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亲爱的莫里亚蒂小姐 > 第125章 第125章
    她瞬间记起来全部。


    晚宴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大约两刻钟后,窗外便传来马车驶动的声音。


    夏洛克早已溜走,安室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渣,一边洗手,一边偷瞄对着窗外发呆的夏洛特。


    不一会儿,女孩转过头来,他只是笑了一下,将一小碟土豆泥和牛奶泡的麦片递给她。


    “饿了吧,吃一点吧。”


    夏洛特摸摸扁平饥饿的肚子,默默接过食物,用勺子舀着吃。安室并没有继续搭话,而是习惯性地收拾起灶台上的剩余食材,用抹布擦去污渍。


    他好像早就预测到她会失忆,没有任何强迫她回忆的打算。


    路易斯返回厨房,对安室自觉而又富有效率的打扫行为投去赞赏的眼神。


    “结果怎么样?”夏洛特心急地问道,将麦片和土豆泥放在一旁。


    “你可以自己去问。”路易斯犹豫了片刻,回答道。


    “啊?”


    “刚刚阿尔伯特哥哥说,让你去他的房间一趟。”路易斯推着眼镜说,眼睛隐藏在镜片的反光之中,颇有种隐秘之感。


    “都这么晚了,不太好吧……”她有点退缩。


    路易斯微不可察地翻了翻眼睛:“你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夏洛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跳瞬间有如擂鼓。


    路易斯刚想说点什么,目光忽然被门口料理台上的一小撮烟灰吸引住,瞬间脊背一僵,浑身散发出可怖的低气压。


    “这、这里怎么会有烟灰——”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双手攥拳地质问道。


    还是雪茄的烟灰。在他的意识中,抽雪茄的熟人,就只有——


    “啊,既然伯爵大人点名找我,那我还是不要让他久等了!吼吼吼,我先上楼了,拜拜!”夏洛特造作地掩口一笑,然后风一般卷出厨房,跑上楼梯。


    路易斯立刻把愤怒的询问视线转向无辜的安室透。


    “是我抽的……”后者只好自己承认下来,终于明白名侦探为何在溜走之前特意凑到他身旁。


    他将一盒少了两根雪茄的烟盒,悄无声息地塞到了自己的口袋中。在一开始,就设计让他背锅。


    果然,这才是名侦探该有的风范么——


    他忍不住暗自苦笑。


    夏洛特轻车熟路地来到阿尔伯特的房间,门没有关,轻轻推开后,可以看见俊美的伯爵正坐在扶手椅中,摆弄着一只钢笔,头上的发胶似乎被洗去了一些,刘海松散地垂落下来,盖住额头,让他看上去骤然年轻了好几岁。


    “晚上好……”她乖巧地问,心里忐忑中带着一丝自责。


    明明阿尔伯特在第一时间就介入了调查,并换走了侯爵小姐的尸体。


    而自己却只是因为他没在脸上挂满悲伤,就自顾自地认为他冷血,不拿侯爵小姐的死当回事。


    阿尔伯特看见她,笑了笑,抬手指指桌上的红酒。


    意思显然是让她倒酒。


    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倒了一杯,捏着杯脚递给他。


    “谢谢……”交递之间,手指有轻微的触碰,她立刻触电般缩回手,好像刚刚触摸到的是什么禁忌之物。


    “对不起……”她低声表达着歉意,“昨天是我太莽撞了,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跑过来质问您。”


    阿尔伯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嘴角轻轻上勾,很腹黑地并没有给出回应。


    夏洛特见状,又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一连串道歉的话,脸越涨越红,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慌乱地抓着白色的围裙。


    为什么不给点反应呢?她困惑地偷偷瞄他,却与他漫不经心投来的慵懒目光撞上了,顿时向后瑟缩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道目光呢?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会让任何女人心甘情愿跌入陷阱的目光。引得飞蛾扑火的目光。


    侯爵小姐是不是也被这目光吸住了魂魄,因而陷入万劫不复?她此刻对于这一点,一点也不怀疑。


    简直太犯规了。


    同样得直白些,就是异性之间的荷尔蒙张力。


    他很轻易就能让女性沉沦,而自己似乎并不介意偶尔利用这一点来谋求便利。


    夏洛特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鞋带上。她还没准备好以何种神情面对他,总之一看见他的脸,心脏便奇怪地狂跳个不停。


