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宫宴分别在两座宫殿,太后主持的宫宴摆在凤祥宫,赐宴妃嫔公主郡主京城贵胄之女,皇帝高澹赐宴摆在勤德殿,皇子皇亲驸马公侯伯爵等贵胄才有资格参加。
赵澈进过皇宫,对皇宫的路熟悉,江莫幽带路朝着凤祥宫和勤德殿两座宫殿的方向走,问;“你来过皇宫?”
江莫幽偏过头,定定地看着他,用口型说了一个字,“手”
赵澈领会,抬起一只手臂,江莫幽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没有。”
被柔软如棉的小手握着,白嫩的手指,轻轻滑过赵澈的手心,微微发痒,一路痒到赵澈心里。
声音不知不觉放柔了,问;“你既然没来过,怎么知道皇宫的路?”
江莫幽又抓过他的手,很喜欢这双手,修长干净,在他的掌心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轻如羽毛扫过他的掌心,心里痒麻,一向冷静自持的赵澈顿觉心浮气躁起来。
气血上涌,江莫幽刚写完,他便立刻抽回手,僵硬的口气说:“你直接回答。”
“世子不是不喜我说话。”江莫幽佯作无辜。
这样更难受,江莫幽明显故意的。
江莫幽边走,一直注意身后,发现他们刚才经过的夹道门绿裙角一闪,庄香茹跟上来了,若无其事地说;“前方有个很不识趣的人,我们等她过去再走。”
扯着赵澈的衣袖闪进旁边一道门里,留珠急忙跟着走进门里,说;“小姐,奴婢没看见前面有什么人。”
“你转过身。”
前方就看见人了。
江莫幽从门缝朝外看,看见庄香茹从门前经过,脚步匆匆,朝前面追去了。
一回头,赵澈在她身后,问;“不识趣的人过去了?”
“刚过去。”
江莫幽淡定地说。
傍晚,最后一抹余晖落尽,高大的宫墙、殿宇,投下的阴影,皇宫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江莫幽发现这是一个死胡同,胡同夹道狭窄,她和赵澈靠的很近,几乎衣裳相擦。
近在咫尺,赵澈看见她脸上夸张的妆容,面目全非,昏暗的光线中,透着诡异,说;“你不觉得这样更能引起别人注意吗?”
江莫幽眨眨眼睛,摸了摸脸颊,“有吗?”
“有,小姐,天黑了,小姐要是出现胆小的人要被小姐吓到。”
留珠看小姐的脸煞白,眼珠乌黑,嘴唇鲜红,觉得瘆人。
江莫幽抽出绣帕,递给赵澈,“世子,你帮我擦擦吧。”
为了不被选上,吓到人就惹事了。
赵澈没有接,留珠想替小姐擦,被小姐暗地里瞪了一眼,悄悄地退到后面,隐身了。
江莫幽举着绣帕,挑衅地看着赵澈,“怎么世子是怕自己定力不够,对我动心吗?”
激将法,赵澈接过手帕,江莫幽仰着头,闭上眼。
赵澈捏着绣帕,手指紧了紧,敛了心神,把江莫幽脸上一层厚厚的香粉擦掉一些,没有完全擦干净,在嘴唇上抹了几下,看上去不那么夸张,江莫幽清纯干净的气质还是大大的消减。
做这些时,赵澈专注认真,江莫幽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望进墨玉似的凤眸,赵澈的手一僵,掩去温柔的眼底一团浓黑。
说;“好了。”
“谢谢世子。”
江莫幽笑盈盈地接过绣帕。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夹道的门关闭,死胡同,夹道两侧宫墙高,江莫幽突然有种掉在井里,上方一小块狭小天空,黑乎乎。
心里胆怯,靠近赵澈,突然,宫墙上窜出一个黑影,动作极快,从头顶墙头跑过去。
江莫幽发出一声尖叫,“啊!”
扑进赵澈怀里,两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袍。
赵澈伸出双臂抬起,想安抚她,迟疑一下,最终却落下,直直地站着。
“小姐,猫!”留珠说。
江莫幽惊魂未定,从赵澈身体离开,捂着胸口,看看四周,说:“出去吧!”
三个人走出来,绕回到灯火通明的地方,前方勤德殿里鼓乐声传来。
看见庄院使家的两位姑娘,江莫幽喊;“庄姐姐,庄妹妹!”
庄家嫡女大姑娘庄香兰,庄家嫡女三姑娘庄香玉姊妹俩。
“表哥,江姑娘!”
庄香兰和妹妹走过来。
江莫幽跟庄家姊妹认识,大姑娘庄香兰面如满月,秀丽端庄,三姑娘庄香玉妩媚婀娜。
走到近前,大姑娘庄香茹问:“表哥和江姑娘一同来的?”
