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弈醉酒后江进宝担心发生意外,便推迟了直播时间,还在戚风帆家中煮了些醒酒汤,想等他彻底清醒再直播。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漆弈喝醉后在独处的时候很安静,一个人看着窗外颇有几分清冷忧郁的气质;但只要有人和他说话,他就可以在0.3秒的时间内扬起致命笑容,红着脸开口,还用那种要命的上扬语调。
真是要命。
难怪他不喝酒。
还是早点醒酒比较好。
摇摇头,他把醒酒汤放到漆弈手边,嘱咐他趁热喝掉。
“嗯~”漆弈乖巧点头,捧着茶杯坐在原地微笑。
可他们在戚风帆家从中午坐到天黑,醒酒汤喝了几乎一锅,漆弈都始终红着脸笑,好似醒不来的样子。
江进宝觉得不对劲,却又找不到原因。
直到自己去完厕所回来,看到只小黑猫鬼鬼祟祟地把漆弈的醒酒茶杯和白酒瓶调换,他才明白——原来有内鬼!
闯入案发现场的他一把提溜起小黑猫的后颈,拧着眉毛无奈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招财:“喵喵喵~(废话,老子故意的!)”
“我没见过你这么坏的小猫咪。”
“喵喵喵!(那你现在见到了,快把手撒开!)”
挠了江进宝一爪子,招财优雅落地,翻了个白眼迈着猫步离开。
只不过还没等它走出去几步,一只手将它捞起贴到微烫脸颊上。
漆弈蹭着小猫柔软的毛发,眯起眼睛笑得一脸温柔:“招财~”
招财瞬间石化。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
闹腾了一会儿天色也黑了,甚至还开始下雪,江进宝不好意思在戚风帆家留宿,便想放弃今天的直播,先带漆弈回去。
可收拾东西出了门,漆弈却死死盯着西北方向,然后顶着飞雪抬腿就走,嘴里还乐呵呵地哼着:“凶宅~凶宅~”
戚风帆见状便说:“老宅就在那个方向。我看漆弈没什么大问题,要不还是去直播吧,不然群里要闹翻天。”
确实,漆弈醉酒后除了特别爱笑,说话绵软外和平常没什么特别。
于是江进宝追上去询问漆弈:“你要去直播吗?你能去吗?”
漆弈微微眯起眼睛,看起来神色如常:“我都等到现在了,当然去。”
江进宝拗不过他,便决定照常直播,跟着戚风帆前往戚家老宅。
戚家老宅在村子最西边,靠近那片桃林,虽然此时桃林光秃秃一片都被积雪压弯了枝丫。
和二十年前的热闹完全不同,周围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只有老宅孤零零立在中间,好似块乱葬岗里唯一立着的墓碑,散发着阴冷、寂寥的气息。
江进宝打量了下环境,调整设备准备开播,同时再次询问漆弈:“你要入镜吗?要是不愿意的话今天可……”
漆弈将发丝撩到耳后,精致的脸上带着融化冰雪的笑意:“要~”
戚风帆也跟着搓搓手说道:“我也想跟着露个脸上个镜,行不行?”
“行。”
江进宝点头,举起摄影机开始直播:“家人们晚上好,我是主播进宝。今天我们的直播间来了两位新人。一位就是为我们提供直播地点的老粉丝,扬帆起航;另一位则是你们期待了许久,并在今天答应我合作的——”
拉长话音,他猛然把镜头移向漆弈:“我的搭档,漆弈!”
镜头中,身形高挑的男人五官精致无暇,桃花眼尾透着薄红,瞳色清浅泛着水绿。一种让人心灵震荡的破碎感从他身上散发,摇曳在细密的飞雪中。
北方的冬季,万物皆被白雪覆盖,唯有他红发如火燃烧心田,双眸如水浸润世间。
弹幕一时寂静,似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漆弈凑到镜头前,歪着脑袋好奇发问:“已经在拍了?”
他双眼微弯,将一池春水蕴在火焰睫羽中,噙着让人心神荡漾的笑意说:“晚上好呀~”
镜头拍摄人脸即使有些许变形,却也无法减少人们对美丽的惊叹。
弹幕终于苏醒,并像疯了一样刷屏。
【请问可以直接求婚吗?】
【请问可以直接色色吗?】
【达咩!不可以色色!】
弹幕眼花缭乱,漆弈似懂非懂地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转过头一本正经地询问:“色色是什么意思。”
江进宝&戚风帆:……
得不到回答,漆弈便自己转移话题:“直播要做什么?”
