
后来十一点多，小冬说他困了，出去喊裴焕，裴焕也没有动，只说你们先睡吧。
后来快一点，宿舍里的手机全锁屏了，隐隐的还有一些小呼噜声。
后来两点，裴焕终于感觉到有点冷了，但他做的也只是进去再拿件衣服穿上。
睡不着啊。
颜子觅肯定已经睡了。
裴焕看着天空仅存的一颗星星，心思很远。
很长一会儿他才把视线收回来，接着点开了相册里的一个视频。
是前几前才拍的颜子觅，镜头下，颜子觅一脸委屈的样子，但又很乖地让裴焕在他脸上画画。
先是鼻子，再是胡须。
手机外的裴焕笑了起来，很快，手机里也传来了裴焕的笑声。
紧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你怎么这么乖啊。”
裴焕笑意更深了，这么沉的夜，他听着自己的声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怎么会把话说得这么温柔。
这次是手机了，裴焕可以任意暂停，任意放大。
看颜子觅抬眼好像要瞪他，也看颜子觅被笔尖吓得眼睛一眨一眨的。
裴焕独自一人在阳台，笑得很开心。
这段视频，在这个夜里的两点到三点，被裴焕反复观看，他好像是要把每一帧都背在脑子里。
看完视频干什么呢。
看照片，看聊天，什么都可以看，颜子觅有好多东西可以看。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天空露白，宿舍区渐渐的传来了学生们起床的声音了。
赵迪也醒了，不过他只是起来上个厕所。
但下床后，他突然发出一声“卧槽”。
裴焕这家伙是早起又坐外面了，还是一夜没睡？
这家伙不仅一夜没睡，还给颜子觅朋友圈的背景点了个赞。
颜子觅是半个小时后才发现的，他迷迷糊糊的看到了裴焕的赞，有些疑惑，于是眯着眼睛点开裴焕的聊天。
颜子觅：「今天醒这么早？」
裴焕秒回：「起床了？」
颜子觅：「没有，要再睡一会儿」
裴焕：「早上有课吗？」
颜子觅：「没有」
裴焕：「早饭吃什么？」
颜子觅：「不知道，再说吧」
裴焕突然发了个链接过来，是家早餐店，就在颜子觅小区附近。
fire：「吃过吗？」
颜子觅：「吃过，挺好吃的」
fire：「吃吗？」
颜子觅疑惑，也猜测：「你要过来？」
fire：「一起吃早饭吧」
fire：「你懒得下来的话我打包上去给你」
颜子觅更疑惑了：「你早上有事要出去？」
这么大老远的。
裴焕那边笑了。
fire：「没有」
fire：「不可以吗？」
fire：「还是你不方便」
当然可以。
当然方便。
就是……
颜子觅脑袋一歪，人都不困了。
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第39章 第 39 章
时间才早上七点, 颜子觅对裴焕说想再睡一小时，于是两人约了八点半在小区门口见。
聊天结束，颜子觅又回看了早上的这一段, 但这会儿看完, 好像不太奇怪了。
或许裴焕只是听谁说了那家早餐店特别好吃的话吧, 那家店做的豆腐们确实很好吃, 特别入味。
怕一会儿醒不来, 颜子觅定了八点的闹钟, 结果没想到他不是醒不来, 他睡不着了。
只再眯了二十分钟，就怎么也睡不下去。
索性就起床。
既然还有这么多时间, 那再索性洗个澡吹个头发，弄一弄，耳钉戴上, 还有前几天新买的圆框的眼镜。
搞好这些，颜子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
不知道在干什么，仿佛是要去约会。
出了浴室, 颜子觅看了眼时间才八点零一分，他挠了挠头，最后还是决定先下去吧。
在这里干等着也无聊，往学校的方向走走，还能提前碰到裴焕。
裴焕看到他一定很惊讶，也会问怎么先出来了, 颜子觅会告诉裴焕，想早点见到你啊。
想着这儿颜子觅笑了。
他现在怎么可能会对裴焕说这种话, 好笑。
