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仙宗的论剑大会二十年才召开一次,原意是二十年长成一批年轻弟子,齐聚在大会之上切磋论剑,选出资质最高,最有望成为十二仙宗中流砥柱的弟子加以点拨,重点栽培。
后来渐渐成了十二仙宗各大门派弟子们,崭露头角的机会。
毕竟二十年一次的盛况,十二仙宗的诸位掌教、仙师们齐聚,若能展露锋芒得哪位仙师前辈青睐点拨,是难求的机缘。
这一届论剑大会在太一剑宗举行,原本空世、朱玑和姬玉要留下陪着阿伽,一同照顾昏迷不醒的谢慈。
谁知,剑宗的师祖叶湛英破天荒的突然出关了。
空世与朱玑也被召回门派,前去迎接剑宗师祖叶湛英出关。
连姬玉也不得不走,无极宫的宫主只是个刚刚十四岁的少年娃娃,一向担不了事,做不得主,所以他只能亲自带领弟子前去太一剑宗拜见叶湛英。
姬玉临走前依依不舍,将无极宫的无极令牌交给了司迦,与她说,只要她想来无极宫随时可以通过令牌找他。
怕她不懂这令牌的分量,还特意告诉她,这无极令牌只有一枚,可号令无极宫所有弟子。
可她拿在手里,只“嗯嗯嗯”地应付他,全然没放在心上。
姬玉只好又低低与她说:“你若想去论剑大会玩一玩,也可以找我。”
她这才抬起眼皮看他。
果然,她是想去论剑大会的。
姬玉想再引诱她,她却托住腮挪开眼说:“行了,我知道了,若是想去我会找你的。”
姬玉愣了一下,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了,她到底想不想去论剑大会?
门口的朱玑笑道:“大司命,省点口舌吧,若阿伽想去论剑大会,开个口谁不能带她去?”
若她想去,展飞鸿、空世、他,哪个都能带她去玩一玩。可如今,谢慈像个纸糊的人一样,挪动挪动就断气,她又需要留下照顾他,才不能带上他们一块走。
朱玑看着阿伽和她手边的那把雪白法剑,很是不放心。
不只是他,连空世也锁着眉头,看着那把剑,雪白的剑鞘安安静静的躺在阿伽手边,可他们都知道,那剑鞘正是成了魔的红衣男人。
他们也是在秘境被破解之后,才知道原来那红衣男人是魔女伽林的剑鞘,成了魔的剑鞘。
可到现在朱玑也没想明白,阿伽是如何斩除那剑魔的。
他只知道,阿伽用那把生锈的剑贯穿了被剑魔附体的谢慈,也贯穿了那剑魔。
然后,秘境突然破解,他们从纸人恢复正常,一切的魔障消失,而剑魔变回了一把雪白的剑鞘,严丝合缝地包裹住那把锈剑,仿佛原本它就是那把剑的鞘。
可是,剑鞘明明是魔女伽林的剑鞘,那把法剑早在百年前被魔女伽林封禁欢喜魔神镇在赤山深渊里了啊。
他想不明白,所以担心成魔的剑鞘再次苏醒过来,伤害阿伽,他们都不在,真出什么事阿伽可怎么办?
他想来想去,上前将一叠黄纸符交给了她:“这是神行符,你若遇到什么危险,就将这符在身上贴一张,便可随心而动被传送去你心里想的那个地方,留给你防身用。”
司迦接过来,惊讶的眼睛都亮了,“给我这么多吗?”
朱玑笑了,这小姑娘能斩杀剑魔,破解魔女伽林的秘境,却又这么没见过世面:“这哪儿算多,璇玑门别的不多,符咒、法器、机关,从来不缺,你先拿着用,完了我再给你。”
司迦数了数,厚厚的一沓,这还不多?
