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入门, 只见暗色之中,一抹窈窕的身影倚靠在窗边,雨丝轻轻飘在她瓷白的脸庞上, 顺成小水珠, 轻轻地没入白皙细嫩的脖颈。
清荷预想的瑟缩未看见, 顺着水珠流过的痕迹向上, 只看见公主微微扬起的唇。
她也不由得轻轻笑了笑,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公主便独独爱雨。
从前畏寒,如今倒也不大畏了。雨天总是喜欢在窗前, 闭上眼听雨滴从屋檐砸落的轻微声响。她已经见到过许多次了。
但是看着公主苍白细弱的手腕,和无一丝血色的面庞,她的心又疼得紧。手中的披风拢了拢, 她碎着步子上前,动作轻柔地披在公主身上。
待到披风安稳地落到了公主身上,她这才发现, 公主竟然是赤足。
虽然寝宫中处处铺满了白狐毯,但是清荷还是担忧,她跪身为公主穿上鞋袜。公主倒也配合, 眼眸中的光晃荡着望向她。
脆弱且美,这是她第一瞬的想法。
楚映枝垂着白皙细弱的手腕,轻笑着望着跪地的清荷。
声音柔且轻:“他来了吗?”
清荷一边整理着珍珠鞋,一边回答:“早些时候已经派岁绿去了,算算时候,谢世子应该快到了。公主, 是为了翟莺莺的事情吗?”
楚映枝摇头:“翟莺莺,不是。”像是不愿意同时说出翟莺莺和盛稚两个名字一般, 过了许久,她才轻笑着说道:“是因为盛稚,我不希望她的大婚上,翟莺莺做那些下贱事情。”
“其实,即使翟莺莺按照那些一步步走,很大可能也做不到。谢世子只是在公主面前如此”
楚映枝抬眸望去,想看看清荷能够说出什么。
就发现清荷一皱眉,直接放弃形容:“翟莺莺如若真的如此算计,最后多半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又没担心他。”楚映枝柔着笑,随后轻轻用手点了一下清荷额头:“笨清荷,这件事情明明有两个人,清荷如何就只考虑翟莺莺呢?”
“公主的意思是?”清荷迟疑地问出声,随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
楚映枝低头笑着,眸光中带着些透彻的冷漠:“还有,我那好哥哥啊。”
清荷身子微微弯下,终于为公主穿好了鞋。待看见公主苍白细弱的手时,顺势从一旁拿出个小手炉。
楚映枝斜倚靠在窗边,眼眸微微垂下,乖巧接过清荷手中的小手炉。
手间温度回暖的一瞬间,她面上的笑真切了些,转身望向门外。
隔着一扇半开的窗,雨顺着屋檐轻轻地垂在地上,恍若呜咽。
在这间断的呜咽之中,楚映枝抬眸望向窗外的人。
他持着一把白伞,长身玉立在殿前。
殿前栽种的花在细雨的滋润之下,打开了紧闭的花苞,展现着各自舒展的姿态,此刻就恍若争相簇拥着着谢嗣初。
她抬眸之际,他恰巧望过来。
即刻,他嘴角轻扬,眼眸中清澈的温柔越过这清晨便未消散的轻雾,跨过这半开的雕刻精细的窗,向着楚映枝而去。
楚映枝低头一笑。
花自是上好的姿色,人,亦是。
她尚未见过比谢嗣初还好看的人,是那种从骨相中透出来的好看,即便知道了他是个混蛋,她还是没有办法泯灭良心说难看的那种好看。
想到此,她在谢嗣初温柔夹杂着眷恋的眸光之中,轻轻地,毫无留恋地关上了窗。
如若只是“见色起意”,她如今倒也不必如此。
可惜,不是。
一旁的清荷静静待着,直到听见那一声:“去带他进来。”
推开门,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向内而来,原本点亮的烛火开始摇曳着影子,时而拉长,时而骤短,飘忽地像天边的云,薄厚难定。
就在这般忽明忽暗之间,楚映枝转身,望向刚刚入门的谢嗣初。
她轻轻地扬起笑。
谢嗣初放下手中的白伞,虽是轻飘的雨丝,还是让他的长发沾了些湿。望着面前柔柔笑着的枝枝,他心微动,却还是先擦拭了微湿的手腕。
清荷见状,悄悄地退出去,关上门之际,她轻轻地叹口气。