不再胡思乱想, 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 颜子觅就把灯关了。
只是颜子觅没想到，他一打开房门，就因为眼前的画面愣住了。
走廊上，裴焕双腿交叉放着靠着墙，一只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低头看着。
颜子觅这边传来声响了，裴焕就把手机放下，看似有些小惊讶，问颜子觅：“怎么出来了？”
颜子觅觉得，他现在比刚才那个他想象中的裴焕还要惊讶。
是他要问吧。
“你怎么在这？”
颜子觅往外走：“不是在小区门口等吗？”
颜子觅继续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颜子觅再问：“怎么不说一声？”
颜子觅再再问：“等多久了？”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是走一步问一句，问完人已经到裴焕面前了。
裴焕听着笑了，他伸手轻轻抬了一下颜子觅的镜框：“换眼镜了。”
颜子觅先：“嗯，”然后再说：“你怎么一个问题都不回答。”
裴焕笑了笑：“你问太多了，要回答哪个？”
颜子觅：“当然所有都要回答。”
裴焕却还是不回答所有，像是挑了一个好回答的，但又像是根本答非所问。
他说：“早点见到你。”
颜子觅一下子就笑了，但很快他把这个笑给抿住。
心脏突突地跳，他这才发现，原来在开门见到裴焕的时候他的神经就已经跳跃了。
这会儿细细麻麻的感觉挠得他痒痒的。
颜子觅小声：“那你也要说。”
早餐店没多远，不过三分钟就到了。
正是早餐时间，店里几乎要坐满了人，进去后，裴焕找了空桌子让颜子觅坐下，也问他：“爱吃什么？”
颜子觅：“酥肉，卤蛋，脆皮豆腐，线面。”
裴焕收到就离开。
颜子觅的视线一直追随裴焕，在这人来人往的小店里，裴焕是最高最帅的那个，白色外套特别好认。
他排队，他俯身和窗口里的人说颜子觅要吃的东西，接着把菜端过来。
明明多普通的事，但颜子觅就是会因为这种事心情很好。
盘子过来，颜子觅才发现裴焕所有都点了大份。
颜子觅疑惑：“你呢？”
裴焕笑了：“我不能吃吗？”
“不是，”颜子觅无奈：“我问你怎么不点点其他的。”
裴焕：“和你吃一样的。”
说完他把颜子觅的线面放颜子觅面前，筷子也给了。
颜子觅对裴焕挑了个眉：“就知道学我。”
裴焕失笑，拉长音：“是。”
吃早饭的间隙，颜子觅玩了会儿手机，玩着玩着他突然整个坐直了。
“啊！”颜子觅喊了声。
裴焕抬起头：“怎么了？”
颜子觅放下筷子疯狂点击屏幕：“糟了糟了，我把一个音乐会给忘了。”
上个月就打算抢票的音乐会，前几天放新票，他还提前半天定了闹钟呢。
所以关掉闹钟之后现在才想起来。
“票没抢，不知道还有没有。”
颜子觅赶紧点进去。
哈，真不错，果然没票了。
他很无奈地歪了一下脑袋。
想是前几天郁闷过了头，把这事给忘了。
“什么音乐会？”裴焕问。
颜子觅：“一个叫yul的乐团，很小众的，音乐会也很小型所以票很少，”颜子觅有点失落：“好不容易来蓝城一趟。”
裴焕：“我看看。”
颜子觅把手机转过来，给裴焕看票已售罄的页面。
颜子觅把手机收回来：“他们上个月第一次放票我错过了，前段时间因为场地问题换了个地方，大了点，所以加了几个座位，”颜子觅叹了声：“算了。”
裴焕问：“什么时候的音乐会。”
“就过几天，”颜子觅的话里是明显的低落：“这个票不难抢的，我假都已经请了一半了。”
裴焕听着又看了眼颜子觅的手机：“没事，还会有下次的。”
颜子觅：“应该吧。”
吃完饭两人就往学校方向去了，于是颜子觅再次疑惑：“你真的就只是出来吃个早饭吗？”
裴焕第四次回答：“真的。”
话里带了那么点你怎么还不相信。
颜子觅撇了撇嘴：“那好吧。”
颜子觅说完又补一句：“这家早餐店魅力真大。”
说给裴焕听也说给自己听。
但没想到裴焕却笑了一下。
笑得有点明显了，颜子觅转头看了眼。
