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熙失根,情蛊解决之法。◎
顾明熙失了世子之位, 又失了官职,可到底是顾宣亲生儿子,未曾断绝关系, 仍旧住在平南侯府之中, 甚至于仍旧住在他从前的院子里。只是经历了这么大的事, 尤其在府中, 那些下人们自然难免议论纷纷。
顾明熙本就是暗地里的伪君子, 从前明面上还要装得大方得体谦逊, 如今出了这么多事,已经再没有心情伪装下去,也没有那种忍耐力。
自那件事之后, 顾明熙在府中下人的口中, 可谓是性情大变。在这种时候,当然也有些人便说, 他哪里是性情大变,不过是原形毕露而已。
这些话被顾明熙听见之后,顾明熙面目狰狞,变本加厉, 将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都惩处了一顿, 甚至动手打骂,才平息了一时。
不过如此行径,后来又被顾宣训斥了一番。顾明熙甚至顶撞顾宣, 他心里对顾宣有恨, 不明白为什么顾宣不帮自己的亲儿子,无论如何, 他也是顾宣唯一的儿子。
他与淑和的婚事, 原本是他心中的青云梯, 到如今也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因为淑和如今仍旧是皇家贵胄,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而他已经成了什么没有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简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这辈子的前途已经几乎断送,再也不可能有机会。
顾明熙越这样想,便越心中愤懑。而顾宣此时仍旧对他抱有些许期待,期望他能回归正途,改邪归正。
顾宣叮嘱顾明熙,要好好待淑和郡主。
“她贵为郡主,对你不离不弃,倘若你再背弃于她,那你真是枉为人了。明熙,你应当明白,清醒一点。”顾宣这些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他看着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儿子,时常还是不解,为什么一切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顾明熙垂下双眸,低低嗯了声。这些话他已经听得太多了,越是听得多,心中却越觉得不对。
不对不对,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这样认命?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因为顾宣他自己的执拗么?倘若不是顾宣坚持要将那个傻子留在身边,嫁给他,那他与母亲又何必如此呢?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他,他迂腐又执拗,听不进劝,甚至于不帮着自己的儿子。
至于淑和,她凭什么叫做不离不弃?她难道不是因为怀了自己的骨肉么?她若是不嫁给自己,还能嫁给谁?何况她向来傲慢跋扈,如今他什么也没有,日后必定被她骑在脚底下。
顾明熙越发担忧,他想,他能怎么样凌驾于淑和之上呢?要怎么样才能给淑和一些下马威呢?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了宠幸别的女儿。
他要告诉淑和,即便他如今是这样,他也有别的女人前仆后继。而她淑和郡主,什么也不是。她不过是自己的妻子,得倚仗自己而活。
这些消息萧决早就知道。
他当然也知道,淑和的性格是多么火爆而跋扈。倘若她亲眼目睹顾明熙和别的女人亲热,并且说她的坏话,她不可能忍得住。
这可是一个很费心思的礼物。
淑和成亲那日,在府中听吴王叮嘱,日后嫁做□□要如何如何,她听得极不耐烦,觉得顾明熙不过是她掌中之物,任她拿捏。那些什么讨好之事,她根本不必要做。
吴王见她不耐烦,语重心长道:“女儿……”
还未开口,已经被淑和打断,“父王,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你放心吧,父王,我会做好自己的日子的,绝对不会让你担心。”
这话才刚说完没过一日,便被她自己推翻。
那日夜里,一切礼节结束,淑和虽说跋扈,但到底是小女儿家,对成婚之事抱有无尽的期待,她凤冠霞帔,安静坐在新房之中,从盖头的缝隙里瞥到龙凤花柱燃烧时的微影。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开始期盼她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亦有很多美好愿景,只可惜很快被打破。
那天淑和苦等许久,都未曾等到人来掀盖头。夜是那样的寂静,她起身,心里有种莫名的不舒服,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她被这种念头牵引着,走向不远处的空房间,那里竟然还亮着灯。
淑和依稀听见了顾明熙的声音,她慢慢走近,推开了那扇门。
只见顾明熙衣衫不整,与府中的婢女纠缠在一起,那婢女的腿还挂在顾明熙身上。也不知道顾明熙说了什么,那婢女笑得咯咯的。
笑声掷地有声,仿佛在打淑和的脸。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
“你们在做什么?”淑和声音很大,大到划破这寂静的长夜。
床上的鸳鸯霎时分开,婢女面露恐惧,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而顾明熙呢,虽说有片刻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玩味地笑道:“怎么?娘子?”
