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星语的食欲显然没有被这一阵嘈杂打扰,他仍旧沉浸在美食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举着水果叉太累了,严星语的短胳膊好酸。
他偷偷往元熙那边靠过去,抱住人家的手腕。
元熙拿起餐巾给他擦了擦嘴,问:“吃饱了?”
严星语想了想,鼓起腮帮子献上一个卖乖的笑容,然后冲着元熙张开嘴:“啊——”
求投喂~
元熙看着严星语愣了一瞬,然后无奈般纵容的表情再次浮现,他拿起勺子,舀了半勺冰激凌放到严星语的嘴里。
严星语被那一丝冰凉甜到眯眯眼,开心地扑腾着小翅膀。
果然,傻团子有傻福!
从被人嫌弃升级到被人投喂,大有翻身做主的势头。
人生啊,只要活得长,斑鸠变凤凰;只要活得久,好事全都有!
作威作福的严星语被喂饱了甜品,还要元熙把所有剩菜全部打包回去做宵夜才算罢休。
从黑天鹅餐厅出来,严星语看见了那个声音仿佛掺了蜜的老板娘。
模样么,也就那样,反正元熙是懒得正眼看她一眼,倒让严星语心里莫名舒爽。
酒足饭饱就爱犯困。
在回去的途中,严星语的眼皮开始打架,他迷迷糊糊地爬到元熙的腿上,困得东倒西歪。
元熙的一只大手,就跟撸猫似的,从严星语的头顶一只抚摸到尾巴根儿,舒服得小团子咕噜咕噜,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七几次回头想跟元熙汇报些什么,又被元熙的眼刀吓得不敢出声,三缄其口以免打扰了严星语睡觉。
一路平稳静寂,车子一直开到海边灯塔,严星语也没有醒。
元熙脱下外套把严星语裹在里面,才抱着他上楼。
小七跟在后面,按照元熙的吩咐,把“二踢角”收拾收拾带回去养。
但不知怎的,那家伙也跟没睡醒一样,全程犯迷糊,半梦半醒的就被小七拎走了。
元熙回到卧室,轻轻地将严星语放到自己的枕头上,让他多睡一会儿。
但离开元熙的怀里,严星语的心忽然就变得不安稳起来。
他陷入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当中,被恐慌拥裹着,拼命挣扎却无法醒来。
梦里是一片阳光无法照射进的幽深海水。
严星语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巨大的水压挤压着肺里的空气,让每一下呼吸都变得撕裂般疼痛。
眼前的墨蓝慢慢化为无边无际的黑暗。
严星语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向深渊一点一点坠落。
他一直在下沉,却无力游上去,似乎在脚下的黑暗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拖着他,让他距离生的希望越来越远。
严星语清楚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不能死。
他还有想见的人,还有想做的事。
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想要得到元熙一万点的信任和宠爱。
他还想让他,看一看自己本来的样子……
严星语拼尽全力地划水,奋力地想让自己浮向海面。
他看着海水的颜色一点一点变浅,看见光线从头顶倾洒下来,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浮在海面上。
就在他要冲破水面一跃而出的时候,忽然有许多利剑一样的东西向他刺来,冰冷的刃闪着寒光,直插.进他的身体里。
他在梦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吱——”
严星语一声尖叫,被吓醒了。
他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圆形天花板,幸好只是一个梦而已,他还在元熙的家里,很安全。
房间里空无一人,楼下隐隐传来元熙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小的回声,显得空空荡荡的。
严星语努力的安抚住自己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脏,走到楼梯口,去找元熙。
走到旋转楼梯的一半,严星语看见元熙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坐在健身器上正在打电话。
“受伤逃走了?”元熙说,“那我们的货轮怎么样?”