“说一下这里发生的事情吧,”第一次做探灵直播江进宝也有些拿不准,“毕竟好多观众都不知道这里是哪。”
“好。”
漆弈点点头,收敛令人迷醉的笑容,和缓神色站在老旧的大门前,轻轻抚摸破损斑驳的木纹。手指划过的地方掉落些许木屑,好似因他的美丽而自惭形秽。
他似从岩彩斑驳的壁画中走出的菩萨,微垂长睫,眉宇间带着怜爱世人的悲悯,嗓音柔和轻声诉说:“二十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命案,戚家一十三口,无一生还,整整齐齐吊死在房梁之上……”
他用自己的语言将戚风帆的故事重新描述,很快就把观众们引入当时诡异的场景中。为了烘托恐怖氛围,他还特意把手电灯光调小,让自己的面庞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所有人都听得浑身发毛,不自觉抓住身边温暖的事物。
等江进宝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和戚风帆抱在了一起。
江进宝:“我有点冷。”
戚风帆:“哈哈好巧,我也是。”
花了几分钟讲完故事后,漆弈转头看向老宅,江进宝也配合地移动镜头。
呼~
今晚风很小,只有窸窸窣窣的木条摇晃声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处细细磨牙。
黑暗下老宅的气氛极为诡异,仿佛被粉笔圈住的纸房子,摇摇欲坠一捅就破,只等火焰燃起将一切带往阴间。
破碎的砖块堆积在墙角,光线晃过去的一瞬仿佛有人站在那里,但细看又只是垒积的死物。
“我们进去看看吧。”漆弈说着,率先走在前头。
大门年久失修也没上锁,轻轻一推就落下簌簌灰尘,呛得人鼻子发痒。
漆弈捂住口鼻进入,最先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故事里那个被砸破的水缸。
二十年过去,水缸仍在原位,被大雪覆盖只露出锋利的破碎边缘。
漆弈走过去查看,发现水缸中缠绕着浓郁不散的阴气,应该是曾经有鬼在其中待过一段时间,便转头询问道:“那个婴儿就是死在水缸里?”
戚风帆点头。
“那不是一次死了十四个?怎么说十三个?”
被这么一问,戚风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道:“我们说的时候都只说十三个……可能潜意识觉得婴儿不算人?”
漆弈挑眉,没说什么,转而询问起每个屋子的主人。
戚风帆根据记忆一一指认。
北三房分别是戚国伟父母、戚国伟和老婆,以及戚国伟弟弟、弟媳的房间,东西四房则是大儿子大儿媳、小儿子、侄子侄媳妇、侄女的房间。
漆弈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发现每一处屋子里都充斥着浓郁阴气,只是——他没有在其中感觉到鬼的踪迹。
虽然酒精使他变得“平易近人”,但大脑运转速度和洞察力并没有因此迟钝。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阴气浓度后,选择让江进宝在前方开路,自己落后半步跟着他。
江进宝没有推辞,只是调转镜头以免漆弈离开直播画面。
客厅木门大开,如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蛰伏夜色下,用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吸引好奇的猎物走入其中。
三人缓步走入客厅,用手电扫视一圈查看环境。
惨白光线摇晃在空荡客厅中,将两人的影子照成四个,伴随着脚步回响,好似真有什么东西随他们进来,静静贴在他们身后伺机而动。
江进宝从钻进脖颈的风中闻到腥臭味,顿时一股凉意刺进身体,顺着血液涌遍四肢百骸,让他瞬间颤抖起来,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冰冻,连手指都僵硬不能动。
老屋在时光长河中饱经风霜,门窗被虫蚁啃食得摇摇欲坠,丝毫起不了遮风挡雪的作用,这让习惯了屋内有暖气的戚风帆很不适应,总感觉这屋子里处处透着诡异入骨的凉气,甚至还不如外面暖和。
屋内地面也积了少许雪,一踩就化,融进砖缝泥土之中晕开一片脏色。
哒、哒、哒。
三串规整的脚印来到戚国伟房前。
江进宝停下脚步,看一眼老旧的门把手,缓缓推开房门。
呼~
房门许久未开,缝隙间喷出呛人的烟尘,像拥有意识一般朝着三人的脸扑去。
视野模糊之间,似乎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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