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阮恬*贰拾壹

    她轻笑一声, 走上前,几个把钱齐君簇拥在一块的人,敏锐的感觉到一阵压迫感,来自陌生alpha的血脉压制, 那是天生的信息素强度。

    在清醒温和的甜橙味道中, 带着令人迷醉的酒香, 似一张网劈天盖地的笼住所有人, 阮恬瓷白的脸仍旧挂着笑意,那双眼睛却清凌凌的,含着浓雾,黑鸦鸦的睫毛下垂,注视着所有人。

    有人闷哼的捂住胸口,不舒服。

    只有alpha才能闻到的味道, 感受到的压迫,在无形中展开,而握住开始键的阮恬仍旧以温和无害的模样面对所有人。

    “算了吧。”其中一个alpha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捂住胸口, 脸色苍白。

    钱齐君当然也感受到了信息素的压制, 他深深吸了口这四处弥漫的橙花甜酒香气,不再像刚刚抽烟那样寥寥一口,而是细细品味后无法控制的像香气压制过肺,他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 眼睛一亮。

    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缓慢挑起眉:“哈,我发现了什么, 我们牛逼的不可一世,看着好相处实际谁都看不起的阮恬同学——”他向阮恬的方向伸了伸脖子, 语气中充满恶意:“一个处在易感期的alpha,没有omega来帮你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想去抢一个omega回来?”

    钱齐君转过头,同他的伙伴们大声笑道:“我们不如再多加一个人。”他转过头,目光对上阮恬,扭曲的内心终于痛快不少,道:“那两个omega,我们可以让你先开始。”

    话音落,阮恬上前一脚踹翻了钱齐君,摔得钱齐君满脸的血,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阮恬走了几步,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向来矜贵的从不肯触碰陌生人的阮恬用马靴踩在钱齐君的胸口,她的脚尖微微向下碾了下,漫不经心的笑:”易感期怎么了?我易感期照样不是把你踩的动都动不了。“

    她垂着眼睫,十分不理解的发问:“为什么在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们总是听不懂?”

    alpha的易感期会让他们的偏执的占有欲比往常放大十倍甚至百倍,也会让他们变得更加暴戾,更加凶狠,也更加脆弱。

    这时候的alpha就是个纸老虎。

    钱齐君也这么以为。

    钱齐君大喘了几口气,两只手攥着阮恬的脚踝,往下使劲想要把她扯下来。

    然而阮恬比他动作更加快,再次力气极大的一脚踢中他的胸口,在钱齐君疼痛难忍喘息和惨叫中,她缓慢的蹲下,一把抓住钱齐君的头皮,让他与自己对视。

    “我刚刚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记好了,我叫做阮恬,看清楚我的脸了吗?嗯?”最后一个嗯字发音上扬,阮恬询问着他以及他的狐朋狗友。

    不等钱齐君回答,嘴角露出个无辜又单纯的笑:“以后我出现的地方你们都不准出现,而且再让我发现你们有欺负omega的事情,我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看不起你。”

    阮恬喊:“阿望。”

    在她的信息素刚袒露出时,便离得远远的林望茨回神,丝毫不犹豫将手里马鞭丢给她,阮恬身后,一丁点力气没有但是颇为侮辱性的轻轻拍了两下钱齐君的脸颊,那双眼眸清凌凌的倒映着钱齐君泛着恐惧的脸,她说:“你们最好记住我的话。”

    ……

    走的离钱齐君一伙人远了点,阮恬才停下脚步,手扶着一旁桥廊木柱,微微吐出口气。

    林望茨无奈:“你搭理他们干嘛啊?”

    “刚刚我很帅吧。”阮恬回过头,弯起眼眸朝林望茨笑了下,坦坦荡荡的问刚才自己帅不帅,她扶着桥廊木柱,顺着坐下来,将马鞭丢在一旁,眼神看向不远处,她声音低了下来,说:“今天马场只来了两个omega。”

    林望茨一顿,立马猜到她说的两个omega中包含了谁。

    她往后靠着木柱,眼睛闭上,胸口喘息起伏不定,耍赖似的发问:“还有多远啊,我现在只想打人。”

    空气中的信息素香气越发甜腻,像是伪装过后的无辜花朵下一刻就要捕捉住猎物。

    林望茨不想离她太近。

    闻到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香气,总归是不舒服的,他抬头向前看了下,安慰道:“没多远了,等下进了休息室我就立马喊医生来。”

    阮恬抬眸,双眸沉沉,像是进入某场梦境:“你晚上别忘了带他回去。”

    她再次站起来,像前走去。

    进入休息室后,林望茨飞快打开自己的柜子,将止咬器丢给阮恬,阮恬刚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脸上水珠都没有擦干净,顺着脸颊滑下来,最后凝聚着下巴,啪嗒的落下胸口衬衫上,洇出一朵花。

    她人疲倦的倒进软皮沙发内,顺手打开了电视,还有心情调到电影频道,接住止咬器,看也没看丢在茶几上,她摸出手机给老杨打电话。

    语气平淡的交代着一切:“对,你亲自去道歉,一位一位的送走,所有后续费用由我们这边负责,对,医生那里要尽快带他来,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我这边休息室……”

    挂了电话,阮恬往沙发里倒了倒,她伸手把止咬器拿过来,全黑铁质,拿在手里有些重量,手指摸到止咬器后面的卡扣,阮恬好奇的按了下。

    嗒,声音清脆响了一声。

    止咬器被打开了,她一手捏着止咬器往脸上戴,转向林望茨:“是这样戴的吗?”

    止咬器中间是镂空的,隐约露出挺翘鼻尖和因为身处易感期而过分艳丽唇瓣,将整张脸一分为二上下两个部分,下半部分是泛着冰冷禁忌感过分强烈的神父,上半部分眼睛水润,眼尾上挑泛着红,弯起时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林望茨一愣,思考是不是该自作主张把沈羲和拉过来。

    毕竟按阮恬这种长相,沈羲和也不算亏嘛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要是他敢把沈羲和拉过来看到阮恬易感期的脆弱模样,估计俩人的发小情谊就此断掉了。

    他绕到沙发后,微微弯腰,伸出手扶住止咬器,他飞快的按下卡扣:“这样。”

    将止咬器替她戴好,林望茨还顺手将她早已经散开的长发小心抽出,像供佛一样将阮恬的长发弄好,他又绕回阮恬的正面:“真不要我守着你。”

    阮恬瞥他:“守着我干嘛,替我收尸啊,你不如去替我去钱齐君那群人走干净没有。”

    她微抬下巴:“还有,把你皮带借给我。”

    林望茨条件反射一般捂住自己的腰,迷惑且不可置信:”你还要去抽他?“

    阮恬:“我抽什么?”

    她无奈的叹声气,伸出双手,:“我是要把自己捆起来。”

    林望茨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没拒绝,他找出休息室里的备用腰带,上前一圈一圈的绕住阮恬的手腕。阮恬的手腕细瘦白净,但比分化前已经结实了不少,腕骨突出,上面还有颗很淡的小痣,那其实是个伤口,他们十几岁时候玩飞镖,林望茨被冲着他来的飞镖当场吓傻不知道跑,是一旁的阮恬伸手给他拦住的。

    上面的伤口经年长大,一点点淡化,最后只剩下一颗小痣一般的大小。

    林望茨看见上面的小伤口,忍不住感慨“我们软软也终于长大了。”

    那个小时候面无表情拦住飞镖,弄的满手血还能安慰其他人的阮恬一直没变,哪怕后来长大她性格变得更柔软,内里却一直都是那个阮恬。

    阮恬笑:“你是个傻子吧,谁不会长大呀。”

    皮带捆住阮恬,她低头看了眼,小声嘀咕了下:”真的好疼。“

    她摇了摇头,企图让自己恢复点清醒,但没用,阮恬深吸口气:“阿望,医生来了就赶快让他来这里。”

    林望茨离开了,休息室内只剩下阮恬一个,门是密码锁,只有阮恬和林望茨以及老杨知道,这间休息室彻底成为一间密闭的安全空间。

    阮恬摇摇晃晃站起来,信息素不受控制的飞散,体温迅速升高,汗珠顺着脊背流下,啪嗒——被身上衣服吸收。从血液里飙升出一种难言的热。

    阮恬又热又痛,连呼吸都带着火星子一样,脊背一抽一抽的发疼。

    她向休息室最里面一间洗漱室走去,那是单独属于阮恬的洗漱室,里面有个很大的浴缸,以供她休息时候躺在这里一边泡澡一边看电影。

    她一脚跨进浴缸倒下,浑身被信息素烧的迷迷糊糊还惦记着想打开洗漱室内的投影仪。

    整个房间肆无忌惮弥漫着橙花甜酒的香气,原本丝毫没有攻击力的香气在此刻充斥着十足的侵略感在这个洗漱室内。

    没过多久,阮恬听到嘣的一声,接着玻璃炸开的清脆声音像是一道转瞬即逝的烟花,她勉强掀起眼皮,心跳声在耳旁像打鼓似的,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抬起眼,顺着视线望过去,门口立着一道高瘦利落的影子。

    像一颗沾满露水的雪松,泛着湿漉漉的水汽。

    沈羲和的脸出现在她眼中,阮恬以为自己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到沈羲和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沈羲和瞳孔一缩,几乎来不及去思考,向浴缸处缓缓靠近,等他走近,才看见阮恬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在浴缸内,长发弯弯曲曲散开在她身旁两侧,阮恬脸上带着一副黑色止咬器,他靠近时,阮恬才懒懒掀起眼皮看自己一眼。

    她的双手被皮带一圈一圈捆绑住,一条腿随意伸直,另一只腿支着,她像是落难海滩的小美人鱼,躺在狭小的浴缸之中,容貌呈现一种危险的艳丽。

    这是个攻击性很强但又失去攻击力的alpha。

    沈羲和顿住,他脖颈后的腺体一跳一跳的发烫。

    阮恬睁开眼,醉着一双眼睛,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嗓音带笑,只是因为带着止咬器说话时会有些闷,但跟往常开玩笑的模样无二,有点哑,落在耳朵里言语都发烫,沈羲和伸手捂住耳朵,不敢去直视阮恬的眼睛,犹豫道:“窗户……窗户被我打破了。”

    阮恬深深看他一眼,眼眸深深,说话间无法控制的去看向沈羲和的脖颈,藏在衣领下,一个无人知道的禁忌领域。

    沈羲和蹲下,视线与躺在浴缸之中的阮恬平齐,他伸出手,指腹在捆着阮恬双手的皮带上摩挲。

    轻声道:“为什么不找我来帮你。”

    阮恬没有回答,她已经被发热的信息素拉入另一层深层梦境中,只是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向沈羲和,无意识的微微抬头,去找寻沈羲和的手指。

    她完全陷入了易感期的陷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沈羲和收回手,盯着阮恬看了半响,才微微眯起眼睛,缓声道:“算了,上次你帮我做临时标记,我今天就帮你一下。”

    他想起今天阮恬在马场说的话,有些气闷:“还说不要我来,我不来,你就等着烧成傻子吧。“

    沈羲和就这么半蹲在浴缸前,一只胳膊压在浴缸边撑着脸,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捆绑阮恬双手的皮带上。

    他缓慢释放自己的信息素,酸涩的葡萄柚香气在满室的橙花甜酒中占据了一小片空间,它像是晨起朝阳,薄纱一般包裹住焦躁不安连睡梦中都在皱眉的阮恬。

    仍然不够,阮恬有些难受的大口大口喘着气,额角很快沁出晶莹汗珠,有发丝黏在她脸上和唇角,沈羲和看到了,伸出指尖挑开黏在她唇角的发丝,指腹不小心触碰到她柔软唇瓣时,沈羲和瞬间收回了手,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盯着阮恬看。

    阮恬一无所知,她如同受伤的小兽,不安难过的从喉咙深处沉吟几声,她闭着眼向沈羲和的方向寻找着。

    跟小狗一样。

    沈羲和的耳朵发烫,他心想自己只是在帮她而已。

    看着阮恬无意识的寻找动作,沈羲和犹豫了几下,迟疑的向她的方向伸手,手掌停在阮恬脸颊上方几寸。

    即使闭着双眼,阮恬仍旧是精准无比的找到他的手掌,用脸颊依恋无比的贴向他的手掌,甚至蹭了蹭。

    柔软的脸颊,温热的肌肤,橙花甜酒的香气,依恋的动作,长睫毛戳中手掌心的酥麻——沈羲和停了好久,漆黑眼瞳滑过一抹笑意:“那好吧,我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他站起来,抬脚跨坐进浴缸,与阮恬方向相对,脸对着脸,他好奇的看阮恬,从她额头看向唇角下巴,最后是她被捆着的双手,沈羲和两条腿别别扭扭的支起,因为浴缸空间有限,他只能弓着腰,即使不想自己的双腿碰到阮恬的腿也不行,只能尽力的扯开点距离。

    他叹声气:“真是有够烦的。”

    话音落,也不再管碰不碰到对方了,伸出双手抓着阮恬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扯过来,将她像抱玩偶一般紧紧的扯向自己的胸口,阮恬的额头贴向沈羲和的颈窝,她的额头很烫,似乎是想找寻些温度低的东西来降温,无意识的蹭了几次,嘴里嘟囔着:“好热。'

    热吗?

    沈羲和一边抱着她,缓慢转过身,抬手开了浴缸的水,冰冷刺骨的冷水从上把两个人浇了个透,沈羲和抖了下,他抱住热的像个火炉的阮恬,往下缩了缩,借由阮恬给自己充当一个人肉雨伞。

    沈羲和不忘在她耳边威胁:“我要是感冒了,你一定要找最好的医生来救我。”

    他以为阮恬仍旧睡着,就没指望阮恬能回答自己,忽然一道微哑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感冒又不会死人。”

    说完,阮恬被飙到嘴里的水呛了下,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刚睁开眼看一眼,又是一头一脸的水浇下来,说道:“就算是感冒我也一定比你先。”她往沈羲和背后使劲,两人拥抱更加紧密,阮恬抬起手指,关掉了水。

    浴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阮恬又没了力气,趴在沈羲和肩膀上,费劲的喘气,鼻尖里涌进无穷无尽的葡萄柚香气,像是要往她的胃里,心里,骨血里钻去。

    左边一点是他的脖颈,omega最脆弱的地方,隔着布料能感受他稳定跳动的心跳。

    “你怎么跑进来的?””不是跟你说了打破了窗户?“沈羲和有些心虚,迟疑道:”我是为了帮你才打破窗户的,你应该不要我赔钱吧?“

    阮恬疲倦的闭上双眼:“不要你赔钱。”

    此刻她的大脑像是卡带的CD,说:“再陪我一下吧。”

    他想起第一次让阮恬给自己做临时标记的时候,阮恬说的话,他动作一顿,报复似的说:“你现在是在撒娇吗?阮同学。“

    阮恬这会像是小袋鼠回到袋鼠妈妈育儿袋里一样,懒散道:“是呀,您再陪我一下可以吗?”

    说着,她不由自主的用鼻尖抵着沈羲和的肩膀,她深深吸了口他衣服上的香气:“你难道不是我男朋友吗?抱一下都不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

    第22章 沈羲和*贰拾壹

    沈羲和的手僵着, 抓住她肩膀的手指无力收缩,声音弱了下去:“你不要像变态一样闻来闻去的,而且你身上好烫,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阮恬:“等一会就好了。”额前刘海黏在脸上, 她不舒服的伸手将刘海往一旁抹了下, 才反应过来:“我的止咬器还有皮带呢?”

    沈羲和声音闷闷的:“不知道。”过了会, 阮恬在浴缸找到那副静静躺在波光水中的黑色止咬器, 它被丢在两人腿边,无声无息的,而皮带挂在浴缸边,像条死去的蛇。

    她看了眼,一脚把东西全踢开,眼看着那群东西离得远远的, 阮恬心里闪过一丝迷茫,她想起更早之前,在穿书之前, 她仍旧是个普通少女, 在看现在, 什么都不一样了。

    是现在更好了吗?还是之前?

    阮恬:……

    她扯开两人的拥抱,隔着些许距离,长睫垂下,往常柔和的脸庞在此时也显露出些侵略感, 让沈羲和不自然的躲开她的目光,往后躲了下,阮恬不让他躲, 扶着他的腰往自己面前送了下,仔细打量着沈羲和。

    头发衣服已经被水全部打湿了, 像落水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大概是水太冷,而沈羲和皮肤向来白,他的鼻尖有些被冻红了,眼睛湿漉漉的,用春波一般潋滟的眸子看向自己。

    阮恬:“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特别不正经。”她靠近,几乎是刚好够接吻的距离,目光从他的眼眸下滑至鼻尖嘴唇。

    沈羲和的嘴唇柔软,比起他冷淡的凶性格,他长了一张看起来很好亲的嘴巴。

    阮恬笑了一声,沈羲和立马恼怒起来,狠狠一掌推开她:“我不正经,就你正经,转学第一天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都能给我做临时标记,是不是别人求你你都帮忙啊?我看你才不正经,你全家都不正经。”

    这又关我们家什么事情?

    阮恬无奈又无语,她疲倦无力的松口气,感觉火星子一般的感觉正逐渐远去,她往后一倒,溅起许多水花,有些甚至落在沈羲和的脸色,顺着他的眼角微微往下。阮恬就保持着半躺下的姿势打量着算是坐在她怀里两腿之间的沈羲和,:“我不正经就算了,你又没有见过我爸妈,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正经。”

    沈羲和歪着半边身子去够旁边挂着的干毛巾,动作之间,身上的衣服向上翻卷,露出平坦小腹,沈羲和肤色属于冷白色,像冬日里的雪,此刻却泛着粉。小腹两侧有浅浅的人鱼线,再往上隐隐露出腹肌的形状。

    阮恬多看了两眼,好心的替他把衣服向下扯了扯,刚拿得到干毛巾,将脸完全埋在毛巾之中,心里默默感慨好软的沈羲和,看了没看,一掌拍掉阮恬的手。

    阮恬立马收回手,自己往手背上吹了吹:“好痛。”

    还一心留恋柔软毛巾的沈羲和,闷闷出声:“我见过你姑姑还有小姑父啊。”

    阮恬吹着手背,垂眸漫不经心道:“他算什么小姑父。”

    沈羲和顿了下,他慢慢从毛巾里抬头,心想我和那个男人不是一样的人吗?这样的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下,他就不再愿意坐在这里,甚至连对面懒洋洋又要闭上双眼睡过去的阮恬也看不太顺眼了,他挣脱阮恬的双手,扭脸冷声道:“你好了吧,我要走了。”

    阮恬掀开眼皮,看他:“又怎么了?”

    然后被人泼了一脸水,沈羲和小声骂道:“小变态,死渣A,去死吧……”

    阮恬:?

    她伸手从沈羲和手里抢过干毛巾,自己擦干净,刘海撸上去,露出光洁额头和秀气眉毛,长睫毛在灯下看起来毛茸茸的。

    阮恬一脸无辜:“我又怎么招你了?"她丢开毛巾,凑近沈羲和,低着头眼睛往上看,小狗狗似的去探究沈羲和不肯看向自己的眼睛,恍然大悟道:”你是生气我说梅梅吗?“

    话音落,沈羲和更生气了。

    一把抵着她的肩膀,全部力量压过来,几乎算是平趴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梅梅,叫的真亲热,怪不得不认他做你小姑父,只怕是等着做男朋友吧。”

    阮恬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怎么可能,他怎么能跟你比。”

    她想起梅梅这个人,抱着沈羲和,在他耳边小声道:“他名字就叫梅梅,我姑姑那个人你不清楚,她最喜欢谈恋爱,今日是梅梅,明日就可能换成别人,她这个人信奉独身主义怎么可能结婚,不结婚你怎么喊他是我的小姑父?”

    说着 ,阮恬又嗤笑一声:“而且他比我大不了几岁,心眼又不正,我怎么可能认他当小姑父呢,ta”

    阮恬懒得理这种事情,直白道:“我碰见这种事情多了去,我说没有肯定就没有。”

    沈羲和微微一怔。

    只感觉阮恬伸出手,指腹按在他的腺体处,比不出来谁比谁更烫,沈羲和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下,感觉阮恬微微在腺体处往下按了下,她说:“我不会再咬这里了。”

    沈羲和那一刻居然想着:她果然要和自己断了吗?

    阮恬说:“上次是不是好疼,你一直在哭,还骂我。”

    沈羲和愣在原地,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阮恬揽着他的脖颈向下,在溅起的水珠中,一个吻轻轻落在他的侧颈。

    沈羲和别扭道:“那不行,下次我喊你帮忙你还得帮我,而且……”他顿了下,耳朵红的厉害,尽量保持自己往常冷淡语气说:“也没有那么痛,只是我这个人稍微有点疼就容易哭,我比别人对痛感的感知更灵敏。”

    “软软……”从门口传来一声呼唤,两人一块扭脸看过去,林望茨以及年仅半百的老医生站在浴室门口,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两个,气氛莫名有些尴尬焦灼。

    林望茨问:“我们要不等会来?”

    医生僵硬道:“这药啊确实比不上信息素来的安稳。”

    阮恬有点迷糊,但觉得还是解释清楚俩人什么都没干为好。张开嘴唇刚准备说话,就听见沈羲和淡定无比的甩锅:"你不要趁没人的时候就随便扑过来啊,好痛。“

    他爬起来,如无其事的拧干袖子上的水,居高临下睨她一眼,漆黑眼眸闪过一抹狡黠笑意。

    阮恬:?

    沈羲和无辜道:“而且窗户都被你打碎了。”

    林望茨恍然大悟拍拍手掌:“怪不得门口那窗户碎了一地,我还以为钱齐君他们又回来了。沈同学,你没事吧。”

    沈羲和握住手腕,转了转手腕,语气淡淡:“还好,就是有点痛。”

    林望茨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阮恬,避开沈羲和,让开路:“要不你先去旁边休息室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回去。”

    沈羲和:“可以吗?那我只能先去休息下了。”

    浴缸里躺着自始至终没更改过姿势的阮恬:呵呵

    医生替阮恬打了针,被信息素搅得升高的体温缓慢降下去,她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在快睡着的时候问:“沈羲和呢?”

    林望茨在一旁打游戏,没抬头道:“你隔壁房间呢。”

    没人答应他,林望茨睁大团战打打怪,也没当回事。

    床上原本该躺着的人怀里抱着枕头,赤脚奔向隔壁房间,她站在房间门口,针剂带来的昏睡后遗症折磨着阮恬的大脑,在这种时刻,她还记得伸手敲敲门。

    三短一长。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沈羲和靠在门框,语气冷淡:“干嘛,来教训我。”

    话还没说完,阮恬丢下枕头,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脖颈,八爪鱼一样粘人,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颈窝,:“你跑去哪了?怎么不陪着我了,嗯?”

    阮恬嘟囔着:“我好困,想睡觉。”

    她重重打了个哈欠,将眼尾的泪珠擦在沈羲和身上。

    沈羲和心想,她好像一只大金毛,暖烘烘,一边凭空发着呆,一边任由阮恬勾着自己的脖颈往床边走,两个人倒在床上,阮恬还给他们盖好了被子。

    天鹅绒的薄被盖在身上毫无重量,身下的床也特别软,空气中全是阮恬身上橙花甜酒的香气,在金色夕阳中,阮恬的呼吸平稳,她搂着自己睡着了。

    *

    易感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沈羲和很想知道,他的情热期一般会持续一个月,在做完一次临时标记后,他靠着毅力勉强能撑过一整个月。

    可阮甜好像不是。

    易感期里alpha好像一只大狗狗,哪怕他离开一步,阮甜都一步不差的跟在身后。

    沈羲和站在男o用厕所前,面含冷霜的拒绝企图还跟着他的阮甜:“不行,这里不行。”

    周围已经有人在围观了,沈羲和无视对方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狗狗眼,强行关上门,他转身进了厕所。

    可是脑海里还是阮甜那双湿漉漉湿了睫毛的双眼,他站在洗手池前,听见旁边的人说:“厕所门口那个alpha好变态。”

    “是进入了易感期,我女朋友也那样,这段时间的alpha最粘人了。”

    “也最可爱,不让亲亲的话就会躲在一边哭哦。”

    沈羲和叹声气,他快速抽出纸巾擦干净手掌上的手,将擦过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拉开厕所门时,果然看到阮恬罚站似的站在一旁,听见门开的动静立马转过头看过来。

    笑嘻嘻的问:“要回去吗?下节课是体育课,要去换衣服吗?”

    阮恬今日长发没有扎起来,黑色长发散着,发梢若有如无扫过腰,她已经换过体育课服装,上身白t,下身绿色短裤刚到膝盖,露出的膝盖泛着粉。

    大概是因为处于易感期,她刻意散发出一股成熟甜美的味道,为了吸引omega的目光,她的眼神总是泛着光,笑吟吟的。

    沈羲和冷着张脸,注意到不少人看过来,准确来说是盯着阮恬,他故意慢吞吞的说:“下节课体育课改班主任的课了,你不知道吗?”

    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丧气脸,阮恬反而小小的欢呼下,整个眼睛像擦过一场迅速而短暂盛开的烟花一样亮起来,她围过来,:“真的吗?那我们回去吧。”

    她伸出手在沈羲和面前,示意要牵手。

    沈羲和盯着她半响,还是对过分直球的阮恬控制不了自己,心脏猛烈跳了还几下,感受到许久没感受过的一阵紧张,他手背捂住脸颊嘴唇,耳朵发烫,小声道:“粘人怪。”

    不知道易感期度过之后的阮恬会怎么样?

    他有些无措,也还是伸出手悄悄牵住,感觉到对方比自己更加用力的牵回来。

    回到教室内,听见有人说又要来个转学生。

    几个女孩子围坐在阮恬周围,阮恬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手指在下小心翼翼牵住沈羲和的手,她微微掀起眼皮:“你们怎么知道的?”

    有个女生说:“汤圆去看的。”她转身喊:“汤圆,你刚刚看到那个转学生是A还是O?还是B?”

    汤圆在和女朋友聊天,抬头抽空回答:“是个男ALPHA,长得很好看。“

    说罢,被他女朋友一下拧着了脸颊。

    汤圆可怜巴巴的求饶:“我实话实说嘛。”

    他女朋友似笑非笑得重复了一遍:“实话实说哦。”

    沈羲和低头翻着小说,那是从阮恬那里借来的,全英文原著,之前他很想看却没找到的书,上面还有作者的签名和祝福,沈羲和专注的看着上面的英文,他们聊天内容一句没有听进去。需要翻页的时候,他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示意阮恬松开。

    阮恬笑嘻嘻的上前替他翻开,没松手。

    离得最近的女孩一脸惊讶,双手捂住嘴巴小声问:”你们交往了吗?“

    阮恬抬眸,她眨眨眼,问:“难道还不明显?”

    那女生深吸口气,像是接受不了:“行,我一天失恋两回。”

    这话阮恬回味了下才反应过来,眯起眼睛笑,那女生也很配合跟着装很难过的哭起来,她旁边站着的同桌一把把她揽住怀里,拍拍肩膀,说:“没事,你还有我。”说完,朝阮恬做了个鬼脸。

    几个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沈羲和无知无觉抬头,冷淡的看着这群人笑,他歪头看向阮恬。

    注意到对方弯起的嘴角。

    铃响起的时候,果然刘女士领着个男孩子进来,长相很优越,微长的发遮住眉眼,肌肤有些苍白,像是经常不见日光,他很瘦,在刘女士介绍他的时候,还轻轻咳了一声。

    刘女士说:“这位同学因为搬家转到我们学校,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

    她微微让开位置,示意他向全班同学自我介绍。

    在此期间,他再次握拳遮住唇边,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哑,是常年生病的原因,之前的阮恬也和他一样,他微微笑,异常和善:“大家好,我叫做苏和衍,从邻市来,因此之前一直生病所以休学过一年,因此也比大家都大一岁,在剩下高三一年,我会努力学习融入这里,也希望大家能和我做好朋友。”

    林望茨收到刘女士的眼神,他带头极力鼓掌,甚至说:“进了我们班,大家都是好同志。”

    刘女士在一旁笑的满脸慈祥,说:“我们班的位置会跟着每次月考变动,所以你先暂时找个空位坐下。”

    苏和衍微笑的点点头,他一路走下,直直停在第三排,停在沈羲和的位置前。

    苏和衍:“同学,我有点近视,可以坐这里吗?你可以帮帮忙换个位置吗?”

    他带着点柔和笑意,温声询问,甚至说话时微微皱眉,好像很不好意思又不能不这样做,他的为难传达给四周的人。

    沈羲和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沈羲和前面的男生慌忙抱着书,拍了拍自己的凳子,结巴道:“要不,要不你坐这里,第二排看的更清楚。”

    整间教室都安静下来,连刘女士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她忙说:“没关系,苏同学你先在张奇那里坐下,张奇你换到后面哦,麻烦你了。”

    被叫做张奇的男孩子憨厚一下,抱着书和书包就要搬出来。

    这次换了苏和衍没说话,他仍旧站在沈羲和面前,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忽然意识到班级太过安静,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的沈羲和从书里面抬头,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子,不解皱眉,不咸不淡的问:“你说什么?”

    身旁的阮恬忽的一笑,一只手撑在头,懒懒散散道:“他说要坐你这里。”

    沈羲和恍然大悟,默了片刻,抬头木着张脸,语气冷淡:“不行。”

    苏和衍勾唇笑,态度自然:“可是你是个O不是吗?和你同桌会不会不方便?我可是个ALPHA

    ,和……“他扭头看向阮恬,唇角上挑,露出一颗小虎牙:”你会更合适坐在一起吧。“

    啧。

    怎么好像听不懂话一样。

    阮恬的笑淡了,她懒散又直白的说:“我不想跟你坐可以吗?”

    她支起身子,弯着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嚣张道:“我只和他坐。”

    这几天一直表现的像只温和大狗狗的阮恬忽然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你算哪个?“

    苏和衍一直以来的笑容终于僵硬下来,他死死盯着阮恬,问:“你不知道我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但是我更新时间应该都挺晚的,毕竟是社畜,感谢大家的阅读收藏~

    第23章 阮恬*贰拾贰

    午间吃饭的时候, 阮恬站在一旁扎头发,林望茨将换了三层的餐盒打开,顶上的是自己的,中间的糖醋里脊和土豆炖牛肉, 肉多的像宰了头牛进去, 林望茨大惊:“怎么, 你们家现在又开始做牛的生意了?”

    阮恬翻了他一眼没理, 微微抬下巴,示意他把饭盒给沈羲和。

    林望茨笑嘻嘻道:“小沈,给。”

    阮恬将长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露出一截如玉似的脖颈,往沈羲和旁边座位坐下,一段薄背落在外人眼里, 她吃了口米饭,悄悄看向沈羲和,问:“晚上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沈羲和扫了她一眼:“你差不多得了。”

    “唉, 可是阿姨晚上做了翘脚牛肉……“她相当做作的叹了声气说:”只能喂狗了。“

    林望茨从旁边抻过来一张大脸, 迫不及待的说:“喂我!喂我!!”