颜子觅没有问，裴焕也没有说什么。
裴焕把颜子觅送到公寓楼下，问他：“早上有课吗？”
颜子觅摇头：“没有，但是一会儿要去教室画画，作业还没做完，”他也问裴焕：“你呢？上课吗？”
裴焕也：“没课，”他又说：“回去补觉。”
“补觉？”颜子觅有些疑惑：“你昨天没睡好吗？”
昨天那个应该不叫没睡好。
颜子觅又说：“怪不得脸色看起来有点差。”
裴焕笑：“这么明显？”
也不是很明显，仅仅气色差了一些而已。
但鉴于颜子觅是个一旦睡不好就容易表现在脸上的人，上次裴焕还笑他的黑眼前。
颜子觅当然说：“熊猫似的，快回去睡吧。”
裴焕拉长音：“好，”他摸摸颜子觅的头：“上去吧。”
裴焕离开后，颜子觅回去收拾了一下包，也把眼镜和耳钉取了下来。
艺术学院是离学校门口最近的院，抄个小道几分钟就到了。
作业很快就要交了，所以教室里不止颜子觅一个人来补作业。
把画放好后，颜子觅收到了爸爸的一条消息，爸爸说他和汪总提了画的事，说汪总很惊讶颜子觅是他儿子，还说汪总特别喜欢颜子觅的那幅画。
下一句，爸爸夸他真棒，爸爸很为你骄傲。
颜子觅笑了笑，顺便把这事三言两语告诉了学长。
消息才发出去，颜子觅的画架突然被撞了一下，他抬头看，是林盛经过。
无聊的很，颜子觅没管他，把包里的耳机拿出来，点开音乐继续画。
画一旦画起来，时间很容易就被消磨。
颜子觅今天没有把手机拿出来，昨天设置的静音也没有关掉，所以在他快完成作业的11点到11点10分之间，他错过了三条裴焕的消息。
11点18分，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前排的一个女生先看到他的，接着这个女生立马转头看里面的颜子觅。
颜子觅还在认真画画。
“颜子觅。”
女生小声叫人。
但是颜子觅插了耳机，什么都听不见。
女生又喊了几声，这下，除了颜子觅意外的人都抬头了，都看到了门口的人。
最后是离颜子觅最近的同学用笔尾戳了一下颜子觅，颜子觅才抬头的。
他暂停了歌，疑惑地看着同学，再跟着同学的视线望向门口。
看到是谁，颜子觅愣了一下。
接着他赶紧把画笔收好，走出去。
“你怎么来了？”到了走廊，颜子觅开口问裴焕。
裴焕笑了笑：“来看我们颜老师画画。”
颜子觅才不信：“有事过来吗？”
裴焕藏在后面的手突然拿了出来。
颜子觅低头看，又惊讶了：“茶萌萌！”
大杯的茶萌萌。
颜子觅抬头问：“你哪来的茶萌萌？”
裴焕：“天上掉下来的。”
“……什么啊，”颜子觅笑了一下，又问：“你去买的？”
裴焕：“嗯。”
颜子觅顿住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突然去买。”
裴焕没回这个话，而是问颜子觅：“要不要？”
颜子觅当场戳开：“要。”
颜子觅：“你不是睡觉吗？有事去街上？”
裴焕这下真的笑出声了：“颜子觅。”
颜子觅：“干嘛？”
裴焕：“我看起来像是很忙的人吗？”
颜子觅：“什么啊？”
裴焕：“找你吃早饭你说我有事，来找你你说我有事，去给你买杯奶茶你也说有事。”
颜子觅用力吸一口：“那不然？”
那不然呢！
裴焕又不回答了，只盯着颜子觅，看他滋溜滋溜地喝。
在教室待了这么久，颜子觅早就渴了，这一口下去几乎半杯。
“不给我喝一口吗？”裴焕突然说。
颜子觅嘴里还有东西，“唔”了一声，抬头看裴焕：“你不是不喜欢？”
裴焕说：“小气鬼。”
颜子觅本来都想递过去了，裴焕这一说又拿了回来。
接着他猛吸一口：“就小气，”他说着把嘴里的咽下，教育裴焕：“下次要就买两杯。”
说是这么说，说完就把吸管递过去了。
裴焕没有马上低下头，而是问颜子觅：“现在发现了喜欢还来得及吗？”
颜子觅点头：“当然来得及。”
裴焕笑了笑，低头吸一口。
第40章 第 40 章
颜子觅的这个教室是透明窗户, 两人在外面聊天喝奶茶，全被里面的同学看了进去。
