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它仿佛真的在回应司迦?
林枫震惊的看着倾颓神像上的司迦,那把剑在她的掌心下剧烈的震颤起来,铁锈之下龟裂出无数道白光,仿佛……仿佛在她的手指下呜咽的兽……
有那么一瞬间,林枫宛如真看到了神女伽林。
可只是一瞬间,他脚底着了火一般,将泡着他的水“咕嘟咕嘟”煮开了,他被烫得慌忙要飞身跳出水潭,却发现脚被死死黏了住,根本动弹不得。
糟了!是不是不能拔那把剑?
林枫慌忙看向司迦,只看见她发红的双眼,双手紧紧握住剑柄——
“司迦住手!”
谢慈的声音随同两道红白光突然撕开幻境,林枫抬头看见两道随光出现的人影齐齐冲向司迦。
是谢慈和司厌!
谢慈在冲到神像前的瞬间就抓住了司迦的双手,猛地拉开了她,她恼怒地抬起头盯向他,一双眼红光隐隐。
不能拔这把剑,不能碰这把剑。
“你会死。”谢慈紧紧抓着她的双手,还没来得及多说,手被红光猛地震开。
司厌勾住司迦的腰将她直接托进怀里,掠身后退。
谢慈顾不上其他,竖指将一道白光注入剧烈颤动的锈剑之中,用灵力将它一层层包裹住,让它一点点安静下去。
幻境在剑安静的刹那消失,沸腾的水也凭空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有快被煮熟的林枫湿漉漉地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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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他的同门师弟林业慌忙将他扶起,看着他像是被煮熟了的虾一样红,问道:“师兄你还好吗?你是被煮了吗?”
林枫还没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一圈,他已经又回到了之前的庙中,没有水、所有人都在。
他慌忙去找司迦,跃过所有人找到了站在神像下的司迦,她被司厌扶着,湿淋淋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是冷还是怕的在发抖,像一只被打湿羽毛的小鸟。
“谢大哥呢?”丹华抓住了林枫的手:“怎么你们出来了?谢慈大哥没出来?”
“是啊,谢慈师兄和司厌破开幻境,怎么他没有出来?”林业也问。
才刚刚问完,神像的黑暗处突然如同镜子一样裂了开,谢慈从那裂缝之中摔了出来,踉跄几步才站稳,一口血吐了出来。
“谢大哥!”
“谢慈师兄!”
丹华第一个冲了过去,但没等她跑到跟前,脚底的地面忽然裂开无数道缝隙,缝隙之中伸出一只只发青溃烂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哀嚎声从地底下爆发而出,宛如埋在深渊山底的无数冤魂被唤醒,齐齐发出悲鸣嚎叫,伸出手要将庙宇中的所有人拖进地狱。
“这、这是什么?幻境??不是一次只有两个人吗?”林业叫嚷着。
所有人都被地面下伸出的千百只腐烂的手吓到了,拔出剑,慌乱地躲着,抵抗着。
只有谢慈站在原地,盯着魔像上再次出现的那把剑,眉头松不开的皱着。
剑被唤醒了,欢喜魔神也被唤醒了,他如今这具身体无法镇压下。
这次不是幻境,是苏醒。
谢慈抬起手掌,一把寒光凛凛的剑出现在他掌心里,那是他的佩剑,随着他一起重生的佩剑,“魔神苏醒了,大家小心。”
“魔神苏醒了?”展红云一剑斩断脚底的手,伸手将伤势未好的丹华拽过来护在了身边:“这是怎么回事?林枫你们动了那把剑?”
林枫没说话。
桐木却恼怒的斩开拉扯着他的枯手,怒气腾腾的指向司迦:“一定是你!谢慈一直在喊让你别碰那把剑,你却还是碰了是不是!”
他离司迦只有两三步,横臂一剑就挥到了司迦的喉咙口。
“桐木!”谢慈想腾出手抓住桐木,却被一双双冤魂的手拉扯的无法上前。
好在司厌抬手夹住了剑尖。
饶是如此,剑光还是在她的脖子上划出细小的口子。
“你给我滚开!再护着这废物我连你一块杀!”桐木恼怒地瞪着司厌,一腔怒火再也压不住:“我就知道是你!你就是要害死所有人才甘心!你险些害死我,现在又来连累大家!你又蠢又坏,我真想不明白师祖怎么会收你这个废物做弟子!”
“桐木住口!”谢慈斩不完那些缠着他的手。
“谢大哥你就不要再护着她了!”丹华狼狈又恼怒地说:“桐木说得没错,若非是她动了那把剑怎么会唤醒魔神?她那等修为就不该来这里!”
“你们说够了没有!”林枫被烦人的手逼到墙角,越听越生气:“丹华你也拔了那把剑怎么魔神就不是你唤醒的!”他甚至觉得,说不定、说不定那把剑就是她的,她想拔走有什么不可以!
