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嬷嬷跌跌撞撞地赶来一看,差点没吓死过去,只见林明安和大青驴都倒在地上,青驴痛苦地嚎叫着,林明安却没有动静。地上,是一滩血,触目惊心!
“安哥儿,安......哥儿!”杜嬷嬷语不成声地哭喊着,颤抖着双手上前查看。
只见安哥儿慢慢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搂着大青驴的头:“嬷嬷别怕,我没事!只是摔了下来,是小青受伤了!”
道人们随后一步赶到,有相熟的道士连忙上前把林明安上下验看了一番,松了口气:“安哥儿没受伤,只是受惊过度了!”
在林明安的要求下,道人们推出辆车子,把小青小心地装在车子里,推进观内。清和真人得到禀告,当即赶来,安慰了林明安几句,就给小青检查起伤势来。
“一条腿骨头被打折了,但幸好,还未碎裂,不然就完全废了!”清和真人医术颇精,诊断后得出结论。大青驴疼得不断嘶吼挣扎,林明安咬着嘴唇,抚摸着大青驴的毛一语不发,,目中闪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小友莫要担心!”清和真人见状安慰道:“贫道医术还会一些,等会儿让人抓点药来,先给青驴止血止痛。贫道知道有个方子挺有效果,明日就去寻些草药,制成药膏,每日里给它敷在伤处。这样坚持个几个月,就能行走,只是怕不能像往常一般强健有力!”
“多谢真人,请一定要治好小青!”林明安恳求道:“本来我是想把小青送给真人的,我阿爹要带我和阿娘去蜀地,不方便带着小青走。现在小青因我受伤,我想请真人留它在观内过活,给它疗伤。我会让阿爹给观里香火银子的!”
“不需银子,”清和真人和蔼地道:“贫道自己采摘的草药,并没有什么花费,玄妙观里一头青驴还是养得起的!再说,那青驴伤好之后,又不是不能行走,贫道就拿来做个代步的坐骑吧,还没谢过小友美意呢!呵呵,小友放心,贫道外出有限,不会狠使唤它的。待到小友再回姑苏时,贫道把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驴子还给小友。”
“多谢真人!”
“不过,”清和真人关切地道:“那行凶的人已逃窜不见,小友可要小心啊!这事可有些蹊跷的!”
“多谢真人关心!”林明安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我会小心的!”
清和真人微微一笑,林清一家忽然背井离乡,安哥儿今日的遇袭,其中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罢了,他人的隐私,还是莫要打听的好。
闻讯匆匆赶来的林清和陈氏跑得气喘吁吁地进了屋,一眼见到正蜷缩在椅子上,神情黯淡的林明安,顿时又是愤怒,又有些安心。林清连忙向清和真人道了谢,陈氏立刻上前上下检视起林明安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清和真人应答了两句,知趣地退下,让出地方给他们私下里谈话。
“阿娘别哭,我没受伤,只是小青被凶徒打断了腿,留在观里,清和真人给它治伤呢。”林明安一边给陈氏拭泪,一边慢慢地说道。
“是谁那么凶残?”陈氏气苦道:“咱家一向与人为善的,并未得罪什么啊!”
林清听着这话,猛然愣怔住了,心中转动着一个念头:难道是他?可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有行动,也该冲着自己来才对!
“阿爹,”林明安摇摇头,转身对着林清,态度冷静:“那凶徒并未打我,他是直接冲着小青去的。打了一棍后,就逃窜跑了。那时,道兄们还没赶上来,他完全有时间再给我一棍的!所以,那人不是真地打算打伤打死我,更像是给咱家一个警告!”
“我听真人说过,江湖上争斗时,一方不想直接杀戮,就先杀了对手家的狗啊,马啊,更厉害的是杀了下人奴婢的,以此示威警告。若是对手还不认输,那时才会下手。”
陈氏惊叫一声,急切地望向林清,满面惊惶:“老爷......”
“阿爹,那凶徒很奇怪。他先是问我是不是‘林明安’,看来那时就是认识我的。”林明安疑惑地问道:“可后来,他又说了一句话‘你姓林,是哪个林?’,儿子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哪个林?林清和陈氏对视一眼,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林清勉强安慰林明安道:“安哥儿莫担心,怕是有人与阿爹在田庄生意上有龌龊,才使出这下流法子来恐吓。阿爹马上去报官,不会有下次的了!”
林明安乖顺地答应下来,林清。陈氏和杜嬷嬷三人把他护在中间,一路紧张地回到了家中。林明安临走前再去看了看大青驴,单独一个人和它说了会儿话。
等安置好林明安睡下后,林清与陈氏在灯下对坐着商议,都是面色凝重。
“你说,今天这事是谁下手的?”陈氏直接挑明了:“总之,和林如海家是脱不开关系的!”
林清想了片刻:“应该不是林如海,他虽然想要回安哥儿,但绝不会针对安哥儿下手。若是威胁,也该冲着咱们夫妻来才是。莫非,是贾氏指使的?”
“她不是还派出过心腹嬷嬷来找过你,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这是儿子死了,怕安哥儿回去,特地来警告我们的?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在孕中,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林清眼中的贾敏,娇滴滴的,虽有心机,但不失为一个温雅少妇。姑苏人一般处事温和,实难想象,女子能做出这等事来。
“老爷你不懂,为母则强!”陈氏冷哼道:“她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就是儿子,生下来也不知能不能养得活?若是女儿,就更糟糕了,她可不是怕林如海接回安哥儿!她与安哥儿还夹杂着张冬儿的一条人命呢,怎么会不心虚?”
林清觉得有理,叹了口气,再次感受到内院女子争斗的残酷,以致家宅不宁!嗯,都是纳妾惹的祸!
商量了半日,陈氏拍板做了决定: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姑苏,去投奔蜀地的舅父。家业不动,那衣服行李立刻就要收拾起来。盘缠礼品,也在其中。
“我绝不会让安哥儿回去的!”陈氏斩钉截铁地道:“不提林如海那样太欺负人了,就是为了安哥儿着想,我也不能同意的。安哥儿现在和他们没关系,他们还不能如何。若是回去了,林如海和贾敏,那就是他的父亲和嫡母。一个孝道压下来,再怎么样的委屈,都只能受着。内宅里杀人不见血,各种磋磨人的法子可多着呢!我不能让安哥儿过那样的日子!”
林清也冷了脸色:“你放心,我也不会答应的!下个月,有一只商队要去叙州,他们和我表兄相熟。后日我就去和掌柜的说,咱们也跟着随行,路上好有个照应。你这些日子,把家中的事务处置一番,打理行李并土物礼品。我要去处理安哥儿的事。”
“我明日就去衙门报官缉凶,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了这般事情,再有清和真人和玄妙观众多道人为证,焉能不让官府知道?”
“我还要去一趟族长家中,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向族长和盘托出。请他告之林如海,让他知道贾氏的所为。不要过为已甚!我们现在主动避让开了,莫要再纠缠不放了。否则,不要怪我不顾同族的情分,把这事公之于众。那么,他治家不严,内宅争斗,纵容妻子仗势欺人,买凶,一旦传扬开来,他的名声可就毁了。虽说我是抓不到真凭实据,但他在官场上总有几个对头的,只要他们有心,未必不能找到。”
“林如海是个聪明人,他会做出取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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