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欢曲了曲腿,觉得舒服多了。
她想着陆夜大概是也没想到她会忽然有如此举动,因为她分明察觉到身下人腿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
她轻哼了一声,做了个口型,看向了他对他说:“放松——”
然后身下人的大腿绷得更紧了。
沈至欢想,这地方小,想必他也不太舒服。但谁让他只是一个奴才呢,就算是再难受也得受着,她肯坐他的腿,他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更何况这人就这般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到时候她俩若是一起被发现,那后果可就更难想象了,这人一点也不可靠。
她对着他微微抬着下颌,神色有几分娇矜,像是在告诉他——不可以忤逆她。
陆夜没再继续说话,但沈至欢明显的察觉到,他的腿放松了些。
外间人说话的声音继续传过来,老皇帝和周誉不知道已经什么时候结束了薛家的话题,开始谈论起了周誉的婚事。
“今日你可有看中的女子,你如今年岁不小了,房里没人成什么体统!”
周誉推拒道:“儿臣现在只想替父皇分忧,平日里政务繁忙,多不在京,就算娶人进门,恐怕耽误她。”
老皇帝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个女人罢了,本就是拿来解闷的,你是太子,为何要顾忌她怎么想?”
“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如此小家子气。”
“……”
沈至欢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对老皇帝越发看不上,她对周誉的婚事一点都不感兴趣,索性就不想再听下去,开始试着将注意力放到别的方面。
结果一抬眼,就撞上了陆夜的目光。
她坐在他的腿上,要比他稍高出一点来,方才她一直在看着屏风那边,这下回过神才忽然反应过来,陆夜从刚才开始,似乎一直在看她。
目光有点灼热,也很专注。
其实这样的目光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但沈至欢还是察觉一些不对来。
他们俩离得太近了,此时又在一种极为微妙的姿势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尤其是触感。气氛无端显得有些暧昧起来。
好奇怪。
这是沈至欢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从心底密密麻麻泛出的无措,带着一点细微的紧张,脸有点热。她猜想自己可能有点脸红,但她又不想让陆夜看见自己脸红,于是略有些慌忙的躲开陆夜的目光。
避开之后,她又羞恼于自己的反应太大,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了。
自己在心里别别扭扭的转了好几圈以后,又开始埋怨起陆夜来。
这狗奴才,出去以后一定要把他的眼睛挖掉。
谁准他这般看她的。
可眼下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令人心慌的暧昧氛围仍在蔓延,方才没有察觉还好,如今意识到了,她便觉得如坐针毡起来,尤其是两人紧密贴合的地方。
她低着头,稍稍动了动臀,开始思索着要不还是从他身上起来,然而才刚动没几下,面前的人忽而攥住了她的胳膊。
声音低却也能隐隐听出来他语气并不好,甚至有点凶:“别乱动。”
沈至欢望向他,却见这人微微皱着眉,唇角紧绷,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本来就显得薄凉,如今一皱眉脸色便越发不好看。
这狗奴才居然敢命令她,还用这种冷漠的语气!她有些不可置信,又觉得很气恼。于是那种莫名其妙的逆反心又上来了。
凭什么你不让动她就不动,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而她是她的主子,还不是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沈至欢这般想着,就不服气的又动了几下,陆夜这回倒是没阻止她,但还没等她满意,就忽然发觉自己的臀侧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低头看去,陆夜却没让她看。
她有些迷茫的对上陆夜的目光,半天才后知后觉。
“……”
淡淡的红从脖颈一下蔓延到了脸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哽住,脑子里像是‘轰’的一声炸开,她也不知自己彼时是如何控制住自己没有跳起来的,但那是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里头一回碰见这种事。
他怎么敢……
她睁大双眸瞪着陆夜,纵然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却还是害怕惊动外面的人,只得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腿上移开,她也不顾这个姿势舒不舒服了,蹲在了他面前,玉手指着他的脸仿佛下一句就要骂出声来。
追求她的人很多,但从来没有哪个胆敢这样冒犯她。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而陆夜这厮竟然当着她的面笑了出来。
心里那点羞恼被无限放大,在沈至欢眼里,这样的笑就像是嘲笑一样。
她的第一反应是生气。
可在这般关头,生气到一定地步,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不行。
她的反应好像的确大了一些。这样显得她很不冷静,就像没见过这事的,懵懂好骗的小姑娘一样。
想清楚之后,沈至欢抿了抿唇,脸色和缓下来。目光露出几分轻蔑来,故作镇定的指着他腰下,低声道:“管好它。”
空气越发的燥热起来,陆夜背靠在有些冰凉的墙壁上,她的神色变化被他尽收眼底,他兴奋到几近颤栗,面上却丝毫不显。
不可以再继续了。不然她真的会生气的。
陆夜听话的将脸上的笑意收敛,没有再出声。
沈至欢移开目光,被羞恼冲散的理智回笼了大半。
不管她同陆夜怎么样,有一个事实是全然不会改变的。
她是他的主子,他得听命于她。就算撇出这些不谈,陆夜也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他垂涎她的美色,她也恰巧看上他的脸,他们两个人根本不可能会在一起。
而谁又会在意一个狗奴才的想法呢?
