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弈,帮我照下。”
说完,江进宝半趴在地面拍摄碗橱下方,漆弈也顺势把光线压低,彻底照亮那一小块黑暗。
观众们可以清晰看到,粗糙水泥地上确实有四条缝隙框成方形入口的模样,外侧缝隙和结实的锁头相连,被牢牢锁住。
呼~
有一阵极为微弱的风从缝隙里吹出,地面细小的水泥渣子与灰尘混在一块,随风抖动。
入口范围比碗橱要大,如果想打开入口必须要把碗橱整个挪开。
江进宝本想让戚风帆和漆弈两人搬走那笨重的木制碗橱,但他回想起刚刚漆弈几乎被撞飞的场景,还是选择自己上阵。
“漆弈你来拍。”把摄影机交给漆弈,江进宝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和戚风帆一人一边搬移碗橱。
碗橱里还有许多碎裂的碗碟,搬动时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听上去并不悦耳,反而干哑如沉闷的磨牙声,让所有人都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做着苦力,漆弈则举着摄影机低头注视地下室入口逐渐显现,清浅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
招财无意间瞥到那光,下意识抖了一下。
但它才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吓到,立马抖起全身,把浮毛都甩到了漆弈身上。
“阿嚏!阿嚏!阿嚏!”被猫毛呛得连打几个喷嚏,漆弈皱眉把招财丢到地上,拍打身上的浮毛:“你怎么掉毛这么多?”
招财:“喵喵~(这是正常现象!)”
“明天把你毛都剃了。”
“喵喵喵!!(你不是人!)”
在一人一猫用不同语言沟通时,苦力二人组因用力憋得满脸通红。
“靠,这也太沉了。没有个两三百斤说不过去。”说话时,戚风帆咬牙切齿:“这橱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重!”
江进宝闻言瞥一眼脚下地面,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快了,你再过来几步就可以了。”
“嗯!”戚风帆点头,深呼吸后猛地提起一股力气,三步并作两步向前大步迈去。
江进宝猝不及防被碗橱顶了一下,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他反应迅速松手闪到一旁,不然双脚肯定被狠狠砸到。
砰!
碗橱一侧落地,激荡起一片厚重的尘埃。
漆弈眼疾手快,一把提起招财把小黑猫挡在脸上承受灰尘攻击。
扑面而来的土腥灰尘瞬间笼罩毛茸茸的脸蛋,顺着黑鼻子冲入鼻腔。
“阿嚏阿嚏阿——嚏!”
小黑猫甩动脑袋狂打喷嚏,江进宝和戚风帆也被呛得直咳嗽,在场只有漆弈一人幸免于难。
“进宝,试试刚才的钥匙。”等他们咳完挥散灰尘,漆弈便快速开口:“应该可以打开这把锁。”
“咳,好。”点点头,江进宝掏出之前在戚国伟房间中找到的钥匙串,观察一会儿后找出三把钥匙,一个个试过去。
他的运气确实如命格所示的那样不好,三把钥匙,他硬是试到第三把才打开锁头。如果他没有事先查看锁眼大小的话,怕是要把整串钥匙都试个遍才能打开。
锁头落地,戚风帆找来两根烧火棍,一根自己拿着一根递给江进宝:“来,撬。”
“好。”江进宝点头。
苦力二人组再度卖力。
碗橱重达两三百斤,这层水泥门板要承受这个重量自然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两人花了十多分钟才把水泥板撬开一条缝,然后艰难地顶起。
咚!
伴随一声巨响,水泥板砸到墙面。
江进宝这才发现老旧墙面上早就有一条深刻的凹槽,正对门板边缘——在很久之前,这扇沉重的门曾多次被打开,释放罪恶;也曾无数次合上,关押凄凉。
门板打开,黑洞洞的入口显现出来。
江进宝接过摄影机和手电向里照去,发现这只是一条倾斜的水泥楼梯,通往的地下深处无法被光线照亮。
“下去看看?”他抬头提议。
漆弈自然没有异议,点头答应。
戚风帆犹豫了好一会才咬牙道:“下去就下去!不过我要走中间。”一想到自己落在最后,背后随时有可能出现什么东西的场面,他就怕得牙齿打架。
江进宝没说什么,爽快安排走位:“行,那漆弈走最前,你中间,我殿后。没问题吧漆弈?”