    啧。

    阮恬一掌把林望茨的大脸推走。

    只看见沈羲和垂眸, 用筷子夹了块牛肉,这牛肉阿姨放在砂锅里炖了好久,十分的软烂,用筷子轻轻一挑便成了一丝一丝的, 里面浸满汤汁,咬进嘴里,沈羲和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顿了片刻, 偏移漆黑眼眸,没说话。

    阮恬:“行, 就晚上去。”

    一旁的林望茨,目瞪口大,深深思考后还是不解,犹豫开口:“你们这个恋爱谈的还是加密的吗?”

    为什么他明明没说话,她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阮恬笑了:“傻逼,少多管闲事。”

    “阮恬!"有人喊她。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赵穆奇端着餐盘站在旁边,神情格外纠结,在不远处一堆人催促着他:“快去啊,快去啊!”

    赵穆奇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敢,他顿了下,深深吸一口气,最终绕到林望茨旁边坐下。

    他紧张的吞咽了下,问:“今年冬天是我们最后一届冰球比赛,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阮恬没接话,她懒洋洋的夹着一块糖醋小排,无言挑了下眉,然后呢?

    赵穆奇抿嘴无奈的一笑:”您能屈尊降贵的加入我们队伍吗?最后一次比赛了,我们太想赢了,总不能三年没赢过一次吧。“

    林望茨:“高一的时候不是赢过一次半决赛吗?”

    赵穆奇:“艹,那不是因为有我们阮爸爸在嘛!”

    高一运动会,刘女士看不惯班级里懒散气氛,强硬要求所有同学必须报名一项运动,不要求名次,只要求报名的同学动起来。

    阮恬刚好最讨厌运动,找借口说报名了冰球比赛,那时候谁知道谁的水平啊,都是一群半吊子,冰球比赛在冬天,星极市所有高中联合的比赛,

    其中不泛有有拿过国际奖牌的队伍。

    阮恬他们学校当时临时组的队伍,五五六六,没有正经打冰球的,全是去混的。

    学校都没有对他们抱有希望。

    可是在半决赛里,她们赢了。

    输的队伍是上冰球比赛里拿到银牌的学校,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他们拿到半决赛的奖牌。

    也止步于半决赛,因为打完半决赛,队伍里好几个受伤的,连替补人员都没有,由队长赵穆奇同学校商量,他们自己退赛了。

    可那也够牛逼的了。

    一堆散沙,集训不到两个月,把拿了银牌的学校打趴下了。

    可惜第二年,高三学长毕业,高二升高三忙着高考,而赵穆奇这群人再招新人也再没赢过,就今年最后一年,赵穆奇还有些老队员想集齐除开已经毕业学生的前队伍。

    阮恬笑:“都要高考啦,收收心。”

    赵穆奇的笑容一下垮下来,一米九多的小伙子丧着脸,说:“就是要高考了,高考结束大家都散了还怎么打。”说着,他忽然抽了两声,就一瞬间的事情,他立马止住,用大拇指抹了抹眼角,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问旁边的林望茨:“班长,你来吗?”

    林望茨当时是因为队伍缺人凑不齐,临时被阮恬拉过去的,现在阮恬都不去了,他更不想去了,有些尴尬的一笑。

    赵穆奇一看就懂了。

    他扭头,身后兄弟们正挤眉弄眼让他再试试。

    他看了眼阮恬,阮恬正在用筷子挑出青椒,挑的很细心。

    赵穆奇厚着脸皮又坐下来,他企图打感情牌,回忆着当年:“当初在球场上,恬姐您的一击直球穿进球门,您那个飒爽英姿至今来以来我是印象深刻,但凡训练我都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最后要不是您那进的一颗球,我们可能真就和半决赛无缘了……”

    “停。”阮恬制止他的彩虹屁,忽而抬眸,长睫毛微颤,她带着点笑:“要不你求我下。”

    赵穆奇心想我这难道不是一直在求你。

    但嘴比脑子更快,机灵的合掌向阮恬:“求求您,我不仅站着求您,坐着求您,躺着求您,我甚至——”他一只手掌伸平,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弯曲抵着手心作出了一个小人跪着的样子,“跪着求您!!”

    阮恬眨眼,一脸无辜:“不行,我拒绝。”

    对答之间的流畅程度那叫一个行云流畅,话音刚落,本以为她会答应的赵穆奇傻眼了,而目睹一切早就知道阮恬在逗他的林望茨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沈羲和沉默的继续吃自己的饭,他动作不算快,看上去慢条斯理赏心悦目,但饭盒里的餐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快速消减。

    浑身上下写满五个大字:干饭中,勿扰。

    赵穆奇瞪大眼睛,他站起来,表情震惊且委屈,看上去比沈羲和饭盒里那头牛还委屈,声音有些抖:“你不是让我求你吗?”

    最后一个吗字因为喉咙抖动太大,直接破了音,就显得更好笑。

    阮恬将挑干净的青椒肉丝夹到米饭上,顿了片刻,难忍笑意:“我就是要教教你,求人不如求己。”

    求人不如求己——求己——求己……

    你妈的!

    赵穆奇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指着阮恬:“好一个恶毒alpha。”气的话都要说不出来。

    他手撑着林望茨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身子剧烈的颤抖,下巴也配合着做作的上下抖起来,不停说着:“好生恶毒啊!”

    阮恬向他举起拇指,亲自认证他说的恶毒一词:“没想到我伪装多年,竟让赵兄这么一双智慧双眼看透了,赵兄果然智慧过人。”

    赵穆奇立马站直了身子,趴在林望茨耳边:“她在骂我吧。”

    林望茨悄悄夹了块排骨,感受到排骨肉在舌尖上抿开,脸上立马露出幸福到下一秒能做完三张数学卷子的微笑,赞同道:“赵兄果然多智慧。”

    赵穆奇无奈笑叹声气,他知道阮恬不是那种能被别人劝住的,她不想做的,没人能让她做,跟他们开场玩笑,赵穆奇又端起餐盘,说:“我再去找其他人问问,你们要是反悔想参加就来找我。”

    阮恬:“傻孩子。”

    她摇摇头。

    林望茨在后跟着接话:“傻的可爱。”

    沈羲和已经吃饱了,他微微眯着双眼,脸上显露出餍足放松的神态。

    阮恬问:“吃饱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林望茨没接话,有时候作为一个合格的电灯泡,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沈羲和看了眼他,林望茨才开口:“放心,这些我来收拾。”

    沈羲和:“再等下吧。”

    走出食堂时,三个人又撞见苏和衍,只不过一上午,他已经结识不少人,围着一大群人,碰见他们,停下和林望茨还有阮恬打招呼。

    苏和衍站在人群周围,明明不算显眼的位置,却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苏和衍跟着向他们笑笑,目光一转,照旧死死的盯着阮恬,以及她牵住沈羲和的手。他笑,语气温柔:“这么光明正大啊?”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过来。

    阮恬懒得搭理这种人,而且她看不懂苏和衍想要干什么,难道要敲自己的墙角吗?

    无语。

    而旁边的沈羲和却没什么反应,吃饱之后的沈羲和像只大橘猫,柔软又无害,简直是最好骗的乖乖仔,那个听到梅梅名字就立马亮起眼睛凶光的沈羲和好像在吃饱过后一去不复返了。

    好不争气啊。

    阮恬叹声气,她看了眼林望茨,林望茨一个劲的盯着苏和衍的脸看个不停,林望茨的表情很奇怪。

    阮恬:“我送他回去。”

    林望茨收回目光,心不在焉道:“嗯嗯,你去吧。”

    等走出一群人的视线,阮恬才松开手,抱着双臂,脚步越走越慢,沈羲和一直没发现,直到绕开一个转角,阮恬干脆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看沈羲和越走越远,她就想看看沈羲和一个人能走多远。

    她默默在心里掐着秒,直到过了好久,才看见沈羲和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他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不走了?”

    低头扫了一眼她的鞋带,意思很明显,以为阮恬鞋带开了为了系鞋带才没跟上来。

    阮恬:?

    “你真看不出来还是装傻啊?那新来的都恨不得把你给塞兜里带走了,你还在这里跟大爷似的。”阮恬说,她语气轻,带着点嘲讽,听起来莫名其妙的。

    沈羲和眨眨眼睛,反问:“我怎么没看出来他要把我塞兜里?他一个劲盯着你看,估计是要把你塞兜里吧。”

    “呵,他把我塞兜里……他还挺贪心啊。”

    沈羲和走过来,望着她,眼神清清淡淡,含着雾似的,让人总感觉眼里藏着点前世仇怨似的,有种莫名撩人的劲儿。

    他慢悠悠道:“快点送我回去,我要睡觉了。”

    站在树下,头顶的大太阳被这层层错落树荫遮着,风刚经过,便传来簌簌声,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来。太安静了,两人凝视半天,不知道是信息素在作祟,还是炎热天气作弄心跳,阮恬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

    阮恬悄悄说:“我可以亲你吗?”

    沈羲和没动,耳朵尖发烫,他训斥道:“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他不准,阮恬也没有再提。

    走在沈羲和旁边,一声不发的陪着他走了一路。

    直到走回宿舍门口,旁边有好几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俩人抱在一块,地上影子却缠绵成一个,沈羲和走上台阶,想了下,他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正看见阮恬对着另外一对抱着的情侣发呆,沈羲和抵着她的肩膀,因为站在台阶上,比阮恬高了点,他低垂着眼眸,毛茸茸睫毛遮住清凌凌的眼珠。

    他面无表情道:“有些事情我见得多,我说没有就没有。”

    是那天她对沈羲和说的话。

    阮恬微微一愣,回神时,沈羲和已经转过身进了宿舍,只剩下一道背影。

    阮恬捂住乱跳的心脏,深深觉得自己被信息素控制住了,她还是要去医院。

    *

    观察苏和衍一路的林望茨在进入教室之前轻轻拍下他的肩膀,皱眉,十分不解:“嗨,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和衍抬眼,说话之前先带了三分笑意,反问道:“那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呢?”

    在哪里?

    林望茨记人脸的能力一绝,这也是阮恬去哪里都爱和他呆在一块的原因,阮恬不爱记人名和人脸,哪怕见过几次甚至围在一起玩过,但凡她印象不深的人,在她的大脑里人名和人脸是挂不上号的,而林望茨和她相反,只见过一次的人也能记住。

    看着苏和衍这张脸,他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太熟悉了,就好像在记忆里再深觉一下就能找到。

    “干嘛呢?”阮恬从右边拍了下他,林望茨毫无防备的回头,被贴着他脸颊的罐装汽水冰了下脸,汽水大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凉的他一下子把回忆起的东西给忘了。

    “哈哈,笨蛋阿望。”阮恬将罐装汽水贴向他的额头,毫不留情的大笑起来,笑起来时,肩膀微微抖动,有很浅的梨涡形状在脸上停留,马尾发梢随着身体摆动的幅度而轻轻晃动。

    她不知道自己很惹眼。

    身后差点被她碰到桌子的omega微微红了脸,向后避开了下,林望茨一眼就看到她的小动作,拉住阮恬。

    “你才是笨蛋。”他自己翻了个白眼,接过阮恬手里的汽水,砰的拉开汽水拉环,在气泡冒出前,一口气灌了下去。

    刚刚想的事情全忘记了。

    林望茨一口把汽水喝干净,满足的喊了声:“去他的。”

    想也想不起来,估计不太重要吧。

    阮恬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等林望茨捏扁汽水罐丢向垃圾桶后,她才开口:”我下午要去医院,我要逃课。“

    汽水罐刚在垃圾桶里打了个圈,一个漂亮的投篮动作还没做完,林望茨直接僵在原地,他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不不,这是在我对发小的日常投喂,顺便跟班长请个假。”阮恬把另一罐也塞给他,冲他握住双手做了个加油姿势。

    “我就知道当初你让我竞选班长是不怀好意。”林望茨说。

    “怎么会?我只是比任何人都先发现你的能力。”阮恬倒着往自己座位上走,她并起双指向林望茨做了个不太正经的敬礼姿势,“我这叫慧眼识人。”

    林望茨:“呵呵。”

    林望茨:“不过你又去医院干嘛?”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左右扫了一眼,其他人都在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只有刚刚差点被碰到桌子的omega脸颊泛红,双手捧脸的看着他们,一不小心目光与林望茨对上,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左手摸卷子,右手摸书,假装整理桌子。

    阮恬坐下,往桌子里摸卷子,摸出一沓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卷子,说:“自从借给沈羲和看过一次卷子后,这就一直保持这个干净。”

    她展开,卷子分科目和时间都分好了。

    林望茨看了眼:“你弄得?”

    阮恬摇摇头,她默默耸肩,语气平淡中藏着某种炫耀——大约能称之为凡尔赛:“我这个卷子总是有人情不自禁去收拾,我很无奈。”

    林望茨:……你妈的,崽种。

    阮恬:“不舒服就去医院啦,问这么多,又不给我批假。”

    她从笔袋里翻了半天,硬生生把只有两根水笔的笔袋翻出十几根的宏伟声音,林望茨连白眼都懒得翻,他呵了一声,从笔袋里摸出一根水笔塞进阮恬手里:“我不理解,你一个随手买车的人,怎么会连根笔都买不起。”

    阮恬低头勾阅读理解,飞快的在上面划过,头也不抬道:“你那个叫差生文具多,姐姐我这个才叫精简生活。”

    看她飞快做题的样子,林望往后看了眼阮恬后座的笔袋,她后座是个女beta,笔袋里满满当当,除了水笔荧光笔还有胶带……,他深深思考了下,阮恬分化成alpha也不是没有道理。

    正走神的时候,刚划完一篇阅读理解的阮恬抬头,她瘫着张咸鱼脸,说:“那车为什么买,你心里没点数?”

    是因为林望茨,他们两个周末无聊去看车展,穿着白t牛仔裤,看着一个比一个没钱,更何况两人当时还在因为两杯奶茶钱到底应该谁出而吵架。

    阮恬坚持认为该AA。

    林望茨则厚着脸皮坚称自己没钱。

    二十五块星币的奶茶,两杯。

    阮恬不接受这个委屈的事实,而林望茨捂着兜坚持分文不出。

    吵得正凶的时候,车展工作人员喊他们让一让,这本该是个正常的场景,就怪林望茨多嘴说了句车子性能不太可以。

    阮恬发誓自己当时已经竭尽全力想和林望茨撇干净关系,但是林望茨从小就不会看人眼色,大大咧咧的讨论车子的性能,本来打算买车的老板听了半天决定不买了。

    这样一来,工作人员不干了,指着他们两个人骂穷鬼。

    各种脏的词都往他们身上招呼,对着两个一看就是高中生的小孩,周围有人劝工作人员收收嘴,可能看没有父母出来拦,加之围观看戏的人越来越多,那人骂的越来越凶。

    阮恬不耐烦的劲儿就上来了,问车子多少钱。

    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万,在车展一众豪车里算不得多少钱。

    阮恬随便指了个工作人员,当场买单,那时候她刚过了十八岁生日,刷的还是老爹的附属卡,刷到时候 眼皮都没皱一下,结完账,那个骂人当场哭的腿软。

    阮恬什么也没说,就让她给林望茨道歉。

    等两人走远了,林望茨一想不对劲啊,这花钱买了个不咋地的车,还挨顿骂,他气的要回去,阮恬淡淡的,她问:“你刚刚没看见那角落logo谁家啊?还有那几个老头没看见啊?我们家董事会的,她在这样的场合里大闹一场,一个销售人员说不干就不干了,我和她计较?那才多少钱啊,要是让了报纸,我爹能抽的我一个月出不了门。”

    林望茨:“得了吧,你爹才舍不得打你,就这么放过她啊?刚刚她骂的那么难听。”

    阮恬“你也知道难听啊,估计她的换个城市了吧。”

    大家都看到了,谁还敢招这么一个凶猛的员工,指不定下次骂到谁头上,给自己得罪人了。

    都不用他们多说什么,底下人自己会去看着办。

    没必要掉价。

    林望茨也知道她当时是为了自己买的那车,要是阮恬一个人在那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他难得有点愧疚,无奈叹声气:“行,你假条批了。”

    阮恬又抽了张数学卷子出来,慢条斯理道:“班长您这一张假条可真贵。”

    林望茨:……爱去不去,拉到,再愧疚我就是小狗。

    林望茨走没多久,有人停在她面前,阮恬一闻信息素就闻出来了。

    见她不理自己,苏和衍干脆在沈羲和的位置上坐下,他手撑下巴,靠近阮恬:“你们感情真不错啊。”

    一百二十万的车说买就买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扭头看向林望茨,林望茨正在和别人说话,笑的特别傻。

    他轻轻嗤笑一声。

    阮恬不耐烦至极,她头一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人,本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结果他还是没脸没皮的贴上来,还坐在沈羲和的位置上。

    桌子,脏了!

    她抬头,眼里闪过偏执的光:“你该不会打算跟我搞AA恋吧?”

    苏和衍一愣,表情嫌恶:“你有病吧?”

    他终于站起来,像身后有恶鬼在追一样逃开了。

    手里的卷子一秒都写不下去了,阮恬去接了盆水,认认真真的给沈羲和的桌子擦了一遍,甚至连脚下地板也给拖了一遍。

    沈羲和睡完午觉回来的时候,看着自己锃光瓦亮的座位,停下了脚步。

    沈羲和:?

    一旁坐着的阮恬按奈不住,摇着无形中的尾巴,眼睛闪闪发亮道:“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身上写满三个大字:快!夸!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小阮特别适合做个搞笑艺人

    第24章 沈羲和*贰拾叁

    阮恬的眼睛亮闪闪的, 仿佛偷偷藏了颗星星在其中。

    沈羲和盯着她,面无表情,心想阮恬如果混在情爱场里,才会是玩的最开的富家女, 这种一心一意将人装在心上的眼神比任何信息素都让人上瘾。

    长长睫毛垂下, 遮住他眼底所有情绪。

    他不动声色的坐下,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你又怎么了?”

    “没怎么。”阮恬手撑着下巴, 眼底带着笑侧过脸看他,没几秒,忽然小狗似的凑过去,轻轻扯着他的校服袖子,闻了下:“你的信息素好香啊!”

    她的语气太过诚恳。

    沈羲和忍不住耳根一烫,从她手里抢回自己的袖子, 抓住笔一言不发的去写数学题目。

    葡萄柚的香气随着他扯开的动作扑了满脸,阮恬忍不住闭上眼睛,在那短暂的信息素香气中, 她轻轻嗅了下, 又将嗅的动作做的很深, 如同抽烟一般,那一瞬间,就好像浑身触电了一样,连皮肤毛孔都在夸张的舒展开。

    易感期里的alpha像一个傀儡, 而掌控傀儡生命的丝线握在omega手中。

    倘若沈羲和现在让阮恬替他放火,可能她需要思考一分钟就会答应下来。

    这感觉太疯了。

    阮恬轻笑一声,她说:“待会儿我要去医院, 你能放心去打工了。”

    沈羲和仍旧低头做着题目,姿势都没换一个, 也不知道听到耳朵里没。

    越过由门口窗外洒进来的大片金色阳光,在层层逆光下,她盯着沈羲和看了半天,

    沈羲和长了张比梅梅更招人的脸,长睫毛在下午时分的阳光下毛茸茸,而眼皮很薄,线条锐利而清晰,只有唇瓣显得十分柔软,是个走在街上随时会被要微信的帅哥,他低头写着卷子,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干净的想让人去招惹他。

    去惹他生气,惹他哭,哭起来会泛红的眼尾和低又不可闻的叹息,和他被眼泪沾湿微长的睫毛。

    沈羲和这样的人会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长大的?

    他好像从来没说过他的爸爸妈妈。

    不对。

    他根本不开口谈及自己的任何事情。

    沈羲和唯一说过的是自己很缺钱,他一个高中生,因为什么会特别缺钱?

    但阮恬没开口去问。

    她现在被易感期吊着,自己去认证沈羲和女朋友这件事,但是她又没有真的疯。

    她和沈羲和,恐怕在沈羲和的心里不过是个互帮互助小组成员,路人甲阮恬颇为心虚的走了会神。

    沈羲和:“你要盯着我到什么时候?不是要去医院吗?你怎么还不去?”

    他紧紧皱着眉毛,一只手捂住侧脸,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语气异常不满。

    阮恬回过神,她怔愣片刻,说:“我本来早就要走了,就是为了和你说下才在这等到,我现在就走。”

    她像是真怕沈羲和生气,匆匆抓了书包奔出去,出教室时还和刘女士撞了个满怀,刘女士怒道:“阮恬你干嘛去?!”

    阮恬倒是一点都不慌张,倒退着往外走,笑:“老师,你今天的口红色号非常好看!约会一定会成功的!”

    说罢,她冲刘女士比了个大拇指。

    刘女士被气笑了,站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讲台:“你就给我瞎打岔!”

    等阮恬走远了,她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扭头问讲台下的学生:“真好看吗?”

    女孩子们集体甜甜的夸刘女士,甚至前排的课代表还把自己的小镜子递给刘女士。

    在一片笑闹声中,只有沈羲和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红的发烫的耳尖,若有所思的低垂眼眸。

    等到放学,沈羲和没着急走,他慢吞吞收拾着书包,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能提前写的作业卷子他趁上课已经写完了,写不完塞进书包等回到宿舍再补,等了会他站起来,走到赵穆奇的桌子前。

    赵穆奇正在愁他的冰球队伍重组的事情,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从高一到高三他认识的人里翻找着,愿意出来玩的没能力,有能力玩的没时间,他总是惦记着阮恬来参加。

    赵穆奇心里有个念头,如果阮恬能来参加,他们能赢得几率一定会增加的。

    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眼前落了一片阴影,他的桌子被人弯曲食指轻敲了两下,他后知后觉的抬头,那个转学来第一天就把他那些alpha兄弟揍了一顿的转学生站起他桌子前。

    赵穆奇有些紧张,就像面对阮恬一样。

    这一对情侣!

    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在沈羲和的冷淡目光下,屁股都在凳子上坐不下了,他忍不住站起来,视线还是比沈羲和矮了点,忍不住想这恐怕得有个一米七八左右?阮恬好像也长高了不少,晚点分化就是好啊……

    “中午你说的比赛参加了有奖金吗?”沈羲和问。

    “啊,奖金?!奖金倒是有。”赵穆奇被拉回神,他有些为难的按着手机,一下又一下,他说:“只是参加比赛是没有的,只有赢了比赛学校才会给发奖金,每个队员会有三千奖金,而最佳队员单独还有两千星币。高一的时候我们赢了半决赛,学校就发了,大家拿着奖金去玩了一阵。”

    赵穆奇问:“哥,你想参加吗?”

    沈羲和反而:“omega不可以参加吗?”

    要是别的omega可能真不行,但是沈羲和可以。

    赵穆奇目光有些飘移,忍不住道:“您想参加肯定是可以。”

    他现在还记得转学第一天,班里的alpha们看到漂亮似雪的沈羲和,一个个在私底下争抢着第一个和他说话的机会,迫切的想要让这么一个omega属于自己。

    下课那会,沈羲和刚走出去没多久,一群alpha就跟了出去,赵穆奇八卦死了,跟着兄弟们也出去了。

    只是没靠近,有人跟他说alpha要是争抢起来,不认人,让他躲远点。

    赵穆奇真就躲远点看,没看到alpha争抢omega场面,只看到那个冷淡又漂亮的omega把那一群alpha给揍了遍,打架的动作很快,像跳舞似的,没多久就是一群alpha倒在地上又哭又喊。

    那一刻,赵穆奇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自己被阮恬制服的那一天。

    也是这样倒在地上。

    大佬的男朋友还是大佬。

    赵穆奇更紧张了,也不敢乱看沈羲和,说:“哥你以前玩过冰球吗?”

    沈羲和摇摇头,他别说冰球了,从小到大他的娱乐生活贫瘠到可怜,记忆里只有匆匆忙忙搬家转学和父母忙碌的背影。

    赵穆奇有点失望。

    一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想什么,沈羲和淡淡开口:“我可以学,你教我打一场我就能学会所有冰球规则了。”

    反正也找不到人,死马就当活马医呗。

    赵穆奇:“行,那我就把你的名字先记着,对了,哥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呗,我这儿有以前的比赛视频发给你,你先看看。”

    “可以。”他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赵穆奇看了一愣,那是一部早就淘汰多年的手机,但是看上去被主人保管的很好,他没说什么,大大咧咧的扫上沈羲和的飞信。

    扫上后,手机屏幕很快弹出个头像,是只小奶猫的背影。

    赵穆奇一乐:“这是你养的猫吗?”

    沈羲和:“没,是路边野猫。”

    他点了同意,又把手机装回书包,脸上没什么表情:“走了。”

    赵穆奇:“哎,好的哥。”

    等人走后,赵穆奇迫不及待的点开沈羲和的朋友圈,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屏蔽了自己,他有些无趣的退出去。

    沈羲和重新找了份咖啡店的兼职,马场那边离得远平常上下课兼职不现实,只能周末去,平常上下课就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兼职。

    老板也是个omega,讲话娇滴滴的,很爱撒娇,日常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看高中生。

    沈羲和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铃铛清脆的响起来,坐在窗户边的男生才不舍的从窗户外高中生身上收回目光,他双手捧着脸对着沈羲和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啧啧。”

    沈羲和面不改色的经过,沉默的走向后厨去换衣服,等走出来时,老板又换了个位置,晃动着双手,他看见沈羲和出来,蹦蹦跳跳的走过来。

    向他伸出双手:“小沈,看我新做的美甲好看吗?”

    老板是个年近三十,但咋看以为才十八岁的男omega,他爱美最喜欢打扮自己,化妆美甲各个都在行。

    沈羲和扫了一眼,白嫩的手指头,指甲上染着奶蓝色,很漂亮。

    他点点头,老板立马开心了,他知道沈羲和不会撒谎,没开心两秒,忽然叹声气:“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手,却没有一个alpha来牵一牵。”

    他独自伤心感慨道,沈羲和却微微一愣,他想起来中午阮恬牵住自己手的时候,他忽的低头瞅了下自己的手。

    细瘦,不算白,上面还有留着旧年的细小伤口,指腹也有呈薄茧。

    和老板那双手完全没法比。

    老板:“怎么了?”

    沈羲和抬头,表情寡淡:“没什么。”

    他走回前台处等待人来点单。

    快到八点,咖啡店里除了来写作业的高中生情侣也没多少顾客,老板倒是笑眯眯的,他说:“你自己随便做点吃吧,吃完也感觉回去写作业。”说着,他打了个哈欠,忽而想起来什么一样,一只手捂住因打哈欠而长大的嘴巴,瓮声瓮气道:"抽屉里还有管护手霜待会儿你别忘了拿。“

    沈羲和一顿,没有说话。

    老板微微弯着眼眸:“别客气呀,买一送一,你不用也是浪费了。”

    他说完又坐回老位置,翘着双腿捧着脸,看着窗外路过的一个又一个人。

    沈羲和拉开抽屉,里面有个还没拆包装的护手霜,一看价格就不便宜,怎么会是送的,他本想直接关上抽屉,目光微凝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犹豫了下还是拿起那管护手霜。

    往后厨走去,咖啡店的后厨里有个简单的厨房,厨具都是备全的,老板说本来一开始打算搞点蛋包饭作为晚餐的,可惜他自己做了两回被客户投诉了两回,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做过了。

    但冰箱里会有新鲜的食材。

    他心里都明白,从里面挑了菜出来,飞快的做出两份蛋包饭。

    他端出去,其中一份放在老板面前。

    老板抬眼,惊喜的不行,双手合十看向他:“小沈,你怎么知道我正好在想这个。”

    沈羲和:“大概是我太聪明了?”

    他则坐在另一张桌子去,他一手捏着勺子舀起饭,大口嚼着,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蹭着店里的网络将赵穆奇发给他的视频一一缓存好。

    等回到宿舍,沈羲和匆匆和室友打过招呼,有人喊他快点去洗澡,不然热水该没了,他道声谢,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和神情,随手把咖啡店今天没卖完的甜品分开他们,几个omega欢呼一声,迅速瓜分了那些甜品。

    等沈羲和洗过澡出来,他换掉了校服,穿着蓝格子棉布睡衣,湿发贴着冷白脖颈和脸颊,发梢还在不断向下滴着水,人比白天时看着多了几分软气,他找出耳机,插上手机里走到阳台处,九点半,宿舍统一断电,只有阳台处被月光照的一片雪亮。

    秋日夜晚,凉风四起,圆月挂在漆黑天际,更添了几分冷意。

    早早爬上床的室友有些担忧的说:“沈羲和你多穿件衣服再出去,不然感冒了。”

    沈羲和回头,目光漆黑:“没事。”

    他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眯了眯眼,心里倒是觉得此刻的安静和头顶月光冷意都相配的正好,他靠坐在墙边低着头,丝毫不走心用干毛巾擦着头发,直到没有水珠往下滴落,他才收住手,把毛巾随意搭在肩膀上,两条腿微微敞开,懒洋洋的点开手机。

    手机很旧了,连播放缓存好的视频都需要等一会,直到漆黑屏幕上的圈转了好几次,视频画面才弹出来。

    他点的第一个视频是非官方拍的视频,拍视频的人估计就是冰球队的队员,位置离得特别近,视频刚开始,特别炸耳朵。

    沈羲和被炸的一愣,立马拔下耳朵里的耳机,调低了声音,他有些无语的揉了揉耳朵。

    倒是手机屏幕上的画面一直在播放中。

    他看到十六岁的阮恬,扎着高高马尾,熟练的从不远处滑过来,本来已经滑过去一段,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喊住了她,她转过身,动作做的特别漂亮,像只小天鹅。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评论啦,这里回答下。

    ①是否存在bl副cp

    答案:我不懂副cp的界限是哪里,我的文里确实有女A男O、女O男A、男A男O……等多种性别恋爱存在,但是是一句话略过,可能只写了下他的男朋友或者她的女朋友这样一句话,所以应该不算是副cp,这本大概没有那种副cp,我现在只写了小阮和小沈,有时候不是我故意去写这样的,我写的题材是ABO世界,我老是觉得ABO世界内刚注重第二性别,所以有时候第一性别的书写就是随机分配的。

    ②她俩为啥分手

    答案:再往下看看嘛,这肯定是要往下写的,不能一句话就说完了

    爱大家,感谢家人们的订阅收藏~

    第25章 阮恬*贰拾肆

    她抬起眼, 在雪光聚光灯下,瞳仁颜色偏淡,有种天真又散漫的感觉,大约是拍视频的人对她说了句什么, 她忽而笑了下。

    阮恬嘴巴动了下, 她看的是镜头, 却像是一眼看透了人心底。

    沈羲和暂停了视频, 他插上耳机才重新开始播放视频,仍旧是炸耳朵的嘈杂背景声音下,拍视频的人先开口,很熟悉的男声,一听就知道是林望茨的声音,他说:“阮恬, 笑一下。”

    阮恬收回滑出去的脚步,慢悠悠回来,对着镜头配合的笑了下。

    阮恬从镜头微微抬了下巴, 目光清澈, 道:“等着看我赢吧。”

    她话说的这么嚣张, 表情却淡淡的,说完又慢悠悠的滑走了,她像个来遛弯的大爷悠闲的不得了,绕着场子滑了一整圈, 镜头很快从她身上收走,又开始拍摄其他的队友。

    每个人都稚嫩的朝镜头傻笑,比着剪刀手, 二了吧唧的,还有人开始冲镜头说自己的新年愿望, 不靠谱至极,还没说完就被教练踹了一脚。

    沈羲和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最角落里缩成一团正在系鞋带的阮恬。

    冰球鞋的鞋带不好系,她两个手紧紧向外扯着鞋带,姿态四仰八叉,差点要和鞋带打起来,沈羲和看着她系完一只鞋带,没劲儿的往椅背一倒,水獭似的摊平,一脸的咸鱼麻木,没过多久,她又一跃而起,莫名其妙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系另一只的鞋带。

    就在沈羲和紧紧盯着她系鞋带的这个动作时候,画面很突然的一黑,整个视频结束,只剩下手机屏幕上倒映的沈羲和一张有些过分专注的脸。

    他愣了下,有些茫然的盯着手机屏幕的自己。

    又很快点出另外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稍微长一点,是官方比赛视频。

    主持人清晰的解说着现场的比赛状况。

    阮恬他们的队伍叫做小熊队,对面队伍名称却叫做火箭队,两边名字前后被主持人播报出来时,队伍随之进入比赛场地,白蓝队服和火红队服对立而站。

    对面火箭队的气势特强,队员们欢呼的声音都比小熊队伍大。

    赵穆奇忽然带头吆喝出声,飞快的用冰球杆敲击着冰面,队员们在他刚出声时就跟上了,配合着将对面的气势压得死死的。

    接着是双方队员的握手,火箭队明显不太看得起他们这群半吊子组合,懒懒散散的和他们拍过手掌心便快速滑过。

    视频里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解说着这个小细节。

    大概就从这个动作开始,小熊队的上半场打的很着急,他们太着急拿分了,可总是差几分,被对方对方吊着,球几乎都在火箭队手中控制着。

    小熊队只能在保持不失分的状态下去进球。LJ

    过了很久,两边仍然纠结在一起,哨声响起,前两场比赛结束,休息。

    队员们快速滑回自己队伍处,教练把人聚在一起,着急道:“赵穆奇,你接到球得传,传给阮恬,冰球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配合,你一个人在赛场上拿到球没用!”