同学们好像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他们好像又自己给了他们一种情况。
上次说不喜欢喝奶茶的人, 这次喝掉了几乎三分之一。
所以颜子觅仍旧是只喝了小杯的量。
最后一口吸空气, 颜子觅晃了晃瓶子再拿起来看：“没有了。”
裴焕笑：“喜欢再给你买。”
颜子觅低头咳了声, 不看裴焕的眼睛：“所以今天为什么突然又给我买, ”他说完又补一句：“我今天可没说想喝。”
裴焕失笑：“没说想喝这么一大杯都喝完了？”
颜子觅指着裴焕：“你也喝了。”
裴焕：“我想喝。”
颜子觅：“……”
颜子觅瞪了裴焕一眼, 听裴焕说：“早上没睡着, 总想着要做点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前因后果, 颜子觅笑了：“于是去给我买了奶茶？”
裴焕也笑：“不行吗？”
可以可以。
颜子觅骑摩托车的手势又来了：“这样去的吗？”
裴焕摇头：“打车去的。”
颜子觅的画还没有画完，索性就直接把裴焕带进了教室, 拉了条凳子给他。
坐下后，颜子觅才发现手机上裴焕给他发的三条消息。
fire：「还在教室吗？」
fire：「教室在哪？」
fire：「颜子觅猪」
莫名其妙的，颜子觅因为最后一条笑了起来。
他转头小声对裴焕说：“你才是猪。”
颜子觅又问：“后来怎么找到的？”
裴焕：“用嘴问的。”
颜子觅哇哦了一声：“那你好棒。”
裴焕突然笑了一下。
颜子觅：“你笑什么？”
裴焕：“你知道我怎么问的吗？”
颜子觅：“你怎么问的？”
裴焕：“我随便找了个同学，问他你知道颜子觅的教室在哪里吗？他就告诉我了。”
裴焕说着凑近一点, 用旁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道：“颜老师大名人。”
十足十调侃道语气, 颜子觅能听不出来吗？
“名你的头，”颜子觅想用笔头戳裴焕：“刚好知道而已。”
裴焕笑了笑，下巴朝画架挑了一下：“画吧, 我不打扰你了。”
颜子觅对裴焕哼了声：“我很快。”
裴焕摇头：“没事，颜老师忙。”
颜子觅这下是真的戳过去了，戳在裴焕的手臂上。
戳死你。
这还不够, 他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颗裴焕之前给他的棒棒糖，放在裴焕手里。
颜子觅小声：“吃糖, 坐着乖乖等我画完, 知道了吗裴小朋友。”
裴焕抿着唇低声笑了, 抬手很用力地揉了揉颜子觅的脑袋。
转头颜子觅又重新进入他的画画世界中了。
颜子觅画起画来是另一副严肃的样子，很专注，也给人一种请别打扰的感觉。
裴焕盯着颜子觅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右边有道目光很直白。
他转过头看，见那边一个男生立马偏开了视线。
不难认出来，是林昌的弟弟，长得很像。
裴焕没理他，把视线收了回来。
裴焕来了，颜子觅的尾巴收得很快，一下子就结束了。
收拾好画具，颜子觅就和裴焕一起下楼，去美院隔壁的食堂吃午饭。
两人下午都有课，所以吃完饭就各奔东西了。
和往常一样，分开之后颜子觅低头数了三步，就回头看裴焕。
但这次他有点意外，转身过来，裴焕竟然还没有走，竟然还在原地。
颜子觅有点被抓包的感觉，但是他先发制人：“你怎么不走啊？”
两人隔着还不算远，裴焕转了个身，也问颜子觅：“你回头干什么？”
颜子觅恼羞成怒般的理直气壮：“我先问你的。”
裴焕说：“我目送你回去，”他语气平稳，竟然也理直气壮：“你呢？”
那颜子觅可不就：“我看看你回去没，不行吗？”
裴焕完全被颜子觅逗乐：“可以。”
裴焕拿起手机：“我给你打电话。”
颜子觅突然有种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这段对话，他好像一只炸毛的猫，而裴焕仿佛什么都知道，却还配合他，好好好，是是是。