“没问题。”
漆弈抱着招财走到楼梯旁,看一眼深处后迈出步子,踩上水泥面。
等他下了两层,戚风帆立刻跟上,还回头招呼江进宝赶紧下来,因为电筒还在对方手上,离太远的话根本看不见下面的楼梯,很容易踏空摔倒。
“来了。”
江进宝应声,正要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
他下意识循声望去,看到碗橱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一小块白瓷碎片落在地面。
以为是刚刚戚风帆用力一砸使得柜门荡开,他没有多想,转回去径直下行。
苍白的手电光线一点一点沉入地下入口,宛若希望的光芒被深渊恶鬼缓缓吞噬。
等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老旧的厨房重新回归黑暗。
呼~
不知从哪吹来一阵无雪的阴风,将碗橱沉重的柜门打开一条小缝。
咔、
地面的白瓷碎片突然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踩到。
但只有这一声,空气便重新归于安静。
好像那东西走了。
可是只过了几分钟,碗橱柜门突然砰地打开!数不清的陶瓷碎片哗啦哗啦倾泻而出!仿佛无尽瀑布从碗橱涌出!
随后!
轰!
三百斤的碗橱竟然兀地倾斜,直直砸向地下室入口!
·
漆弈走在前头,光线从身后照来,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像一条纤长的黑蛇钻入地下。
招财轻轻抽动鼻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有腐败的味道。”
“嗯我知道。”漆弈神情不变,若有若无地瞥一眼身后然后收回视线。
他走了大概十层台阶后踏到地面,又经过三米长的通道后,才来到这间小小的地下室。
不过还没等他们看清地下室的情况,刺鼻腐臭味就扑面而来。
戚风帆猝不及防吸进去一大口,直接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飞快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吐出来。
江进宝虽然落后他几步,但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脸色瞬间变青,死死抿紧嘴唇连话都不敢说。
只有漆弈像个没事人一样往里走去,借着灯光打量环境。
地下室只有七八平米左右,靠墙放了张铁架单人床和塑料马桶后就显得格外拥挤。
这只能满足基础生理需求的地下室肮脏狭小,泥土墙角聚集一堆腐烂的耗子,一个个皮肉分离露出发绿爬蛆的骨头。想来臭味也是这堆耗子尸体发出的。
只不过,会这么臭吗?
“进宝,照过来。”
漆弈站在单人床边突然开口,随后光线便转移方向照射过来。
苍白的光线把床架一隅照得一览无余,漆弈看到简易床架上铺着一层单薄残破的被褥。
经过二十多年的时光,被褥的花色早已被肮脏的尘土覆盖,但还是可以显示它中间微微隆起的一条鼓包,一米多长,似乎裹着什么。
看到这个鼓包,江进宝的冷汗突然流下。
床上、被下、一米多长的鼓包。
不会是,尸体吧?
漆弈也想到了这一点,伸出手捏住被褥一角。
江进宝想要阻拦,但还是慢了一拍。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裂帛声,沉重的被褥被一下掀开。
顿时更加浓郁的恶臭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掩藏了二十年的罪恶在腐败棉絮的依依不舍下公之于众——
血肉融入棉絮,变成浓郁到黑的深红色;散架的白骨像蛹中惨死的蚕虫,泛着苍瘠的白色。
“死、死人!是死人!”戚风帆战栗不已,连连后退把江进宝挤到了通道中。
江进宝被撞得站立不稳,摄影机拍摄的画面开始模糊。他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极力想要安慰:“别激动!只是尸体!”
但是戚风帆听不进去,脑子里再度浮现出那张被水泡得惨白的,婴儿肿胀的脸。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此刻再度缠绕他的意识。
“把手电给我!我要出去!”
戚风帆嘶吼着争夺手电,竟直接把江进宝撞到了墙上。
咔啦!
江进宝为了守住手电,右手一松,摄影机落在地面。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沸腾。
【靠!真的有死人!】
【真的假的啊?我看着像道具。】
【真的吧?我看那个扬帆起航快吓死了。】
就在观众们激烈讨论时,拍摄地面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此时此地不该有的东西——雾。
冷白的浓雾从地底渗出又低又浓,像倾巢而出的白蜈蚣,一个接一个紧紧挨着,快速而冷酷地向他们脚边爬来。
这诡异的场景更是把戚风帆本就脆弱的心脏吓得几乎停跳!
他疯了一样地向楼梯跑去,连手电也不要,只想现在!立刻!马上!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再不逃他一定会死!
会像二十年前的姑姑一家一样!
死在这个宅子里!
可是他刚走出去没几步,楼梯上方突然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
随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们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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