“多谢朱玑大哥。”她不好意思地揣进储物袋里,冲朱玑笑。
姬玉在一旁忍不住叹气,他发现司迦认知上有许多错误,比如她不知道无极宫的无极令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却能被眼前几张最寻常的神行符给哄了住。
“阿伽姑娘。”空世走上了前,将手中的一串佛珠双手奉给了她:“这是我佩戴百年的佛珠,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法器,却能够平心魔、镇压寻常鬼祟,若你不嫌弃就戴在身边,免被魔障所困。”
那串白色菩提子佛珠坠在空世的手指间,每一粒都灵气流转。
就算司迦没见过世面,也能感觉出佛珠并不是寻常佛珠。
“是好东西。”朱玑低低与她说:“佛门灵物,快收下防身。”
司迦呐呐的接在手里,入手竟是暖玉的触感,灵气萦绕在指尖迅速蔓延她的四肢百骸,心清目明。
这个和尚不但真没有向她讨要无上菩提心,还又送灵器给她。
为什么?
司迦看着空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心中别别扭扭的,她讨厌少阳山,讨厌秃头和尚,可这个空世……既不逼迫她交出无上菩提心,也不怪责她捅了谢慈,如今还送东西给她。
“那我就收着了。”她将佛珠戴在手腕上,别别扭扭说:“以后我就不叫你秃头和尚了。”
空世望着她轻轻笑了,“多谢阿伽姑娘破解秘境,救我们性命。”
她垂下去的脸竟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她其实也没想救他们……只是想灭了那不听话的剑鞘,拿回剑鞘而已。
谁知道,误打误撞就救了他们。
她心虚的很。
“谢慈弟子,就劳烦阿伽姑娘先照顾几日了。”空世望了一眼榻上昏过去的谢慈。
空世之前只是猜测,阿伽或许是魔女伽林的转世,如今确信无疑了。
秘境之中,剑魔附体谢慈,她一剑捅穿了谢慈的心与脏器,不但降服剑魔,破解了秘境令他们恢复人身,还让那剑魔重新变回剑鞘。
只有一种原因——她就是魔女伽林,这世上只有她能降服那把法剑。
就算她没有灵根,没有修为,她依旧是神女血脉,照样可以降服她的法剑。
空世并不担心那把剑鞘会再次苏醒,脱离她的掌控,只要她不再失控,不再去拔出那把剑,剑魔就不会苏醒。
他担心的是,她体内的欢喜魔神残魂。
若她被魔神残魂蛊惑,一念之差成魔,那十二仙宗谁能阻止她?
只有谢慈。
空世看着谢慈,谢慈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也是青紫的,他被司迦伤的太重了。
离开秘境之后,司迦为了救谢慈,将无上菩提心渡入他体内,两天两夜,他的心和脏器才渐渐复苏,保住了这条命。
但要彻底修复他损伤的心和脏器,需要无上菩提心日日夜夜地运转,一点点修复,少则累月,多则几年,甚至十几年,他才能彻底恢复。
最好的法子就是将无上菩提心放入他体内,可无上菩提心是阿伽找到、阿伽从剑魔体内拿出,自然是她的。
他们没有资格慷她人之慨让阿伽把无上菩提心给谢慈,存放在他体内疗伤。
况且无上菩提心之内还绑着一缕幽魂,若是他猜得没错,那缕幽魂应该就是魔女伽林爱奴的幽魂。
不知是何原因,秘境墓室里没有那位爱奴的尸体,只有这缕幽魂。
当年传说魔女伽林夺走无上菩提心是用来保存爱奴尸身不腐,如今看来,魔女伽林是为了绑住爱奴的一缕幽魂,百年不散。
这缕幽魂绑在无上菩提心内已变得十分微弱,一旦离开无上菩提心恐怕幽魂会灰飞烟灭,连往生也不能了。
可若是将无上菩提心连同幽魂一起放入谢慈体内,谢慈体质又十分特殊,他是罕见的纯阳灵体,一旦幽魂进入他的体内就会被他净化吞噬。
空世本想将那缕幽魂超度往生,但阿伽不肯。
最后只能用了折中的法子——将无上菩提心和那缕幽魂存在阿伽体内,每日早晚阿伽吐纳出无上菩提心渡气与谢慈疗伤一个时辰。
但现在,阿伽的体内同时存在的魔神残魂、无上菩提心和那爱奴的幽魂,空世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
他只希望诸佛庇佑,谢慈仙师快些醒过来,看护引导司迦步入正途。
“自然,我不会让他死的。”司迦拨动着腕子上的佛珠,应他。
谢慈怎么能死,这个世界不允许他死,现在她也不允许他死。
胸腔里的无上菩提心流转着,她无法感应到白玉奴的那一缕幽魂,他太微弱了,微弱的仿佛会随时消失,离开她。
她不要,她要他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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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色溶溶。