冤魂哀嚎,所有人被缠的狼狈不堪。
只有司厌站在那里,没有一只枯手敢碰他和司迦。
他用手指夹着桐木的剑,不松开却也不挥开,他垂眼看着身边的司迦。
她站在那,脸色苍白,湿淋淋的发、湿淋淋的衣,“为什么欺负我?”
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像弱小的质问,没人听见的委屈,她抬起头,脸上的泪水也湿漉漉的掉着,像在看桐木,又像在看所有人:“为什么要欺负我呢?”
神像上的剑悲鸣一般剧烈颤动着。
“杀了他。”司厌眼底里是化不开的笑意,低声在她耳侧说:“司迦,杀了他你就可以去拔那把剑。”
“不要司迦!”谢慈震开缠在身上的无数只枯手,朝司迦冲过去。
司厌却陡然张开结界将他隔绝在几步外。
“用他来祭你的剑吧。”司厌用尽全力加固结界挡下谢慈,看着司迦。
“司迦!”谢慈银发上沾着血,叫她的名字:“不要再入——”
歧途二字终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看着司迦拔出司厌腰侧的短刀捅入了桐木的心口。
桐木早已被司厌控制,无法动弹。
那短刀捅入他的心口,没有血流出,他只是个魂魄,在短刀之下,魂飞魄散,消失在司迦手指下。
——“轰隆”。
锈剑震颤的将魔像压塌,插在一片废墟之中白光迸发,将司迦照得看不清面容。
剑就在她的身侧。
——“是你……是你!”
怨鬼哀嚎之中有个古怪的声音,兴奋又激动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像男女两个人喝起来的声音,听起来瘆人至极。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兴奋地笑了起来,笑得大地震颤,冤魂呜咽。
所有人被震的头皮发麻,耳膜鼓胀。
伤势未好的丹华第一个顶不住,捂住耳朵一口血吐了出来。
“是魔神……”展红云慌忙封住自己的穴位。
谢慈已挥剑设下结界将他们护在结界之内,一双眼却只盯着司迦:“司迦……”
他的话根本来不及说。
白光之下,司迦动也没动的伸手握住身侧的锈剑,猛地拔了出来——
万丈光芒瞬间涌出,随她的剑而起,将整个庙宇、整个深渊淹没。
热风滚滚而起,几乎将司厌掀得站不稳,他听着雌雄同体的笑声冲天而起,看着剑下的红光赤龙一样涌出将司迦缠绕,兴奋极了。
多么惊心动魄的美,这才是司迦,他的圣女司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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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结界下的林枫盯着光芒中的司迦,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是她!神女伽林!一剑寒光,劈天开海!
“她、她怎么能拔出那把剑?”丹华吃惊的看着光芒下的司迦,“那不是……”伽林神女的剑?为什么一个没有灵根的草包能拔出?
“司厌你会害死她!”谢慈一剑刺在司厌的结界上,欢喜魔神的残魂已苏醒,那魔神一定会将司迦吞噬!
结界龟裂开。
司厌也被破了气,险些吐出血来,结界就被谢慈破了开。
谢慈握剑冲过去,伸手想将司迦从那缠绕着她的红光中拽出来。
雌雄同体的声音笑了起来——“哈哈哈别想走!我等了她几百年!她是我的!我的!”
红光变成了烈焰,谢慈的手被烧的痛起来,他却没有一丝迟疑,伸进烈焰抓住了司迦的手腕。
“找死。”
那两个字让谢慈愣了,是司迦的声音,可语气却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听见司迦冷笑一声,在烈焰之中手腕翻转,握着剑一斩而下——一道雪白的剑光陡然斩开烈焰、斩开庙宇、斩开整座赤山,直冲天际。
地动山摇,天塌地陷,整座赤山被劈了开。
有一道光从庙宇之上裂开的缝隙透进来,那是晨光,是深渊之外的晨光。
整座万蛇窟的结界被劈了开。
“快走!”谢慈在地动山摇之中对其他人说:“秘境已被劈开,趁着赤山还没塌之前快离开!”
赤山马上就要变成一片废墟。
“好!”展红云托起重伤的丹华,掠身就往缝隙外飞去。
“快走师兄!”林业伸手拽痴迷的林枫。
林枫仿佛看傻了一样,死活不愿意走,林业只好扛起他就跑。
林枫似乎叫了一声什么,但他的声音被山崩之声迅速淹没,但他看见了,他在林业的肩膀上看见——地底下燃起了火,烈焰将深渊烧开,司迦如同雪山神女,在烈焰之中黑发飞扬,用一把雪白雪白的剑捅穿了烈焰中雌雄同体的魔神脑袋,踩在那张脸上,握紧她的剑说:找死。
谢慈也看见了——烈焰缠绕在她手中雪白的剑身上,然后被剑迅速吸纳,红光之中她的一双眼也是红的,可她的脸那么白,就像她的剑,神山玉雪一般。
那么惊心动魄的美。
谢慈半跪在几步之外,看着握剑的司迦,往事如同滚滚雷鸣,一幕幕而来,她还是她。
他无法挪开眼睛,绝望的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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