颜子觅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起来，脾气还在地对裴焕说了个很用力：“再见！”
裴焕笑意更深了：“再见。”
这下两人是真的分开了，颜子觅也不好意思再回头，于是他偷偷拿手机当镜子，一边和裴焕聊天，一边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走。
他到底什么时候走啊，怎么还不动，要目送到什么时候。
颜子觅不是没有发现，他觉得今天裴焕怪怪的。
好像还和以前一样，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同。
只是颜子觅不想继续往下想，再多了也只能是想太多。
因为颜子觅的公寓近，这次聊天很快就结束。
早上起得早，颜子觅需要午休一会儿才能有精神上下午的课，顺便也让电话那头的人也去睡一睡。
“我看你好像很累。”
裴焕说：“知道了颜老师。”
电话挂断，颜子觅洗洗就上床了，但那边说知道了的人，拿出了手机，点开一个软件搜索“yul”。
中午这一觉，颜子觅做了个很美的梦。
美到他醒来竟然都不好意思在脑子里再回忆一次。
裴焕的嘴也太软了。
颜子觅莫名其妙的在床上脸红，又莫名其妙地在床上笑出声。
上课去上课去。
又是一周的周五下午，不管什么课程，都容易让人很愉快。
课上到一半时，颜子觅的微信被赵迪拉到了一个新建的群里，群里就五个人，他们宿舍的加一个颜子觅，群名叫“呀呀呀呀”。
颜子觅一进去，赵迪就把目的说了。
「晚上我准备给雅雅一个小惊喜，兄弟们帮帮我」
于南：「好说」
小冬：「好说」
裴焕：「好说」
那颜子觅也跟上：「好说」
接下来赵迪把他的计划简单说了，他说他一会儿翘课去机场接雅雅，宿舍的花和蛋糕还有礼物就拜托兄弟们带过去，桌上的那包灯也请帮忙提前带到饭店包厢，装饰一下。
颜子觅疑惑：「求婚？」
小冬：「求个毛，他庆祝雅雅回国」
于南：「老痴情狗了，回个国这么大阵仗」
赵迪：「嘿嘿，毕竟一年多没见了」
他问：「子觅晚上有空吧？」
颜子觅：「有」
颜子觅还没弄过这种东西，这么一聊，连他都期待了起来。
所以一下课，颜子觅就直接去了裴焕宿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赵迪已经去机场了，到了裴焕宿舍，几个人正在收拾赵迪准备的花和气球。
颜子觅自动走到裴焕身边，戳了一下裴焕的手臂表示自己来了。
裴焕手里拿着花，他转头问颜子觅：“喜欢这个东西吗？”
颜子觅说：“看谁送吧。”
裴焕嗯了声，把花的盒子盖上。
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四个人分一下，一人一个袋子拎着就可以走了。
离开之前，小冬笑着吐槽了一句：“他倒是好，一个人走了，我们几个这么明目张胆地拿这些东西出去。”
于南正想跟上发表几句讲话，宿舍里突然响起了铃声。
是颜子觅的手机，他拿出来看，见屏幕上“学长”两个字。
颜子觅下意识就看裴焕，裴焕也看见了。
颜子觅对裴焕笑笑，把手机接了起来。
而身后，于南的吐槽也跟上了：“这路上得多少人看我们啊。”
于南说话有点大声，正好盖住了学长的话。
颜子觅于是走到了阳台外面。
“学长，你刚说什么？”颜子觅问。
学长啊了声，重复：“这两天我都很忙，我听汪总说了，原来他和你爸爸是朋友啊。”
颜子觅：“嗯。”
学长笑：“那这事就好办了，也不用我在中间了哈哈。”
颜子觅：“谢谢你。”
学长：“不客气，没做什么。”
大概就是这件事，说完两人就把电话挂了，颜子觅刚放下手机，见上面又闪了起来，他爸爸给他打电话了。
颜子觅再接起来：“爸爸。”
爸爸唉了声，直接问：“一会儿有事吗？”
颜子觅呃了声：“怎么了？”
爸爸：“正好我去找汪总吃饭，怎么说，你把画带上，见个面把这事了了。”