淑和脸色一点点沉到谷底,看他这死不悔改的样子,心中一团怒火燃烧。
“来人!将他给我拿住!”淑和带了自己的人过来,那些人听她指挥,三两下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顾明熙按在地上。
淑和看向那个婢女,冷漠地从口中说出终结她的生命,而后一切安静下来,那些人退出去,房中只剩下她与被绑住的顾明熙。
顾明熙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他身上衣服还松松垮垮地穿着,淑和冷笑,在屋中逡巡一番,最后视线落在红木桌上。
那里有一把剪刀,被她拿起。
淑和道:“我是不是说过,你敢背叛我的话,后果自负?顾明熙,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还是说你从前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哄骗?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打开剪刀,从缝隙里看顾明熙的脸,“我今天就要把你阉了,送进宫做内官,如何?”
顾明熙看着那锋利的剪刀,求饶起来,“淑和,你冷静……我……都是我的错,我一时昏了头。”
淑和哪里还愿意听他的话,一刀下去,惨叫声再次划破了这寂静的长夜。
声音引来不少人围观,但都被淑和带来的人拦在外面。
后来茶余饭后,茶馆巷陌再说起这事,仍旧是夸张的语气:“你那是不知道,淑和郡主那可真是下手狠啊……”
只是那惨叫声再凄厉,也传不过朱墙黛瓦,更传不进东宫。
陈嫣什么也不知道,只看见晃荡的月亮,在她眼中的海面漾开。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荡漾的波纹一般,一时冒出个诧异的念头,这是谁的声音呢?
她抓着萧决胳膊,哭声也如涟漪一般,断续轻柔。
她有些害怕了,唤起萧决的名字。
萧决也快疯了,搂着抱着,反正不好受。他甚至隐约觉得自己都要发病,心头一股股无名火烧过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悲欢离合,只有一轮月亮看见-
第二日。
萧决上朝时,听得有人参奏吴王,说他未曾管教好女儿,才让淑和郡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吴王好脾气,只是陪着笑,并未曾辩驳。
“小女是有些顽劣……”
萧决无声冷笑。
他们要一个公道,但淳安帝到底偏袒吴王,并未如何处置淑和,只是罚她禁足家中,思过半年,并抄写佛经。又给顾明熙赐了好些补品,让太医去看。
淑和本就有孕,禁足半年也没什么,权当安心养胎。只不过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才是最有意思的-
下朝回来时,陈嫣刚吃过糕点,听见萧决回来,一个箭步扑进他怀中,亲了他一脸糕点渣子。
萧决托住人,问:“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陈嫣摇头:“没有,今天哪里都很舒服。”
萧决嗯了声。
眨眼又过十数日,太玄子终于抵京。
太玄子临行之前曾与皇帝辞行,归来时自然也得淳安帝热情迎接。淳安帝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劝萧决打消主意。
淳安帝自然不会想到,太玄子的话是来劝他打消主意的。
太玄子被皇帝请回宫中好生款待,将萧决之事的前因后果告知,道:“大师可有什么法子,解决此事?”
淳安帝补充道:“朕自然为决儿高兴,可……国家社稷,大业为重。”
太玄子但笑不语,装模作样掐指一算道:“陛下不必着急,我掐指一算,此女命格特殊,与决儿结合反而是好事……”
他一顿,闭眼算了算,复睁开眼,笑道:“甚至于,于大梁的国运亦有助益啊。”
淳安帝略有迟疑,他对太玄子的话自然是相信的,可……
“大师说的可是真的?”
太玄子道:“我说假话,又有什么好处呢?陛下以为呢?”
淳安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暂且搁置下此事。想起什么,临走之前,特意让太玄子住去了别处,不再住在东宫。
太玄子对住哪儿并不挑剔,仍旧是淡淡的模样。
太玄子回到住处后没多久,便去看萧决与陈嫣。陈嫣自然还记得他,恭敬叫了声师父。
太玄子笑容和蔼,从袖中摸出一个红色布包,递给陈嫣,只道是给她的礼物。陈嫣喜欢收礼物,眼睛都放光,接过东西,欢欢喜喜地道谢。
她一双大眼睛在太玄子与萧决之间转了两圈,笑容狡黠道:“我知道你们有话要说,还不能让我听,所以我自己去玩了。”
萧决嗯了声,“去吧。”
待她走后,萧决才向太玄子问起她体内情蛊一事的解决之法。
太玄子顺着自己胡子,不大正经地说:“情蛊么,没什么,左右阴阳调和,乃自然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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