    阿尔伯特晃了晃酒杯,眼底闪过笑意。夏洛特的反应总会让他特别愉悦,无论是开心还是生气,抑或是有如此刻,满脸的不知所措和羞愧——


    他朝她勾了勾手,她余光看见了这个动作,缓缓抬起头,疑惑地往前迈了两步,更加靠近他。


    他微笑地看着她,一只手轻轻抚过墨绿色领巾,将白色的棉质衣领从线条优美的颈部旁拉开一些。


    “有点热了,来,帮我把领巾解开。”他放下酒杯,继续对她微笑。


    夏洛特愣了半天,才理解了他的命令。心跳瞬间频率加倍,她差点承受不住向后栽倒。


    听错了吧?她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可阿尔伯特真诚的目光告诉她,他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帮我把领巾解开。


    可是,这个简单的命令,却有点难以完成。


    首先,她不可能要求阿尔伯特站起来,那么她就要蹲下去,可是蹲下去又很别扭,而且也太矮了,更加不便完成任务。总不能跪在他面前吧?


    其次,那条与他眼睛相映生辉的领巾虽然精美,可系法同样精妙,她看了好几眼,都没琢磨出那个完美的结是如何打出来的。


    话说,每天早上是谁给他打的领结呢?他自己,还是路易斯?


    阿尔伯特抬了抬眉毛,无声地催促着。


    她干脆心一横,双腿微微下蹲,躬起上半身,将紧张的手指落在那条丝般顺滑的领巾上,笨拙地尝试着。


    “你一定很想知道他们今晚过来的目的吧?”阿尔伯特忽然开口道,气息就喷吐在她耳畔,带着几分缱绻的暧昧。


    夏洛特连耳朵根都变得滚烫,她迟钝地“哦”了一声,手上没有丝毫进展,眼看着高档的丝绸在自己的蛮力之下扭曲、起皱,竟有些于心不忍。


    “是巴克纳侯爵的长子,也就是德里巴克纳主动要求来的。”阿尔伯特自顾自地回答了,“因为他发现妹妹的一只抽屉被翻找过,里面的信都不见了,而十分不幸的是,那些信全部是贝阿特丽丝写给我的,充满了暧昧之意,一旦公开,后果很可怕。”


    夏洛特的手停住了。


    也就是说,这个案件的凶手,最终的目的是让贝阿特丽丝的死,与阿尔伯特扯上关系?


    可这又与挖去子宫,偷走宝石发簪有什么联系呢?


    难道——


    凶手想暗示贝阿特丽丝与阿尔伯特存在某种不正当的关系?


    领巾稍稍松开了一些,她屏住呼吸,按刚刚发觉的规律将繁复的结逐渐打开。


    当领巾的两端柔顺地垂落下来时,她终于舒了一口气,向后退去,然后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没错……”他莞尔一笑,用一根手指绕住领巾一端,孩子般地向外一扯,将它从衣领中抽出来,随手搭在扶手上。


    应该不是错觉。夏洛特感到,当着自己的面,阿尔伯特会做一些不会在外人面前轻易展露的举动。


    就比如,刚才那个孩子气的拉领巾动作。


    “莫里亚蒂家族可能又要面对一波疾风暴雨了。”他再度拿起酒杯,没有晃,直接浅啜一口,眼睛注视着暗红的液面,“作为长子,自然要有承担一切的担当,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好了。可一旦享受过一段安逸美好,就变得没有之前那样游刃有余了。或许是我松懈的太早,才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夏洛特听得似懂非懂,却忽然之间,在他眼底深处发现一抹孤独与不安。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态。不过那抹孤独与不安稍纵即逝,更像是某种其他情愫的延伸。


    他忽然抬起眼睛,对她露出温和的,甚至带着点乞求的笑容:“可以让我稍稍靠一下吗?”


    “欸?”


    夏洛特一开始是懵的,可与他对上视线后,她好像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带着使命般地往前迈步,将身体向他渐渐靠拢。


    他淡淡地一笑,然后将头轻轻靠上了她的胸口。


    而她,则像一位安抚儿子的母亲般,双手温柔地环住他的后脑,将他保护在自己的心口。


    那一刻,她感到庞大的记忆朝她压迫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血缘的叫嚣。


    她瞬间记起来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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