颜子觅想了想：“不能改天吗？”
爸爸拉长一个音：“尽量今天吧，再带你见几个爸爸和汪总的朋友，你今天没空吗？”
颜子觅那句今天朋友的女朋友回来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他爸爸平常很忙，而且这事他不知道爸爸在中间都做了什么。
左右，他其实在赵迪和雅雅这边并不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爸爸似乎感受到了颜子觅的犹豫，直接帮他结论了：“我的车很快经过你学校，怎么说，我直接离开还是校门口？”
颜子觅说：“小区门口吧，画在公寓。”
爸爸：“好。”
爸爸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很快，一定是真的很快到。
还得回公寓拿画，所以挂断电话进去，颜子觅就对裴焕说了抱歉：“我得出去一趟，有点事，晚上快的话一定早点赶回来凑热闹。”
裴焕拉住他的手：“去哪？”
三言两句说不完这件事，颜子觅把包背上，想着回来再说吧，就对裴焕简单道：“见个人。”
裴焕皱了皱眉。
包挂上肩，颜子觅发现裴焕还抓着他的手腕。
颜子觅疑惑地看着裴焕：“怎么了？”
裴焕这才把手松开：“早点回来。”
颜子觅应了声好就走了。
果然，几乎是颜子觅到小区门口的同时，爸爸的车就开过来了。
颜子觅上了车，爸爸就把画接了过去，打开看一眼。
“嗯，”爸爸笑着点头：“确实好看。”
颜子觅笑了笑。
爸爸把画重新放进袋子：“你妈妈也知道这事，高兴得不得了，要不是晚上她有点事，说不定也会过来。”
颜子觅：“我已经能想象妈妈的表情了。”
爸爸一下子听懂：“你妈有时候是有点夸张。”
颜子觅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爸爸笑：“别告诉她。”
爸爸又道：“这下汪久得欠我们一个人情了，”他拍拍颜子觅的肩膀：“他做动画那块的，你以后有需要跟爸爸说，爸爸找他。”
颜子觅笑：“好。”
颜子觅不是第一次和爸爸一起出来吃饭，他见过爸爸的许多朋友，这种场合只要叫叔叔就行。
叔叔们没有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他大可以自己吃自己的。
晚上见面的不止有汪总，还有爸爸的其他朋友，颜子觅的戏份就更少了。
就是普通的一个饭局，大家聊聊最近，聊聊生意，也聊颜子觅和颜子觅的画。
颜子觅把画拿出来的那个画面，颇有点过年在长辈面前展示才艺的样子，一群穿西装的长辈把颜子觅当小孩子，又是鼓掌又是夸奖。
画面有那么点的好笑，回去颜子觅一定要告诉裴焕。
另外一边，小冬把赵迪给惊喜的画面拍下来放到了群里，颜子觅没有戴耳机，只能把声音关了看。
没有拍到裴焕，不知道裴焕躲在哪里。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颜子觅收到了裴焕的一条消息。
fire：「什么时候回来？」
颜子觅低头回复：「还不知道」
颜子觅：「我看到视频了，事情进展得挺顺利的吧」
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
但下一秒，裴焕却发来一条：「他那么重要？」
颜子觅愣了一下，却见裴焕把这条撤回了。
颜子觅没想明白，裴焕又发来了消息。
fire：「早点回来」
颜子觅：「好」
退出去，颜子觅看到呀呀呀呀的群里有人圈他。
他点进去，见是赵迪的消息。
他说：「子觅快回来啊，焕哥快不行了」
颜子觅皱眉：「他怎么了？」
赵迪：「喝多了呗」
赵迪：「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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