    “还有阮恬,林望茨,不要这么散,集中起来!李思琪,你守门的时候要有预判意思,不要一直只死盯眼前的……”

    围在她周围的队员们认真又谨慎的听着教练说话,直到教练要开始重新布置战术时,一圈人胳膊互相错落牵在彼此的背后,绕了个圈将教练围在中间,声音压得很低,一点没有传到镜头里。

    只剩下他们的背影。

    几分钟过后,大圈才散开,教练喊他们自己喝水休息。

    而镜头扫过每个队员,阮恬还在拉扯自己的鞋带,有个女孩子走到她旁边,喊她喝水,阮恬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那女孩子看不下去了,自己拧开矿泉水递到她嘴边,阮恬喝了两口就摇头。

    再次上场前,教练急的眼圈发红,阮恬漫不经心的绕着她滑了个圈,看教练沉默低着头,她从下往上抬眼看她,笑道:“别哭呀,等下把分给你拉回来不就得了?”

    教练抬头:“你说话得算话啊!”

    话音未落全,只看见阮恬轻轻滑了出去,没回头,背影里带着风一样,然而嗓音充满温柔笑意:“我说话算话。”

    第三场比赛开始前,只能看见阮恬小小的向赵穆奇的方向扬了下胳膊,这个动作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意义,连高处镜头都是一扫而过。

    比赛开始时,所有队友一改前两场的丧气,积极的抢球传球,冰球杆在冰面上快速敲击而过,将球传递出去,阮恬在其中穿梭,她的身影锐利又敏捷,一点不让对方挨着自己的衣角,带着球向前,很轻松似的将球挥至对方球门中。

    得分!

    赵穆奇忍不住冲她喊:“牛逼!”

    其他队友也被得分给刺激鼓舞到,连续的得分进球,小小欢呼下立马再次向前。

    直到比赛最后。

    还差几分,他们就稳住了!

    教练忍不住大喊:“后卫,后卫上去!”

    阮恬挥舞着冰球杆,飞快上前,侧身躲开迎面而来的火箭队队友,球在对方手中控制着,在即将相撞的时候,她干脆的挥动手里冰球杆,从对方的手下带走球。

    一群人立马向她包围而来,而她的队友都在外围,冲不进来。

    现在小熊队被压制在自己这半边的场地内,她要带着球冲出去,然后传给林望茨。她飞快带着球向前冲,身后跟着五个对方球员,像一群泥鳅紧紧的又滑不溜秋的紧跟着她。

    在一群人包围下,她面不改色的向前冲着,直到在对方包围圈中露出个小小缺口,她飞快带着球动作轻盈又漂亮,几乎是丝毫没擦过衣角,从中带着球传过去。

    而作为中锋的林望茨因为速度跟不上,被抛在后面。

    来不及了,时间即将截止。

    阮恬没有犹豫,带着球继续向前,在距离稍远但不算特别远的位置,此时火箭队的队员大队伍在包围小熊队,只有个守门员面色凶狠的对着她。

    身后教练在大喊:“阮恬,上啊!”

    声音喊得声嘶力竭,几乎是同时,阮恬将球打出去,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从守门员的腿边蹭了进去。

    屏幕上的时间数字停止跳动,哨声跟着激烈响起,时间结束,比赛停止!

    “最后十秒!小熊队的阮恬以一个极其漂亮的姿势为他们的队伍带来了胜利的一分!”

    镜头停在她身上,她大喘着,不动声色向教练的方向举起冰球杆,像是在说:我说话向来说话!

    比赛结束,比赛广播中喊道:请双方运动员到蓝线处站好。

    他们兴奋极了,欢呼声传遍整个体育馆,他们用力的用冰球杆敲击冰面,连带这个体育馆的观众都在欢呼尖叫。

    直到再次与对方球员面对面握手时。

    火箭队的队长正色几分:“加油!”

    赵穆奇看向他:“加油!”

    比赛彻底即使,他们绕着阮恬打圈,喊着:“阮恬!”

    最后一幕镜头停在阮恬沾满汗珠的脸和她弯起亮晶晶的眼眸,不显山不露水的站在那里,坦坦荡荡又挺拔自在,如同一颗早春青竹,带着朝气蓬勃的锐气。

    画面停止,沈羲和的耳朵再次恢复安静,他目光落在已经息屏的手机上,还在回想刚刚那场比赛。

    在激烈的气氛下,飞快的在冰面飞驰,用力挥舞的冰球杆,大喘着,流着汗……所有一切在比赛停止,赢得比赛那一刻都让人恨不得绕场来个循环展示奖牌运动。

    他的心脏在一声声跳动着。

    风经过,稍微吹散了点他燃起的点点热意,他站起身回到床上,可仍旧没有睡意,他干脆坐起来,靠着冰凉的墙壁将几个视频全部看完。

    等看完最后一个视频,天已经半亮,从不远天际生出一轮火红又艳丽的朝阳,渲染着周围一圈云彩,染成昳丽颜色。

    沈羲和沉沉吐出口气,室友们都还在睡,他则关上即将没电的手机,下了床,静悄悄的洗漱。

    走出宿舍,空气里挂着新鲜的水汽,他慢吞吞的向食堂位置走去。

    一路走,脑子里总是忍不住跳出阮恬十六岁的脸。

    十六岁,他在干吗?

    好像在搬家,因为高利贷又找来了,他在学校里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电话里妈妈安慰着他说没关系,再搬一次家再转学一次就可以了。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像是生怕什么人找来了一样。

    沈羲和没说话,他从来不能拒绝搬家或者转学的安排,只能被迫顺从的,刚熟悉一个地方就立马搬走。

    因此他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很多,只带着必须用的东西,这样才方便他随时离开。

    而那个时候的阮恬在和朋友集训冰球,她一定会是人缘最好的吧?

    沈羲和见过,每次下课阮恬的桌子周围都围着一大帮人,男生女生omega或者alpha、beta,她总是能和任何人交朋友。

    沈羲和顿住脚步,他有些不太甘心的揉了一把头发。

    想不明白,他干脆就丢在脑后,去吃了顿早饭后,沈羲和立马不再去想这些,甚至会在心底冷笑一声,自从自己分化成omega后,连心都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走进教室时,阮恬趴在桌子上在睡觉,柔软长发散在她胳膊四周,有些甚至散落在自己的桌子上,沈羲和面不改色的坐下,避开她的头发。

    明明动作不大,身旁的阮恬却忽然惊起,她揉了下眼睛,还没两秒,立马僵在原地,快速的放下手,嘴里小声嘟囔着:“我没揉眼睛,别揍我!”

    沈羲和:……

    大约是还没有睡醒吧。

    沈羲和一边抽出课本,一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注意着阮恬。

    阮恬虽然惊醒,也抽出课本,嘀嘀咕咕念了两句,下巴抵着课本,两秒不到,眼皮上下又合上了,她浅浅的睡过去。

    是真的睡过去了,因为阮恬无意识的向他凑近,小动作一点一点跟蜗牛似的望他袖子边蹭,直到蹭到他的袖子,阮恬紧紧闭着眼睛安心的睡过去,呼吸很轻,温热的呼吸落在他手指上,沈羲和忍不住缩了下手指关节,他低垂眼眸,淡淡的凝视阮恬的脸。

    看她随着呼吸而微微颤动的眼睫毛。

    没多久,连沈羲和自己都生出一股困意,他学着阮恬的动作也两只胳膊互相交叠抵着桌子,他面朝阮恬的方向,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着她。

    没多久,甚至沈羲和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着阮恬的呼吸声也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候,阮恬的位置已经空了,大约是去上厕所了,身后的女孩子无情吐槽道:“你们睡了一整个早自习,知道英语老师来的时候脸有多难看吗?”

    她捏着嗓子,说:“嘿,看来是我昨天三张卷子太多了,这同桌两个都睡过去了,呦,面对面睡,是生怕对方比自己先醒了背叛自己啊!”

    她旁边的男生夸张的笑起来,对沈羲和说:“然后刘女士进来,说这样的同学爱我们班得永远传递下来。”男生把刘女士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乘十的像,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冲沈羲和露出一脸的促狭和爱莫能助:“刚刚刘女士还拍了你们两个的照片说是要当多媒体的壁纸,要放一个星期呢,说是要以儆效尤。“

    沈羲和:……

    他一脸的不解和无语,转过身看到慢悠悠走进来的阮恬,她脸上还有袖子压出来的红印,在右脸颊上,沈羲和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左脸颊。

    身后女生看他的动作,了解的掏出自己的小镜子对着他。

    沈羲和歪了下脸颊,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果然左脸颊上也有和阮恬右脸颊上相似的红印,甚至位置都差不多,像是一左一右同时印出来的。

    阮恬丝毫没察觉,坐下后,还笑话沈羲和:“你多大的人了?怎么睡觉还会留印在脸上啊?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老师自己在摸鱼睡觉吗?”

    后桌刚准备告诉阮恬她脸上也有这个,沈羲和看向她,一脸淡定的冲她摇了摇头。

    后桌从善如流的闭上嘴,顺便捂上了同桌的嘴。

    只有阮恬一无所知的对着沈羲和脸上的红印笑,她忍不住伸出手,在红印上揉了下,动作很轻,她说:“你怎么这么笨啊?”

    沈羲和:你先管好自己吧。

    他斜睨一眼阮恬,伸手一把拍开阮恬的手,低头找待会上课需要用的书,而阮恬被拍开手也并不生气,笑嘻嘻凑过来问:“待会儿什么课啊?”

    沈羲和将课本放在桌子上,措不及防也靠近她,两人距离很近,近到信息素的香气在呼吸间不定时浮动,而沈羲和带着点笑:“班主任的课。”

    阮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羲和离自己太近,她猛地后退,打开两人距离,结巴道:“班主任的课就班主任的课、课呗,你别突然靠、靠这么近啊?!”

    沈羲和轻哼一声,转过身,心想你蹭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说啊!

    上课时,刘女士抱着教材进来,刚进门踏上讲台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阮恬和沈羲和,阮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刘女士的眼神怪奇怪的,她低头看看自己,茫然的摸了下脸颊,小声问:“我脸上也有红印吗?”

    沈羲和没回答,反而轻轻嗤笑了声。

    阮恬身子往后靠:“姐姐,镜子借一下。”

    后桌的女孩子忍着笑把镜子递给她,阮恬一照,自己脸上果然也有道红印,她搓了两下也没消下去,干脆用一缕头发遮住脸颊,自我掩饰道:“其实还挺可爱的哈。”

    她干笑一声,在沈羲和一脸是吗的表情下迅速闭上嘴,过了会,又欠了吧唧的说:“行吧,我先跟你道歉,你不笨,我才是大笨蛋好吧。”

    这个好吧就相当于渣男的那种欠了吧唧的劲儿。

    一旁的沈羲和:“呵。”

    而讲台上目睹一切的刘女士温柔一笑,说:“我们班的孩子最近是真的有些辛苦了,辛苦他们还要亲自来上早自习,”她干脆直接面向阮恬的方向,笑道:“是吧,阮恬,沈羲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大家千万别多想,我肯定没说别人,对吧。”

    阮恬抿嘴,小心谨慎开口询问:“您说的应该不是我和我同桌吧?”

    刘女士但笑不语,话音一转:“同学们,高三啦,不能再懒懒散散了,早自习这么宝贵的时间,你拿来和同桌头对头睡觉,高考完睡觉的时间多了去,你干嘛非要挑这个时间睡呢?!”

    底下不知道哪个调皮劲儿的男生瞎搭茬道:“高考完不能和同桌头对头睡啊!”

    此话一出,全班爆笑,连刘女士都稳不住脸上的表情,扶着讲台笑了起来。

    阮恬:我不理解.JPG

    她扭脸看向沈羲和,发现他淡定无比的转着手里的笔,只有她自己一脸迷茫疑问的面对全班的哄堂大笑。

    阮恬:我觉得我受到了全班的伤害加成。

    这个玩笑话不好继续往下笑,刘女士极力控制着自己,她双手往下压了下,示意停了,冲一脸咸鱼冷漠脸的阮恬无奈又好笑的说:“你这个睡一早上太过分了,得惩罚下。”

    她站在多媒体前操作着,很快多媒体屏幕上换了张壁纸。

    在大屏幕上,是她和沈羲和头抵着头安然睡着的样子。

    阮恬:……

    沈羲和:……

    身后的笑声更夸张了。

    刘女士压了好几次才勉强停了下来,下课,立马有外班的人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看到上面的壁纸,忍不住笑出了声,扭头对上阮恬漆黑幽怨的眼神,阮恬微微一笑:”好看吗?“

    那人慌张的摇摇头,双手向上举起,立马道歉:”姐,全怪小的爱吃瓜啊!小的告退!。”

    阮恬啧了一声,她掏出手机,从里找出年级大群,这是个匿名群,不知道是谁上课拍了多媒体屏幕照片发到大群里。

    发照片的人激动又兴奋道:“快快快,一起磕cp,高三六班班主任亲自钦点官配,真情侣纯糖不be,AO绝配美人*大佬,软和cp再发糖,家人们,一起挥动你们的cp大旗!!”

    底下一溜的人在底下嗷嗷叫——kswl

    阮恬:磕你妈

    她直接发言:“磕cp记得缴费。“

    发出去,两秒不到,群内迅速沸腾。

    阮恬没披马甲,直接真实姓名发的言。

    多木木木:磕到了!

    冰球队请联系小赵:磕到了!

    张张不爱笑:磕到了!

    ……

    队形排列的整整齐齐。

    阮恬手一抖,迅速撤回了,她抬头,前面的林望茨满怀怜爱的看着她,阮恬面无表情的冲他做了个脏话口型。

    沈羲和问:“怎么了?”

    他不在那个群里,沈羲和甚至连班级群都没进。

    阮恬摇摇头,干脆顺手把沈羲和拉进班级群,说:“你等下点下同意。“

    明明手机就在书包里,沈羲和没动,冷淡的翻着手里的书,点了下头。

    这事没完没了了,班里的人都过来开阮恬玩笑,她假装炸毛一个一个把人轰走,直到下午这事情才算是安静下来。

    最后节课是体育课,天气热,大家都不想下楼去操场上课,尤其快放学了,只想在教室里坐一坐直接冲食堂。一班人软磨硬泡让体育老师在教室里上课,实际偷偷给他们放电影,其实每个人都悄悄带着手机,电影电视偶尔下课用手机就能看,但是对于体育课悄悄看电影大家还是特别期待。

    就那种大家在一块看还要防备刘女士和教导主任随时来检查的气氛很特别。

    最后一节课,体育老师自己都不想上课了,他装作为难的样子被磨了两句就同意了,喊班长给大家播有学习意义的电影。

    林望茨身为班长,最懂民意,找了部科幻恐怖电影出来,体育老师不同意,一群人又是说好话又是拍马屁,硬缠着播出来了。

    阮恬手撑着下巴一心一意看着大屏幕。

    身后女生和她同桌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忽而听见沈羲和好奇的问:“什么是磕cp?”

    第26章 沈羲和*贰拾伍

    阮恬愣了下, 她还没有说话。后排的女生小心翼翼的从桌子上堆着的书缝隙中把手机递过来,语气里充满快要溢出来的粉红泡泡:“磕cp就是一群人见证爱情啊!!!”

    手机屏幕上是张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

    夕阳里,他和阮恬手牵手走在一起, 前方是即将落幕带着最后余温的点点阳光, 落在他们头顶, 碎发在阳光下透着光显得凌乱又温柔, 背后是两人的影子,迎着光走,两道影子拖得瘦长最后融化成一道影子。

    照片里,阮恬正扭脸和沈羲和在说话,她微微低着头,照片里, 侧脸拍的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然而那种静谧又温柔的气氛却恰到正好。

    而沈羲和伸出手拂开路旁低垂下的树枝, 修长细瘦的指尖挑开树叶, 好像漫不经心的在听身旁的说话, 是令人安心又让人心动的男友模样。

    沈羲和看着照片,自己都不记得有过这种时候,阮恬易感期的时候太过粘人,总是要牵手一起走, 在他旁边说着话,各种话题……她的花,她的朋友, 和不喜欢的科目。

    女生努力压低声音,她的双眼亮晶晶, 说:“你们在一块真好!”

    她说:“我磕的cp虽然甜是但是容易be,自从磕上你们俩我才总结出了个真理。”

    她同桌在旁边问:“什么真理。”

    女孩子莫名充满着自豪道:“那就是磕cp还是得要真情侣,自然糖能让我吃饱还不会犯恶心!”

    阮恬:……

    她也转过身向后排女生要了手机,她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忽而轻笑了一声,语气不太正经,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当时在和沈羲和说什么吗?”

    女生被她的语气勾起了好奇心,也跟着往前凑了凑,顺从的接话问:“你说了什么?”

    阮恬:“想知道?”

    女生点了点头,眨眨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些发红,犹豫的发问:“是我们不能听的话题吗?”

    一旁的沈羲和:?

    他不咸不淡的扫了眼女生,那女生察觉他的眼神,一丁点都不怕的冲他拉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又扭脸一脸期待的等阮恬说,沈羲和轻呵一声,身旁阮恬神色不改,一脸的煞有其事,水润杏眼中藏着笑意,她忍着清了清嗓子,向女生伸出手:”我不是说了吗?想磕cp先缴费。“

    女生失望的啊了一声,她又扭脸看向沈羲和,眼神亮晶晶的,沈羲和觉得有些别扭,因为他不知道cp粉这种存在,倘若知道并且了解cp粉的话,他就知道这女生此刻看他的眼神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老母亲的眼神。

    他轻咳一声,忍无可忍道:“你干嘛老是去逗她们?”

    阮恬无辜,这哪来的们,她这不是正经聊天吗?

    但沈羲和的语气中仍有有种眼见浪荡子随处勾搭纯良少女的鄙视的意味。

    阮恬只好凑近几分,告诉她:“那天我说太阳好漂亮,要是可以一直走在太阳里就好了。”

    后排女生似乎察觉的几分气氛凝结,不如刚刚的轻松,她默默收回手机,干笑着点点头,趁沈羲和转过身的时候,她冲阮恬张嘴作口型:我永远支持你们,加油结婚!

    甚至无言冲她狠狠比了个大拇指。

    阮恬才一滴冷汗挂额头。

    话题结束了,阮恬再次转过身,看了会电影,教室里仍旧有细细碎碎的交谈声以及多媒体内播放出的电影背景声,身旁的沈羲和安静而专注的看向多媒体屏幕,此时电影正播到主角一袭人在丧尸追赶下四处逃跑,音乐声极快,丧尸紧紧跟在身后,主角一袭人来不及喘口气的向前奔跑,紧张的氛围很快笼罩整个班级。

    连沈羲和都陷入电影中,他蹙着眉,一手撑着下巴,尾指划过唇瓣,他无意识的咬住指尖,盯着多媒体屏幕。

    阮恬分神多看了他两眼,就这么短短两秒里,她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啊。

    他刚刚那个语气对自己也太奇怪了吧?

    什么叫老是去逗她们?

    她除了今天多说了两句,还有哪天多说话了?

    阮恬有些说不上来的气闷,那种感觉就跟冬天里最冷的季节忽然被人塞了团雪在胸口,自己去掏,结果只掏了一半出来,剩下一半雪化了,湿了衣服。她同样支起手肘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只不过是同沈羲和相反方向。

    另一只手点开学校论坛,论坛是匿名的,每天都有各种帖子挂在上面,买卖贴,吐槽贴,记录贴……热门帖子五花八门,阮恬很久没有上来看过了,她不大关心这种帖子上的八卦,她不是那种会在网络上披着匿名马甲去坦诚表达自己内心情绪的人。

    阮恬觉得那种行为好无聊啊。

    喜欢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阮恬都觉得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心情,她一丁点都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此时热门帖子高高飘着一个。

    【今天软和cp结婚了吗?】

    她点进去,几百层的楼高高飘着,后桌女生给沈羲和看的照片就来自这里。

    里面照片并没有多少,只有寥寥几张,而开贴的楼主一开始大概也只是开玩笑,而底下的同学跟帖顶楼也是出于吃瓜看热闹的心情,一个个发着磕到了,但阮恬觉得认真的也没多少。

    就是高中生太无聊,跟那种评选校草校花的是一个心态。

    阮恬津津有味的把帖子翻完,把其中几张照片保存下来。

    她再抬眼看身旁的沈羲和,他垂着长睫毛,表情有些恹恹的,似乎有些懒散的撑着下巴倚着桌子,阮恬心想按沈羲和这个长相,估计没分化前不少小姑娘给他递情书吧。

    说不定一口一个哥哥,娇滴滴的把情书塞在他怀里。

    阮恬想了下,年纪更小点的沈羲和也和现在这样吗?

    好奇心上来,她也没打算忍着,靠近几分,用气声问:“你从小就性格就这么不好吗?”

    她突然发问,把一心落在逃跑主角能否顺利摆脱丧尸的沈羲和吓了一跳,他不知所措的回过头,睫毛发着抖,如春波一般潋滟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人都有些发怔:“你说什么?“

    阮恬被他这个反应可爱到,忍不住笑:“我说你性格从小就这么?”

    她是联想之后产生的疑问,而这个疑问落在沈羲和的耳朵里就觉得有点意思了,包括一直悄悄观察他们的后桌也觉得阮恬:牛逼啊,姐。

    这个话落在对方耳朵里,意思很容易就被曲解成:你脾气怎么这么坏啊?

    更有甚者可以联系到些别的,沈羲和凝视着她,黑鸦鸦的睫毛有些垂下来,注视着她的眼神冷淡且阴郁,像是座随时融化的冰山,底下藏着更大的风暴。

    他把手放了下来,两条腿敞开,手臂自然抱胸,这个是个防御意味很重的姿势,只听见沈羲和嗤笑一声,说:“怎么?嫌弃我?”

    阮恬一愣,不明白他怎么把话题引到不太好的路上了,她无辜的耸肩:“没有啊,我就好奇问问。”

    而沈羲和凑近她,上下打量着她,像只浑身毛倒立着的猫咪,微微眯了下眼睛,语气格外凶:“那你觉得谁脾气好?是她?”他微微抬了下下巴,指着后桌,后桌,从善如流的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沈羲和冷笑一声,又问:“还是他?”

    这回阮恬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到苏和衍的背影,苏和衍下巴抵着课本,专心致志的看着多媒体大屏幕,她认真看了下,莫名开始觉得这个侧脸也有些眼熟。

    大概是看的时间太久,沈羲和不满的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哦,现在去追也还来得及哦。”

    阮恬:……

    她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抓住了残留在空气里的一些情绪,她眨眨眼,看着沈羲和,看他紧紧抱在胸前的双手和他冷冷瞥向自己的眼神,她忽而浮上几分笑意。

    阮恬一笑,气氛更加凝滞住,如同烧干了所有水分,灼热里带着呛意,而阮恬熟视无睹的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细条慢理拆开糖纸,将薄荷糖含在嘴巴里,仍有那股薄荷味席卷在自己的口腔内。

    见她不说好,沈羲和扭过脸,嗤笑一声:“被我说中了……”

    话未说完,他的嘴唇碰到温热手指,阮恬将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凑近,就在他耳旁说话,说话时的热气扑在他脖颈处,而那一阵薄荷糖的味道也更加清晰明了的集聚在他鼻尖处。

    他听见阮恬心情特别好的开口道:“沈羲和,你脾气好凶啊,吃醋也这么凶。”她带着点甜蜜的抱怨口吻,那股劲特想让沈羲和开口反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阮恬说:“ 从小就这么凶,是不是那群给你送情书的小姑娘都被你吓哭啦。”

    沈羲和一愣,当下只想反驳她,说:“没有,我才没有吓哭过她们。”

    阮恬立马笑嘻嘻,像抓住他的小把柄:“们,看来人数不少啊。”她一手搭在他的肩头,用很不正经逗弄的语气说:“沈羲和,我们打个商量,你有个们,我也有个们,不如扯平怎么样?毕竟你吃醋只是凶,我吃醋却不止这样,我们俩和好吧。”

    z这下沈羲和更像炸毛的猫,无效掩饰的瞪圆了一双眼睛看她:“我才没有吃醋!”他一耸肩膀将阮恬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给抖掉,一字一句强调:“而且我一点都不凶!!”

    被他用湿漉漉的圆眼睛盯着,像是动物幼崽的眼睛,带着点外强中干的气势,看在阮恬眼里就觉得很可爱了,她忍不住扭过头,抬手用手背压下笑意,小声:“这还不凶。”

    沈羲和不信,扭头问后桌女生,:“我很凶吗?”

    他眼神高高睨了一眼她,情绪很淡,几乎看不出来他内心的想法,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紧张,好像内心很多想法都在他面前无从藏匿,但女生不怕沈羲和,沈羲和看着不好相处,实际是最细心的人。

    她记得沈羲和刚来那阵,他们作为同小组轮到值日时,她生理期,虽然不舒服也没主动开口,但沈羲和默默承担了大部分,只留下擦黑板叠抹布的工作给她,沈羲和也不主动开口提,自己把事情做完就很酷的说要去打工。

    女生想到这里,她笑了下,语气很温柔:“一点点凶。”

    沈羲和没想到这个回答,他看了眼听到答案笑的很得意的阮恬,抿了抿嘴,又不甘心看阮恬这样笑,他飞快的伸出手在阮恬脸颊上扭了下,力气用的不大,只是看不惯阮恬那么得意的笑。

    他压低了声音:“我对你很凶吗?嗯?”

    最后一个字音调上升,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阮恬怔住,她静静看着眼前的沈羲和。

    目光落在沈羲和的耳朵尖,那里红彤彤的,透着股莫名的含义,顺着耳朵尖往脸颊、下巴、脖颈……看了个遍后,沈羲和后知后觉感受到她的目光,立马收回手,皱着眉头若无其事的收了收衣领,骂了句:“小流氓,不正经。”

    阮恬:……

    她就看了眼,也没做什么事情,而且他主动伸手就可以了,她看一眼就不行?

    但沈羲和看着心情好了挺多。

    后排女生冲阮恬伸手比了个大拇指:真牛逼啊,姐。

    放学的时候,电影也没放完,剩下一小半,一群人要留下把电影看完,另外一部分人着急吃饭,听他们这么说,不许班长继续放。

    “你们都看了,我们还没看完呢。”

    “那你们一块留下来呗,啊不然晚自习是刘女士来,她肯定不给我们放电影。”

    这话说的也是,但是总不能不吃饭了。

    一群人纠结的不行,阮恬却没反应,这电影她早就看了,看一群人纠结来纠结去的,她开玩笑道:“要不我直接给你们把结局说了?”

    “不行!!!”这会倒是异口同声的拒绝了,阮恬耸耸肩,她问沈羲和:“待会儿你还要去打工?”

    沈羲和在收拾东西,点点头。

    林望茨懒得管,把多媒体的使用权交还给群众,自己撒手干净的走过来,听见阮恬问得话,身为班长的下意识替沈羲和解释:“小沈同学情况特殊,本学年所有的晚自习都被刘女士亲自批准可以不来。”

    阮恬在一旁羡慕道:“我也想不来。”

    林望茨:“加一。”

    沈羲和背起书包,瞥她俩一眼,没说话。

    等沈熹和走了,阮恬才胳膊肘捅了捅林望茨:”阿望,咱们去吃烧烤吧。“

    林望茨:“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顶着一张无辜三好学生的脸老是说一些不属于三好学生该干的事情啊!逃课恋爱你他妈的真的一件不落,现在刘女士都以为是我给你带歪了。”

    阮恬无辜眨眨眼,她笑:“哪有你说的这样。”

    林望茨很无语,无语的同时还不忘记威胁她:“你请客。”

    阮恬:“我请,你真抠门抠到家了。”

    林望茨:“我抠门,上次你为了一杯奶茶差点跟我打起来,你又忘了?”

    阮恬:“呵呵。”

    烧烤店就在学校后街,那是美食一条街,一到傍晚放学的时间,各种饭馆店铺就点起灯,各家店前都排着一群学生,而烧烤店在其中人最多。

    阮恬和林望茨常来,跟这儿的老板都已经认熟了脸,他们刚到,老板在寥寥烟雾中抬头,亲热的喊:“小林,小阮!”

    他停了手里的活交给了自己的老婆,自己擦擦手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递向阮恬和林望茨。

    林望茨接了一根,没有抽就拿在手上,阮恬摆手:“我家里管得严,不让抽烟。”

    乖乖仔的样子摆的特足,连老板的老婆都在后面喊:“你别带坏小孩啊!”

    老板憨厚笑了下,也没继续劝,收了烟盒,带着他们往里走:“今天人多,但是这边还要几个能凑下桌,也是你们班的。”

    阮恬漫不经心的跟着他走,脾气很好的接话:“没事,我们就两个,吃完就走。”

    走了没两步,老板带他们拼桌的人正对着啤酒瓶喝的欢,抬眼跟阮恬对上,赵穆奇惊喜一笑:“恬姐,你们也来吃饭啊?要不跟我们一块啊!”

    老板在一旁笑道:“就是没桌子,说是跟你们拼一拼呢。”

    赵穆奇那一共有三个人,苏和衍坐在赵穆奇对面,目光凉凉看着她和林望茨。

    林望茨看着他,忽然一拍脑袋,阮恬扭头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林望茨:“我终于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他了!”