沈至欢想到这里,心里便舒服多了,方才那种令人心慌的无措渐渐褪去,竟也不觉得方才那算是多大的事了。
但上天似乎注定不想让她心里顺畅一样。
沈至欢忽而听见外间的谈话声中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不止是她,陆夜也听见了。
老皇帝饮了一口茶水,问周誉:“你是当真没看见至欢吗?”
周誉道:“未曾,儿臣见至欢妹妹好似是随同母后一起赏花去了。”
老皇帝笑了起来,语气中透着一种粘腻的亲昵:“她可不会,躲我跟躲猫似的,早就自己偷偷溜走了。”
沈至欢总觉得老皇帝不会无缘无故跟周誉提起自己,她微微握紧了手,外面的谈话声仍旧继续。
“父皇要找她吗?”
元成帝呼出一口气来,声音有些沙哑:“你不是知道朕在找她吗。”
“这宫里的女人大都一个样,见得多了便没什么兴致了,但至欢不一样,她啊……”
元成帝沉湎酒色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了年纪之后说话做事也不再顾忌,哪怕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有些话也是一点都不避讳。
他咂了咂嘴,继续道:“滋味一定很好。”
沈至欢没听见周誉回答。
但她听见这些,只觉得从胃里泛出一点不适来,回想起老皇帝那张脸,她越发觉得恶心,厌恶感席卷而来,她光是想起来就觉得浑身难受。
而与此同时,那些被压迫,被控制的感觉又再次包围了她。
皇权之下,她是他可以随意说要还是不要的女人,从她姐姐在世的时候,但凡她同那个男子有点不好的传闻,那个男子就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他长姐去世以后更甚,她不能拒绝宫宴,每一次都要接受那种令人作呕的目光的扫量,他甚至不会直接给她一个痛快,就像逗弄什么动物一般,给她看似自由的空间,却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控制着她。
“朕当然知道她不愿意,但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她是朕见过最冰清玉洁的人,那个冷冰冰的性子,那张脸…干干净净的给朕,只有朕能碰她。”
这样的话实在过于露骨。
“父皇您还是……”
“……今年十月份一过,朕就把她接进宫来”
沈至欢松开紧握的手,抬眼盯着陆夜。
陆夜正低着头,额前散落的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叫人摸不清情绪。但这也不重要。
沈至欢忽而伸手,将他额前的发揽到后面去,露出了他整张脸。她的目光一点一点地从他线条凌厉的下颌线,到紧抿的薄唇,再到挺拔的鼻梁,还有那双冷中含欲的眼睛。
陆夜看着并不高兴,甚至叫人觉得有些阴冷。面对沈至欢突如其来的动作,他似乎有些诧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朕喜欢她了,下回见了她,记得把她带进宫里来,若是直接去候府宣她,怕是不太合适。”
“…儿臣知晓了。”
元成帝又笑了起来,道:“朕原本没想今日要她的,但荔枝同她,过于相配了。”
“她如今竟也学会勾.引朕了。”
沈至欢的目光扫过陆夜脸上的每一寸,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陆夜滚了滚喉结,低声问:“小姐……”
沈至欢跪在了他腿边,双手捧着他的脸,仰头亲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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