司迦送走他们后,盘膝坐在了侧榻上,闭目整理着脑子里混乱的记忆。
窗户轻轻地被吹开。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司迦面前,黑衣黑发,面色苍白。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闭目的司迦,看着她身侧雪白的剑,那已是一把完整的剑,冰玉一样的剑鞘封着寒光凛凛的剑身。
她拿回了剑鞘,她恢复记忆了对吗?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只觉得恍如隔世,月光溶溶落在她发端、脸颊,冰霜一般。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她忽然手指一动,握住身侧的剑在掌心里挽了个剑花指在了他的眉心。
剑没有出鞘,也没有灵力,但动作快得出奇,只是眨眼间雪白的剑鞘就逼在他的眼前。
她睁开眼,洋洋得意的对他笑,低声说:“怎么样?就算没人教授又如何,我记起了从前学过的一些剑招。”
她好得意,仿佛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司厌望着她,忽然之间红了眼眶,她可是神女伽林啊,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他握住眉心的剑鞘轻轻地屈膝跪在她膝边,“我的圣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神女。”
他想对她笑,可喉头酸涩的厉害:“您记起来了对吗?”
她看着他,将剑收了回来,看了一眼榻上还昏迷着的谢慈,低声道:“我记起来一些事情,但有些……”她还是想不起来,“我不记得你从前和我是什么关系。”
“是您救了我。”他红着眼捧起了她的手,将脸颊轻轻蹭在她掌心里,喃喃说:“您为我取了名字,就这样抚摸我的脸,您不记得了吗?”
他柔软冰冷的脸蹭动在掌心里,就像一只讨要爱抚的猫儿。
是她为他取的名字吗?
司迦想不起来,只感觉到他的眼泪温温热热的流进掌心里。
“您说[厌]不是厌弃的意思……”他将流着泪的脸埋进她的掌心里,哑声说:“是满足……”
厌厌不倦。
她隐约记起来,似乎曾经有一只漂亮的小兽,伏在她的掌心里哭着哀求她:“您把我留下吧,我什么都会为您去做。”
是他吗?
司迦托起他的脸,他有一张白玉无瑕的脸,一双凤眼被打湿了望着她,像被打落在雨地里的凤凰花。
她身体里的魔神残魂便蠢蠢欲动的苏醒了过来,热流涌动在她肚子里、心头上,又痒又发麻。
他看见了她眉心透出的隐隐红光,知道是欢喜魔神又在作祟,可他多么想亲亲她,他仰头朝她贴近,任眼泪落下问她:“您想要我的灵力吗?”
她的手指轻轻蹭了蹭他脸颊上的泪水。
那么那么的温柔。
司厌仰起头亲上了她的唇,手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拥倒在榻上的细软狐裘里,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唇,灵力一股股送入她唇中。
别推开他,给他一点点甜头,他就愿意把灵力全部都给她。
他越给越多,她渐渐软了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抓在他的衣襟上,满足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将那个吻加深,终于触碰到了她热热的舌尖。(审核员,没有后续,脖子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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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那么静,静到可以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谢慈在榻上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胸口烧了一团火一般,又热又疼,他想找司迦,迷迷糊糊的听见混乱的呼吸声。
那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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