    赵穆奇立马站起来去班了俩凳子在旁边:“没事,我们一起呗,反正这边就我们三个,都认识。”

    林望茨接话:“可不是认识吗?!这不是那小病秧子吗?!”

    阮恬皱眉,她不太高兴。用’你丫会说话吗‘的眼神瞅林望茨一眼,一言难尽的开口:“你怎么骂人啊?!”

    林望茨后知后觉看向阮恬。

    他忘了,这位爷从小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在家,人送外号“阮黛玉”,要骂小病秧子,阮恬第一个得被包括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阮恬*贰拾陆

    阮恬没搭理他, 主要是这个病秧子外号概括太多,她根本回忆不起苏和衍到底是哪一位。

    林望茨:”他就是小时候冲我丢飞镖的人啊,就我们玩的好好的,他啪的冲过来拿飞镖差点毁我容的那个小病秧子!“

    阮恬扭脸, 审视他的脸几秒, 慢悠悠道:“那应该叫做整容吧。”

    林望茨气道:“你站哪头啊!”

    阮恬懒洋洋道:“当然站你这头啊, 要不咱们吃别的去吧?”

    然而没等林望茨回答, 那老板已经走回烤架处,高声询问:“你们还是老样子吧?”

    林望茨抬手:“哥,多加两瓶啤酒。”

    他说:“别介,都小时候的事情了,还放在心上也太小气了。”他嘴上这么说,但是拉着阮恬浑身杀气的走过去, 俩人一块坐下,他坐在赵穆奇身旁的位置,刚好和苏和衍面对面。

    苏和衍面不改色的正在扒龙虾吃, 扒龙虾的动作特细致。

    阮恬打量他半天, 也没和林望茨说的人对上脸, 她记得林望茨说的事情,但是不记得丢飞镖的小孩到底是哪一个了,眼前的苏和衍瘦瘦弱弱的,被烧烤摊的烟雾热气一撩, 脸颊浮上点薄红。嘴唇上还沾着点红油,忽然,他伸出舌尖将红油卷走。

    阮恬:……

    她有一点点想吐, 阮恬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啤酒,扭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真的太油腻了。

    而苏和衍抬眼, 眼瞳漆黑,带着几分他固有的温柔笑意:“吃嘛?”

    他向阮恬伸出来手,带着塑料手套的手捏着剥干净的小龙虾肉。

    阮恬:“谢谢。”

    她没伸手接,自己捡了毛豆,剥干净丢进嘴巴里,三两下的嚼着,苏和衍也丝毫不介意,自己将剥干净的小龙虾肉吃了。

    再看眼前的阮恬。

    阮恬微微敞开两条长腿,人倒在椅子里,整个人透着股散漫劲儿,长发垂着散在两肩,低头露出一个挺翘鼻尖和殷红唇瓣,冷白肌肤在这傍晚夜色之中格外吸引人注意力。

    苏和衍很容易就想起来很早之前的事情。

    比如在某个下午,两个小病秧子躲开保姆,偷偷翻墙去买平常不被允许吃的零食,两个人躲在阁楼吃的满头是汗,可是太快乐,那时候的阮恬从来不会拒绝自己。

    他垂眸,又伸手拿了个龙虾,动作细致的剥开外壳,剥开一个又一个堆在碗里。

    而一旁的赵穆奇热情积极的给林望茨和阮恬介绍:“这是冰球队的新队员,高一的林祺。”

    被介绍的林祺涨红了脸,他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我还没同意呢。”

    林望茨挑了下眉,笑道:“本家啊,林望茨。”他先伸出来手,而林祺看着他,眼神水汪汪的,犹犹豫豫还是没有伸出手。

    赵穆奇看了眼凑过来给他解释:“林祺是个omega。”

    那怪不得了,林望茨收了几分调笑,正经起来,这下他收回手,冲林祺点点头。

    赵穆奇转头准备介绍阮恬,刚说个名字,林祺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她,充满崇拜。

    林祺:“我知道,阮恬学姐!”

    冰球联赛里最后一球的得胜者,但凡来参加学校冰球队的学生都有意无意听说过阮恬的名字,尤其赵穆奇在的情况下,这家伙简直把阮恬当个活招牌,他是吹牛皮不怕破,对着一群新生吹嘘阮恬的战绩,生生把人给捧上神迹。

    本次给新生宣传这些的这些的时候,赵穆奇都在心想阮恬的性格就是太懒散了,如果是个有追求的,三年冰球打进国家队也可以。

    林祺双眼亮着,如同湖水中倒映的漫天星光,无比崇拜的将赵穆奇那里听说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都给说了一遍。

    阮恬:?

    她将喝干净的杯子握在手心里,修长手指转着杯子边缘,语气慢悠悠道:“打进国家队?”

    她扭脸看向赵穆奇,她微微眯着水润杏眼,她最近有些近视,但是度数不算深,只是看东西时偶尔会有些模糊,眯起双眼才看清赵穆奇一脸的心虚,她感慨道:”没想到在你心里我能力这么强。“

    赵穆奇像是被人拆穿了什么秘密,又像是啤酒喝多了,脸颊涨红,语气飘忽:“我那只是欣赏你而已。”

    他被阮恬盯得不太好意思,站起身给阮恬倒了半杯啤酒,这下语气说的格外诚恳:“我真是挺喜欢你的……”他结巴了下,又慢半拍的解释道:“当然不是那种喜欢女孩子的喜欢,自从你揍我一顿以后,我再也不喜欢你啦,更何况你分化成了个alpha,我就当你是朋友,恬姐,咱们兄弟俩话不多说,走一个,我敬您!”

    阮恬哭笑不得,依旧站起来举起杯子同赵穆奇爽快的碰了下,赵穆奇睁着一双醉意蔓延上来的眼睛看她,得了碰杯后立马换了副笑容,仰头一口气喝了干净,有白色啤酒沫从他嘴边流下,沾湿了校服。

    阮恬先是低头看了眼啤酒,说实话她不怎么爱喝啤酒,主要是喝完会感觉嘴巴里很干还有股苦味,她做了个心理准备,也仰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啤酒喝了个干净,痛痛快快的将干净杯底露给赵穆奇看。

    赵穆奇坐下同阮恬说:“虽然恬姐你不来参加,但是沈哥说好了要来加入冰球队,到时候训练你一起来看看呗,就当帮男朋友了呀。”

    阮恬一愣,笑意有点僵,眨眨眼,嘴上满口答应道:“行啊。”

    沈羲和没和自己说过,说他要加入冰球队。

    她用指腹在玻璃杯壁上摩挲着,低垂着眼睫,嗓音带笑道:“他什么时候说的呀?”

    “进冰球队吗?好像是昨天吧,你不知道吗?”

    阮恬又倒了杯啤酒,喝了半杯,被肚子里涌上来的气泡涨的不舒服,她忍着那个即将要打出来的嗝,忍得眼睛有些红,低声道:“我不知道。”

    在她俩碰杯的时候,一旁林望茨剥了个花生丢进嘴里,咬的格叽格叽的,他看着弱气的苏和衍,忽然出声:“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小病秧子!”

    苏和衍抬头,下意识的去看已然坐下的阮恬。

    阮恬低头翻了个串鸡翅膀,啃了两口,她微微皱眉,大约是不太好吃,阮恬的挑嘴从小到大都没改过,她好像没多大变化,小时候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苏和衍莫名的轻笑了一声,他不动声色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踢给阮恬,语气格外温柔:“是你说的吗?”

    阮恬都没理他,自己低头往垃圾桶吐,林望茨往前,挡在阮恬身旁:“我不知道你这个态度什么意思,但是阮恬的病早就好了,你最好别招惹她。”

    林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敢说话,他羡慕的看了眼早就喝醉的赵穆奇,自己好像听到了些八卦,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己也一口气灌了杯啤酒,跟着赵穆奇一起装作两个喝醉的木头人。

    阮恬也没说话,虽然好像作为这两个人嘴里的主角,但是她一丁点都不记得苏和衍还有林望茨说的病,她也不敢随便说话暴露了自己穿书的事情,只能装作啃鸡翅膀的样子,脚踩着垃圾桶,一心一意吃着手里超难吃的烤鸡翅膀。

    而林望茨和苏和衍对立着,林望茨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拦着阮恬,不让苏和衍去和阮恬搭话,明明阮恬都分化成了个alpha,早就比林望茨更厉害,他仍旧一如既往的护短,生怕阮恬被人占点便宜走。

    一场烧烤吃的不欢而散,林望茨似乎就为了警告两句苏和衍,而阮恬则吃了两根难吃的烤鸡翅膀,最后走的时候还打包了一大堆。

    林望茨:“你不是觉得难吃吗?”

    阮恬:“又不是全难吃,烤鸡肉串就很好吃。都是鸡身上的部位,为什么老板能把烤鸡翅膀做的这么难吃?”她真诚发问。

    林望茨搓了搓脸,无语:“难吃你他妈的还吃了两根,我一根没见着,母鸡听了都委屈。”

    “哈哈哈,是阿望听了都委屈吧。”阮恬伸手狠狠揉了把林望茨的头,跟揉沈羲和的动作完全不一样,揉沈羲和的头发时,她总是带着几分调笑的温柔力气在,揉林望茨的头时就真跟搓狗头一样。

    搓完还嫌弃道:“你头发怎么这么硬?沈羲和的头发就特别软,一点都不扎手。”

    林望茨说:“你现在满嘴的沈羲和,你不会是真喜欢上他吧?”他眼神认真了点,说:“你别给我装,我也是alpha,易感期多长时间我比你清楚,你这都多久了,还天天粘着他。”

    走在灯下,披着一身雪白灯光的阮恬闻言回过头,表情也冷淡下来,气氛有一瞬间太过寂静,连落叶簌簌落地声都清晰可闻,她认真道:“嗯,我喜欢他,可以吗?”

    可以吗?

    她在问谁呢。

    林望茨从来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两个人从小玩到大,以前当她是妹妹,林望茨一心想当个最强的人把阮恬护在身后,后来她长大,根本不需要站在谁身后,林望茨就站在她身旁,哪怕阮恬说放火,他都无条件帮忙点火。

    林望茨心想阮恬这样的人喜欢上谁不可以?

    哪怕她逆着社会,喜欢一个alpha,林望茨都会是参加她婚礼的第一个人。

    他想了下沈羲和,上前轻轻拍了下阮恬的肩膀,说:“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林望茨,一个阮恬忠实的妈妈粉。

    阮恬:???拒绝男妈妈。

    林望茨:恬恬放心飞,妈妈永相随!

    今天忽然要求加班,不好意思~~爱大家

    第28章 阮恬*贰拾柒

    晚风轻荡, 两人站在雪白路灯下,林望茨的眼神格外真诚,阮恬一下被逗笑了,她对着林望茨, 倒着走了两步, 语气很轻, 开玩笑道:“可是人家不愿意啊。”

    她停下, 用脚尖碾了下路面,叹了声气,轻的落在风里,几乎轻不可闻,阮恬心里想着她的自由时间只有现在了,作为原著路人甲, 在正式剧情开始后,她也会跟随大家一起成为原文的背景板,到那时她的爱和恨都无关紧要, 都将成为书中三百字的剧情一概而过。

    她又想起来沈羲和, 小说她糊里糊涂的跳订看了个大概, 连书中主角姓名都没记住,一心只吐槽了关于阮恬这个名字,她深深叹口气。

    早知道不该随便发评论。

    沈羲和这样的人在原文里又担当什么角色?

    按长相,他或许该是男主角配置。

    可是他是omega耶, 男主角能是omega?

    阮恬有点迷惑。

    林望茨看她一脸又忧又愁的样子,什么时候能看到阮恬这种样子,阮恬性格冷, 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又从小金尊玉贵的活着, 什么都不需要她上心,这样的阮恬也会为初恋感到棘手。林望茨忍不住觉得有几分好笑,幸灾乐祸道:“那你不也正式成为人家的女朋友吗?大胆一点,万一人真让你追到手,我到时候在你们婚礼上倒背化学元素周期表怎么样?”

    阮恬回神,瞥他一眼,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打包来的烧烤,有香气萦绕在空气里,阮恬抱着看戏吃瓜的心态,散漫道:“一边倒立一边倒背,怎么样?”

    “我甚至背完立马大喊我是林望茨。”

    “行,我录音了,等着我结婚现场播出来。”阮恬掏出手机,晃了晃正在录制的手机屏幕,林望茨惊呆,喊道:“我靠,拿手段对付兄弟,你还是人吗?”

    林望茨伸手去够手机,阮恬懒洋洋的举高手,录音还未停止,林望茨见状,笑了下,也不再去够手机,而是慢悠悠的补充了前提:“是在你和沈羲和的婚礼上,和别人不算。”

    阮恬歪头,雪白灯光下,长翘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只有那清澈星眸中倒映着星星灯火,亮着温柔的似明月,笑的天真又无辜。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落,她用食指轻轻松松按了停止键,将保存的录音文件分几份分别发送不同的地方保存,林望茨探头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眉心一跳:“差不多得了,你老子生意场上的贼性你这遗传的十乘十啊!”

    阮恬笑骂道:“废话,我爹就我一个闺女,我不遗传个十全十,以后全被那群老滑头给吃了。”

    林望茨冷哼一声,自然也没真的把阮恬说的当真,才十几岁的年纪谁就真的想到结婚的事情啊?那才是奇葩。

    他又瞄了眼阮恬提在手里的烧烤,“你刚刚没吃饱啊?怎么又打包这么一大堆?晚上吃得完吗?”他瞅着里面有好几串烤五花靠鸡柳,故作矜持道:“真吃不完现在开口哦,别浪费了,现在都提倡节约……”

    阮恬轻而易举向左避开他的动作,笑眯眯道:“不行,这是沈羲和的。”

    “啊。”林望茨悻悻的收回手。

    阮恬轻笑一声,还是从里面掏出根烤鸡翅:“喏,待会儿你自己回家,不要跟着我。”

    林望茨重新露出笑脸,啃着鸡翅膀:“你当我天生爱看人谈恋爱啊?!”

    走到学校后门时,林望茨潇洒把啃干净的鸡翅膀丢进垃圾桶,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向阮恬做了个不太正经的敬礼姿势:“回见。”

    阮恬瞥他一眼没吭声,站在学校后门,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沈羲和发短信。

    ——出来。

    沈羲和刚洗完澡出来,丢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振动,隔壁床的室友正在贴面膜,瓮声瓮气的提醒他:“羲和,你手机一直在振动,好久了。”

    沈羲和踩着栏杆,伸手将手机勾过来,因为这动作舒展,睡衣翻上去一截,露出冷白肌肤和漂亮腰线,室友羡慕的看了眼,又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只摸到软软,他叹声气。沈羲和没爬上床,就踩着栏杆,懒洋洋的打开手机,手机太卡,连短信都得转个半天,听见室友的叹息声,他抬眼看了下。

    语气冷淡又懒散,有种大型猫科动物吃饱喝足后处于安全状态下的餍足感,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他的脸颊泛着点红,眼睛湿漉漉又亮,像是躺在湖底的玻璃珠子,漂亮又清澈。

    “怎么了?”

    那室友不好意思去说自己羡慕他的腹肌,只是在沈羲和注视下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你知道吗?我上周末和匹配度最高的那个alpha见面了,我的天呀,我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凶的人,见他第一面我就想走了,可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室友清了清嗓子,故意粗声粗气,且表情也带上几分嫌弃,上下打量了下沈羲和,撇嘴道:“我听说你还在上学,我妈说了omega上学太多也没用,你要是想跟我结婚,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嫁给我,然后一年生两个孩子,我嘛,也不会亏待你,还有……“他停顿了下,眼神再次上下扫着沈羲和,那动作好像在眼皮上按了个发动机,室友说:”我觉得你现在太胖了,啧,我喜欢瘦点的,你得为我锻炼锻炼。“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震惊又无语,声音拔高到差点破音:“她一米八,二百多斤,走过来我还以为是堵墙,她怎么敢嫌弃我啊?而且她说句话就要带上她妈妈,我差点还以为是在和她妈妈相亲呢。”

    沈羲和静静听着他的抱怨,手机屏幕在这时正巧恢复正常,阮恬发来的短信一条有一条的跳出来,从十分钟就开始的发来的消息。

    ——下来

    ——校后门

    ——快点,蚊子要把我抬走了

    ——你同桌要昏古区了

    ……

    他蓦然眼里染上几分笑意,抓起手机就跳下了栏杆,将刚擦了一半头发的毛巾挂回去,急匆匆就要换了鞋子出去。

    又听见室友自我怀疑道:“你说我是不是真有点胖?”

    室友叹声气:“我要不是为了平安度过情热期,我真不想去和这些匹配度高的陌生alpha相亲。还是你好,居然找到阮恬当女朋友。当初多少人追她都没结果。”室友捧着脸,羡慕从眼里写到脸上。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腺体,那块地方比其他肌肤部分更加柔软,温度也格外高一点,好奇道:“你说alpha咬破这里的时候疼吗?”

    沈羲和顿了下,想起来上次情热期时候阮恬帮忙做临时标记,尖锐犬齿咬破腺体处,信息素注入的瞬间,鲜血也一同从破开的腺体里流出来,是疼得,即使一回忆起,沈羲和又立马感同身受的摸了下自己的后颈。

    收回手,他穿好鞋子站起身,扭头看向室友,语气格外认真:“你不胖,你也很好看,别听别人瞎说。”

    那室友一愣,另外一个一直默默听着的室友也忍不住开口:“有些人就是把自己捧的太高,以为自己是太上皇吗,这种人根本不分性别的,你也没必要去听这种人的话。”

    他说着,也忍不住爬起来分享自己的alpha的事情。

    也是第一次见面的囧事。

    沈羲和看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经聊了起来。他才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套在身上,打开门走出去,走廊灯全部熄灭了,只剩下安全灯还在亮着微弱的灯光,脚步在走廊里响了两下,很快再次返回来。

    沈羲和推开门,因为动作太急而有点喘,他站在穿衣镜前左右看了下,伸手将凌乱的湿发抓了两下,将额前的湿发抓向脑后,露出额头与眉毛,干干净净又带着几分丝毫不遮掩的英俊,是刚洗过澡要去赴约的富家小开,姿态慵懒,但腰背始终挺得很直。

    那两个聊得正嗨的室友停下来,好奇问他:“都要睡觉了,干嘛去?”

    沈羲和手扶着门把手就准备拉开门,闻言回头,第一次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眉眼荡着笑意勾了勾唇角,竖着食指挡在唇边,说:”去约会,嘘,替我保密。“

    他飞快顺着楼梯下楼,头次感觉到心脏在胸膛里兴奋的猛烈跳动,直到阿姨宿舍前,他才慢了下来,门早就关了,他在黑暗中按着记忆里走到一处玻璃窗前,慢悠悠的拉开玻璃窗,手撑着窗台,像只小兔子动作灵敏的跳出了窗,落地时候脚踩在绵软的草坪上,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校后门离宿舍还有点距离,一路安安静静只有橘黄路灯照着小片地,成群的飞虫绕着灯光飞来飞去,他飞快的奔跑过去,将迎面的影子全抛在身后,直到快接近校后门时他才停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怀疑阮恬还在那里等着吗?他打开手机,屏幕冷光落在他脸上。

    短信早就是十几分钟前的,他刚刚忘了回复短信,这下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复了。

    此处安静的鞋跟踩着枯树叶上的动静都格外大,沈羲和估计人早就走了,不免有点失望。

    刚刚浑身的兴奋劲头一退,秋叶寒意立马袭上身,他没忍住狠狠打了个喷嚏。

    “沈羲和?”黑暗中有人发问,过了会有手机灯光照过来,隔着一道铁栏杆门,阮恬怀里抱着点什么东西站在外面,正对着他。

    沈羲和看向她,看她红彤彤的鼻尖和水润的杏眼,她立马弯起眼睛,好像很开心似的,那种情绪轻而易举的感染到他。

    阮恬:“过来。”

    她漫不经心的朝沈羲和招了招手。

    沈羲和深呼吸两下,发现自己呼吸声在此刻格外明显,他立马停下了这么蠢的动作,耳根忍不住发烫,幸好现在四周没有多少灯光,只有那手机光照着,这里格外昏暗,不然他说不定直接扭头走了,他往前走到栏杆前,看着阮恬飞快从怀里掏出东西塞进自己手里,还微微烫着,他一怔。

    在手机灯下看到塑料袋里装着用锡纸裹着的东西,阮恬若无其事道:“校后门的烧烤,就你兼职咖啡店旁边那家。不过他们白天不开门,晚上才开门。”

    沈羲和慢吞吞抬眼,顺着灯光的方向,穿着校服站在栏杆外的阮恬,逆着点点后街店铺灯光,一般身形落在光影下,一般藏匿起夜色中,她的脸庞容貌都被无边夜色淹没模糊,只能看到她歪着头,语气超可爱道:“惊喜吗?你的好同桌来给你送夜宵。”

    沈羲和:“晚自习就逃课去吃这个?”

    阮恬的肩膀一下就塌下来了,轻轻啧了下,说:“这个时候你说谢谢就可以了。”

    在这时,他倏地靠近,带来一阵葡萄柚的香气,大约是刚洗完澡的原因,连信息素的香气都在这几分令人安眠的暖意,细微的,只有靠近时,香气会不管不顾涌向阮恬的鼻尖。

    阮恬措不及防被靠近,扑面而来的信息素香气让她有短暂的失神,气氛一下变得有些不一样,她直勾勾的望向沈羲和,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沈羲和嗓音带笑道:“你要不和我待一会再回去?”

    她有点犹豫:“可以吗?”

    说罢顺手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先拆开糖纸丢进嘴里,又是一阵薄荷糖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阮恬笑道:“那你先让下。”

    她脚踩着栏杆处,动作轻盈的翻墙而下,一丁点都没碰到她的衣角,平稳的落地,站在沈羲和面前。

    那阵葡萄柚的香气越发明显,她克制的咬着薄荷糖,这个时候反而收起手相当正经道:“等你吃完我送你回楼上我就走。”

    沈羲和垂着眼皮,眉眼清淡道:“随便你。”

    他们一起前后走着,沈羲和特地用左手提着那袋东西,连手机也一同用左手拿着,空着的一只手随着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忽然手指不自觉收缩了两下,他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你的易感期过了吗?”

    阮恬正努力不去看他后颈的腺体,眼神有几分游移,忽而想起来林望茨说的话——易感期时长说不定沈羲和也知道呢?说不定他也看出来自己借此粘着他,说不定心里正烦着呢,又说不定他在暗示自己,要不然怎么突然问这个?

    一阵大脑风暴之后,阮恬瘫着一张脸,平静道:“对,易感期过了。”她打量着沈羲和的神色,结果对方比自己更拽,更冷淡,她只好又补充了句:“谢谢你前几天的帮忙。”

    谁知道话音刚落,而沈羲和的脸色看上去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柔和下来,反而像是刚迎来一阵暴风雪,刚刚一阵温柔又恬静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沈羲和忽而垂眼,说了句:“是吗?那很好。”

    语气莫名的阴阳怪气起来,阮恬摸不着头脑的回想自己的话,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她现在打算正儿八经的追人,沈羲和一句话语气不对劲都够她想半天了,然而沈羲和又不说话了,转过身安静的往前走。

    剩下阮恬一个人在后面抓耳挠腮想半天,她头次追男孩子,什么都不懂,只能凭直觉向前走,然而这会自觉好像失效了。

    搞的阮恬也不敢再说话,委委屈屈又紧紧的跟在沈羲和身后。

    直到沈羲和找到一处路灯下的长椅,橘黄路灯投射在树身,树叶随风摇晃,影影绰绰的铺了一地的影子,而在树叶缝隙中漏下来的那点橘黄灯光,星星点点的像是一片距离太近的银河。

    沈羲和自顾自坐下,也没打开烧烤,就这么一言不发的靠坐在长椅上,两条腿大喇喇的敞开,一手搭在长椅扶手上,一手发在长椅椅背处。

    他扭头看向一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线条锐利的下颚线落在阮恬眼中,她顺着看过去,目光不可控制的落在他的后颈腺体处。

    她用舌尖顶了下口腔里的薄荷糖,有很浓的薄荷糖从口腔中蔓延散开,呛的她一激灵,小狗似的抖了下脑袋,然后悄默默在沈羲和旁边坐下。

    阮恬:”你不吃吗?要凉了!“她伸手将袋子里用锡纸裹着的烧烤拿出来,细细的揭开锡纸,带着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瞬间弥漫开,阮恬钓鱼似的用手掌冲沈羲和的方向扇了扇这香气。

    阮恬抬眼,注意沈羲和浅浅喉结不动声色的上下滚动了下,她其实发现件事情,看似冷淡如冬日初雪,脾气又暴躁的像只小雪豹的沈羲和有个很可爱的缺点。

    他好馋啊。

    用食物钓沈羲和一钓一个准。

    果不其然没多久,沈羲和的姿势已经微微偏向阮恬,阮恬勉强压住笑意,正儿八经的拿出一根烤五花在沈羲和面前晃了下,她钓沈羲和的动作没做多明显,只是晃了下,她自言自语道:“

    锡纸裹了好几层,果然没有凉,仔细听还能听见滋滋冒油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貌似沉醉道:”好香。“

    沈羲和佯装平静的往这边看了下,他无法看见自己的眼睛,不然就能知道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着渴望,阮恬轻轻咳了下,藏着笑意,观察沈羲和十几秒,看够他这副——我还在生气,所以虽然我很馋但我不说的模样后,阮恬无奈抓住他的手腕。

    omega的手腕都这么细吗?

    还是沈羲和太瘦了?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滑过许多问题,表面上阮恬却只是将烤五花串塞进沈羲和的手中,说:“我求求你吃好吧,不然真的要凉了。“

    沈羲和看她,那眼神像只猫,清清淡淡却又好像带着小勾子,无言拉住阮恬的眼睛,两人像两座无言又沉默的冰山,里面在融化,然后在漂浮无际的海洋中迎面而来,无法躲避的碰撞在一起。

    太过安静,静谧之下,薄云散去,月光再次清透而落,明晃晃的照着一切。

    包括那些藏在眼底无法言说的。

    沈羲和的手指动了下,细微动作唤醒阮恬,沈羲和慢悠悠抽回手,半是抱怨道:“你又这样,好像每次都是我在欺负你。”

    明明是她在欺负人。

    沈羲和不满的大口咬下烤五花,而一旁的阮恬又从那堆烧烤里挑拣着:“我又没说不让你欺负,烤金针菇吃不吃?”

    沈羲和点头,一手将吃干净的签签递给阮恬,一手接过阮恬递过来的烤串。

    阮恬笑了下。

    沈羲和:“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阮恬还在挑拣着,没思考就说:“什么时候都没有欺负我。”

    说着又接过沈羲和递过来的签签,将挑拣出的烤串地给他。

    等到大半烤串吃完的时候,沈羲和的速度才隐隐慢了下来,而阮恬犹豫的捻起一根烤串,转了两下,才发问:“我听说你要去参加冰球队?”

    她的语气问得很委婉,尽量不让自己带着有责问的意思。

    而沈羲和一旦吃饱,反应速度都变得有些慢吞吞,丝毫无芥蒂的回答:”对啊。“

    过了会,沈羲和继续说道:”我还看了你们的比赛视频以及近年来的几场比赛,比赛规则我已经弄清楚了。“

    他莫名带了点骄傲口吻。

    阮恬的手指在暗处摩挲两下,薄荷糖早已经融化在口腔中,只有呼吸时,才会有薄荷糖特有的冰凉感短暂的安抚她,阮恬慢悠悠道:“你好像没和我说过这个。”

    沈羲和不解抬头:“这个也要说?”

    阮恬看他,一双眼睛清亮亮的,倒映着月光,似乎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是沈羲和是真的不明白。

    这个也要说?

    他独来独往的这些年,习惯了每次自己去解决事情,习惯了自己去处理,自己去决定……他没有多少朋友,父母又早亡,居无定所又无熟悉的亲朋好友,就像是因为发现了匹配度百分之百的alpha,就从隔壁市搬来陌生的星极市,这种事情他都无需去和别人商量。

    因为他的生活中目前仅剩下自己。

    沈羲和是真的不懂,这种小事情还需要和别人再说一遍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是我手速太慢了,那就给大家发个红包吧~~~

    第29章 沈羲和*贰拾捌

    一早醒过来的时候, 阮恬的鼻子有点堵,心也有点堵。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脑子全是昨天晚上乱糟糟的画面, 沈羲和那句清脆的反问现在还一遍一遍的播放在她耳朵边。

    “这个也要说?”他问, 是真的不理解说这个的必要性, 连着反问了两遍, 给阮恬堵得卡在原地,半天没想起来自己该说什么。

    她有不少omega朋友,有男生也有女生,虽然性格不同,可是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没一个和沈羲和这样的,他不粘人, 甚至完全没有生活中出现一个女朋友的认知。

    想到这里,阮恬挫败的揉了揉脑袋,心想谈恋爱真他妈的烦。

    或许不是不粘人, 而是因为在沈羲和的心中, 她仍旧只是个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百, 从而被信息素影响的alpha。

    她想不明白,捞过一旁的手机,上了学校论坛,这回她把小马甲批的严实, 顶着一个句号逛论坛,看了半天的帖子,她琢磨了下发帖格式后, 一跃而起伸手把临睡前放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拎起,双腿盘着将电脑放在膝头。

    掀开笔记本, 昨晚没看完的电影又跳出来,阮恬叉掉页面,找出学校论坛,这个一级号干干净净的连个论坛留言都没有,阮恬这是第一次发帖。

    她按照论坛发帖模式,认真思索了,在标题处打到——omega只想睡我,不想对我负责怎么办?

    按照这个搞事的话题,进来吃瓜的人才多。

    她在第一楼处,将自己和沈羲和的事情隐去背景,模糊时间后,断断续续的打了一大片的字,阮恬停下手,将自己打的内容审阅了一遍。

    不行。

    废话好像有点多。

    怎么看起来像个不得恩宠的怨妇?

    这个不肯亲自己是不是该删掉?万一沈羲和看到了?

    阮恬犹豫了两下,按着删除键又将所有内容删掉了,她对着空白的电脑屏幕,眉头紧锁,神色肃穆,过了不知多久,她悬空在电脑键盘上的双手才落下,谨慎的打出:我有个omega男友,长相好看,但是他似乎并不认为我是他的alpha,我应该怎么办?

    她顿了下,又移动鼠标键,将输入键戳在长相好看四个字后,补充了句脾气也非常可爱。

    好,一点都不废话,简短而明了。

    阮恬满意的按下了发送键。

    但是卡了下,底下多了排蓝色小字。

    请输入验证码:3*4-1=

    阮恬大概扫了一眼,自信的输入数字11

    错误。

    请重新输入验证码:烟 雾 气

    阮恬:?