虽然答应了公主,她再不主动在公主面前提到世子,但看着公主和世子的样子,她的心竟也是疼的。她更希望公主能够喜乐些,像从前一般。
门关上的声响很小,殿内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太注意。
谢嗣初觉得自己满身携带着寒气,不由得偷偷运功驱散。
雀医那句不能动功此刻早已去了云霄之外,谢嗣初手腕默默地向后而去。
楚映枝没有动,她眨眨眼,弯着唇,默默看着。
从很久之前,她们之间,就是谢嗣初向着她走来了。
如若她们之间有十步,谢嗣初便要走十步。
如若她们之间有百步,谢嗣初便要走百步。
这些能够计量的步子,连她都不计较,那些不能够计量的步子,是谢嗣初应当计较的事情。
这一次,还是同从前一般,谢嗣初缓缓向着她而来。
她轻轻笑着,望着谢嗣初。
一步,两步,三步
待到被拥住时,她轻轻笑道:“大胆,不应该先行礼”
谢嗣初宠溺地笑笑,将枝枝抱到了一旁的矮榻上,帮她整理了皱起的衣衫。
“是,见过公主,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公主见谅。”
“若是不见谅呢?”楚映枝轻轻晃着腿,抬头笑着望向他。
谢嗣初被她眸光之中的灿烂笑意迷了眼,耳垂微微染上些许红,反应过来后微微退了一小步:“那公主可以”
“可以怎么?”楚映枝从矮榻上下来,向前一小步,待到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她轻笑着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怎么,谢嗣初?”
香炉缓缓飘出略微带着甜腻的烟,蔓延到大殿中的各个角落。恍若花香,又像是蜜,轻微地浮到两人鼻尖。
谢嗣初手轻轻握紧,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看枝枝,即便面色如玉,浑身的热气还是让他察觉到了不对。他望向那边的窗,想要过去打开。
就在他迈开步子之际,手被轻轻拉住。
明明枝枝什么都未说,只是弯着眼向他笑笑,他总觉得身体那种感觉有些奇异。摸了摸枝枝的头,轻笑着说道:“枝枝,乖,有些热,我去开一下窗。”
“可是谢嗣初,我好冷”楚映枝软着声音,待到鼻尖全是甜腻的花香,眸中的笑意更大了些。
谢嗣初有些茫然之际,楚映枝重复刚刚他未回答的那句:“谢嗣初,我可以怎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比平常要温柔一些。
谢嗣初低头轻笑,上前一步,彻底断了和枝枝的最后距离。
手轻柔地为她整理碎发,待到一支玉簪从发间抽下,长发瞬间如瀑布一般,直直向下。
楚映枝毫无动作,殿内暖炉烧的足,她今日的衣衫很是单薄,隔着薄薄的几层布料,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谢嗣初手间的茧。
她弯着眼,任由谢嗣初的手从腰间滑到她脖颈之上。只需要轻轻一拨,她最外面一层的衣衫便是能落地,她望着那扇关上的窗,有些不知道自己面上是何表情。
那暖香从鼻尖的轻微甜腻,燃到现在,类似花香的甜腻气息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宫殿之中,越发浓郁的甜腻花香让两人呼吸都有些重。
但她依旧未动作,放松着身体,弯着眸,默许一切。
她感受到谢嗣初的手缓缓到了她的脖颈之间,顺着衣衫滑入
就在她以为这件衣衫保不住之际
谢嗣初从她脖颈间,小心地挑出那根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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