看元熙的语气和神情,严星语知道他一定在聊很重要的工作。
严星语没有继续往下走,而是蹲在楼梯上等元熙打完电话。
电话讲的时间不长,严星语听见元熙说“暂停业务”之类的,用他花生仁大小的脑容量也能想出来,大概海上运输这部分也出事了。
系统对于机器的去向和失联萌宠的调查一直也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kumi还在跟严星语闹别扭,不肯出来聊聊。
元熙这边又是多事之秋,一直忙着到处灭火。
严星语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扫把星转世,遇见谁谁倒霉。
也许应该把他送给那些讨厌的人,让他们走霉运,而元熙,严星语希望他天天好运来才对。
元熙打完电话,看见小毛团子蹲在楼梯上,愁得跟苦瓜干一样。
“小语。”元熙叫他,并拍拍手掌,展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哼哈!”严星语蹦起来爬到楼梯扶手上,打着滑梯从上面滑下来,稳稳地落在元熙的怀里。
他用力地抱了抱元熙,张开小爪子去摸他的眉间,那两道浓眉最近总是蹙在一起,严星语想要抚平那些如影随形的压力和焦虑。
由于巨大的身形差,严星语几乎整团都趴在元熙的脸上了,细密的绒毛蹭着元熙的皮肤,把元熙弄得很痒痒。
元熙再一次被小团子给逗笑了,他把脸埋在严星语温暖柔软的小肚子上,深深地呼吸着严星语的味道,像吸猫一样。
真的太减压了。
元熙甚至感觉严星语的皮肤和绒毛把自己整个心脏都包裹起来,令每一下心跳都变得舒适无比。
这个活泼软甜毛绒绒的小东西,仿佛能够治愈一切伤痛。
元熙捧着严星语,他身上蹭来蹭去,舒服得爱不释手。
“嘎嘎!”严星语被蹭了肚子,也笑得不行,“嘎嘎嘎嘎~呃!”
他笑抽了。
他们俩闹够了,严星语陪着元熙健身、洗澡、吃宵夜。
听着窗外的海浪声,窝在元熙的膝盖上看着睡前恐怖故事,看着元熙修长而有力的手,沙沙地翻动着书页。
周围都是海的味道,书的味道,他的味道……
严星语第一次觉得,这里有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家的感觉。
好像流浪的小蜗牛,终于找到了他丢失已久的壳,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里面,享受着温暖和保护。
“嗯?小语,你溜号了。”元熙低头看着胡思乱想的严星语说,“不喜欢看这本吗?”
严星语转了个身,两只小爪子摆在膝盖上,抬起头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元熙一开一合的嘴巴看,下意识地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小语哪本书也不想看。
小语想看元熙。
严星语不知道目前元熙对自己的宠爱值到多少了,但严星语感到自己对他的喜爱值,快要拉满了……
床边橙色的夜灯散发着微朦的光,柔和了元熙瘦削的轮廓,让他的气质也温暖起来。
他看着严星语坐得端正,傻乖傻乖的样子招人稀罕,忍不住弯起薄唇问他:“不想看书,想听睡前故事吗?”
严星语的眼中闪出晶钻一样的光彩。
从来没有人给他讲过睡前故事。
他那未曾有缘相见的妈妈、一走了之的爸爸、年迈多病的姥姥,谁可能给他讲故事呢?
他从小就学会了自己哄自己睡觉。
严星语记忆中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孤冷的。
没有暖橙色的光,没有温暖的被窝,更没有给他讲故事的人。
元熙放下书,拉开被子盖住他们俩,用一只手臂环抱着严星语,不急不缓地rua着他的毛,给他讲自己的故事。
“我第一次开卡车,只有十四岁……”元熙把脸也靠过来,贴在严星语的身上。
“我向车队老板虚报了年龄,才骗到一份工作,开长途货车很辛苦,不过可以去很多地方,长很多见识。”
元熙的声音沉静悠远,带着些许沙哑质感,听得严星语挪不开耳朵。
他把小爪子伸到元熙的头发里,一边听一边摩挲着元熙柔软的发丝。
元熙纵容着严星语肆意的触碰,继续讲下去:“我的第一辆车很破旧,像一台老式拖拉机一样到处都响,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冷得要命,但它陪我一起走过草原,穿过戈壁,我开着它翻越雪线之上的茫茫冰原,看到一望无际的星河……”
严星语听得心驰神往,他也想去看看元熙描绘的那个世界。
世界原本就如此的辽阔而多彩,可惜严星语从未见过。
严星语仰头看着元熙,一脸的崇拜。
元熙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严星语的小鼻子,对他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那些地方玩。”
严星语:“咕!”
元熙笑说:“去爬雪山。”
严星语:“咕咕!”
元熙:“去出海钓鱼。”
严星语:“咕咕咕!”
元熙:“去吃各种好吃的。”
严星语都躺不住了,兴奋地蹦起来:“咕咕咕咕咕!”
元熙:“去游乐场玩大摆锤过山车。”
严星语扑扇着小翅膀手舞足蹈:“咕咕咕啾啾嘎嘎!!!”
元熙仰面笑倒在床上,用手使劲揉着严星语:“你这么激动,还睡不睡觉了?”
严星语在枕头上一直转圈:我不要睡觉!我要听故事!!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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