    她有点不耐的啧了一声,这破系统,一天天卡的要死,动不动就出bug,不少学生在论坛上起贴要求学校维护下系统,学校工作人员披着专属马甲上线,打了一大段字,总结就俩字,没钱。

    学校论坛出了十几年了,也抽了十几年了。

    每次隔壁学校辣菜本校时,就总是拿这个论坛说事,他们说这个论坛叫做老抽论坛。

    重新输入了汉字验证码,帖子页面的小圈转了两秒才发出去。

    论坛里出现了最新帖子,阮恬期待的刷新两下。

    无事发生。

    又刷新了两下。

    仍旧无事发生。

    只是帖子排名下去了。

    阮恬心想自己也是一大早鬼迷日眼,搞这些没多大用的东西,她叹声气合上电脑,将笔记本放在枕头边,自己下了床去洗漱,在浴室里一边看电影一边泡着热水澡,磨磨蹭蹭到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勉强看完电影从浴缸里起身。

    她坐在浴室内的贵妃椅上,动作慢悠悠的涂着身体乳,不小心触碰到某个身体部位时,阮恬已经能面不改色的拎起绕开它了。

    擦好身体乳后,阮恬才穿上浴袍真的走出浴室,浴袍是她从穿书后就一直穿着的,从前很合身,穿在身上顶多露出一截小腿,如今在穿,短了一大截,走路时浴袍衣料边缘与大腿摩擦,阮恬站在全身镜前,大概对着堪堪招到她眉眼的镜子比划了下。

    她没仔细量过身高,估计着起码在178-180左右。

    眉眼垂下来,干净的像刚落过雨的清晨,她微微扯开了点胸口衣料,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肚子。

    是不是也应该去练一下?

    阮恬摸了下自己,不算胖,因为长年运动和骑马,腹部肌肉虽然没有很夸张的一排,形状隐隐显露,摸上去触感紧实,她使劲按了下,直到有点点喘不过气来才松开手,没多久,冷白肌肤上出现点红痕。

    啧。

    还是要找个时间去举举铁。

    阮恬在聚会上听过一些omega说过,他们比起长相英俊的alpha,实际上更喜欢那种看起来很有劲的alpha,之前的阮恬不太懂,当时凑在一旁听着,以往任何话题都不避开她的omega则相视一笑,避开了阮恬,互相分享着隐秘的事情。

    阮恬大概了解他们说的哪方面。

    就是不知道现在OMEGA的择偶审美还有这点要求不?

    系好浴袍带子,她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往外走,刚走出浴室,听见丢在床上的手机在响,阮恬的手机一般都静音,只有周末她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开着。

    阮恬周末的时候有一天是单独属于自己的,不想出门,就只呆在浴室里躺在她的那个大浴缸里连着看电影,她一心一意沉浸在电影世界里,等再次从浴室走出来,所有的烦的事情都消失不见了,就跟有些人爱搓澡爱喝酒一个意思。

    所以那天不打她的电话,一般都找不到人。

    一开始阮恬的手机仍旧是静音的,直到好几次林望茨这个二缺找不人就翻墙从他们家跑到阮恬家,然后被几个安保拿着逮野狗的网兜给闷头盖脸的兜住好几次后,阮恬才改了这个毛病。

    很少人在周末这天找阮恬,都知道她的怪毛病,有事都提前一天跟她说好,打电话只有林望茨那个傻缺。

    “有事说事,不然今晚就暗鲨你。”阮恬一手拎着手机,一手拎着干毛巾,胡乱的擦了几下,松松垮垮的靠坐在沙发里,整个人都有种即将昏睡过去的朦胧感,讲话也冷淡的不行。

    那边的林望茨顿了下,忽然幸灾乐祸道:“姐姐,您这下彻底红了,全校人都知道您是个爱而不得被充当工具人的alpha了,不少omega心疼你,打算来跟你谈一场校园恋爱,来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阮恬擦头发的手一顿,她伸手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手机听筒里的声感觉离自己特近,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到门口,一把拉开门,走到扶梯处,探头往下看,林望茨举着电话站着楼下,笑的见牙不见眼,就差把满口大白牙摆到她面前了,电话没挂,林望茨抬头看她说:“真牛啊,一瞬间成为我们学校omega梦中情a。”

    阮恬面无表情睨着他半天,过了会扬手把擦了半干的毛巾拧了下,转身回房间。

    等她换好衣服时,林望茨已经在她家里连吃带喝,歪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和阿姨说午饭想吃什么。

    阮恬轻轻嗤了一声,问:“你没家吗?”

    林望茨无辜的眨眨眼:“阮姨去年认了我当干儿子,这儿也算我半个家。”

    她没说话,推了他一把,:”起开,让个座。“林望茨不情不愿的起身,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阮恬又掀开她的笔记本,打开就弹出来刚刚没关上的页面,阮恬看了半天没看出问题,她把电脑转给林望茨,杏眼水润,眼角上扬,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

    林望茨看都没看,伸手掏出手机,他点开个群,里面讨论的正热,他轻而易举找了个截图。

    点开放大举到阮恬面前,:“你掉马了。”

    学校论坛的帖子,阮恬看了眼截图上的时间,是她刚玩发完帖子的两分钟后,刚好是她没人看帖子起身去洗澡的时候。

    再看发帖人,上面从句号变成了阮恬两个字。

    学校论坛不允许披着别人的真实姓名发帖回帖,所以顶着的只能是自己的名字。

    阮恬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再次回到论坛首页,刷新了几次后,终于看到了顶在最上面标红的帖子,来自阮恬的【我有个omega男友,长相好看,但是他似乎并不认为我是他的alpha,我应该怎么办?】

    怪不得学校论坛比以前更卡了……因为进来吃瓜的人很多了,远远的超过了学校论坛能承受的范围。

    在阮恬的帖子下有着自称cp粉的狂欢。

    【今天我的cp结婚了吗?没有,但是民政局我已经给他们搬过来了】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是你,软和cp】

    【呜呜呜呜,爱人时会忘记自己身上的光吗?软和cp】

    ……

    阮恬稍微坐直了身子,她一脸的老人、地铁、手机.jpg随机点进去了一个帖子。

    【她看着这个omega离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心的无措,信息素在暴动着,攻击着她的身体,疼得她忍不住微微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可渐渐的,心脏也无声中闷痛起来。

    这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omega,只有在沈羲和情热期失去往常的理智时,他才愿意让自己靠近几分,那时候的沈羲和会在自己的面前主动袒露出如玉似的脖颈,散发出独属于沈羲和的清甜信息素,他会湿着眼睫,身体滚烫的敲开自己的门……】

    阮恬:?

    她面无表情转过头,默默举起自己的拳头:“我不识字吗?还需要你来配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一

    第30章 阮恬*贰拾玖

    林望茨讪笑几声:“我这不是怕你读漏了吗?”

    阮恬呵呵一声, 她再次点开了帖子,这回描写的不是爱而不得的阮恬,而是霸道风流的阮恬,同家境贫寒的沈羲和签订了一百万星币的结婚契约。

    看完前三行, 阮恬没忍住:“难道大家不知道这种没有人权的合约是不合法的, 而且不需要沈羲和和我签订什么契约, 只要他同我结婚再离婚, 就能分走我一大半的共同财产。”

    林望茨默默收回自己几乎要横倒在沙发上的身体,又坐正回到沙发扶手,他看向阮恬,阮恬刚洗过澡,信息素没克制压着,浑身散发着温和橙花香气, 披着水汽,闻起来攻击性不强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林望茨看着她的电脑屏幕, 上面描写到沈羲和的信息素味道甜如蜜糖, 一看到它这个形容, 林望茨莫名一阵牙疼。

    他好奇道:“你标记沈羲和的时候什么感觉?”

    阮恬滑动鼠标的手一顿,抬眼似笑非笑的反问:“你很想知道?”

    林望茨滑着坐到另外一张沙发上,浑身瘫着每个正形儿,笑了一声。

    眼看那些帖子越发越多, 阮恬有点心虚,她先是给沈羲和发了条道歉短信,没头没脑的就说明天返校沈羲和就算揍她一顿, 她都不会还手。

    沈羲和那边应该在打工,没有回复她。

    阮恬扣着笔记本电脑在膝头上, 双手划了半天的帖子,点进一个又一个同人文贴里,一边看,忍不住吐槽道:“沈羲和怎么被写的这么无情又冷漠?”

    “还有这个阮恬怎么看起来这么傻逼?她都是个总裁还花钱把人带回家了,干嘛不表白?非要整约法三章啊?”

    阮恬又点开一个,说:“这姐姐一看语文就不及格吧?这写的什么叫做我喜欢他不喜欢我喜欢别人?”

    “为什么都写虐恋啊?我不能搞强制爱吗?写灰姑娘O*霸总a怎么样??还有我不喜欢上班,怎么把总裁描写成了个只喜欢上班的傻缺啊?”

    林望茨:……

    他在一旁瘫着,默默观望着,没过多久阮恬已经因为找不到文笔剧情俱佳的同人文,而皱起眉思考自己产粮的可能性。

    林望茨一跃而起:???

    阮恬瞥他一眼,眉眼染着几分笑意:”你还真信啊?“

    她合上笔记本,这事情最好冷处理,是她自己掉了马不能怪别人,不对!还可以怪学校论坛破系统,要不是它验证码一直错误,自己也不至于掉马。

    冷处理也不能不管它,阮恬拎起手机给她老爹的助理发信息,只让他找几个水军混在论坛里,发些其他帖子浑水摸鱼,过一阵只要帖子不被人顶起来,这事情也就是在学生里当个瓜恰两天就会被人遗忘。

    学校里的瓜没有永远新鲜的,上课考试作业才是大家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事实证明阮恬太低估人类对于八卦的天生热爱,第二天返校,她照常迟到了,踩着点进学校,慢悠悠晃进教室还收获了一大堆或心疼或看热闹或吃瓜的眼神注视。

    还没有坐下,身旁的沈羲和语气慢悠悠的问:“你能告诉我一下,为什么我只是周末打个工就莫名成为学校红人这件事吗?”

    虽然沈羲和的语气听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就和平常闲聊天一样。

    但是!

    越是这样舒缓温柔的语气才越不正常!?

    他是沈羲和啊!

    这样的语气应该出现在她身上才对,沈羲和应该用'不想死赶快解释’的眼神扫描她一遍,然后再抱胸冷淡且不耐的等待她的回答才对啊。

    想到这里,阮恬忽然狠狠的咳嗽了两声,掩饰性的弯腰往抽屉里找东西,实际她只是伸出双手在抽屉里乱摸,一边乱翻一边说:“嗳,我卷子呢?”

    正胡乱的摸着,沈羲和伸出食指抵着她的额头,他的语气平板无波:“沈老师我干了件对不起您的事情,明天到校任打任骂我无怨,可爱可爱可爱。”

    最后三个可爱原本是个咸鱼头卖萌的表情包,为了缓解僵硬而尴尬的语气,她硬生生从自己那一堆花里胡哨的表情包里翻出来的,卖萌中仍带着几分正经,正经端重中还有一些花里胡哨——代表了阮恬这个人稳重又不失俏皮,俏皮里又很可靠。

    这是阮恬自以为的。

    林望茨评论说:这他妈的是神经病,还是个自我认知非常不明晰的神经病

    话音落,阮恬就把他揪着领子揍了一顿。

    而此刻,经由沈羲和读了一遍,阮恬羞耻的耳朵尖开始发烫,她对上沈羲和的双眼,看着一副大无畏你能把我怎样的咸鱼躺平表情,实际内心小人捂着头四处跑动,互相撞上,喊道:救命救命救命!尴尬指数爆表,脚趾扣城堡工程现在开始施工!

    她努力绷住表情:“我承认我是做了件小错事。”

    沈羲和手撑下巴,歪头看她,长长睫毛微颤,眼底流光溢彩倒映着晨起的曦光,他抿唇,语气很高深莫测:“小错事?”

    在沈羲和的眼神注视下,阮恬头一回体验到她老爹每一回出去偷偷抽烟被她妈发现后,宁死不屈抵抗但浑身都怕的在颤抖的感觉了,每一回她爹都要和她悄默默吐槽:“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妈妈刚结婚的时候,她那叫一个温柔啊,我感觉都要化在家里,对着我那是一口一个老公,看我的眼神充满崇拜,唉,现在抽根烟都被管着,一被你妈发现我偷着抽烟,那绝对一整个月都活在她的阴阳怪气里。“

    说着,男人掐住嗓子,模仿道:“哟,这不是那个嗜烟如命的阮老板吗?嗐,我可得好好的保养下,等人抽烟到五六十不行的时候,我还得去找个老头一起去跳舞。”

    当时的阮恬深以为是她老爹的夸张戏剧表演效果,并且坚定了自己的念头:未来绝对找个乖一点的男朋友。

    沈羲和几乎是半枕着胳膊,歪歪的看她,另一只手的食指仍旧抵着她的额头,没有用劲儿,就这么轻轻的抵着,其余手指松散的笼着,隔着几毫米的距离悬在她鼻尖之上,从沈羲和的袖子中涌出一股信息素的香气,有些许酸涩的细微香气毫无自觉的落在她的鼻尖,脸颊上。

    阮恬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伸手握住了沈羲和的手腕。

    刚握住沈羲和细瘦手腕时,阮恬猛地回过神,她佯装无事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沈羲和果然没发现,顺着她握住的力度手腕下滑,指尖从她额头滑至鼻尖,不经意触碰到柔软唇瓣时,沈羲和的手指猛地一缩,他耳朵尖红透了,覆着层薄红,但仍旧保持着那个松松垮垮枕在胳膊上的动作。

    他抿了下唇,嗓音带着点笑:“做错事的人是小狗!”

    微微上扬的眼眸也微弯,春波一般潋滟清澈的眼底荡着些许笑意。

    而阮恬看着他的笑容,没忍住握住他手腕的指腹摩挲了下,默了片刻,在气氛微微落了静时,她低下头,避开了沈羲和的眼睛,声音低低道:“汪。”

    话音落,两人气氛彻底静了下来,又不是一般的安静气氛,更像是一座正在下着细细密密小雨的孤岛只剩下阮恬和沈羲和两个人。

    尽管没有眼神对视,可其他感官像是更加灵敏的被打开,能感受到到对方的点点心意。

    后面见证一切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从阮恬和沈羲和两个人身上移开了目光。

    这件事被阮恬忽如其来配合的一声汪,沈羲和大惊的收回手,一边嘟囔着傻子一边忍不住笑而结束,阮恬又爬上论坛看了眼,帖子已经被其他大量寻常水贴给淹没,好像在论坛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但好像又没有这么简单。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阮恬一行人照样去食堂吃饭,阮恬的餐盒又加了一层,最下面一层是沈羲和的,阮恬家里的阿姨听说是给一个omega做的餐食,特地装饰的比上面两层更加漂亮,一打开就知道是给沈羲和的。

    林望茨看了自己面前的餐盒,又看了眼沈羲和面前的餐盒,同样的一道菜上,沈羲和的那份上用胡萝卜雕了朵小花,他那道菜上光秃秃的,说不定是沈羲和那份做多才分过来的。

    他满脸的不理解:“我以前让阿姨帮忙做个兔子苹果,她都要拒绝我好几回才答应,现在是天天来雕花了,明天阿姨打算做个什么?”

    坐在沈羲和旁边的阮恬探头一眼,她用勺子舀走其中一朵胡萝卜小花,一口吃掉,本以为是新鲜胡萝卜,谁知道是用水煮过的,阮恬想吐又没地方吐,只能三两口嚼了咽下去。”阿姨做什么,你吃什么,还挑!“她转过对沈羲和解释道:“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吃水果,阿姨就把水果切成各种形状,苹果就是小兔子的,阿望看到过几次就闹着要吃,阿姨是逗他的,其实每次都给他切了,你要是来我家,我喊阿姨也给切。”

    沈羲和点点头,心里却想象着阮恬说的兔子形状的苹果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一边想象着,一边用勺子将其余几多雕刻小花一齐舀进了阮恬的饭盒里。

    他动作特自然,好像做惯这种照顾人的事情,看到林望茨一脸牙酸,再看阮恬,她一脸呆滞的望着餐盒里的雕刻胡萝卜小花,林望茨又心生许多恨铁不成钢,傻孩子真的能攻到隔壁家的小美人吗?

    吃饭过程中,阮恬听到不少“呜呜呜嘤嘤嘤……”的声音,她发誓真的是好奇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群少女双手握拳在唇边,星星眼的少女怀春脸望着她……以及她旁边的沈羲和。

    阮恬:这不就是追星少女大赏时刻?

    她瘫着一张咸鱼脸回过头,沈羲和毫无反应,他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饭,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阮恬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疑惑,沈羲和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他吃东西的时候毫无克制的向周围散发自己的快乐和满足,就像一颗小太阳一样,毫无节制的向外抒发自我内心情绪。

    如果沈羲和是小狗,他的尾巴一定会摇摆成一个直升飞机桨的样子。

    今天轮到林望茨去洗餐盒,吃过饭后林望茨留下收拾,他待会儿要去办公室就没让阮恬和沈羲和等自己,而吃过饭的沈羲和懒洋洋的犯着困,跟在阮恬身旁,任由自己被阮恬拽着袖子往前走,他打了个哈欠。

    目光落在阮恬揪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上,他忽而问:“今天不牵手了吗?”

    阮恬一顿,脚步停下,有些尴尬而心虚的松开了手。

    沈羲和没说话,反而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上次老板给的护手霜一直在用,看上去好像没有太大变化,他自己摸了下手掌,干燥又微凉。

    他又问了下:“今天不牵手了吗?”

    阮恬回过头,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望着沈羲和,她小声嘟囔了句:“我易感期已经过了。”

    话音落,沈羲和尚且没有弄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只看见阮恬沮丧的垂着头,小声的重复:“易感期已经过去了。”要等下次了。

    沈羲和一怔,他看向阮恬垂下的另一只手,直白坦荡的说:“我想牵。”

    我知道你的易感期早就过去了,可是我还是想要牵手。

    他没等阮恬开口,自己伸出手主动握住阮恬那一只自然垂下的手腕,她的手腕也并不粗,一只手掌就能完全圈住,指腹下的肌肤温热而柔软,他盯着阮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有些惊喜,缓慢的慌张接踵而来,她只是停在原地等待着沈羲和的动作。

    沈羲和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直到抓住手掌,五根手指就这么顺着她的指缝挤进去,紧紧贴合,严丝合缝,他顺着力气将人往自己面前扯了下,互相对视下,明明已经牵住手,他还开口问道:“姐姐,可以吗?”

    沈羲和实际比阮恬要小一点,大约小两周,因为差距太小,沈羲和根本不把姐姐这个词语用在阮恬身上,只喊过阮恬两次姐姐。

    第一次是在他主动拉着阮恬来替自己做临时标记时,那时候他们是两个刚知道对方姓名的陌生人,只有信息素是百分百相配,初见就立马熟悉的像旧情人,他那时候在情热催促下,不满又带着点凶的催促她,喊她姐姐。

    第二次是现在,他喊姐姐,语气缱绻而温柔,和平常冷淡懒散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尤其被他双眼紧紧盯着,他像只猫,而自己像落入他手中的猎物,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神之下,明明是在询问姐姐可以吗?实际连拒绝的余地都先被他排除。

    距离太近,不是互相捅刀的仇人就是要接吻的情人。

    阮恬动了下手指,立马被沈羲和收在其中。

    她看着沈羲和,丝毫不示弱,用力的反着回握住,她得意又张扬摇晃下牵住的手,笑容不过两三秒,她另一只手也同样轻轻环抱住沈羲和的肩膀,异常绅士的避开腺体位置,声音很轻,落在沈羲和的耳朵中像片羽毛。

    她说:“你想牵手的话不需要问。”

    哪怕是我呢,如果你想牵住我的手,或者你想抱住我,想要跟我走在一条路上,都可以。

    可以完全不需要询问任何人,哪怕是我,因为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沈羲和的眼神随着她的眼睛向下移动,一点一点,好像准备在她脸上画出点什么东西,最后落在她柔软唇瓣上。

    这种气氛,很难不去想象点什么,而阮恬环抱着沈羲和肩膀的手已经落在他脑后发梢出,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的发梢以及那片肌肤,再往下是沈羲和的腺体,隐隐发烫,触手可及。

    就在距离一点点被吞噬时候,身后有人喊了句:“嘿!干嘛呢!”

    阮恬从沈羲和的肩膀往后看,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离他们的距离海比较远,怒视汹汹的卷着课本对着他俩,恨不得这会立马瞬移过来,把俩人扒开。

    不止他们,这条路上前后几对小情侣全被这老师一声怒喝吓住,呆呆地回过头看那个老师。

    阮恬笑了一声,无奈又无语。

    松开搭在沈羲和发梢处的手,另一只手仍旧与他牢牢牵住,她带着沈羲和私奔一样和周围四下逃窜的小情侣一样,飞快的向前奔跑。

    沈羲和出神的看着她随着奔跑时扬起的高马尾,听见阮恬几声笑落在风里,清爽的带着点少年人不好意思的笑声。

    沈羲和一下就懂了阮恬的笑。

    太傻了,被老师老鹰捉小鸡一样在后面追着,两个人狼狈的向前奔跑。

    他没忍住,跟着笑了出声,在阮恬讶异看向自己的时候,沈羲和抬起脚步努力跟上阮恬,不再只是被她单独向前扯着奔跑。

    两个人一起向前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一片银杏林下,亮眼的嫩黄色将天都染亮一片,鲜活的像是放上某种镜头滤镜,地上铺满坠落的银杏树叶,有一条长椅落在路边处。

    两个人大口大口喘着气,在长椅上一左一右坐着,瘫了半天,忽而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

    齐声道:“真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31章 沈羲和*叁拾

    30

    有些事情一旦脱离原本的气氛就进行不下去了。

    阮恬靠着长椅歇了会, 呼吸再次平稳下来,她转过头悄悄看了眼沈羲和,沈羲和皮肤白,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长长睫毛颤动一下, 就转过身也看向她, 问:““你在看什么?“

    阮恬摇摇头, 什么都没说,实际她心里藏着一大堆的话。

    喜欢就像是不断上涌的气泡,顺着胸腔往上一直顶在喉咙口,但是那嘴巴却被胶棒粘住,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有风起,背后树叶簌簌落下。

    她往后一靠, 仰头看着天,从一朵漂浮的云看到另一朵沾着阳光的云上,阳光从云中漏下来, 形成光柱, 看着特别神圣。

    阮恬握紧了沈羲和的手掌心, 她不动声色的哼着歌,只有两句,轻轻的。

    沈羲和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像她一样靠着长椅背, 他闭上双眼,细碎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他额头上,暖洋洋的。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着之后, 沈羲和大约是觉得仰头睡得姿势不舒服,他换了好几个动作, 最后在睡梦中倒在阮恬大腿上,阮恬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的用胳膊搂了下防止人掉下去。

    直到鸽子声在头顶盘旋半天,阮恬猛地一惊,感觉腿上沉甸甸的,低头一看,沈羲和勾着腰枕在上面,睡得很沉,呼吸平稳,睡相特别乖,呼吸时,碎发一点点跟着呼吸颤动。

    阮恬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俩人在这睡了一个多小时。

    阮恬愣了半天,才从刚睡醒的绵软无力感中恢复,她伸手推了下沈羲和的肩膀,刚动了一下,沈羲和灵敏的像是在装睡,立马缩在她的怀里,翻过身换了个姿势。

    她微微睁大了眼,像受惊的猫,瞳孔微微放大,几乎算是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沈羲和的脑袋移了下位置,她低头看了半天,最后扯着沈羲和的耳朵,扯了两下:“起床了,干饭了。”

    沈羲和太累了,他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潜意识知道是阮恬,但是根本睁不开眼睛,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来到星极市后,他的睡眠比以前好很多了,偶尔也能一觉睡到天亮,被室友喊醒的时候,他会望着白色天花板发愣。

    四人寝的寝室,上床下桌,空间不算很大,但是阳光经由窗户落进来时,一片明亮,沈羲和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发呆,拥抱着被子像是拥抱着一大团柔软的白云。

    沈羲和就这样放任着自己,慢悠悠的醒过来,睁开眼以后发现自己倒在阮恬的腿上,他耳根忍不住发烫,而阮恬面色柔和的注视着自己,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醒过来,阮恬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有些手足无措的问:“睡醒了?”

    沈羲和慢慢爬起来,有一簇头发刚刚睡得时候被压倒了,这会不听话的翘起来,一抖一抖的,阮恬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一撮头发吸引过来。

    沈羲和伸手揉了下后脑勺,伸了个懒腰,无意识的呜咽了下,一转身看见阮恬含笑盯着自己,他故作镇定道:“怎么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难道又睡出一道红印?

    话音落,听见阮恬充满笑意,直白道:“你好可爱啊。”

    沈羲和看了她足足两秒,盯着红热的耳根,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语气很轻:“你也是。”

    两个人逃了第一节 课,下课穿过走廊时,明显看到不少姑娘眼睛亮闪闪藏着尖叫盯着他们,沈羲和丝毫不在乎往前走,阮恬懒懒散散走在他身后,不少不敢跟沈羲和说话的人却能和阮恬开玩笑,有小姑娘许愿一样对着阮恬说:“你俩一定得结婚啊。”

    阮恬扫她一眼,托她那双眼睛长得格外好的原因,寻常人这么上下一扫,多少有些欠收拾的劲,而阮恬的眼睛清澈,睫毛长而翘,上下扫过时,总有种自带的深情既视感,让对视的人反而涌上一股不好意思,而阮恬微微弯起眼眸,小月牙似的朝对方一点头。

    刚进教室,劈头盖脸的被各科课代表飞了一堆试卷,几个课代表像是脚下自带滑轮一样左右飞快穿梭着,将桌子上摞着的卷子数出一排数量往桌子上一按,着急道:“往后传!往后传!”说罢又立刻搬着卷子和一旁的另外一科课代表交换个位置,重复动作:“嘿,怎么踩我鞋啊?”

    沈羲和歪歪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卷子。

    卷子立马飞向阮恬,她伸手毫不费力气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卷子,瞄了一眼卷子的大概内容,有个beta上前,推了下自己的眼睛,伸手问她要卷子,声音很小:“谢谢,给我吧。”

    阮恬问:“这是这一周的卷子?”

    beta抿起嘴唇,嘴角向下,对自己也对阮恬,表情格外怜悯,刚准备回答阮恬,从门口穿进来一道男声:“想什么呢?这些都是明天上午交出来的。”

    是林望茨,阮恬回过头,看见他又抱着一个大纸箱,将自己挡的严严实实,阮恬都有点担心他能不能看见脚下的路。

    林望茨伸腿踢了下:“楼下还有好几箱,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搬。”

    话音刚落,阮恬已经习惯性的往自己座位上走,没有分化之前,她身体又不大好,像这种搬上搬下的活,班里的人几乎都不会带上她,所以阮恬下意识的以为像之前一样,她从善如流的向自己座位走,刚走没两步,听见身上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阮恬被林望茨用食指小心翼翼捏住袖子,他嘴巴却丝毫不客气的道:“往哪走啊?跟我一起搬,还以为自己是娇弱小女孩呢?!”

    对啊,她现在分化成了alpha,能一拳打倒一个林望茨了。

    林望茨无声对她对视,眼神默默抵抗,出于发小的理解,在阮恬分明什么都没有说的情况下,林望茨后退一步,小声吐槽道:“没有分化前,你就能一拳一个我了。”

    哦,阮恬想起来了。

    穿书后,她拿的是病弱且攻击力强的路人甲剧本。

    阮恬冷哼一声,也没反驳,跟着林望茨一起下楼。

    这资料是刘女士自己找店打印的,资料内容据说是刘女士从业十几年认识的人脉里最顶级的学习资源,仅此一份不外传,高三,刘女士比他们更着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们学习二十三个小时。资料也是在开学前和各科老师紧急处理的,说的是不外传,实际好几个班级都有基础班的资料,而他们班比其他班级多了几套试卷,这试卷才是刘女士求来的宝典。

    今天才打印出来,中午喊林望茨进办公室也是说这个事情,头一次校门打开让校外车子进入校园内,小面包车里装了好几个大纸箱,纸箱内的资料塞得满满当当。

    不仅阮恬下去了,赵穆奇还有好几个alpha或bata都自发下来搬资料。

    阮恬和林望茨顺着楼梯下去,一边走,林望茨说:“头次月考时间定了,差不多就是下周三到周五,我听刘姐说这次考试成绩挺重要的,校长还打算分班呢,这个成绩估计就是作为分班成绩。”说着,他抬眼用胳膊肘推了下阮恬的胳膊,说:“这回别藏成绩了,考高点,别到时候全班人没走就你自己走了。”

    阮恬瞥他一眼,问:“我什么时候藏成绩了。”

    说罢,刚好走到楼下,面包车司机歪在驾驶座里躲避太阳休息,一看见林望茨下楼,他立马推开车门下来,走到车后面,一拉开车门,自己跳上车,站在车里往外搬纸箱。

    等阮恬上前的时候,瘦高的影子落地,皮肤白净看人时带着笑,司机师傅迟疑了下,他低头看着手下的能一把压倒眼前小姑娘的箱子,有点犹豫:“同学要不换人来搬,这还挺重的,喊你们班的alpha来。”

    赵穆奇站在她身后,探出头说:“叔,她就是alpha。”

    司机师傅大惊,扫了她一眼,尤其是阮恬为了帮忙搬箱子,将校服袖子撸上去一半,露出小半截白瘦的胳膊,她的胳膊自然下垂,皮肤很薄似的,能清楚看见皮肤下有青色经脉流动——一副常年呆在室内好好读书的乖乖仔模样。

    阮恬没生气,表情甚至是温和的,她望着司机师傅,说:“没事,我力气还行。”

    谦虚说一句后就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装的过分满的纸箱子,她两只是抱着,看上去没有多费力气,脚步稳稳地向前走。

    他们班级在学校三楼最拐角的一间教室,一路走,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跟她搭话,阮恬漫不经意的回答了。

    阮恬跟谁聊天都一副样子,不太上心却又让人看不太出来,她天南地北的话题都能接,接话还不让人发现敷衍,实际心里还想着别的事情。

    所以她不怎么认识人,但有不少人愿意过来跟她聊天,她聊天角度比别人新奇,愿意多说两句的时候,就像个格外牛逼的心理医生或者是预言大师。

    所以当她刚放下纸箱摆在林望茨那一个纸箱的旁边后,里面有人给她递纸巾,是前排的女孩,前段时间刚分化成oemga,和阮恬分化时间差不多。

    眼睛大大的,白净脸颊上长着几颗浅褐色的雀斑,漂亮的像只小松鼠,说话声音带着股天生的欢乐感,她说:“辛苦了辛苦了!来擦擦。”

    阮恬没出汗,但是还是接了纸巾,装模作样的擦了两下,看她还亮着眼睛盯着自己,没忍住乐了:“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女孩眨眨眼没说话,又听见刚上来的赵穆奇跟着插话逗女孩说:“小美,给我一张纸巾呗,你看我这一脸一头的汗水,都是为了班级辛苦奉献而出的汗水。“

    小美是女孩的外号,几乎就赵穆奇一个人喊,因为俩人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从幼儿园一块长大的,小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将剩下的整包纸巾甩到他胸口,气哼哼的坐下了。

    赵穆奇还突自在一旁摸不着头脑:“又怎么了?女孩真难懂。”

    阮恬看见呆头呆脑的赵穆奇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她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坐在座位上沈羲和,他被后桌女孩拍了拍肩膀,后桌指了下他的头,沈羲和不解又茫然,直到被递过来一块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翘起来仍旧在颤抖的那一撮头发,他抿了下嘴唇有些不满,伸手使劲压了下那一撮头发。

    那一撮头发丝毫不听话,沈羲和手一放下,那一撮头发立马翘起来示威,沈羲和盯着看了好久,而他看不到,身后的后桌都要笑抽过去了还不敢发出声音。

    阮恬看了也染上笑意。

    她收回目光,说:“哎,赵穆奇你那冰球队还缺人吗?”