江莫幽瞅了赵澈一眼,“我们在宫门口遇见的。”
“听说我二姐也来了,说跟表哥在一起,怎么没看见我二姐?”
庄家三姑娘庄香玉年纪小,沉不住气,四处寻找,宫宴庄香茹没资格参加,庄香茹借着广平侯府的势,强出头,庄家两位嫡出的姑娘都被她压了一头,心里极不高兴,大姑娘庄香兰年纪稍长,比三姑娘沉稳。
江莫幽微笑着说:“庄二姑娘可能看见熟人了。”
赵澈斜睨了一眼她。
开宴的时辰快到了,庄香兰说;“表哥,我们去凤祥宫了。”
赵澈嗯了声。
江莫幽和庄氏姊妹同路,与赵澈分道走。
走出几步,江莫幽回头,正对上赵澈的视线,江莫幽朝他摆了一下手,“世子,我有本绝版的书借给世子看,回去派人送府上。”
皇宫各殿灯火璀璨,晚风送来江莫幽清凌的声,“世子记得看完还我呀。”
他何曾朝她借过书,绝版的书,是什么书?勾起他的好奇。
江莫幽同庄家姊妹路上遇见几家闺秀,一路说笑到凤祥宫。
凤祥宫里已经有不少姑娘到了,太后还没来,殿上很热闹,姑娘们找各自的熟人闲聊。
江莫幽的座位靠前,而庄家姊妹的座位靠后,庄家的位置上,坐着庄香茹,当她看见江莫幽,气恨地瞪着她,忘了掩饰。
庄家三姑娘庄香玉没好眼睛看她,江莫幽经过庄香茹桌前,朝她笑了笑,“庄二姑娘来得早。”
庄香茹心里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忘了自己同江莫幽一样粘着赵澈。
“江莫幽!”
陆可儿喊她,“你怎么才来呀!”
陆可儿到她的席面,命太监在旁边加了一把椅子。
悄声说:“方才庄香茹到处找你,问我看见你没有,我说看见了,一晃人不知去哪里了,她不信,你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江莫幽忍俊不住,眉飞色舞地把甩掉庄香茹学了一遍,陆可儿咯咯咯笑个不住,引来周围人的注目,江莫幽急忙拿胳膊碰了碰她。
两人说几句话,太监高喊,“太后娘娘驾到!”
陆可儿急忙溜回自己的座位。
太后在一干妃嫔的簇拥下,走进大殿,众女起立跪迎,江莫幽瞟了一眼,这一眼便被惊艳到,盛装的姜太后风华绝代,仪态万方。
“平身!”太后姜妤雍容华贵中不可一世的威仪,瞬间便敛去殿内所有的光芒。
江莫幽第一次见太后,看上去像花信年华,实则姜太后已经有三十七八岁了,江莫幽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女人。
太后和众位妃嫔落座后,太监高喊:“传膳!”
宫女们翩翩上殿,鼓乐声声,江莫幽身前的桌上摆满宫廷御菜。
姜太后朝下说;“今日请各府的姑娘们一聚,御酒坊新酿的秋露白、金茎露,大家不要拘束,喝多了也无妨,哀家派人送回府。”
美酒佳肴,宫女歌舞。
来的都是大家闺秀,意思一下,端起酒盅沾沾唇,动几筷子,毕竟不是来吃饭的。
每位姑娘桌上放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明身份,姓名,座位稍远的看不清,太后不时地问身旁的太监。
江莫幽发现姜太后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稍久,目光令她微微感到不安,不知道为何自己被太后注意到,她已经很低调,在殿上众贵女的光芒下,不引人注目。
众嫔妃和太后母家的侄女,相熟的世家女,抢着奉承太后,赔笑。
她这桌侍候的宫女好像是新入宫的,稍显生疏,倒酒时,一不小心酒水洒在她的裙子上。
宫女吓得急忙跪下,拿帕子给她擦裙子,“奴婢该死。”
留珠带了裙子,江莫幽说:“我下去换一条裙子。”
退出大殿,去找留珠。
跟姑娘们来的丫鬟们,安排到一处等候主子。
殿外来来往往太监宫女,江莫幽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隐约勤德殿传来丝竹管弦之声,江莫幽不着急找留珠,在附近随便溜达。
这时,有几个太监捧着酒坛经过,往前面勤德殿去了。
有一个声音传来,“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江莫幽顿时僵住了,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脑子里突然响起,六岁母亲死的那晚屏风后男人的说话的声,深入骨髓,就是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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