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左右为难,他若是依了公子,在夫人那头一定不讨好。
可要是不依了公子,他的命恐怕就要交代在今日了。
见护卫玄青半晌没有反应,林谷渊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苏沉冷冽。
“若是你的夫人被困在了那闹瘟疫的汉平县中,你进是不进?”
闻言,玄青拧起眉梢,细细想了片刻。
公子是在担心汉平县内的少夫人,如若是他,他也一样会担心自己的妻子,这是人之常情。
玄青想通之后,也是对林谷渊心生敬佩,肃着一张脸便起身,抱拳道:“去买药材用不着两个人,不如就让我跟着您一起进汉平县,玄墨去买药材,两不耽误。”
林谷渊看了一眼玄青,没多说什么,她不强求身边的人跟着她一道进去,但也不会把送上门的帮手赶走,多一个身手好的护卫,于她而言的确也更方便。
之兰冰云二话不说就跟上了林谷渊,倒是林谷渊看了她们两一眼,挑眉道:“你们可想好了?”
之兰和冰云立马挺直了背脊,一脸视死如归:“公子去哪,我们就去哪。”
林谷渊心下一暖,顺手扯下了几块干净的方形白布,伸手递给了两个丫鬟和护卫。
“你们把这个戴上,别跟那些患病的人离得太近。”
“是,公子。”三人一齐戴上了白布,遮挡住自己的口鼻。
因是虎烈将军府的公子,官兵们都不敢上前阻拦,林谷渊的马车顺利进入了汉平县。
越往汉平县里头走,这病患也就越来越多,满大街都是咳嗽喘息声,直听得人头皮发麻。
冰云和之兰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少夫人和薄太医都能平安无事。
林谷渊从马车窗口往外看,只见街边的人都神情痛苦,脸色青的青,白的白,没一个正常的,她眉梢轻轻蹙了起来。
“何时能到?”林谷渊问在马车外的玄青。
“快了,前面路口转个弯,再走上百米就是少夫人的家宅。”
玄青这头才刚应声,下一秒,林谷渊却从马车厢里略微弯着身子走了出来,步伐有些急切。
“停车!”苏沉清冷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玄青立刻勒住了缰绳,让马车徐徐停下。
林谷渊从马车上下去,朝着街边的一个方向便走了过去,一个身穿白色罗裙的婀娜女子正在给病人把脉,虽没有瞧见正脸,但林谷渊却一眼从人群中发现了她。
薄星夏给病人把脉过后,那纤白的手指提笔便在纸上写起了药方子,而后手腕翻转,将笔轻放在桌面,温声开口。
“好了,你接下来两日都照着这个药方子吃,记住,此方只能在戌时服用,切不可乱吃。”
薄星夏交代病人的话音刚落下,忽地察觉身边多了一道身影,气味有些熟悉,她不经意侧眸看去,在瞧见对方那熟悉的青玉发带和黑亮清澈的眸子,神情倏地一顿。
不等林谷渊开口,薄星夏冷着一双美眸,起身抬手便攥住了林谷渊的手腕,将人远远带离了那群被瘟疫感染了的病人。
林谷渊还没来得及看清那药方子上写的什么,更没瞧清楚那些病人们都是些什么症状,人就已经从街边离开了,被带到了一处相对空旷不少的小巷子里。
林谷渊还没适应这样快地迈步子,被薄星夏拉得踉踉跄跄,那清瘦的身形多少有些狼狈。
待薄星夏立定后,林谷渊险些摔倒,好在用手里的拐杖稳了稳重心。
“胡闹!”
“谁让你跑到汉平县来的,不知道这里危险?”
薄星夏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林谷渊,憋了半天,也就说出了这么两句话。
“你给的那些药不够吃了,这些日子你也没来个信,不来汉平县找你,难道就这么在府上干等着,等着你把我的病情给耽误了?”林谷渊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我留在府上的药包足够你吃上一个月的,怎会不够吃?”
薄星夏语调清冷,说着便挑眉看向林谷渊。
“哦,还不是那只性子顽劣的野猫,它把剩下的药包都踹进了井里头,全给打湿了。”
薄星夏看了一眼林谷渊身后,发现她竟只带了一个护卫,眉梢再次蹙起。
“让她们都过来吧。”
闻言,林谷渊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家两个丫鬟身边,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待会别把薄星夏给我的药包拿出来,就放在马车里,别动它。”
“还有,若是薄星夏问起来那些药包去了何处,你们记着,药包是被野猫扔井里了。”
冰云和之兰不解地看向林谷渊,显然是不懂为何要撒谎。
林谷渊见两人一脸懵懂,不耐地又强调了一遍,“让你们怎么说你们就怎么说,其他的不必多想,听明白了没有?”
冰云和之兰见林谷渊不悦,立即点头如捣蒜:“听明白了。”
薄星夏让林谷渊等人到她身边,只侧眸看了林谷渊一眼,倒是没问冰云之兰那些药包的事,往前带路,领着众人马不停蹄地去了薄太医的宅院。
……
到了院内,薄星夏让众人依次站到药炉旁边,又让他们把脸上戴着的白布摘下来。
“这是做什么?”林谷渊不解问道。
薄星夏却伸手直接摘了林谷渊脸上的布料,将那布放在炉子出气口的上方,用药香熏烤了一会儿,然后又翻了一面,熏另外一头。
林谷渊见薄星夏的手上红了好几块,还有几处长了小水泡,很明显就是被烫的,再加上她眼下隐隐发青,一看就是夜里没有休息好,恐怕是每天在忙那瘟疫的事儿,想着解救的法子。
强压下内心那一阵阵的抽疼,林谷渊上前两步,冷着脸将薄星夏手里的白布抢了过来。
“我自己来,你去歇一会儿。”
“将白布放在药炉上两面翻转着熏上半柱香的时辰就好,这药香是用来抵抗瘟疫的,你们仔细熏烤,不要敷衍了事。”薄星夏嘱咐道。
林谷渊见她声音透着喑哑疲惫,眸底不悦愈发浓烈,把夺回来的那块白布扔给了玄青。
“帮我熏着。”
语罢,林谷渊上前便攥住了薄星夏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带进了屋内。
林谷渊脚下步子还算稳健,薄星夏留在将军府内的药包很是管用,她才吃了几日,成效却很是不错,只是不能快跑,骑马,诸如此类太大的动作。
薄太医许是也在外忙着医治病患,家里没有其他人在,屋内空荡荡的,到处都弥漫着药香。
薄星夏体力透支,此时脚下步子虚浮,毫无反抗之力,被林谷渊拉进屋内后摁在了床榻之上。
不等薄星夏开口,一双温热的手便盖住了她的眼睛。
“汉平县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已安排人去附近的县城找大夫和药材,很快就能运送过来,你且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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