    赵穆奇让擦过的纸巾丢在垃圾桶,这几天连续出去找人,已经对冰球队三个字形成了条件反射,立马转过头,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脖子啪的一下扭到了,赵穆奇只能维持一个僵硬的动作,捂着脖子,神情痛苦而惊喜:“缺!缺!缺!”过了会又疑惑的问:“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吗?”

    阮恬没说话,她余光指出瞟到沈羲和站起来,往这边走过来,走过讲台时,阮恬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知故问道:“干嘛去?”

    沈羲和冷着脸,看她:“去厕所。”他语气有点点凶,问:“怎么?准备去参观?”

    阮恬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停在沈羲和的那一撮颤颤巍巍的头发上,过了会,沈羲和也反应过来,一手捂住头发,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快步的走出教室。

    阮恬慢悠悠的在后面补了一句:“你的头发还捂住。”

    而沈羲和的脚步更加快了。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赵穆奇若有所思看了她几秒,恍然大悟:“你真的会为了沈羲和参加啊!”

    阮恬收回目光:“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穆奇憨憨的,说:“苏和衍说的啊,只要沈羲和参加,你肯定会参加。”

    又是苏和衍。

    阮恬记忆里真的没有这号人物,她紧紧地邹起眉毛,过了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愣,目光与坐在座位上苏和衍对上。

    他该不会是原主以前的朋友吧?

    阮恬穿书的时候,原主年纪不大,又因为常年生病性格阴晴不定,没有多少朋友,因此她性格大变,周围的人也几乎没有觉得奇怪的,顶多是觉得生病才导致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大家都愿意谅解一个病人。

    而阮恬自从认识到自己穿上的角色是原著路人甲后,她最开始只有对占了原主身体的愧疚,后来因为阮父阮母,她决定将阮恬的身份继续演下去后,她也没有多少对于这个身份的顾忌。

    一个路人甲,连和主角的对话都没有的角色,有谁会注意路人甲是否换了个人呢?

    但是如果真的是原主以前的朋友,她是不是对苏和衍的态度就得缓和点?

    阮恬想了下,决定还是按兵不动,谁知道苏和衍是原主以前的好朋友和还是死对头啊。

    她按下这话没说,对着赵穆奇说:“反正我加入,什么时候训练你提前跟我发个消息。”

    赵穆奇:“行啊。”

    整个下午沈羲和都在写卷子,他速度格外快,一对卷子等放学的时候已经全写完了,整整齐齐码在一起放在抽屉了,放学铃一响,全部人跟油锅里掉了水珠炸开的油花一样疯狂往外涌,连想再多说一句的物理老师都没拦住,只能无奈的卷起书宣布下课。

    往教室外涌的人一共分两拨方向,一边食堂,一边校后门。

    沈羲和收拾着书包。

    阮恬问他:“汉堡和咖喱饭选一个。”

    沈羲和抬眼看她,眼巴巴的。

    阮恬懂了,两个都要。她说:“行,下班在咖啡厅等我。”

    她没动仍旧是坐在位置上写卷子,林望茨早就冲出去和赵穆奇还有其他几个男生约好了打篮球。

    人都走了个干净,教室里就剩下阮恬一个人,连夕阳落下都安安静静的,最后一丝光从她桌子上溜走,阮恬才抬头,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多了,卷子写完,她收起笔,转了转酸涩的脖子,准备出去吃饭。

    校园里散漫着不少学生,阮恬经过时还能接受到那股’我靠,她就是那个爱而不得的alpha‘的眼神,她熟视无睹的向校后门走。

    商贩小摊都已经支起来了,五光十色,焰火寥寥,阮恬绕开一个又一个,直直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走,直到要经过咖啡厅的时候,她心一动,要不去打个招呼好了。

    这里的咖啡厅,阮恬来过几次,以前还没有分化的时候,她还是个纯女性身份,混在一堆小女孩里面放学来这里玩,一般是她们叽叽喳喳的说,阮恬在一边吃蛋糕喝咖啡听她们聊天。

    进去之后没看见沈羲和的身影,阮恬还以为在后厨,她问前台摆弄饰品的老板,老板反而一脸迷茫:“小沈今天就没有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更~

    第32章 阮恬*叁拾壹

    沈羲和明明是来了?

    阮恬本能性的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她抿了抿唇,平静的和老板道了声谢,又推开咖啡厅,她站在咖啡厅门口, 眼前是热闹的人群, 在一阵嘈杂人声中, 她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眼时, 她凭着直觉往前走着,越走越安静,直到走到一条狭小黑暗的小巷子,小巷子不过一人肩宽,长度也才十几米,脚下一片泥泞, 只有头顶月亮高高悬挂,一片雪白的照着地上。

    阮恬莫名的走了进去,就站在拐角处, 她等了下, 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直到她的心脏无法控制的胡乱跳了起来, 好像特别紧张,连呼吸也无法控制的急促起来,阮恬莫名的心慌焦躁起来,她没忍住踢了一脚墙壁。

    脚尖踢到墙壁时, 她忽而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在不远处有匆匆奔跑声和咒骂声。

    在最前头奔跑的人呼吸声特别着急,声音越来越近。

    阮恬漠然向外看一眼, 看到被好几个陌生男人追赶的沈羲和,沈羲和面无表情的向前奔跑着, 他有种放弃一切的飘忽感,阮恬几乎有些不敢认这个沈羲和。

    在经过小巷子时,她飞快探出身,抓住沈羲和的手。

    沈羲和大惊,几乎要崩溃,遵循本能的踢腿而来,力度下了十乘十,破风而来几乎能感受到要是被击中之后的疼。阮恬及时扶住他的腰,带着他往小巷子里钻,带着惯常散漫笑意道:“怎么这么凶啊?”

    小巷子只能同时容纳一个人穿过,尤其限制身材,阮恬和沈羲和手牵手往里走着,阮恬一边往前走,一边给自己家一直呆在附近的司机打电话,让他立马开车到这附近来,而身后追赶沈羲和的男人们身材过于笨重,各个肥头大耳,第一个人刚勉强穿过小巷子再也无法前进,而后面跟着饿的人不知道情况则拼命向里面挤着,一个堆着一个,像在玩叠叠乐,前进不了,也后退不了。

    只能不甘的看着沈羲和离开小巷子的背影,在后面咒骂道:“狗娘养的小杂种,你逃得了一时,能逃一辈子吗?我们早就摸清楚你的学校了,你等着!”

    沈羲和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阮恬,目光落在牵住自己的手上。

    阮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怎么会呢?

    沈羲和满肚子疑问,再听到身后追债人的咒骂时,他下意识的松开了阮恬的手。

    两人已经跑出小巷子,而司机也早停在附近,打开了车门,站在车子旁等待着他们,阮恬没注意沈羲和的动作,她再次主动伸出手抓住沈羲和,将他往车子里一塞,她脱掉了身上的校服丢在沈羲和怀里,沈羲和愣愣的看着她的动作,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反应变慢了许多。

    阮恬里面是一件白衬衫,早上来之前家里阿姨仔细熨烫过,穿在身上显得人格外精神清爽,她站在车门旁,慢条斯理的解开两颗顶上两颗扣子,隐约露出里面的打底和精致锁骨。

    沈羲和少见的有些着急:“你不要和他们动手,连我都打不过他们……”他收回手,坐在车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忽而一心想要从车里出来,不能让这群吸血鬼看到阮恬。

    他双手按在车门,目光格外的冷:“这是我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阮恬笑了一声,伸出手,两只手按在沈羲和的肩膀上,她没用力气轻而易举将沈羲和的推回了车内,在他被推进去的时候,阮恬还扶着他小心避开了车顶。沈羲和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想,阮恬果然是个alpha,就算平常懒懒散散的好像攻击性很弱,但是她仍旧是个正常成熟的alpha,有着超过omega和beta的力气和能力。

    阮恬关上了车门,挑眉对他笑:“我怎么会这么粗鲁,你在车里等我好不好,我不管你家里的闲事儿,我管一管这个街上的行吗?”

    她话说的这么温柔,格外强势的要把沈羲和留在车内,她甚至交代了句:“陈师傅,麻烦您照顾他一下。”

    驾驶座的陈师傅沉沉的应了一声。

    这哪里是照顾他,分明是让这位陈师傅看着他不要乱跑。

    沈羲和不免的有些气闷。

    阮恬站在车边,问他:“你来星极市不只是为了信息素匹配百分百是不是?”

    沈羲和看着她清澈的眼神,突然有些难过,他避开阮恬的眼神,目光落在前面驾驶座椅背上,语气淡淡的,道:“一半。”他顿了下,忽而说:“一半是为了信息素匹配转学过来的。“

    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今天追赶的这群人。

    这群人是放高利贷的。

    沈羲和小时候家境还不错,虽然比不上阮恬和林望茨这种家庭,但是起码从没有为钱担心过,他爸爸是某个工地的项目经理,妈妈则是个家庭主妇,而沈羲和那是个身为独子备受宠爱。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沈羲和的爸爸承包了一个新项目,那个项目属于市政项目,项目很小,投标时,他们这个新项目的纯利润起码在五百万星币。

    小项目,纯利润五百万啊。

    那时候沈羲和的爸爸在中标之后,曾经带着一家人去当地最好的餐厅吃了顿饭,喝醉的时候说:等做完这个,我们一家人就一起放个假,去隔壁市好好玩一圈。“爸爸看了眼沈羲和,忽而狠狠亲了一口他的脸颊,胡子扎的他脸颊痛,只听见他爸爸说:”去他妈的都当老子是土大款,等老子的儿子长大……“话没说完,爸爸已经喝醉了,只能勉强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

    沈羲和永远记得那时候爸爸的眼神,像是看着全天下最好的宝贝一样充满爱意,而一旁的妈妈也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他最后一点关于幸福家庭的记忆。

    没过多久,爸爸忽然回家里来,身上还是在工地上的那一身,头上甚至戴着顶枣红色安全帽,邋里邋遢冒着汗臭气,妈妈埋怨着他回家第一件事应该记得先洗澡,可是话还没说完,只看见爸爸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声哭着。

    吓坏了他和妈妈。

    从爸爸的三言两语了,他们知道的发生了什么,那个新项目是从另外一家公司手底下接过来的,上一家公司刚做完隐蔽性的工程,在验收时明明什么都是完善的,可是在沈羲和爸爸他们施工的时候,塌方了。

    工程大楼无预警塌房,正在施工的工人们根本躲不开。

    伤的伤,死的死,沈羲和的爸爸已经支撑了两三天,工程款赔了个干净仍旧不够,他太累了,连夜转以及承担着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

    他的精神就像是紧紧绷住的一根弦,越来越紧……直到有家属跪在他面前是,被骂被扇巴掌被砸垃圾的时候都能够面对,但是面对跪下的一家人,和那个与沈羲和一样年纪大的男孩用仇恨眼神怒瞪着的时候,他忽然承受不住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对他说:快回去吧。

    回去,对,他要回家去。

    沈羲和的爸爸一路跑回家,精神已经有些混乱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哭,而现场被打砸的个干净,所有文件资料都消失了,沈羲和的妈妈在四处奔波无门后才知道自己家做了替罪羊。

    那些死掉的人,受伤的人也一样,大家都是受害者。

    可是在那些人眼里,沈羲和一家则是罪魁祸首。

    爸爸疯了,只有妈妈独自去面对,变卖所有去还债赔钱仍旧不够的,只能去借高利贷,一家又一家的高利贷……

    一开始那些人说只是普通借贷,;连合同上签订的利息也远没有后来的高,以至于换了本金之后仍旧有滚滚不断的利息,他们一直上门,像群土匪,从沈羲和十一岁到他的十八岁,从他的爸爸去世到妈妈去世,最后剩下他一个人。

    明明每个月都在按时还钱,账本一沓又一沓,本金早应该还掉一大半,可是在那群人手里的欠条中,他们家还欠很多很多钱。

    在他分化成为一个omega后,这种情况恶化了。

    一个omega在这群土匪眼中就是一颗摇钱树啊,又是是沈羲和,他长得过分招人了些,漂亮又孱弱,似冬雪,干干净净的像某个富家小开,这是有些有钱人最喜欢的类型。

    沈羲和在被从学校绑出来两次,甚至误伤到周围曾经帮过他的同学和老师后,沈羲和就决定走了,可是没有方向,直到他的信息素匹配报告出来,上面写着——星极市,阮恬。

    沈羲和看到了她的照片。

    乌黑长发披肩,嘴角含着柔和笑意,温温柔柔的,像是天上挂着的月亮。

    他心想这个人怎么会比自己更加像omega。

    那时候的沈羲和走投无路,在他们又一次上门的时候,他一把火烧了所有的账本,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还一分钱,也不会在回来。在燃烧的火焰之后,只有照片的人是笑着的,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沈羲和甚至只是为了他妈妈临死一句好好活着而活着,他头一次笑的这么畅快,在灼热的火焰之中,翻墙跳下了阳台。

    将所有东西和回忆都留在身后。

    来到星极市,他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是个孤儿的事实,医生护士政府人员老师……这些人可怜他,同情他,但是沈羲和真的不觉得自己可怜。

    他每天在宿舍睁开眼看到雪白天花板时,耳边是室友压低控制的洗漱声,还有阳光从阳台中落尽寝室内,一片光亮。

    他也会觉得现在很好,觉得妈妈临死前说的好好活着,这句话真好。

    多好啊。

    尤其当他走进教室,所有人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而阮恬会枕着胳膊睡在座位上,看到他来,阮恬会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睛勉勉强强睁大,笑着望着自己。

    沈羲和真觉得一切都很好,高考后他也决定不要离这里太远,尤其是阮恬。

    管她喜欢谁呢。

    只要能在旁边呆着,哪怕顶着个信息素匹配度百分之百工具人omega也可以啊!

    他活了这些年,第一次有想要抓住的东西。

    就在他迟钝的意思到,可能也许大概阮恬也对自己有点意思的时候。

    偏偏在这种时候,这些人又来了。

    被追的时候,沈羲和有种想转身跟他们拼了的冲动。

    可是他仍旧向前跑着,向学校的方向跑着。万一碰到阮恬了,或者碰到别人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也许呢。

    可是真的有人接住了他,牵住他的手在狭小黑暗的小巷子里往前跑着,她说话时态度温柔,总是带着几分笑意,偶尔伸过手来的时候,会有股香气,或许是信息素的味道又或许不是,沈羲和自己也不知道,毕竟omega是闻不到信息素的。

    此刻面对着阮恬温柔目光,沈羲和深深叹了声气,他的双手紧紧交叉相握搁在膝头上,过了许久,停止了浑身无法控制的颤抖后,他强撑着抬起头:“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声音有些哑:“我会都告诉你。”

    而阮恬胳膊撑着车窗边,距离格外近的看他:“什么都行?”

    沈羲和点了点头。

    只听见阮恬认真的问了句:“那你喜欢我吗?”

    沈羲和猛地抬头看她,而阮恬自己问出口才觉得有一些懊悔,这个时刻总是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反而显得她很像个玩的很开的浪荡子,但是阮恬现在太想知道这个了。

    她很想知道在沈羲和的心里,自己究竟是处在什么位置。

    阮恬啧一声,语速很快:“你要是不想说这个,我换一个问也行。”

    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别的问题,就听见身后的怒骂声,阮恬收了笑,转过身,冷眼看着那群人靠近自己。

    阮恬笑了声,态度里带着股天然的傲慢,这种傲慢来自于她自己,阮恬问最领头的一个壮汉:“知道这里是哪吗?”

    那人冲地上吐了口痰,张口就来:“我管你妈的这是哪里。”

    阮恬嘴角向下鼓起,点点头,这是个很看不起人的动作,然后阮恬来做,仍旧是好看的,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一边打一边问:“我想和你们去聊聊。”

    “聊你妈呢!”最后面一个男的迫不及待冲过来,阮恬不轻不淡看了他一眼,说:“所以谈判结束了是吧?我本来想文明点的,但是没想到你们喜欢先来个热身运动。”

    车内的沈羲和将阮恬所有的话都听到了,他立马去开车门,可连车窗都落了锁,根本打不开,前方驾驶座的陈师傅面无表情道:“沈先生不必太担心,恬恬会处理好一切的,您可以去试着相信她。”

    沈羲和动作一顿,道:“可是她一个人……”

    陈师傅:“不一定哦。”

    陈师傅刚说完,从四面八方冲出来一批身着统一制服,手拿防暴棍的人,明显受过训练的人将他们一起包围起来。

    沈羲和看着,只看见阮恬一丁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她温和笑容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从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傲慢,这种傲慢来自她自己。

    阮恬含笑:“我想待会儿,你们会来求我跟我聊一聊。对了,跟我聊之前记得把东西准备好——账单和欠条,合同,照片,我无所谓你们有什么,当然是有什么就拿什么给我,我这个人脾气很好,但是耐心不太强。”

    中间的男人听她说完,扭头冲后面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阮恬看到了,但是根本不在乎,她瞥了眼那最开始骂人的男人,说道:“张队,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外乡人强调下地头蛇的身份的。”

    被喊作张队的人点了点头,响亮的答了个是。

    阮恬转过身,伸手勾着,打开了车门,姿态异常优雅的坐进去,转过身,笑眯眯的冲沈羲和说:“咱们去吃饭吧,你不是说想吃汉堡和咖喱饭,我带你去吃。”

    沈羲和问:“你从哪里找这一群人"

    他眼睛睁的圆圆的,像湖底的小玻璃珠,阮恬对上就忍不住逗他:“什么哪里找的,那不就是学校保安吗?你每天在学校受到别人保护,怎么连别人的脸都记不住。”

    沈羲和完全被她一串反问镇住了,思绪顺着她的话走,居然真的感觉到几分愧疚,心想自己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太应该。

    “他们?”沈羲和没忍住往后看,隔着玻璃窗什么都看不到,沈羲和干脆打开车窗,探头往后看,什么都看不到,就阮恬拉回去。

    阮恬一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人往自己面前扯,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降下驾驶座与后面的隔离板,等完全降下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沈羲和反而先问自己:”那你脱校服干嘛啊,我刚刚以为你要去打架,他们很难缠的,连我都打不过他们……“

    他少见的有些话多,重复说着连我也打不过他们诸如此类的话,阮恬没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自言自语道:“我很菜吗?”

    她往后懒懒散散靠着,长发散开落在她肩膀四周,那张脸隐在黑发之下,雪肤红唇格外漂亮的一张脸,说起话来又带着股天真意味:“不脱校服就看起来太幼了,怎么拖着等张队来啊。”她凑近几分沈羲和,看到沈羲和脸色确实有些难看,阮恬想了下,她伸手顺着沈羲和的指尖往上,一点点摩挲,不带其他意味,只想安慰沈羲和。

    她说:“我这不好好的,根本没事,都有摄像头拍着呢,而且一有不对我就可以直接上车跑路的。”

    知道紧紧抓住沈羲和的手掌,她的手指顺着指缝挤进去,牢牢抓住,将人彻底扯过来,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的距离,语气缱绻而多情,像极了在情、爱场里混迹许久的浪荡子,问:“你刚刚不是说我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笑了下,笑声很轻,几乎是落在沈羲和耳朵里的程度,她说:“我刚刚问得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喜欢我吗?或者说对我有意思吗?”

    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沈羲和,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有温和的甜橙香气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升起来,沈羲和在这香气中逐渐失去所有力气,他手撑着一旁的隔离板,直挺挺的睫毛下的双眼像是浸泡在雪水中一般,他有些委屈似的,什么都没说,但是很快有眼泪沾湿了他的睫毛。

    “你怎么这么烦啊?!”这话说的好像在撒娇。沈羲和抵着阮恬的肩膀,牙齿狠狠咬紧他的衣料,直到唇齿间能感受到铁锈班的血珠味道。

    第33章 沈羲和*叁拾贰

    33

    沈羲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咬着她肩膀的时候一点劲都没往回收,真的好像只兔子,把他所有力气用在两颗门牙上,死死抵着她的肩膀。

    阮恬没忍住一颤, 还是没松手, 将人扯在自己面前, 要搂不搂的让沈羲和半个身子悬空着, 沈羲和一只手按着遮挡板,他的手白净细瘦,手指修长,按在遮挡板的时候,指骨微微突出,像是被禁锢着的一只蝴蝶。

    很快, 在他指尖处涌出一阵血色,粉的格外明显。

    阮恬看了会,直到沈羲和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掐住了她的脖颈, 这是个相当危险的动作, alpha自分化后, 脖颈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它悄悄藏在强悍而勇敢的alpha身后,这种时候微微用力的掐住,在沈羲和的虎口处。

    橙花香味更肆意的弥漫在这个狭小空间, 直到成熟软烂的甜味中逐渐升起酒香,包围着沈羲和,他觉得自己好像落在一个大橙子的怀抱里, 而那铁锈般的血珠在他唇瓣上抿开。

    沈羲和听见阮恬笑着问:“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沈羲和扭开头,看她笑的一脸得意, 他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舌尖触及血珠时,他甚至觉得阮恬的信息素顺着那一丝血从他的口腔进入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沈羲和:“不难。”

    他轻轻吞咽了下,收回按在隔离板上的手,发出一道格机声,沈羲和心虚的往前头看了下,前面司机没反应,照样安安静静的,好像车子在无人驾驶中一般,他转过头,刚巧车子猛地向前一停。

    大约是红灯吧。

    沈羲和一时不察,向后倒,他在信息素中沉着,像漂浮在一片海里,连动作都延迟了不少,而阮恬笑容微微一顿,伸手捞住他,将人彻底搂住,她脸上刚刚玩笑神态全收了,皱着眉,十分不合时宜的发起火:“你是傻吗?怎么不抓着我,就往后倒?万一磕着脑袋,你还考个屁的大学。”

    沈羲和已经被迫换了个姿势,他十分委屈别扭的坐在阮恬膝头,被阮恬揪住肩膀,而自己两只手尴尬的无处适从。这个姿势让他视线高度要高于阮恬,从上而下的看着阮恬,审视着,他将这个人尽收眼底,声音哑然:“喜欢。”他又猛地收了声,像是被人强硬从半空中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发不出声音来一样。

    话音落,阮恬微怔,抬眸,视线落在沈羲和眼中,他眼尾泛红,上下眼皮一眨,一颗眼泪砸在阮恬的眼皮上。

    沈羲和像回神一般:“喜欢的,我喜欢你。”

    从见到照片的第一眼,到见到真人的第一眼,从来都是喜欢的。

    沈羲和看着阮恬,那两只从刚刚就显得有些落空的手终于有了动作,他捧着阮恬的脸颊,由高处看她,说:“别凶我,我受不了的。”

    阮恬那一刻脑子里居然只想着一句他好爱撒娇啊。

    真的,哪有这种对别人讲话的方式,连阮恬自己都忍不住反思,我刚刚很凶吗?

    她思考太长,目光流转回神时,沈羲和瘫在她怀里,十分不满的样子,听见沈羲和说:“你就是个骗子。”

    骗子?

    阮恬忽的靠近他,语气里带着点惯常的笑意,懒懒散散的不太正经的表了个白:“那我们现在算是交往了吧。”

    这语气仿佛一下子把沈羲和拉回了两个人第一次做临时标记的那天。

    在那个狭小黑暗的器材室内,当时阮恬也是这么问,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沈羲和迷迷糊糊的想着,那天他只觉得羞耻,主动勾引一个陌生alpha来咬自己的腺体,他害怕在阮恬的眼里看到看轻的意思,索性就冷着脸装着很熟练的样子说。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当时疼得哭出眼泪,他已经太羞耻,不想在多停留在阮恬面前多一点时间,他怕自己真勾出体内软弱性子。

    小时候也算是被娇养的沈羲和年纪还小的时候,比其他小孩更怕疼爱哭一点。

    直到后面他稍稍长大了,哭的情况才算少。更多时候是他自己顶着一张乖学生的脸,甩着拳头砸在那群妄图欺负自己的人身上。

    沈羲和明白,只有当被欺负的人哭的时候,自己才能够不哭。

    想到这里,沈羲和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左手摩挲她脸颊几下,往后移动,直到指腹摩挲到她的发缝之中,沈羲和微微用力,那张向来清冷的脸因阮恬的信息素逼迫下呈现出一点点艳丽颜色来。

    他扯着阮恬的头发,微微用力,带动着一点点的疼痛,直到阮恬忍不住眯起眼睛,听见沈羲和威胁自己:“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去……”他顿了下,换了一种说法:“以后,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被我发现了你喜欢上别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一句‘我不会放过你’说的轻极了,仿佛有一个吻落在阮恬唇瓣上。

    阮恬忍不住放声大笑,一双清澈杏眼弯着,又缓缓收了笑声,以同样气声道:“怎么表白也被你说的这么凶啊?”

    阮恬:“我不跟你说空话,你只看我以后怎么做,我不喜欢说太多黏黏糊糊的,但是这个时候你总不至于告诉我,我喜欢你这个事情你看不出来吧?”阮恬不大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之前的确做的不太好,用易感期这种借口接近你,但是你和别人不一样,沈羲和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吧。”

    偶尔上课无意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直到对视时才恍恍惚惚的收回,团成一团被丢掉的草稿纸……阮恬笑了一声,嘀咕道:“你要是感觉不出来,才奇怪吧。”

    沈羲和浑身都开始发烫,听不清她在自己嘀咕什么,他有些口渴,揉着阮恬的耳垂:“你这个信息素犯规招式打算用多久?信不信我揍你。”

    说着,他完全没力气了,又趴回阮恬的肩膀,像只没有骨头的猫。

    阮恬轻轻拍着他,手掌顺着他的脊背安抚,嗓音带笑:“信啊,以后你是我大哥,你说什么我都信。”她说着,从善如流的开始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慰沈羲和,和刚刚激烈的恨不得昭告天下显摆自己味道的架势不同,这会阮恬的信息素温柔又缓慢的包裹住沈羲和,安抚着他,直到他发烫的肌肤降下温度。

    沈羲和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累的睡着了。

    阮恬仍旧轻轻拍着他,一直到车子平稳停下,她先下了车,背着人往外走,是她上次来过的医院,阮恬坐着电梯一路到二十二层楼,刚刚预约到的医生和护士正在电梯门口等待着。

    电梯门由两侧拉开,阮恬在左右拉开的电梯中露出脸,她温和含笑道:“辛苦各位。”

    仍旧是上次接待过她的医生,阮恬将背上的人往上颠了一下,沈羲和莫名睡得很熟,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痕迹,阮恬向医生道谢:“您送的安眠香薰的确很好用。”

    阮恬偶尔也会睡不着,上次来医院顺便带了一瓶医生自研的安眠香薰,在沈羲和上车之前她用了一点点,所以沈羲和才对她的信息素丝毫不设防,连被引起的情热也未彻底缓解,人就陷入某种昏睡中。

    阮恬要去解决事情,她不知道该把沈羲和交给谁,他看上去吓坏了,交给谁她都不太放心,还不如把沈羲和留在医院,安安稳稳在贵宾室里休息下,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她微笑着,将人小心的放下,被两个护士轻手轻脚的扶住坐在轮椅之中,阮恬看了他一眼。

    阮恬说:“在他醒过来之前我会回来的,如果他提前醒了,就带他去做个全面检查,他跟我一样也是延迟分化,不晓得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有什么过敏症之类的。”

    阮恬分化的时间在一般同龄之中已经算是很晚的了,一般人会在十六到十七岁这个阶段进行第二性别分化,而少部分人就像阮恬这样在十八岁之后分化才迟迟来临。

    延迟分化的话,会有各种随之而来的症状。

    阮恬就有轻微的焦虑,情况不算太严重,只是心脏有时候会不受控制的飞快跳动,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偶尔夜里她也会睡不着,也不算太影响她,反正失眠她就缩在浴缸里看一夜的电影,等天亮的时候,她就会轻轻松口气……

    真不严重,反正至今还没有影响到它的日常生活。

    所以阮恬也担心沈羲和有这种延迟分化后遗症。

    她之前曾经想过带沈羲和带,带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总不能冲到沈羲和面前说‘哎,我看你好像有病,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阮恬敢保证,要是自己真的这么说的话,沈羲和能立马冷着脸嘲讽自己才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后面沈羲和又加入了冰球队,阮恬本来想着大不了到时候以冰球队体检的名义,让赵穆奇带着冰球队的所有队员都做一次体检,那样沈羲和不久自动加入体检了吗

    但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天来,等沈羲和睡醒之后做一次体检。

    阮恬想到这里,她弯腰直视正陷入沉睡中的沈羲和,悄声道:“乖乖睡觉哦,小沈同学。”

    她还有点事情。

    想到这里,她直起身,表情正经几分,对医生道:“那就麻烦您了。”

    医生仍会是温和含笑,推了推眼镜:“没什么的。”

    阮恬反身再次回到电梯内,直到电梯门一点点合上,快速下降。

    在上车前,她弯起食指敲在驾驶座车窗上,车窗一点点降下,阮恬问:“那群人现在在哪里?”

    司机回答:“家里的车库,所有人都在哪里。”

    阮恬站直,目光看向远点的绿植上,语气不咸不淡道:“太远了,挑了个近点的地方,而且车库这种地方怎么聊事情啊?平常我爹在哪里谈生意,你让他们找个那种地方。”

    司机略微思索道:“茶馆?”

    阮恬还是有点嫌弃,她想了下,说:“算了,茶馆挺能唬人的,就去茶馆,挑个近点的,我等下还要回来接他。”

    司机点点头,掏出手机立马去回复消息。

    阮恬上车前又剥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没嚼,仍有呛人的薄荷味从口腔里散开,她打开车门,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她将所有车窗都降下,大片的风灌进来,将长发吹散,有些遮挡着她的眉眼。

    阮恬自言自语道:“狗东西,吓唬人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

    车子在市区内没开多久后就停了,阮恬下了车,抬头看向茶馆招牌,字体狂放,写的格外大气。

    她光是站在茶馆门口,就有股清淡茶香飘过来,阮恬抬脚走进去之前,先伸出食指弹了下刚刚沈羲和咬住的肩膀处,将褶皱弹平,仍有上面血珠洇开痕迹暴露在外。

    走上去自有人引着她往楼上走,一路绕开四扇水墨绣品屏风,静悄悄的,自有前面带路的服务员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响,等走到镂空木雕花门前的时候,服务员转身朝她微点头:“阮女士,到了。”

    阮恬对任何人态度都是温温和和的,向来不爱和人呛脾气,弯唇和服务员道谢后,她自己推门走进去。

    包间不算大,临窗,一片明亮。

    墙上摆着两幅水墨画,画上是老牛拖着小童一路隐藏在山上,旁边摆着几盆高大富贵竹,几个刚刚嚣张跋扈的高胖男人们被婴儿手腕一般粗的绳子捆着堆着一块,阮恬兴致勃勃的走到他们面前,几个男人被堵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呜呜嘤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人。

    而阮恬也没开口说话,而是低头研究了一会捆在他们身上的绳子。

    这捆的手法格外专业,一看就是她们家那几个专业安保的手法,阮恬看了半天,等研究出来了绳子的捆法,那几个男人也同样安静下来,互相大眼瞪小眼的互望着打眼色的时候。

    阮恬忽然出声:“想好要怎么跟我说话了吗?”

    她带着点笑,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出现的神情仿佛在和他们说要不要给格外加个凳子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在一个很重要节点,每天加班两三点,回家就睡着了,这周恢复日更,给家人们滑轨一个orz

    第34章 阮恬*叁拾叁

    34

    阮恬伸出手掌, 在其中为首的男人头顶上比划了下,说:“我耐心很不好的,各位千万别和玩什么心理战术。”

    她语气风轻云淡,站在他们面前, 笑眯眯的低头睨着他们:“来之前, 想必我家的小哥们已经让各位体验了一把地头蛇的含义了。”

    几个男人左右互相对视着, 表情各异, 阮恬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她转身坐到房间内唯一黄花梨的小圆桌上,桌面上已经摆着提前泡好的茶叶。

    她提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雾氤氲,茶香清淡,阮恬端起细细闻了下。

    忽而身后有个男人挣扎着站起来, 阮恬也头也没回,一旁等待许久的司机上前一脚踹过去,力气大到男人直接半跪在地, 司机面无表情按着对方的肩膀, 另只手将塞在对方的棉布给拔开。

    男人狼狈的倒在地上, 干哕了几声,过了会才抬头,盯着阮恬的背影笑了起来:“阮家的独生女,是我们哥几个有眼不识泰山。”说着, 他嘴角裂开伤口也往外涌出鲜红鲜血,他满不在乎的往外吐了口混着血的唾沫,继续说道:“沈羲和这小子有手段, 来了没有几个月就能攀上您这个靠山,看来我们老板的眼光也没出错。这小子就是个摇钱树,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喜欢这个调调的。”

    阮恬放下茶杯,回过头看他,表情冷淡厌烦:“你想跟我说的就只有这个?”

    对视中,男人笑了一声,眼尾的疤痕显露出某种狠厉来,:“我知道您想要的东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把我们哥几个捆在这里,他沈羲和欠的照样的要还,就跟他老子一样,还不完就找他儿子,总之这个钱一天没有清账,我们一天不会松手,您别看我们就想看条狗一样,我们和您不一样,都是替老板做事,今天钱不拿回去,在这活不了,回去照样活不了。”

    这话说的阮恬才真正笑了起来,她还是抬手把刚刚那杯茶水一饮而尽,殷红唇瓣微弯:“你多想了,我从来没说不给钱,本金利息我一分不欠的给你们,但是我要凭证,我是不缺钱,几百万几千万也能拿出来,但是我就是怕啊。”她站起来,两条腿又长又直踩在白色板鞋里,穿着校服,干干净净的,唯有肩上白衬衫上上有个不大不小的牙印,上面被鲜红血珠晕开,有几分莫名艳丽,好像在白衬衫上用水墨画了多花上去。

    阮恬蹲在男人面前,削瘦肩头披着浓黑长发,她笑,语气轻柔:“我就是怕你们把我当冤大头,一笔又一笔的没个头。”

    沈羲和和他妈妈不懂这里面的事情,长年累月的还钱看不到尽头,阮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他老爹在会议室训那些手底下漏油的老总的时候,阮恬就在后面坐着看着,这种事情哪有说一笔换一笔的。

    男人沉默了片刻,收了满脸讨好的笑,一张粗狂凶狠的脸上没了表情看上去更加凶恶,对着阮恬说:“我要给我们老板打电话。”

    阮恬相当好说话:“可以。”

    在她话音落时,一旁的司机从自己兜里掏出男人的手机,这也是刚刚那群人捆的时候顺便收起来的,司机抬眼看了下阮恬,阮恬拎着刚刚用过的茶杯仔细欣赏着,一句话没说,那司机动手解开了捆在男人身上的绳子。

    身上束缚一解开,男人里面就有点别的念头,可是这个屋子里,只站在一个阮恬和她的司机,司机高瘦,长相很大众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浑身上下找不出二两肉,而阮恬看着也弱的不行。

    这么放心自己不会动手吗?

    男人转念一想,收回了自己的念头,他老老实实的解锁手机,在自己几个兄弟的注视下给老板打电话,电话打了两通都没人接,男人莫名出了一身汗,直到打到第三遍,电话接通,对面是个粗粗的男声,听上去很憨厚。

    男人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说的内容斟酌半天才脱了口,电话那头没说话,阮恬这边也没反应,男人只觉得自己像是走在悬在半空的钢丝线上,前后都不好走。

    直到半响电话那头的老板含笑道:“你把手机给阮女士,我来同她讲。”

    男人莫名紧张的吞咽了下,他先是看了眼司机,司机冷着一张脸伸手接过手机,递给了阮恬。

    阮恬:“您好。”

    “阮女士您好呀,我这几个员工不懂事给您惹了点麻烦,不过是一个正常项目跟进,这几个死脑筋的不懂变通,这样,下次我亲自到您那里去赔罪。”

    阮恬:“哪有,正常债务纠纷而已,我这边会将钱一笔结清,但是您那边也要把凭证给我消除,我这边才好说。”她手指拨弄了那盆富贵竹,听见电话里的男人,语气格外温和,说:“这一切都好办呀,所有的东西他们都带着呢,当场一笔消除就是,之后我们也好来往。”

    阮恬笑了下:“您说的是。”

    她把手机还给男人,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司机,司机从善如流的拿出支票,阮恬有自己的信托基金,在里面存储的钱在她成年之后可以在一定限度的自由自配。

    电话还回去,不知道他们老板又和男人们交代了什么,他们这会老实多了,跟阮恬说话时,头微微垂着,像极了夹起尾巴的狗崽子,说:“阮女士,所有的东西都在另外一个兄弟手里,可能要通知他过来。”

    “没有这么麻烦,人就在外面。”

    从门外被人压着进来个男人,比他们几个样子好得多,他看了眼说话的带头大哥,原本龇牙咧嘴打算吓唬阮恬,收到大哥的暗示,他急忙收起表情,从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将所有随身资料掏出来。

    用蓝色文件盒装着的,厚厚一摞,除开看着十分正式的合同外还有不少散着的纸条,有些纸张都泛黄了,甚至有些就是随手从哪里撕下来的纸条,整理的很整齐,用曲别针分门别类的装订起来。

    恭恭敬敬的被放在小圆桌上,阮恬懒散的坐在一旁,支起一条腿,她翻开合同,合同很厚,除了上面两个签名和公章是真的,内容都写得一塌糊涂,阮恬看了两页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送资料的男人很难为情似的,解释道:“我们公司没有正式的文员和资料员,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来做的……”越说声音越小。

    阮恬点点头表示理解,这种放贷的也敢自称一声公司,也别指望合同内容有多合理了,又翻开欠条,她越看,神色越寡淡,日期一直到今年的六月份。

    阮恬翻看完,内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价格,她将所有资料往前推了下,问道:“你们算出来的金额多少?”

    为首的男人舔了下干燥起皮的嘴唇,十分谨慎的盯着她看了半天,抬手做了个手势。

    和阮恬心里估算的价格出入不大,她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水笔,拔开笔帽,在支票上填上了价格,比男人说的要多了一点。

    阮恬签好自己的名字,将支票递给男人,她弯起嘴角,杏眼带笑,十分乖仔的模样,说:“钱你们拿走,这些我留下。”

    男人伸出手攥住支票的那一刻,阮恬没有松开手,她语气格外轻,说:“这件事从今以后但凡被我听说了,我不管是从谁哪里流出来的,我肯定第一个找你们知道吗?”

    阮恬的意思,男人也听懂了。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沈家欠债这回事,但凡有人提起来,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他们不仅得忘了这个事情,还要确保其他人忘记这个事情。

    男人望着阮恬黑鸦鸦的眼眸,心神不稳,背后硬生生起了一层热汗,过了许久满口答应:“我们拿钱办事,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钱货两清,男人们被解开绳子,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茶馆,背影十分慌乱,仿佛包间里坐着的不是一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而是一个洪水猛兽一般。

    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了,阮恬用食指百无聊赖的挑了几下那些所谓的欠条。

    这些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一回事。

    想到这里,阮恬也觉得有些唏嘘,要是她和沈羲和早点认识,估计……可惜世事难料,即使早认识,按她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多管闲事。

    所有的资料被阮恬交给司机,晚上一起收到家里去,信托基金虽然由她自己自由支配,家里人也不会问,可她也要给阮父一个交代理由,之后再一起销毁。

    “医生那边说小沈先生醒了,再找您。”

    阮恬靠着窗,回头:“走吧,我也觉得这怪闷的,下次再有这种事别找茶馆里,给我找个咖啡店,这一看就是我爹那种上了年纪的人才愿意来的地方,没看到几个客人都没喝一口吗。”

    司机听了阮恬这明显无理取闹的话,带了点不太明显的笑意:“下次我会注意。”

    第35章 阮恬*叁拾肆

    35

    阮恬进医院之前, 路过医院门口卖烤红薯和糖炒板栗的大爷,她停下来,挑了一块看上去就超级甜的红薯,她没回头, 交代司机:“你先回, 待会有事给你打电话。”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 漂亮的眼睛染上了最后一丝夕阳,亮闪闪的眼底飞快略过一丝狡黠笑意:“今天的事情要原封不动的和老头子说哦。”

    阮恬今天的事情办得不算漂亮,今日在星极市她能捆着几个人,以后她到对方的地界,说不定也能被人捆着,虽然电话里的人家说的一嘴漂亮话, 但这种话都是做表面功夫。

    她冲司机师傅眨眨眼:“要一句不拉的全告诉老头子哦。”

    她丝毫不慌,反正闯祸了也有人给收拾,阮恬带了几分少爷气的, 对今天的事情根本没放在心上, 身后司机含笑点点头, 自行开车离开了,而阮恬付完钱,将热烘烘的烤红薯提在手里,往前走了没多久, 她犹豫的还是两个手握住烤红薯。

    阮恬怕它凉了。

    一路上楼,正有护士从病房里值班出来,看到她来了, 笑的特别可爱,露出唇边虎牙:“您来了, 人已经醒了好久,检查也做过一遍,体检报告可能要等下才能送来哦。”

    阮恬从兜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给她:“谢谢姐姐。”

    拉开门的时候,这一幕落在沈羲和眼底,他盯着,忽而笑了一声,阮恬听到笑声,不太明白的转过身看他,沈羲和临窗而站,背后是大开大合的艳丽晚霞夕阳,仅剩不多的金光细细勾勒着他的背影和脸颊,整个人都模糊了起来。

    阮恬没开口,反而翘起唇角,问:“睡醒啦?”

    这种反应丝毫不受自己控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她走过去,忽而有些手足无措,将手里的烤红薯递给他,小声道:“还热的,应该很好吃。”

    等沈羲和接了烤红薯,她又眼巴巴的看着沈羲和手里的,用湿漉漉的眼眸很可怜的看着他。沈羲和立马懂了她的意思,在阮恬的注视下,自己攥着烤红薯的一头,把另外一头朝向阮恬。

    阮恬小小的惊呼‘耶’,她伸手攥住,嘀咕着:“我刚刚挑了半天,这个肯定很好吃。”

    等她攥住了,沈羲和反着力气,没用多少劲,烤红薯顺着中间被掰开,白色热雾散在空气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甜味,冲淡了病房内的消毒药水味道,沈羲和不动声色的放松了下一直以来紧缩着的肩膀。

    阮恬两只手捏着烤红薯,心想秋天的季节果然还是烤红薯,她小小的咬了一口,毫无克制的弯起眼尾,脸上露出一种十分满足的神情,整个人柔软的像某种毛茸茸小松鼠,丝毫没有攻击性。

    直到吃了两口,阮恬扭头,对上打量自己的沈羲和,问:“怎么啦?”

    她的语气也格外柔软,沈羲和一怔,少见的对着手里的食物没有多少胃口,反而小心翼翼的问:“那些人走了吗?”

    他大约是有些害怕的,阮恬才反应过来,沈羲和和自己不一样,她是穿书而来的,穿书前加上现在起码有了四十几岁的生存经验,而沈羲和是个刚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子。

    还是个小孩呢。

    阮恬佯装无事,说:“走了啊,刚刚学校老师和校长都来了,那些人就害怕了,而且你那些欠条都不合法,校长说要告他们威胁恐吓诈骗,你不仅不用还钱,那些人还要把之前的钱还给你,他们一听校长这样说,也不要欠条还钱了,赶紧跑了,跑之前还说你们的事情两清了,以后你也不要找他们还钱。”

    沈羲和眼瞳微微睁大,小猫似的闪出一点光,期待的问:“真的吗?”

    阮恬被他的眼神盯着,神色也格外认真,说:“真的,要是你没有睡着,还能亲眼看看,可惜你睡着了。”

    她举起手里的半块烤红薯同沈羲和手中半块烤红薯隔空干了个杯,她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说:“这件事就过去了,别想了。”

    阮恬说的话语气不重,却格外让人信服,沈羲和自己都开始有些半信半疑,这件事是不是真过去了,可是阮恬根本没有再给他思考的机会,她拉着沈羲和上下几层楼跑着去拿报告,一层有一层的,沈羲和最后只记得自己的健康报告数值了。

    或许也有不想注意这件事情的心理,沈羲和真的不再去想这个事情。

    他牵住阮恬的手,能感受到对方比自己体温稍微低一点,手牵住的时候微凉,她低头正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报告,长发微垂,阮恬有些不耐的偏头躲那些垂落下的发丝,沈羲和看着,忽而伸出手,用指尖将她的发丝勾着在耳后。

    阮恬抬头看了他一眼,沈羲和丝毫没有避开她的眼神。

    直到阮恬自己用报告遮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荡着笑意的杏眼,清澈又坦荡的盯着沈羲和,她说:“沈羲和你千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别人……”

    “为什么?”沈羲和有些不解,自己摸了摸眼尾。

    阮恬微微垂着头,主动避开了,声音低不可闻,却刚好落在沈羲和耳朵中:“你妈妈给你生的好一双深情眼啊。”

    沈羲和慢半拍反应过来,他低头咬了口手里还拎着的烤红薯,心想就算天生一双深情眼也比不上你天生一颗多情心啊。

    等阮恬看完沈羲和的身体报告,确认过没有延迟分化后遗症后,阮恬将健康报告给沈羲和收好,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半,她问:“要不要跟姐姐去逛一下?你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玩过吧?”

    沈羲和摇摇头。他来到这里,只要有空间时间就去打工,别说逛街,打工的路来回走一个月,他也从没有停下过自信看过一次。

    阮恬:“正好带你吃个饭再送你回学校。”

    沈羲和看她,她正回过头笑着望自己,笑眼弯弯,他另一只垂下的手无声的缩了两下。

    他偶尔也会有想要的,希望抓在手里的。

    星极市的夜晚比白天更热闹,昏黄的灯连绵不断一直延续到街尾,像是一条无穷无尽的星河,阮恬带着他一路慢悠悠的晃过去,有温凉的风经过两人身旁时候,阮恬会抓起他的手轻轻摇晃两下,经过有什么小吃,她就停下买一点,,买的不多,和沈羲和分着吃。

    周围有不少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的人,也有同样穿着校服的年轻男女,手缩在校服袖子下悄悄的牵住一起,两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的很长最后凝结成一个人的影子,仿佛一对亲密的才子佳人剪影。

    一路逛一路的吃,不需要专门去吃饭,沈羲和已经吃饱了,因为十分强烈的饱腹感,沈羲和的表情松快不少,也跟着饱腹感而不断上涌着一点点幸福感。

    他不动声色的摸了下肚子,自以为身旁的阮恬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而阮恬扭开脸,忍着笑意,将他所有动作都尽收眼底。

    直到走到最热闹的地方时,激烈的音乐振聋发聩,一圈又一圈的路人包围着音乐源头,时不时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鼓掌声,阮恬好奇的看了两眼,往那边走了下,沈羲和仍旧在专心专意的吃着手里的烤面筋,被阮恬牵着往前走。刚走到人群外,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群像是一个巨大的海洋泡泡球,将他们两个吞没进去。

    你挤我我挤你的,阮恬和沈羲和莫名其妙就挤进了圆圈最前排。

    圆圈中心被包裹住的空地上,一个姑娘正在跳舞,背后摆着音响和一家电子琴,场景简陋的不得了,但是女孩跳的特别开心,深秋季节,她穿着件宽宽松松的衬衫,底下只有一条黑色短裤,一双长腿明晃晃的露在众人眼皮下。

    阮恬心想不冷吗?

    但是那女孩踩着鼓点跳的激情满满,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在笑,动作张扬又舒展,整个人像只小精灵,好像随时要伴随音乐飞舞起来。

    在飞快的动作之中,她明亮的目光不时扫过围观的路人,阮恬与她的眼神对上,也莫名被她快乐的情绪感染。

    一旁的沈羲和好奇的问:“她在这里表演有钱吗?”

    估计那姑娘听到了,动作越来越快,笑容越来越灿烂,舞蹈之间,她跳到沈羲和面前,对着他做了个妩媚至极的勾腰动作,指尖顺着自己的小腿往上,抬头上,一头金色长发散开,也遮挡不住那双明亮的双眼。

    像只猫,眼底含着深深的笑意,慵懒又漂亮。

    在音响附近还守着五六个和这个跳舞的女孩差不多的人,阮恬侧脸回答沈羲和:“这些是娱乐公司的练习生,还没有出道的爱豆,是来这里路演的,如果路人愿意的话,给一点小费也无伤大雅。”

    沈羲和带着点点沉思:“爱豆?爱豆又是做什么的?”

    阮恬回过头看他,直挺挺的睫毛微颤:“爱豆就是偶像,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天使。”

    沈羲和:?

    第36章 沈羲和*叁拾陆

    36

    阮恬侧脸看着沈羲和, 在吵闹又拥挤的人群中,两个人被波浪似的的力气推挤着,沈羲和举起攥着烤面筋的那只胳膊,校服袖子也跟着而落下来, 露出一截细瘦伶仃的手臂, 肌肤下隐隐流露着蓝色血管。

    沈羲和抽空扭头看了下自己的烤面筋, 离其他人群还有点安全距离, 他松了口气,阮恬看在眼底,很想笑,心脏像一只鼓起来的气球被沈羲和的眼神扎了一下,迅速泄了气,眼神也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她说:“沈羲和, 你怎么这么馋?”

    沈羲和扭过头看她,将手里举着的烤面筋递给她,不答反问道:“吃不吃?”阮恬没客气, 咬了第一口, 她摇摇头, 沈羲和便将烤面筋收回来,他站在阮恬身后像一堵墙,将人浪挡住,自己心满意足的咬着剩下的烤面筋。

    沈羲和咬着烤面筋, 含糊不清道:“我第一次看这样的表演,有点意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跳舞的女孩子刚巧落幕, 顶着一头张扬的金发,格外活泼的跳起来和观众打招呼, 她的声音很甜,挥着手说自己的名字。

    沈羲和莫名停了咀嚼的动作,他望着对方,想起来的居然是上次在马场同别人一起赛马的阮恬,沐浴着阳光,披着满身意气,活的清晨七八点的太阳。

    他盯着的时间有点久,阮恬也偏头看过去,忽然生出来一个格外离奇的念头,她目光也一同停在刚登场的男生身上,问:“沈羲和,你要不要去看演唱会?”

    “现在?”

    沈羲和眼睛睁的有些圆,长睫毛在原处灯光照印下显得毛茸茸的,整个人特无辜的盯着她。

    阮恬原本就想一下,说出口了,这个想法好像一下落了实地,肯定点点头:“就现在啊!”

    她反手握住神喜欢的手,牵着他穿过人群,还不忘记丢掉他手里那根签子,从人群中挤过去的时候,有种小鱼穿梭大鱼群的错觉,她忍不住笑出声,笑声顺着她的嗓音振动穿过胸腔再穿过手,最后像触电一般传递到沈羲和心里。

    他心想:有这么高兴吗?

    阮恬向前走时,夜风四起,吹动她的头发,有股浅浅的香味顺着风散开,被身后的沈羲和全部闻到了,那是橙花的香气,在整个热闹的夜晚独一份的清甜。阮恬一路向前走,一边打着电话:“对,把车开来,我自己,不要别人。”

    沈羲和原来猜她是给下午那个司机打电话,等走到一家奶茶店前,阮恬如无其事的问他喝什么,要珍珠奶茶还是果茶,沈羲和的眼神飞快的划过点单屏幕上一排花体字,他垂下睫毛,格外乖巧的说:“你喝什么?我和你点一样的吧?”

    阮恬应了声好,她看了没多久,点了杯茉莉奶绿和遥遥葡萄冻,等单的时候,沈羲和没忍住问:“你真打算去看演唱会啊?明天还上课呢。”

    阮恬:“明天早上之前回来就行了。”她竖起手机,将屏幕亮给沈羲和看,上面买了某个组合的演唱会,地点在临市,阮恬弯起眉眼笑起来,说:“我们现在去还能听到最后一首歌。”

    沈羲和微微睁大眼睛,背后奶茶店店员甜甜的声音响起:“52号,您的茉莉奶绿和遥遥葡萄冻好了,请问是现在喝还是带走?”

    阮恬走过去,接过奶茶,将热的烫手心的茉莉奶绿用吸管戳开,塞到沈羲和手里,就在沈羲和还在用双手捂奶茶的时候,门口车子按起喇叭。

    “跟着我走,绝对不让你失望。”

    她骨子里那种老套的绅士风度总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她隔着袖子攥住沈羲和的手腕,带着他往车子前走,林望茨从驾驶座推门出来,身上穿着一身灰色家居服,头发乱糟糟且毛茸茸,看着像是刚从床上起来。

    他把车钥匙丢过来:“阮恬,你他妈的有病吧,开两个小时车去看个锤子的演唱会啊?!”

    骂人话,在林望茨嘴里反而更像是打趣,尤其看到身旁的沈羲和,他恢复几分正经的和他打招呼:“小沈,晚上好呀。”

    阮恬松开沈羲和的手,上前把副驾驶的车座拉开,示意沈羲和坐上去,她懒散的朝林望茨耸耸肩.

    她弯着眼睛,在沈羲和坐进副驾驶时,她站在副驾驶车门前,一手懒洋洋搭着车门框,只剩下细细的腰在沈羲和面前晃荡,有点漫不经心的说:“谈恋爱的事情你一个单身狗怎么会懂,而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阮恬说后面半截话的时候,表情恢复了点严肃,给林望茨说的一愣,他飞快的在脑子里回想,今天什么日子?不年不节,也不是谁的生日,忽然他眼神落在坐在副驾驶正低头吸奶茶的沈羲和身上,恍然大悟道:“今天小沈生日啊?”

    也不是啊,林望茨看过沈羲和的信息表,他记性好,几乎看过就不会忘,沈羲和的生日在十一月月底,还有一周呢。

    他转过去看阮恬。

    阮恬抿嘴露出个斯文又干净的笑,说:“今天我们交往第一天,起来,单身狗。”

    林望茨:?

    作者有话要说:

    太饿了,我要先去恰饭……爱大家

    第37章 叁拾柒

    37

    如果恋爱的话, 第一件最想跟对方做的事情应该是什么?

    阮恬以前从来不会去想这件事,她不太喜欢别人介入自己的世界之中,总是懒散又温柔的,从来不喜欢对外发脾气, 某一程度上阮恬是个相当自私冷漠的人, 她对于自己的情绪相当吝啬展现给外界, 更何况是谈恋爱。

    可是。

    她看向一旁坐在副驾驶, 垂下长长的睫毛,外表展现出欺骗性的乖巧的沈羲和,阮恬心想谈恋爱好像也不错,就这么坐在她副驾驶里,车子飞快又迅疾的开在夜色中,一路景色都飞快的被丢在脑后, 唯有头顶一轮圆圆月亮高高悬挂着。

    沈羲和按下车窗,立马就有温热的风灌进来,包括那柔和的月光, 他动了下手指, 莫名的紧张和兴奋起来。

    沈羲和问:“咱们就这样去?”

    一旁的阮恬无辜反问:“不然?你还准备带点什么?”

    沈羲和抬头, 从后视镜里触及到阮恬的眼睛,眼尾一弯,荡着如水一样的笑意。他浑身一烫,慌张的扯开目光, 低头盯着脚尖,整个人无措的缩成一团。

    吸了两口奶茶,胸口也热了起来, 他像是被人抚慰着又平静下来,佯装无恙的抬起头, 直视着前方,路遇红灯,车子平稳的停下。

    余光中注意到阮恬伸出手,方向是这边,他猛地停下吸奶茶的动作,待会如果阮恬摸自己的手话,要拒绝吗?啧,怎么才说完第一天,她就直接上手啊?待会拒绝她不会哭吧?

    他想了半天,而阮恬伸过来的那只手却绕了个弯,点击着车载屏幕,很快一首钢琴曲在车内响起。

    原来只是要点开歌。

    沈羲和不知道遗憾还是庆幸的叹声气,反而是阮恬听到这声不轻不重的叹气,她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就到,肯定不会耽误你看演唱会。”

    她脸上表情好真诚,真诚到沈羲和自己反而被噎了一下,他嘴唇轻微动了两下,但莫名像是被粘着,最后放弃挣扎,将最后一点点奶茶喝干净。

    他看了下阮恬那杯自从打开包装就没喝两口的葡萄冻冻,终于找到一个话题破冰,问道:“你不喝吗?”

    阮恬侧过脸,看了眼被静静放置到一旁的葡萄冻冻,回答之前她是想到了什么,恰逢红灯停,原本单手扶着方向盘,忽然两只手都规规整整的扶着方向盘,指尖轻轻敲着,说:“能麻烦你递给我吗?我不太好去拿 。”

    她为难的皱着眉,眼皮垂着,迎面有橘黄色路灯落进来,全部洒在她的头发和脸上,眼皮很薄,甚至在那一刻能看出隐隐跳动的血管。

    沈羲和随手把自己喝空的杯子换只手拿,另一只空的手端起那杯葡萄冻冻,为了方便阮恬喝,他侧着身,将从他的锁骨连着侧腰的位置的安全带绷得很紧,沈羲和将葡萄冻冻递到阮恬嘴边。、

    他没说话,一心一意专注盯着吸管口。

    呼吸也慢吞吞的,刚好卡在钢琴曲停止的间歇和又一个红灯的来临,是一个短暂又安静的时刻,阮恬含糊的吸了一口,便摇摇头。

    车子启动时,钢琴曲再次开始,舒缓浪漫的音乐遮盖不住沈羲和坐回去时发出的嘻嘻索索的声响,没滋没味的咽下那口葡萄味。

    葡萄的酸涩在舌尖化开,阮恬也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进入隧道,一瞬间的昏暗,再落在眼里的是不同颜色构成的银河,沈羲和忍不住向窗外靠近。

    阮恬:“这就是《亲爱的钟》拍摄地,电影虽然很烂,但是最后一幕里穿着白婚纱的女主角开车敞篷车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是全片里最好的画面。”

    阮恬:“电影里说穿过这里的话就是最后的目的地,但结尾只停在了女主角的背影,永远她都在向前,没有目的地。我很喜欢这个结局。”

    沈羲和:“得不到的结果也算是结果?”

    阮恬:“为什么不算,难道有些事情是为了结果才去做吗?”

    透过后视镜,两人目光相撞,此时车子刚巧出了隧道,光影两散,各自一半侧脸落在黑暗中,被路灯照的明明晃晃,连情绪都看不大分明,只听见沈羲和说话语气冷淡,咬字格外清晰:“如果是我,那就一定要求一个结果。”

    一定。

    说的多坚定啊。

    阮恬晃神片刻,无感情的机器女声此刻播报,前方右转,请向右转。阮恬轻轻拽动方向盘,车子往右驶入,直到车子完全转好方向,阮恬丝毫没有争论的意思,懒洋洋道:“要一个结果也不错。”

    沈羲和:“要是你呢?”

    沈羲和丝毫没有要搭她这个糊弄的态度,紧追不舍的追问,连眼神都格外亮起来,像一只紧追猎物的野狼崽。

    阮恬思考了下:“无所谓,如果不是我要的结果的话,我会及时止损。”

    她是不会在看得到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沈羲和听到她的回答,反而垂下眼睫,默了片刻,收敛了所有的攻击性,往座位上一缩,偏头看向车窗外,一棵有一棵被快速落下的梧桐树,他似乎有些累了,声音也低沉着,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反复说:“是吗。”

    直到车子开到目的地之前,沈羲和都没有在说过话,期间阮恬曾不止一次偏头看过去,沈羲和闭着双眼像是睡沉了,头抵着车窗只有一点点呼吸起伏的痕迹,阮恬抬手将音乐关了,只剩下车轮飞快驶过路面的摩擦声隔着车窗闷闷的传进耳道。

    赶到现场的时候,阮恬看了眼时间,距离演唱会结束还剩下最后两首歌的时间,车子刚刚停稳,沈羲和恰好醒来,眼神一片清亮,阮恬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就剩下两首歌了,刚好!”

    确实刚好,还不等开车门,已经有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替两人打开车门,其中一位女士长卷发,个子不高,笑起来的下意识的露出唇边小虎牙,看上去格外亲切,她和沈羲和拉开恰当的社交距离,语气不急不缓:“我带二位走贵宾通道,最后一首歌是他们组合当年出道的第一首主打歌,两位很幸运呢。”

    沈羲和轻轻点头,富家小开的样子做的格外足。样貌英俊,个高腿长,走在阮恬身旁丝毫没有落于下风的意思,工作人员陪着,他一句话没多说,只有眼神清凌凌的像雪又像雾不敢让人多看。

    走进场馆时,瞬间被海浪似的呐喊声淹没,沈羲和一愣,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原地朝大屏幕看过去,那上面投映出一张熟悉脸庞,沈羲和只看了一眼就想起来是谁。

    梅梅。

    他看过这个男人乖巧等在阮恬姑姑身旁的样子,也见过梅梅笑的勾人朝阮恬偷偷递房卡的样子,和大屏幕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大屏幕里的梅梅化了妆,细长的眼线以及下睫毛处贴的亮片,他站在台上朝台下的人摆手打招呼,额角和锁骨偶尔一闪而过的汗让台下的人尖叫狂欢,而他仿佛一无所知似的,继续向另外一个方向打招呼。

    这是和派对上完全不一样的梅梅。他像只孔雀,打开尾巴似那一瞬间惊艳大家而他却只高傲而倨傲的点点身子。台下的人都在为他们欢呼,声音已经盖过音乐声,台上的人微微皱眉,竖起食指在唇边轻嘘了一声,通过耳麦,全场人都堪称乖巧的瞬间停止尖叫欢呼鼓掌。

    沈羲和专心致志的看向台上,被白色光柱包围着的几个人,他们站在四面台上,每个人在说感谢词时,全场就这么静默的安静的听着他说。

    沈羲和头次感觉世界太安静,他扭头,落后他一步的阮恬站在自己的身后,两个人目光撞上,沈羲和有个预感,在全场的人目光都落在舞台上的时候,只有这个人的目光是在自己身上的。

    他不自觉的吞咽了下。

    阮恬却已经上前,微微偏头,耳朵靠近他,询问:“怎么了?”

    这是个足够偏向的动作。

    沈羲和垂下目光,手指蹭了下衣角,又飞快握成圈。

    最后一首歌,台上的人唱的格外放松,几个人在四面台的其中一面坐了下来,每个人举着话筒,带笑的唱出歌词,台下的粉丝们再跟随着,默契的形成音浪,大合唱的气氛席卷整个场馆。

    三分半的时间,这几个人像光一样。

    哪怕是梅梅这个曾经在alpha面前丝毫不羞耻释放自己的信息素的omega,在这个舞台上都显得那么悠然。

    直到结束,升降台落下,那光柱缓慢缩小,人影消散,沈羲和如梦初醒,垂下眼睫,心里一阵难言的情绪凝结成一团。

    人群恋恋不舍退场,沈羲和没动,阮恬陪着他站在看台处,他手撑着栏杆,肩膀横直,薄背在此刻像一只弓紧绷起,阮恬心想他这是在看什么呢?看这么入神,这问题刚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人就扭头无辜的问:“你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因为工作的事情很久没登录晋江,再次给大家表演一个滑轨,但我这本一定会坚持写完(说太多也没有用,只能用行动证明)从今天起恢复日更,每天写多少不确定,但最少会日更三千。(呜呜呜呜,爱大家~)

    第38章 阮恬*叁拾捌

    38

    阮恬开车准备带他去吃饭, 经过便利店的时候,沈羲和轻轻敲了下车窗,指尖碰上车窗发出登登两下轻响。

    沈羲和说:“那个。”

    他指着便利店的关东煮方向,阮恬没多想, 顺势找了个位置停车, 解开安全带两个人一同下车。

    入冬, 天气冷得很, 刚从车里下来,阮恬忍不住轻轻跺了下脚,双手戳着脸尖。

    沈羲和:“我请你。”一边说着拉开门,让阮恬先进去,被便利店里的暖气扑了个满怀,阮恬笑着望了一眼沈羲和。

    沈羲和正色以对, 没多久靠近几分,声音小了下来,:“不行吗?”

    他实在是有撒娇的天分, 明明面上连笑都没带上几分, 那双清澈带星的眼睛却扑闪几下, 直挺挺的睫毛微微下垂,就这么不知不觉里带了点可怜的样子。

    阮恬轻轻用手指勾着他的衣角,没说话,两个人的距离挺正常的, 但就是能看出几分刚谈恋爱的黏糊劲,一同走到关东煮面前,阮恬不怎么饿, 点了串魔芋丝和香菇,浇了一杯辣汤, 红油飘在上面,递给阮恬的时候,香气瞬间落在她的鼻尖。

    沈羲和一边接自己那份关东煮,一边掏出手机付钱,他看向阮恬,小心翼翼用两个手捧着关东煮,雪白脸颊被热气熏得从内透出股粉意,沈羲和心不在焉的扫了二维码,旧手机卡的不行,连付钱密码都要缓好久才能弹出来,等阮恬盯着那块飘起来好久的香菇看了一眼又一眼。

    沈羲和的密码才断断续续按完。

    俩人没出去,坐在便利店里,外面刚起了一阵风,在萧瑟冬夜里,干枯叶子一片片的打卷掉下来,阮恬看的很专注,比在刚刚场馆里看上去更有精神。

    沈羲和低头喝了口汤:“你以前跟那些男朋友是怎么相处的?”

    阮恬一愣,收回目光:“以前,那些,男朋友?”

    她拧着眉头,满脸的诧异,仿佛飞快的在脑海里翻阅曾经那些男朋友们的脸。过了会脸色又恢复成春风般和煦,一口咬掉半个香菇,脸颊鼓起来时,柔软的像某种猫科动物,嚼嚼嚼,她的双眸紧盯着沈羲和,一点点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直到沈羲和在她眼底倒映中看到自己无措的脸颊,阮恬却直接笑倒在他的肩膀上,没骨头似的倚靠着他的肩头,笑声隔着布料一声声发闷,大笑时起伏的幅度也传递过来。

    沈羲和:?

    他无奈的扶起这个人,说话语气比刚刚更加冷漠:“怎么?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该从哪一个说?”

    然而阮恬猛地抬头,长睫微颤,漂亮的眼珠像琉璃一般,直直凝视着他:“对啊,我应该从哪一个说起?”她忽而收了距离,正正经经坐在另外一个位置上,手撑着下巴,语气懒洋洋道:“我第一个男朋友呢,人长得还行,就是爱哭,哎呀,干什么都要哭,亲一下也要哭,抱一下也要哭,但好在哭起来很漂亮,我们都喊他……”

    话没说完,沈羲和已经站起来,木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直到阮恬吞了话音,他扯着嘴角,阴阳怪气道:“记性真好啊。”

    他要走。

    甩手走人之前还不忘把桌子上阮恬的吃完的关东煮杯子给拎着,几步走到门口拉开便利店的门。

    阮恬在身后追,小声喊:“我还没吃完呢。”

    等拉开门,沈羲和站在灯下,灯光落在他头顶,一片雪白,恍惚间像是下了一场雪,长长的睫毛垂下。

    手里还端着阮恬说没吃完的关东煮,他伸手把关东煮给阮恬,态度硬邦邦的:“吃吧。”

    阮恬接过去,握着手心里,两个人一左一右像两座雕塑站在门口,阮恬仰头喝了口辣汤,一时眼泪都被呛出来,她忍不住弯腰咳了两声,沈羲和伸手轻拍她的背,没有说话。

    直到阮恬没有再咳的时候,沈羲和打算收回手,阮恬在这个时候反而支起腰,在沈羲和收回手掌的瞬间握住。

    阮恬:“没有其他人。”

    声音不算高,沈羲和却听得仔仔细细。

    整只手都被阮恬握着,大概是因为身体不算太好,她的手只有掌心是温热的,指尖泛凉,圈着他的手掌心,那感觉很奇怪,两个人常常握手,大多时候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一个握拳,另一个就握住拳头,很少这样十指相扣。

    阮恬一点点的紧握,她语气温和包容,说:“从来都没有别人。”

    沈羲和忍不住去看她。

    阮恬同样低着头,露出半截雪缎似的脖颈,只有耳朵尖泛着红,她同样真诚的巴不得将一颗心同样奉献出来。

    沈羲和心一动,同样收紧手心,他脚尖动了两下,两人位置就变成面对面。

    沈羲和:“我能不能亲一下你。”

    他的语气湿漉漉的像小狗,落在阮恬耳朵里,像一朵正在下雨的云,雨从她的耳朵一直下到心里。

    沈羲和另一只手以同样十指紧扣的方式握住阮恬另一只手,他凑近,一个吻落在她唇上。

    那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吻。LJ

    阮恬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画面一旦出现男女主接吻的画面,女主就会轻轻闭上双眼,阮恬不理解,她那时候想,如果是自己的话,接吻一定要睁开双眼,她要将对方爱自己的样子一点点藏在心里。

    可这时候的阮恬早已经抛弃的那时候的想法,她也轻轻闭上双眼。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校门落锁,保安室也歇了灯,阮恬的车没停,绕一圈开到校后门。

    阮恬:“这有个地方没监控,以前我跟……”她及时吞了音,转口说道:“以前林望茨逃课的时候给我说过几次。”

    沈羲和从后视镜里看她,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阮恬笑着耸下肩膀,玩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个乖学生。”

    阮恬没有逃过几次课,只是林望茨他们要出去玩的,阮恬有时候觉得课程无聊也会跟着玩几次,从墙上一个接着一个翻出去,林望茨总要照顾她,阮恬会默不啃声的一个人轻巧的上墙再落下来,动作比几个逃课老手还熟练。

    刚落地,她拍拍手掌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也没多难嘛。”

    说完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沈羲和:“我以前倒是经常逃课。”

    阮恬诧异看他,他却收了话没有再开口,打开车门走出去,车大灯照着这一片地。

    阮恬也跟着下了车,她眯眼往前找了下,说:“我记得这一块有个之前踩踏的栏杆。”

    沈羲和:“不用。”

    他扭头,目光又冷又淡,跟头顶的月亮一样,忽而抬起手指,摸了下自己的嘴角,说话特平静:“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忘。”说罢,就像是一只猫,抬起腿踩着栏杆,两步上了墙,他回过头,什么都没说,看了阮恬一会,迅速跳下墙,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黑暗吞没他的身影,沈羲和也没有再回过头。

    阮恬站在原地,她想着沈羲和刚刚那个手指摸嘴角的动作,不知道为何,她感觉自己的嘴角也有些痒,伸出手指按在上面,微凉的指尖触及嘴唇时,她下意识躲了一下。

    感觉就像是在便利店门口时,沈羲和主动亲过来的那一刻。

    思绪停在这里,阮恬不受控制的猛地收回手,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骂道:“变态啊你,不要想了!阮恬!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但是思想是人类无法控制的,她只能跳上车,打开音乐,疯狂的跟着唱,一路开回家。

    到家之后,阮恬才感觉到冷,一路吹得山风冰凉刺骨,刚进入温暖的房间就头疼的不行,哪怕泡了很久的热水澡出来之后也觉得不舒服。

    次日早晨,向来不需要人催起床的阮恬迟迟不起床,阿姨上来喊她,敲了两次门都没人应,阿姨自己用钥匙开门进去。

    阮恬躺在床中间,四周被枕头包围着,乍一看几乎看不到中间还躺着个人。

    长发四散,她紧紧闭着双眼,雪白脸颊从里闷出一股不正常的红,阿姨上前哄她:“阮阮,该起床上学了。”她一边哄一边准备扶着阮恬起来,手刚摸到阮恬的胳膊就觉得不对劲,烫手的很。

    阮恬常生病,照顾她的阿姨丝毫不慌张,放下阮恬给她把枕头放平,又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一个电话挂了,又给阮恬爸爸妈妈打电话,后面给学校,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阿姨守着阮恬,直到医生来了,厨房里特地炖的梨汤也刚刚好。

    医生:“有点发热,不要紧的。”

    阮父和阮母放下心,看躺在床上熟睡的阮恬,阮母勉强笑道:“大概怪我,强留她在身边,所有她才总是身体不好,本来以为分化成alpha后,她的身体就会变好很多,没想到……”

    阮父没说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医生语气轻松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虽然alpha的体质比beta和omega的更好,但是阮恬毕竟刚分化不久,而且这只是一点小发热。睡一觉再多喝点水就就能恢复,她连药都不需要吃,如果是分化之前,可能她还需要打一针。”

    阮母仍旧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阮恬,抬手轻轻擦拭眨眼间落下的眼泪,强笑道:“她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真的很满足了。”

    第39章 沈羲和*叁拾玖

    39

    阮恬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觉得这一觉格外的沉,睡醒后,阿姨照常喊她起来吃饭,笑眯眯的说今天煮的梨汤特别甜。

    阮恬坐起来, 问:“我怎么了?”

    阿姨回过头, 态度平常的很:“有点小发热。”她走过来把体温计递给阮恬:“退了热就起床, 先生给你请了假, 下午就不要去学校了,先生夫人都在家里,你去陪陪他们嘛。”

    阮恬以前倒是经常生病,尤其刚穿书的那阵子,原主身体格外不好,吹阵风淋点雨都能大病一场, 她那时候悄悄给原主取了个外号叫做——阮黛玉。

    阮黛玉懒洋洋抱着靠枕,拇指跟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搓着靠枕流苏,另一只空的手去捞自己的手机, 刚九点半, 上面先是几条消息, 一条孤零零的短信夹在里面格外显眼。

    沈羲和:怎么没来上课

    他好像天生打直球的,多个标点符号都不打,阮恬半靠着不舒服,干脆趴着, 底下压着靠枕,飞快的打字。

    阮恬:有点小发热……

    她打字打一半又删掉了,不能让沈羲和以为自己这么弱, 干脆重新打字:家里有事

    这简直是最好的理由,阮恬等着沈羲和给自己回复, 能回复些什么话,她自己在那瞎猜,结果几秒钟过后,手机短信再次弹出。

    沈羲和:哦

    哦个鬼,他好像除了哦就再给自己多说两句话一样,阮恬把手机丢一边,房间门又被人敲响,阿姨站在门边,提醒她:“时间到了,把体温计给我。”

    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夹着根体温计,怪不得怎么都不舒服,掏出来自己看一一眼,三十六度九,正常体温。她递给阿姨,问:“我想回学校了。”

    阿姨:“你爸妈刚回来,要不然跟他们吃顿饭,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您这话说的,待会儿他们听见又该抱着哭。”阮恬下了床,身上睡衣皱皱巴巴,尤其睡衣裤腿往上卷,露出一大截小腿,踩着毛茸茸拖鞋里,细瘦脚踝若隐若现,阮恬随口说:“下次您出门别给我买这种拖鞋了,我被林望茨笑了好几回了。”

    阿姨正在捡她睡觉时候踢下床的抱枕还有玩偶,嘴里答应的爽快,阮恬总说自己不喜欢毛茸茸和玩偶,但是嘴上这么一说,实际上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床上摆着的抱枕和玩偶几乎要把人淹没,她自己睡在中间反而丝毫没察觉,一坐下沙发下意识怀里就要扯一个玩偶抱着。

    脚底下的拖鞋真不喜欢可能早就甩了不穿,她偶尔小姐心泛滥的时候能干出光脚去花园踩一圈的事情,一个毛茸茸拖鞋好像为难住了她,阿姨心知肚明,把床上的抱枕和玩偶都收拾好,她安安静静的出去。

    阮恬踩着拖鞋刚走进浴室就听见手机响了,她立马返回去拿,一手举起向阿姨做手势不要动自己的手机。

    手机响了两秒就断了。屏幕上挂着——未接来电沈羲和

    真是一通诚心诚意的电话啊,阮恬盯着那个未接来电看了半天,没有弄清楚沈羲和的意思,这是手误打错了?她看的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吧起来,结果人又一通电话打过来,隔着电话,声音都失了几分真,声音冷淡道:“怎么没来上课?”

    “刚刚不是说家里有事?”浴室信号不行,阮恬夹着手机往外走,走到阳台前,一把拉开窗帘,听见手机对面沈羲和的呼吸声,她问:“在厕所?”

    “嗯,好臭。”话说的又冷淡又拽。

    阮恬一想到这么一拽哥,躲在厕所给自己打电话就有点缥缈,她明知故问道:“这么难受就挂了吧。”

    对面没说话,阮恬也没催,电话对面没多久憋出一句:“你事情很着急吗?”

    不着急就再多说两句。

    阮恬:“你真粘人。”

    那边顿了下,故意说:“那我挂电话。”

    阮恬:“别挂,沈羲和,晚上我找你去吃饭,你等着我。”她趴在阳台边,看到楼下花园里一簇簇的绿植,明明冬天了,还鲜活的生长着。

    等阮恬泡完澡出去都要吃午饭了,家里就剩下她妈一个人,端着咖啡格外优雅的在赏花,那是早上从花园里剪回来的花,枝条仔细修剪过后插在花瓶里,有花香小心的蔓延。

    阮母回头看她,脸上笑意满满,说:“阮阮,有志者事竟成,你看这花终于是活了。”

    阮恬摸着自己吹得半干的长发,走过去,直接坐在沙发扶手上,随意又散漫道:“您这话里有话啊。”

    “妈妈就跟你说句话而已,怎么想这么多。”阮母带笑斜睨她一眼,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过来,阮恬没反抗,整个人都被扯过去,小狗似的趴在她妈腿上。

    阮母慢悠悠的抬手摸她的长发,有以下没一下的从头顶摸到肩膀,阮恬感觉再多摸两秒她就要睡着了,她撑着眼皮说:“您这个跟摸狗一个手法。”

    阮母:“怎么?有意见?”

    阮恬就跟被挟制住肚皮的小奶狗,想反抗来着,结果一把被对方按在地上摸肚皮,蹬了两下腿想叫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结果对方摸得力度还挺舒服,腿直接伸直,干脆整个直接躺平,她:“没,还挺别致的。”

    阮母看着手底下的阮恬,这孩子刚生下来就躺在医院里,她和丈夫不知道该怎么去养这个孩子,总也是养不好的,后来终于养到今天,看着没心没肺似的,实际最善良的一个孩子,她把叹息咽下去,笑道:“阮阮,妈妈特别爱你,你身体不好都怪妈妈,可是你以后不要恨我。”

    她不想在阮恬面前哭的,可是说着话,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下来了,嗒吧掉在阮恬头发上,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阮恬本来昏昏欲睡着,一下来了精神,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母亲在哭,然而没主动开口,她等了很久,等到阮母呼吸平静下来,阮恬才开口了,她说了她一直想说的,以为说不出口的话:“妈妈,如果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小孩,你会怎么办?”

    阮恬还是不舍得说的太直白,她换了种方式开口,阮恬觉得其实她爸妈应该都知道她骨子里换了个人的事情,只是谁都没说,按周围人的说法,阮恬跟以前很不一样。

    林望茨说以前的阮恬性格也淡,但那是因为身体不好,她自己和周围人的关系淡,人情绪也淡,但是现在的阮恬不一样,是真的不把人放在眼里,她就跟水里的月亮一样,看得着摸不着。

    阮母嗓子哽住,压了很久才压下去,:“会先揍你一顿,但是还是会喜欢你的,阮阮,爸爸妈妈永远都喜欢你的。”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家三口合照,那是阮恬八岁生日时拍的,阮恬还那么小,脸色苍白躲在他们怀里,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又好像是眼前的事情。

    *

    吃过饭,阮恬又被阿姨强灌了两碗梨汤,吨吨吨两口喝完阿姨才放人回去休息,下午请了假,阮恬又躺在她的浴缸里看电影。

    放了一部恐怖片,浴室里的灯全开着一片雪亮,她躺在浴缸里怀里抱着个抱枕,两条腿敞开搭在浴缸边缘,播了一半阮恬就猜到了全部剧情,无聊的直犯困。

    她怕自己睡着错过时间专门点了一串闹钟,刚定完闹钟就好像完成一件事后逐渐放心的闭上眼。

    闹钟还没想,手机铃声倒是提前十分钟响,接过电话,是林望茨:“阮阮,阿姨在家吗?”

    阮恬说的半梦半醒,林望茨的话只听到了个响,她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个嗯,但对方明显没有要听她回答的意思,兴奋的说了句:“我待会去你家,给你个惊喜。”

    阮恬管他什么惊喜,被吵的没了睡意,一抬头,画面恰好播到女鬼张着血红双唇凑近屏幕,音乐比电影本身更恐怖,阮恬被吓得一激灵,过了两三秒反应过来又乐得不行。

    电影即将播完,阮恬心想看完吧。

    楼下沈羲和被林望茨带着进了大门,从厨房里正盛自己独门特制梨汤的阿姨一脸诧异:“小沈,今天周三你也要来修剪花园啊?”

    林望茨无语,他回头:“打工小王子啊你,直接攻克阮恬大本营?”

    沈羲和本人比林望茨更无语,他沉默片刻,真诚询问:“这是阮恬家啊?”

    他已经在这里上班几个月,每两个周末会来修剪一次,听说这家里有个身体不太好的小主人,但脾气挺好,他修剪的那个花园就是对方的,第一次修剪的时候把人家种的花差点弄死,还好后面补救回来……想到这里,沈羲和忽然想起来,有天上学阮恬递给自己的花。

    原来是这里的。沈羲和不免感到有些心虚,可能当时就是花掉了不少,阮恬随手捡的。

    身旁站着阿姨呢,毕竟长辈,林望茨当然不可能当着她的面说阮恬恋爱的事情,他冲沈羲和打了个眼神,脸上表情仿佛在说‘再给老子装’。

    沈羲和一脸无辜,他表情慢,以前有生物老师在课堂上开过玩笑,说沈羲和人长得长手长脚,反应传输也会比普通人更长一点,他这会心里还想着那些被无意剪下来的花。

    林望茨:“阮阮肯定又在她的小密室里,走,我带你去。”

    沈羲和被带着往楼上走,林望茨一边走一边小声跟他说:“阮阮就这么一个爱好,喜欢躲着看电影,她人挺正常的,喏,他房间在那里,你自己推门进去,我去喝梨汤。”

    林望茨说着,一下跳过去转身下了楼,留沈羲和一个人不尴不尬的站在门口。他默了片刻,还是伸手推开门。

    阳台门拉开,有大片的风灌进来,沈羲和一眼就看到正对着楼下的花园,他常常在那里修剪花枝,不知道阮恬是否看到过。

    阮恬的房间就是正常十八九岁少年人的房间,干净明亮,摆着不少模型拼图,有架钢琴摆在阳台边,上面的琴谱打开了,大概是常翻阅,然后最离谱的是那张床,摆了一堆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玩偶和抱枕,好像是随时要来场玩偶的暗杀。

    浴室里传来恐怖童谣,沈羲和走过去,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里面立马来了句不大不小,标准的国骂“我艹!”

    第40章 阮恬*肆拾

    40

    浴室门虚掩着, 刚刚沈羲和敲两下的力气已经推开点门缝,他没往里看,站在门边,轻轻喊了声:“阮恬, 是我。”

    下一秒, 浴室门被人啪的从里拉开, 从里往外扑出一阵温热的风, 夹杂着橙花香气,热烈的扑了他一脸。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个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直白。

    阮恬大约还沉浸在刚刚那阵短暂的惊吓中,眼睛睁圆,这就是她外表处最大的伪装,圆眼睛, 睁大了会显得有几分娇憨,就算这样直白懒散的打量着对方,也会让对方忽略她眼底冷淡情绪。

    背后恐怖电影的音乐正进入结尾, 阮恬忽而笑了下, 浓密长睫毛半敛, 一手搭在门边,半歪着头,额头抵着手背,两人视线坦坦荡荡在空气里撞了下。

    阮恬:“差不多得了, 沈公主,您也太粘人了。”

    说实话,阮恬有时候那种若有如无的渣男气息特别勾人, 在她的私人领域,丝毫不控制释放的信息素香气勾的沈羲和有些腿软, 她却坦荡直白又懒散的盯着自己,在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里,他看见自己的脸庞。

    沈羲和没谈过恋爱,但是他为了高额的小费,在派对和晚宴里当侍应时,他见过不少情场里的招数。

    他看过那些暧昧光线下的来来往往,也曾经闻到过从昏暗房间中散发出来甜腻的信息素香气,早在那些傻乎乎刚分化不久的omega差点被alpha骗到手时候,沈羲和就更早的比那些alpha更懂勾引人的手段,别人觉得他端着,沈羲和只是觉得那些没劲儿。

    没劲透了。

    十八九岁的男孩女孩,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又或是beta都没劲透了,他以前的同桌也是个omega,兴致勃勃的跟大家分享标记后的感受,说很爽,沈羲和没觉得,他见过那个场面,就在某个宴会里,他刚被一个什么先生缠着,好不容易摆脱出来在阳台透气,他看到那个先生的夫人正在和先生的好友在一块。

    那女人的裙子没脱下来,只拉开背后的拉链露出如雪似的脖颈和后背在夜里也闪过莹润的光,而那个男人迫不及待,两个人像发情的狗。

    沈羲和站在楼上看完了全场,脑子里却想的全是小区楼下发情的野狗们。

    场面一模一样。

    可是眼前的阮恬,语气带笑,用太多熟练的口吻叫他,沈公主。

    阮恬:“别进来,你在外面坐着。”

    她伸出手制止他,伸手又把浴室门关上,自己匆匆开了冷水洗了把脸,等出去时,身上依旧换掉了睡衣,外套松散的穿在身上,脸上还沾满了没擦掉的水珠,她打开门才意识到些什么,顿在原地,自以为在沈羲和没注意的情况下,一脚甩飞了毛茸茸拖鞋。

    她赤脚走过去,把沈羲和推自己房间里的小沙发上。

    “林望茨带你来的?”

    “嗯,班长说为了表现同学爱,要找个同学来探病。”

    “你信他说的鬼话?”

    “没。”他撇开视线,看向她房间里的钢琴:“我主动要来的。”

    晚霞席卷天际宛若大开大合的艳丽花朵,瑰色渐浓,一群晚归鸟群掠过,只剩下鸟群翅膀默契落下又飞快煽动的扑簌扑簌声。

    阮恬正在找鞋子,她回头:“担心我?”

    沈羲和转过头,没说话,黑玻璃似的眼珠静静盯着她好几秒,开口:“你无不无聊啊?”

    阮恬哼笑一声,坐在地毯上给自己绑鞋带,头也不抬开口说:“我快无聊死了,刚刚那电影拍的太烂了,看一半我就困得睁不开眼,本来说睡一会就找你去吃饭的,没想到林望茨那狗东西先把你带来了,正好让阿姨给做吧,她手艺一绝。哎,阿姨炖的梨汤你喝了吗?”

    她最后把鞋带一拉紧,人站起,沈羲和仰头看着她,一股混着水汽的橙花香气瞬间朝他袭来,铺天盖地像一张隐形的网罩住了他。

    “没,刚刚来。”

    阮恬点点头,顺手捞过手机跟小桌上的空碗:“走,再不下去,林望茨那狗儿子要喝完了。”

    沈羲和也一块站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背后的阳台,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你站在这往楼下看过吗?”

    阮恬:“看过啊,楼下那个小花园就是我的,还好你是现在来的,早来一两个月你就只能看到一片秃了吧唧跟六十岁中年男子脑门一样的植物了,当时也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旁门左道给我瞎剪,还好后来换人了。”

    还好换人了?

    沈羲和没说话,到底感觉心虚,走在前面的阮恬一无所知的吐槽着,殊不知她嘴里的旁门左道,花园杀手就站在她背后,默默吞了音,一声不吭的出了阮恬的房间。下楼刚露出个身影,楼下林望茨瞅见,挑眉:“这么快。”

    快你妈。

    阮恬面无表情冲林望茨举起手掌在脖子上划了一下,楼底下的林望茨就跟个傻狗似的配合的吐舌头倒在桌子上,大喊:“我死了,我死了”

    阮恬真的无语,回头冲沈羲和说:“他就是个傻逼。”

    林望茨这个时候又耳朵灵光的不行,冲她叫喊道:“你又他妈的说什么呢?怎么老是黑我。”

    等走下来,阿姨正好端起梨汤出来,给阮恬和沈羲和一人一碗,阮恬给她介绍:“阿姨,这是那个爱吃蛋挞的小沈。”

    阿姨茫然抬头,打量沈羲和一会才想起来阮恬说的是谁,:“哦,小沈,等下我再多做两个蛋挞。”她走过来,把梨汤放下:“别的有没有不吃的嘛?”

    没等沈羲和开口,阮恬在旁边说:“没什么不吃的,您多做肉吧,他跟林望茨一样爱吃肉。”

    阿姨回了厨房,整个别墅安安静静仿佛就剩下三个人面对面,沈羲和以前虽然来过这里,但是从没进来过,他在花园里的工具房里换好衣服再修剪花枝,完事就直接走,从来不多留,跟这里的人也没多少交流,此时也不免觉得太过安静,林望茨和阮恬好似习惯了,两个人捧着碗喝梨汤。

    阮恬察觉他的目光:“觉得无聊?要不给你把电视开下?”她说着去找遥控器,家里常常只有她和林望茨在,而林望茨一般自己玩手机,她在自己房间的浴缸看电影,楼下的电视摆在这里也没人开过几次。

    找半天没找到,搞得林望茨也关了手机跟她一起找,沈羲和本来想说没这么麻烦,他也很久没看过电视过,但是林望茨和阮恬像是找东西上瘾,两个人东翻西翻的把抽屉全拉开,林望茨又顺手拉开一个,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堆编号齐全的光盘。

    一岁,两岁……一直到阮恬十八岁的生日纪念,他悄悄回头看了眼坐在餐桌旁,端着碗斯文喝汤的沈羲和。

    林望茨随手从里挑出一张,夹在手指间走过去:“哎,小沈,咱们看这个行吗?”他就在沈羲和面前晃了一眼,沈羲和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自然也没说话,林望茨却当他答应了,扭头冲阮恬喊:“阮阮,小沈同学要看这个?”

    阮恬刚翻出来一副眼镜,她尝试着往脸上带,眼镜有点度数,大概是阮母放在家里备用的,她看过去一片花白,看见林望茨晃了晃手,估计是她家里收藏的电影光盘,阮恬同时举起右手的遥控器,林望茨兴奋的调过来,自己拿着遥控器起调试机器。

    阮恬坐回去喝梨汤,那副眼镜仍旧夹在鼻梁上,金边细框眼镜戴在脸上,显得人格外文静,长长睫毛抵在眼镜后,不舒服的眨了几下,她问沈羲和:“好看吗?”

    沈羲和点点头,反问:“你是不是有点近视?”

    阮恬:“一点点,平常不戴眼镜也能看见,要不我去配一副?”

    话音落,林望茨那边的机器已经调试完,他站在电视机旁离餐桌远远的,阮恬不知道他放的是哪一部电影,摘了眼镜去看电影名称,电视机一片黑,等了几秒才有了反应,画面上一个小姑娘笑眯眯的在弹钢琴。

    阮恬没反应,继续看,心里还评价着,这导演拍摄手法够特殊的,用普通手持摄影机拍摄,画面颗粒感真明显……

    沈羲和也没反应,甚至想再来一碗梨汤。阮恬站起来,把最后一口喝完,顺手端起沈羲和那个空碗,进了隔壁厨房,只有林望茨一个人看的直乐。

    沈羲和没了眼前的梨汤,只好手撑着下巴,看着电视屏幕,直到画面再次被拉近,小女孩的特写铺满整个电视屏幕,沈羲和眼睛微微睁大几分,他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目光锐利又清澈,像是冰雪融化后的松树林,带着股灿烂水汽的干净。

    “阮阮,生日快乐。”

    跟着画面里的声音一起响起,终于落实了沈羲和的想法,这画面主角果然是他猜测的人。

    刚出了厨房,手里还端着碗温热梨汤的阮恬,一眼对上画面里缺牙巴的小女孩正脸,两个人的视线交错时空而交汇,阮恬一脸冷漠咸鱼,她僵着看向林望茨,这狗东西一手握着遥控器,一手紧紧捂住脸生怕笑意泄露,忍得整个脑袋都泛起醉酒一样的红。

    阮恬:?

    身后的阿姨正巧出来问要不要再做点其他小饼干,对上电视机里的画面,笑的不行:“谁把这个翻出来的,哟,我都不记得阮阮那个时候还掉了颗牙,怪不得其他都翻出来看过,只有这个没有看过哦。”

    林望茨终于忍不住大笑道:“对不住,我随手拿的,谁知道你……”他低头看了眼封面:“你十岁的时候还掉牙啊,怪不得那年你说要出国治疗,我真以为你出去做手术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我记得那时候你连生日都没办。”

    阮恬扭头看向一样的沈羲和。

    两人木着脸对上,一个反应慢,一个失去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阮恬:我要是说缺牙巴的不是我,你信吗?

    沈羲和:我应该信吗

    林望茨:你还是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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